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伸手弄乱他头顶的发丝，指着一旁的咖啡店店名招牌，他一字一顿大声道：“老——公——寄——存——处。”

“是啊。”

念非莫名的看着凌云，这里是老公寄存处没错，他认识字，他干吗像教小孩子一样念给他听？

“是不是太阳太大或者超市里太吵？”他开始怀疑凌云的脑袋不是很清醒，虽然这种质疑对云霄集团的总裁大人是一种无上打击。

“或许吧。”

凌云闻之笑着再度搔搔他的脑门，转身拉起他的手走向停车场。

老公寄存处，他难道没有注意到吗？只有老公才能寄存的啊，如果他还承认他，就算被像商品一样寄存起来，他也愿意！

“不是说累了吗？怎么好象不是回家的方向？”看着街道两边，再看向专注开车的男人。

“是累了，但也要填饱肚皮啊！难道你不饿吗？”听他这么一说，念非还真觉的自己有点饿了，看看表已经快六点，中午他只是吃了简单的三明治和饮料而已，点点头，他看向前面的路标。

“要去哪里？”

“你想吃什么？”虽然心中有了选择，但他还是想听他说，趁等红灯的时间，他伸手按下音响，车内立刻飘扬起轻柔的音乐。

念非微微惊讶，以前他从不喜欢在车里放音乐的，第一次坐他开的车，他伸手按下音乐，却被他迅速关掉，他说开车的时候习惯全神贯注，后来他发现，即使是坐车时，他也总是好象在思考问题，不喜欢受到任何打扰，家里的司机老林开车时甚至保持静音状态。

回头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凌云笑着解释，“只是突然觉得，这种时候听听音乐也是一种放松。”

他更惊讶的看向他。放松？工作狂凌云居然懂得要放松？如果微微听到了，一定连鸵鸟蛋都能吞下去。

“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他担心云霄是不是真的发生了撒事，否则他怎么会变的如此奇怪！

“很奇怪吗？”看着眼前的念非用看到火星人的表情盯着自己，他表现出很受伤的样子。

“呵……说不奇怪是假的。”

念非干笑两声，随即再度盯着他。他是又帅又酷的凌云没错，丹凤眼、高鼻梁、薄嘴唇、轮廓犀利的下巴，人们都说他一看就是那种很精明的男人，在事业上特永远犀利果断，所向无敌。

可——错的是，当他的丹凤眼开始上扬，薄嘴唇开始上翘，下巴因为脸部肌肉的牵扯而变得有些圆润时，一切却都温和起来，像友好无害的邻家大哥哥，而非昔日精明能干的凌云。

对于他的审视，凌云欣然接受，他知道自己在努力改变着什么，也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样的他和他，更贴近一点。

“好看吗？”

“啊？”

“我那么好看吗？”不知什么时候，那双精明的丹凤眼居然近在咫尺，如同猫在夜里眯起眼般慑人，念非回神，诧异的猛然向后退，却忘了身后是车窗玻璃。

咚的一声，他听到骨肉饿玻璃碰撞的声音，想来一定很痛，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痛，再睁眼，就见他一手越过他微缩的肩，于是他知道了，和玻璃碰撞的不是他，而是他。

“呃……”凌云没有收回手，保持着同样暧昧的动作，望着他满是惊讶的眼睛，轻轻勾起唇角。

第二十章：有你在就好

“最近你似乎总是让我对自己很质疑。”

“啊？”

“看我看的出神，是因为我太恐怖，还是因为——”

“因为我在专心听音乐！”怕他说出让自己窘迫的话，念非快速低头解安全带，心跳得好快，可音乐明明是抒情的啊！凌云太过靠近的呼吸和体温让他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老天！他们现在是朋友啊！可他如同小兔子般手毛脚乱的找借口急于抒发，凌云耸耸肩，吞下话，不置可否的帮他解开完全带。

下了车，看着他走到身前的背影，念非心中思绪翻涌，他变得好奇怪，难道这就是朋友的相处模式？轻松，却也让他有了期待。

凌云，仿佛变成了一个全新的男人，有时间、有很多话、有很多微笑、很多体贴……咚！额头再度碰壁，念非呆呆扬头，再度对上那张陌生，却渐渐温暖心田的笑脸。

“总是喜欢跑出去吗？”

“啊？”

“这里。”他伸手指指他的太阳穴。

念非恍然大悟，抱歉的低头。

“对不起……”

“那我拉着你好了。”

“咦？”

“朋友哪有走路一前一后的，同行才好，拉着你，这样就不会走丢了。”他伸手牵住念非的手，理所当然的温柔。

念非眼眶一热，低头将视线落在交握的手上，细细咀嚼他的话。

同行才好。

真好，如果知道做朋友就能得到他如此的眷顾，当初他或许就不会选择答应做他的情人了。

做朋友真好，不会跟不上永不停步的他，同行，真好！

晚餐进行得很愉快，虽然凌云否定了所有他点出的菜名，却以外说出他喜欢吃的事物，不去追究他到底如何知道，自己开始欣然接受他的改变。

他喜欢，严格说更喜欢，更喜欢现在这样聊天，并无伤大雅的玩笑的轻松相处方式，而非他总是看报纸或者思考问题，鸦雀无声的过往。

“吃饱了吗？”最后的甜点下肚，凌云看着喝了红酒，脸色微红的小男人。

“恩！吃到不能再饱！”念非决的自己有点轻飘飘的，可头脑却又分明是情形的。

“那走吧！接下来……”

“念非！”林朗起初不确定，他不确定坐在那个只见过一面男人对面的男子是否是念非，走近之后发现原来真的是，他皱眉盯着脸色微红，却无比诱人的男人问：“你拒绝和我吃饭，就是为了——”看清来人，念非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无措的解释。

“抱歉，林先生，我当时——”

“你说你奶奶住院了不是吗？”林朗不悦的拆穿他的谎言，这个月以来他约了他无数次，每次都被他用毫无道理的理由拒绝。

他的脸立刻烧红，他只是苦于找不到借口，所以随便编了个理由，可没想到世界居然真的这么小。

“这位先生如果有疑问的话，我可以解答。”

林朗将目光移向在座的男人，满脸的不屑，在他看来，这个男人不论从长相还是身上的穿着品牌，都差他一截。

念非惊讶的看向凌云，他也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勾起唇角道：“事实上，念先生的奶奶的确重病，我是医生，看他守在医院实在不忍，所以请他出来吃饭，这位先生有意见吗？如果还有疑问的话，刚好我们也吃完要回去了，不如一起去探望老人家？”

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睛，林朗明知自己被耍了，可就是无法回击，他不想被笑是小家子气的男人，只好转而看向念非。

满脸窘迫和震惊，念非不相信一向一丝不苟的凌云居然帮他圆这个幼稚可笑的谎话，也生怕林朗不知退却的真要跟他们走，要去哪？事实上奶奶她老人家早在多年前就归西了。

见时间地点都不利于他，何况身后还有女伴，林朗只能吞下这口气，勉强说：“好吧，希望你明天能够准时上班！”

“没问题。”

轻吁一口气，看着林朗转身离开的背影，他又长长呼出一口气。

“很难缠吗？”

“什么？”

凌云朝林朗离开的背影扬扬下巴。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起初他真的不以为林朗对他有意思，可后来的状况就真的有些棘手了，只要他去画室上班，他几乎每次都向他发出邀请，还有意无意的碰触他，如果不是很想用这个身份证明自己，他真的很想辞职。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事实上，我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错误的暗示或者是明示，甚至认为拒绝他的方式已经很明显了，可是——”

“不愿意就明确告诉对方。”

凌云看着他交缠在身前互相折磨的手指，抬眼盯着他无措闪动的眸心道；“就像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愿意和他有进一步发展就明确的告诉他。”

念非的手指顿时一顿，，望着他漆黑的瞳，他知道他生气了，但不明白他到底气什么，气他笨拙的谎言要他帮忙善后吗？他难堪的低下头，“我知道自己很笨，把关系处理得乱七八糟，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他几乎每次都提出邀请，我能想到的借口都说过，那些都是情急之下才——”

“只是拒绝他的邀请不够，这种人要肯定的不给他机会。”

“你是不是觉的我很笨，连照顾自己都不会？”他抬头看着他，眼底已经积蓄了薄薄的水雾。

凌云安抚的摸摸他的发，“我不是说你笨，事实上，这种脸皮厚到子弹都射不穿的男人是比较难缠，下次他在邀请你，你就告诉他，已经跟我在一起了，只是吵了一架，叫他不要在这么白目，不然就小心点！”凑近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碰上他的，清脆的玻璃声在彼此之间荡开，深邃的眼睛轻轻眯起一只，上扬的唇角代表凌云的心情不错。

听着他煞有介事的威胁，念非端起酒杯，冰凉的红酒下肚，可他却觉的心头暖暖的。

恋人，朋友，凌云含笑牵着他走出餐厅，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界上并不只有第一位的关系才好用，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确更从容。

第二十一章：英雄·救美

“恋人？”

“恩，抱歉，我之前没告诉你，那天我跟他吵了一架，所以才离家的。”

“可是、可是你资料上明名——”

“对不起，我没写上实情。”

林朗简直难以置信，他原本以为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没想到竟然是他的恋人，真的假的？

不想对一个外人解释太多，念非轻吸一口气道：“总之我之前在跟他赌气，所以没说实话，造成林先生的困扰，我很抱歉，我想就算您请我离开，我也无话可说。”

一同他要离开，林朗立刻让自己冷静下来，念头一转，他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会跟他赌气，肯定是他做了是惹你生气的事，这么说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你想想，他都对不起年了，你也不需要太执着，其实我无所谓，哪怕是你闲暇时的玩伴，我也可以接受啊！”他居然将他的意思扭曲了十万八千里？咬咬嘴唇，念非僵硬道：“林先生恐怕误会了，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人，我也不是随便的人啊！所以我们在一起没什么不对。”

林朗认定他一定是长着清秀面孔，却又不安于室内的那种人，像他所认识因为感情不合而想外遇的人妻和419对象，哪个不是又饥又渴？

看他径自向自己靠近，念非顿时紧张，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几步，抵上身后的书架，几乎结巴的道：“……林先生，我想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他楚楚可怜的表情更让林朗心猿意马，昨天在餐厅看到喝过酒面若桃花的他，他就已经很惊艳了，伸手一把拉住靠在书架上的念非，他邪笑，“别拒绝我，接纳我以后你就会发现，其实我比他出色太多，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念非！”气氛胶着的房间这时突然插入一个声音，念非有如听到天籁，回头果然看见凌云站在门口，一瞬间，积累了好久的眼泪冲出了眼眶。

“放开他！”他站在原地，可犀利的目光却已经将迫人的寒气射向林朗。

“你、你怎么近来的？这里是我的画室，我有权告你——”

“林朗，家住屏东，在三流高职混了个文凭，二十岁因为涉嫌性骚扰而留有案底，凭一个脸骗女人和男人的钱走到今天，还要我说更多吗？”

“你……你在说些什么！”不知不觉中，林朗紧张的松了手，瞪着面前向自己走来的男人，如同见到鬼。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没人会知道。

“同时在三个男女之间纠缠很刺激吗？如果有哪位太太知道，或者是被哪位先生发现……”

“你是谁？”见他居然书出自己的隐私，林朗吓的再也不敢造次。

凌云走到心上人身边，确定他除了手腕，哪里都完好之后，转向惊魂未定的男人。

“他刚才有告诉你，我是他恋人，保护他不受伤是我的责任。”

他的眼神……林朗盯着那双如履薄冰，好似下一秒就会划伤他的犀利眼神，半晌说不出话。

“我们走吧。”

揽过瑟缩发抖的男人，走出门，就听见门缝里传来男人一哭恼羞成怒的咆哮，“你被FIRE了！”

“我真没用！呜……我……只会发抖，根本动不了！”

点点头，“的确。”他抽一张面纸递上。

“我……我以为他会听懂，呜……”

“你错了。”

哭的更大声，“呜……连一份工作都做不好！呜……”

“哎……。”再抽。

“呜……我以为念然说错了，我想证明给他看，可是……呜……”

“哎……”

“呜……连你也觉的我很没用对不对？我是负担！一直是负担……”

再……“棉纸没了。”

“呜……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被动软弱，讨厌没有用的自己……呜……咦？”念非迟迟等不到会自动递补的面纸，伸手想抽，才发现一包面纸空了。

“用这个可以吗？”他呆呆的转头，就见到凌云作势要解下领带。

“不、不用了。”

他思维迟钝的拒绝，，眯起被太阳射得酸疼的泪眼看他，温和的笑容在他唇边无限扩大。

“不要不考虑到我的公司上班？”基于他对自己全盘否认的态度，凌云决定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止住泪，他鼻音浓厚的开口，“不要。”

他才不要被人说分了手还要依赖他这样的话。

点点头，可以体会他的心情，看着远处的便利商店，他起身道：“你坐这别动，我去买面纸。”

看着凌云的背影，泪水再度充斥眼眶，他真的很没用，同为男人，而自己总是被照顾的那一个，他已经告诉他怎么去做了，可却因为他的懦弱而搞砸，昂他看到自己像软脚虾一样，吓到任人宰割的样子，他真的觉的自己逊毙了，还曾经在他面前说大话，说自己一定会证明没有他也能过得更好。

“念非，你这个大笨蛋……”他失落又伤心的低头诅咒自己，却想起之前童小丽对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