爱情就像毒.品,一旦碰了,就再也戒不掉。
白从嘉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从这个房间晃荡到那个房间,在江黎仁的床上滚了一遍,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他,问他到了没。
“……”突然觉得自己太傻,飞机上手机不能开机的啊。
只好给N市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阿BEN打电话,让他收拾东西赶快过来陪他,往年都是两个人一起过年的,一个人实在太寂寞了。
“阿BEN,他回家了,你收拾东西过来吧,只剩咱们俩了。”白从嘉靠在沙发上,拨通了阿BEN的电话。
“从嘉……”
“怎么?”白从嘉有不妙的预感,阿BEN平时不是这么吞吞吐吐的人。
“我今年不能陪你了。”阿BEN特别不好意思地说,“我去某个人家过年。”
“李医生?”白从嘉立刻想到李艺华。
从那次以来,白从嘉一直都有隔一段时间就去医院一趟,和李艺华聊聊天以后,每次都会觉得放松许多,加上江黎仁的关系,两人算得上好朋友了。
阿BEN嗯了一声:“我今年去他家。”
“好吧,你们这么快就再次勾搭上,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还以为至少要等到年后呢。”白从嘉说,“玩的开心,要是那谁对你不好,记得告诉我,我去揍他。”
“你放心,我可不是吃素的。”阿BEN笑着回他。
挂了电话,白从嘉打开通讯录,翻了两遍,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不是同事,就是一些不怎么熟悉的朋友,要好的只有阿BEN一个。
看来今年只有他一个人了。
这时候手机收到短信——
【小江江:已安全到达,记得喊阿BEN陪你。】
白从嘉回复——
【小白白:阿BEN已经顺利入住,勿挂念你家白大大,没有你管着的日子可开心了。】
江黎仁收到短信,轻笑一声,打开微博客户端,发布微博。
@琉璃白家的某人:我不在家的时候,要是没有好好吃饭被我知道了的话,打你屁屁哦。
关闭客户端,抬头看见了来接机的妹妹,江黎仁高兴的迎了上去。
江黎仁的妹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今年才二十出头,还在读大学,被家里保护的很好,还是一副天真的模样,一见到哥哥就抱上去,往他身后探看了两下,嘟起嘴来撒娇:“哥哥,怎么不带嫂子回家?”
江黎仁刮了刮妹妹的鼻子:“胡说,哪里变一个嫂子给你。”
“没有嫂子你今年怎么这么晚回家,这都农历二十九了。”妹妹眼珠子一转,“家里人都说你肯定是恋爱了,舍不得分开呢。”
江黎仁赶紧撇开话题,这要是被扒出来,那还得了,赶紧把礼物往妹妹手里一塞,“回家!”
晚上一家人都围在客厅的看电视聊天,家里人说周围的小孩子每年都盼着过年,还没有到除夕,外面的鞭炮已经噼里啪啦的响了好几天了,然后又开始闲聊八卦,江黎仁随意应和几句,大部分时间是低头和白从嘉发短信。
才分开半天多,就已经想念成这样了。
【小江江:有没有按时吃饭?】
【小白白:不吃饭哪能啊,你都发微薄说要打我屁屁了。】
【小江江:乖,等我回去给你带好吃的,我老家的土特产可多了。】
【小白白:媳妇你真好。】
【小江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才是我媳妇。】
【小白白:来咬我呀哈哈哈,你咬不到。媳妇媳妇媳妇,我想你了。】
【小江江:白大大,我也想你了呜呜呜。】
【小白白:摸摸媳妇。】
江黎仁刚要回条“不得无理”,突然听见话题已经转向了他的终身大事,连忙摆手说:“不急不急。”
他心里揪的很,带个男媳妇回来,会不会……
“真不急,哥哥啊,已经有对象了。”妹妹突然坐过来,笑嘻嘻的说,“你说,这么勤快的发短信,是和谁呢?”
众人笑得江黎仁大囧,借口出去抽烟,逃到了阳台上。
第十二章
屋外很冷,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懂得他鼻子通红。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鹅毛大雪,雪还没化,楼下的小孩子在放二踢脚,比赛谁能拿的更久,胆小的刚点上火就丢出去了,胆大的老半天都没丢出去,把握好时机,在爆炸的前一刻丢上天,啪的一声炸开了,打打闹闹跑成一团。
江黎仁莞尔,打电话给白从嘉。
白从嘉正纠结江黎仁怎么不回他短信呢,一看来电,开心的笑出来。
电话通了,江黎仁小心翼翼的喊:“从嘉。”
吸了吸鼻子,想他了。
“你不回我短信。”白从嘉嗯了一声,有点扭扭捏捏的说。
“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么,媳妇。”
“你才是我媳妇。”
“好好好,白大大,我是你媳妇。”媳妇不媳妇的,可不是口头说了算,江黎仁并不介意这点,立刻改口叫白大大。
白从嘉很满意,傻笑了半天。
“阿BEN在吗?怎么就听见你一个人的声音。”
“哦。他出去买东西,一会就回来。你那里冷吗?怎么一直吸鼻涕。”
“冷,非常冷,我这不是出来和你打电话么。”
“你傻啊,不多穿几件衣服。”白从嘉很生气。
江黎仁笑了笑:“听见你的声音我就不冷了。”
这情话讲的顺溜的,把白从嘉激灵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啧啧几声,心里舒服极了。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两个行为举止正常的男人,同时变为负智商,简直拉低了智商的下限,却一点也不自知。
“哥——妈喊你进来!”屋里传来了妹妹的声音。
“就来!”江黎仁往屋内喊了一声,靠近手机话筒,小声对白从嘉说:“有空再打电话给你,我妈喊我了。”
“好。”白从嘉应道。
电话挂断以后,白从嘉发现桌上的泡面已经冷了,只好端到厨房再热一热。
他不是不会煮饭,但是一个人在家,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偷懒,反正江黎仁也看不到,就用泡面零食打发自己。
吃完东西,洗了碗,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回到屋里,抱着电脑上网,在很久没有冒泡过的群里冒泡一下再消失,还有心情去敲策划问进度,引得很多人稀奇:白大大怎么这么闲了。
——哦,他家某人不在。
琉璃白:胡说!
白从嘉看到群里这样说,立刻蹦出来辩解。
策划1:谁信啊啊哈哈哈哈
策划2:空虚寂寞冷了我能理解啊哈哈哈哈
策划3:说谎要被你家某人打屁屁的哦
白从嘉冷哼一声,噼里啪啦的打字。
琉璃白:还想不想要我交音了?
策划:想!
琉璃白:乖,我这就去录!
电脑前的策划妹子汉子们泪流满面,年二九还在录音,业!界!良!心!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白从嘉已经无聊的发霉了……
大年三十除夕,对于中国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它不仅仅意味着辞旧迎新,还是一个难得全家人能团员的日子。
江黎仁家老早就等不及了,才八点种,全家的年夜饭已经结束了。
吃过饭,肉痛的发出去好几个红包,江黎仁终于有点空闲,躲到阳台,刚想打电话给白从嘉,他父亲就过来了。
江父递给儿子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说:“儿子,有媳妇了吧?”
江黎仁接过烟支吾半天,嘿嘿的笑着。
“怎么不带回家来给你妈瞧瞧?”
“还没认识多久呢,不急。”江黎仁连忙说。
江父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烟,上下打量了儿子几眼,说:“我看,是因为媳妇是男的?”
“爸,你——”江黎仁大惊,脸色瞬间一变。
脑子里转过很多念头,各种借口都过了一遍,江黎仁还是没说话,嘴唇闭得紧紧的,七分内疚三分尴尬。
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再多的谎言都瞒不过父亲。
江父见儿子这样,更加落实了他的猜测,叹了口气。
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越来越热闹,把夜晚照的火亮,江黎仁的侧面被映出深浅不一的颜色,他小声的说,声音差点淹没在爆竹声里了:“爸,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我拉扯大的,我怎么会不懂?”江父抽了口烟,“你妈也知道的。莫说现在,你高中时候的那个朋友,老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原来早就知道了吗?江黎仁不懂得应该说什么才能让父母接受这个事实,出柜这种事情一点也没有心理准备,只能一味的道歉:“对不起……”
“早几年你妈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带个媳妇回家,我看现在她也死心了。”江父继续说,“我们老两口也不是那么冥顽不顾的人,你自己的日子还要自己过,我们已经管不着你了。”
江黎仁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父亲,父亲沧桑的脸上已经满是皱纹,但是那双眼睛仍然和小时候看到的一样深邃有力,他不敢置信听到的这一切,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爸,你的意思是——”
“什么时候有空,把你那位带回家瞧瞧,男媳妇也是媳妇不是?”江父看着儿子傻愣愣的表情,弹了他的脑门一下。
“哎!谢谢爸!”江黎仁大喜,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大转弯,整个人高兴的都要蹦起来了,“我让他过几天就来?”
“别,人家不也要回家过年,什么时候有空再——。”江父连忙说,这儿子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急性子!
“不不不,这几天就很有空!”
江父见儿子显然已经沉浸在喜悦中,他心里的滋味也不大好受,这么多年过去,也就这样吧,默许了儿子的性向,摇摇头回屋了。
我出柜了?我就这样出柜了?
江黎仁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第一时间就想打电话给白从嘉说这个消息,手激动的一直再抖,连续按了几次才按对正确的号码。
“从嘉!”江黎仁大声的喊,鞭炮声把他的声音淹没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爸妈同意我找男媳妇啦!”
白从嘉脑袋发热,他今早上一起来就发现自己发烧了,吃了药一直睡到刚才,晕乎乎的又被窗外的鞭炮声炸的头疼,接了江黎仁的电话,却根本没听清楚声音,随意嗯嗯的应了两声。
江黎仁见白从嘉没听见,走进屋内,关在卧室里,噪音终于小了许多:“现在听见了吗?”
白从嘉头疼欲裂,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比早上还烫,退烧药根本没用!
“听见了,咳!咳!我听见了……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白从嘉原来清亮的音色已经荡然无存,高烧烧得他都快失声了,只能尽量的发出声音,声音如同磨砂一般粗糙。
江黎仁到了安静的地方,虽然还有点噪音,但是明显听见白从嘉的声音不对劲,刚才喜悦立刻飞到天外去,着急的问:“从嘉,你怎么了。声音怎么变成这样?”
白从嘉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根本瞒不过去,难受的皱起眉头,只好承认:“我感冒了。”
“什么!感冒?吃药了吗!”江黎仁被吓到,“阿BEN不在你身边吗?怎么——”
“阿BEN去别处过年了,我一个人在家……”
白从嘉难受极了,大年三十的时候一个人,还生病了,连个联系的人都没有,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听见江黎仁的声音莫名更加难受了,人一生病就变得特别脆弱,所有的理智都荡然无存,突然难过的想哭,吸了吸鼻子,声音带了点哭腔:“媳妇,我没按时吃饭,快来打我屁屁吧。”
“你你你——!!!”
第十三章
年三十晚上没有航班飞回去,江黎仁心里如焚的等了一个晚上,大年初一一大早,给老人拜了个年,就提着行李箱匆匆忙忙赶往机场,定了最快一班的机票。
他老家在北方,离N市却是不远,坐飞机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昨晚交代了白从嘉赶快去医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年三十晚上,也没有人照顾他,一个人怎么去医院?
下了飞机打白从嘉电话一直没人接,他担心的快要疯了。
他就不该相信这个蠢货,竟然被骗的放心走了,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冲进门,丢下行李,直扑卧室,看到躺在床上睡的人事不知的人,面色潮红,眉头紧皱上,一股不舒服的样子。
上前摸了摸额头,滚烫滚烫的,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真是傻透了,病成这样都不懂得打120!
“醒醒!醒醒!”江黎仁拍打白从嘉的脸,让他清醒过来。
白从嘉嗯嗯几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似乎是江黎仁,他怎么来了。
“我送你去医院!”江黎仁给白从嘉套上外套,穿上鞋,本以为白从嘉还能自己走路,可是他连站都站不稳了,全身软绵绵的,走两步就要倒一次,干脆背起白从嘉下楼。
开车一路狂飞,三两下就到了最近的医院。
大年初一,医院病人不多,很快挂上号,值班的医生给白从嘉量了体温,一看白从嘉,立刻怒从中来:“这都烧多久了!也不懂得给用酒精降温一下,再烧下去,人非烧傻不可!”
医生开了药让江黎仁去取药,而白从嘉必须住院观察两天。
白从嘉迷迷糊糊间还想辩解说不想住院,张了张口没力气说话,江黎仁这时候哪管住院不住院,只要能好,什么都行,立刻和护士扶着白从嘉去病房了。
取了药,护士来打针的时候,江黎仁坐在一边,握紧了白从嘉的手,亲了亲他的额角,温柔地说:“别动,乖。”
只是一点小病而已,但是平时不生病,一生病就来势汹汹一样,整个人都晕的七荤八素了,打针他向来都不怕,但是这被当做小孩子照顾一样……
白从嘉靠坐在床上,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好丢脸。
隔壁床是一对母女,孩子才三四岁,妈妈拿着一本小人书,在给女儿讲故事,大年初一的也不容易,小孩子脸上还带着泪痕,应该是刚哭过。
刚才吃了特效退烧药,又挂上点滴,才一会儿额头的温度就下降许多,白从嘉又“活过来了”,他看了看那对母女,眼珠子一转,对江黎仁撒娇说:“你给我讲故事吧。”
江黎仁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人就是欠打,说:“你烧坏脑子了吗?”
有这样一个人,知道自己生病,大老远的从老家赶过来,带他去看医生,陪他挂点滴,不感动是假的,他用另一只手,握紧了江黎仁的手掌,江黎仁的手心微微出汗,读书人的特有的薄茧摩擦着他的手心,十指相扣,特别踏实的感觉,手心的温度,一直暖到心里。
“嘿嘿。”白从嘉靠在江黎仁的肩膀上,抿着嘴偷笑。
这是江黎仁和白从嘉度过的最难忘的一个春节,大年初一在医院里住院,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上这种倒霉事。
但是有人陪着他,白从嘉慢慢的睡了过去,江黎仁隔一会儿就摸摸白从嘉的额头,比着自己的额头看看温度是否下降,点滴挂完两瓶才慢慢烧退,他也累的够呛,喊来护士拔针,坐在床沿看着白从嘉安静的睡容,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