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算是来了！”一早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赶来的太子正蹲在院子里发呆，脸色相当的不好看。是说，不管是谁大清早没睡醒就被拉过来看死得那么难看的尸体，脸色都不会太好吧！

“什么情况？”看到太子的脸色，云坤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心里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也许只是恰好有个女子这时候死了，和他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没有关系！

“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太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希望这只是场意外，不过看过那么多次现场，太子可以肯定这次杀人的凶手，就是他们正在找的人！

看到那个身穿红衣，被吊在房梁上死不瞑目的女子，赖小三的眼角都要瞪裂了。这是最毒辣的摄魂术，一方面让女子身着大红嫁衣惨死化为厉鬼，又让她双足凌空，所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从而激化女鬼心中的怨气，炼出更凶更难以控制的魂魄。

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赖小三和云坤分头把女子房间里检查了两遍，却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发现，看来幕后的凶手是个心思缜密，毫无人性的冷面杀手，可以从容地在受害者的房间里把人害死，再不慌不忙地湮灭所有的证据！

“是我大意了！”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赖小三喃喃地说着，如果他昨天没有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周府上的话，也许就有机会救下这个遇害者了。

“这不是你的错！”感受到赖小三内心的自责，云坤心疼地把赖小三抱在怀里安抚。他们之所以会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周小姐的魂魄身上，根本就是因为他们丝毫没有凶手的线索，也不知他下一个目标是谁。就算他们昨夜没有倾巢而出去抓周小姐，也没可能救下这个女子。

“我要把凶手抓出来碎尸万段！”赖小三咬牙切齿地说着，两眼中射出凶狠的光芒。从小老凌就教导赖小三要以一颗仁慈的心去看待那些犯下错误的人和鬼妖，但不管怎么看，此案的凶手都是个十恶不赦的凶徒，这样的人，连下十八层地狱的机会都没有，就应该就地正法！

“好了，我们先进宫去找义父，看看他老人家的意思如何！”云坤也恨得牙痒痒，就算他还是白衣仙人也不会放纵这样的杀手在世间游荡，更何况他早不是那个有点烂好心的白衣仙人了！

赖小三点了点头，两人快马加鞭赶奔皇宫，所幸的是现在天色才亮，路上的行人不多，再加上倔驴子和黑闪电都是有灵性的坐骑，所以他们很快就安然无恙地冲到了皇宫外。

昨日老凌进京之后只在坤王府休息了片刻就进了皇宫，毕竟他们一行人进京最主要的目的是保护皇族，只有老凌这样的高手镇守在皇宫中，众人才能放心。

“哟，小三，这么早就来看义父啊！”才起床的老凌一见赖小三就立马笑眯了眼睛。经历了上百世的轮回，老凌也早不是当年那个有些死板的高人了，特别是修成正果之后，老凌的性子变得更加随心所欲。尤其在对上赖小三的时候，老凌总给人一种返老还童的感觉。

这不，以前还会摆摆长辈架子的老凌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到了赖小三的眼前，然后在赖小三一头雾水的时候来了一句：“怎么，来看义父都不带礼物的？我还以为你带了好酒好菜来孝敬我呢！”

赖小三嘴角抽了抽，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的话，他真有种上去扯扯老凌的脸皮，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义父的冲动。

站在赖小三身后的云坤也有种凌乱的感觉，以前老凌给他的印象是那种慈祥却有有些调皮的长辈，而现在……根本就是个老小孩儿外加老流氓嘛！

“你身处皇宫还怕没得吃？”赖小三气不过地翻了个白眼，他们这些守在宫外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了，老凌可倒好，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就这样还想着跟他这个连早饭都没吃的人要礼物？！老天怎么不再劈个雷把这老不正经的家伙给收了呢！

“皇宫的东西再好吃也会吃腻的嘛！”老凌扭捏地说着，今年新年之后，他除了追踪黑衣人之外的时间都是在皇宫里过的，前阵子好不容易回了桃县，却没想到一转眼又回到了皇宫。皇宫里的美食虽多，但吃得多了就觉得没什么滋味了，要不是情况不允许，老凌真想跑去外面叫几道地方小吃换换口味。

“我让你吃！”赖小三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他一直以为四只就够能吃的了，现在他才发现，原来真正的吃货一直都隐藏在他身边。好歹那四只有的吃就不挑食了，老凌可好，还嫌弃起来了！成心想气死他这个肚子已经咕咕叫的人是吧！

眼看着赖小三要发飙，云坤赶紧把人抱住，顺便把他们此行的目的简短地说了一遍。老凌听了之后，脸色沉了下来，遇到这种用法术害人的冷血杀手，他这个刚刚修成正果的半仙当然责无旁贷。

“周小姐的魂魄呢？”老凌寻思了片刻，还是觉得毫无头绪，如果昨日是他遇到这件案子的话，他也会做出和赖小三同样的决定。毕竟想要抓回一只游荡在人间的厉鬼，比杀一个人要容易许多，更何况八字属阴的女子又不是随便一抓就有一大把，正因为稀少，才成了那些歪门邪道的最爱。

赖小三伸手拿出封着周小姐的符咒，顷刻间，小院里刮起一阵阴风，温暖却不刺眼的阳光仿佛被隔绝在外，三人置身的凉亭更是如同坠入地狱般阴暗寒冷。

“好重的怨气！”老凌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一出现就搞得院子鬼气森森的红衣女鬼，虽然这女鬼现在面目已经恢复了正常，但老凌还是看得出她死得有多惨，心里有多不甘！

“又有人遇害了吗？”周小姐幽幽地看了老凌一眼，确定对方没有敌意之后才把目光转移到赖小三和云坤的身上，她还记得早上侍卫总管禀报的内容，看来是那个凶手又动手了。

云坤沉重地点了点头：“周小姐，你还记得凶手的样子吗？”只要知道凶手长什么样子就可以贴出告示抓人，就算那凶手再厉害，怕是也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想逃过官府的抓捕，势比登天！

让众人失望的是，周小姐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那人脸上带了个极凶的面具，即使在我化为厉鬼之后，见了那面具也惧怕他三分。”

“好阴险的家伙！”老凌气得一拍桌子，普天之下能让厉鬼一见之下就心生畏惧的脸恐怕只有一张，那凶手竟然敢带着天师钟馗的面具四处作恶，当真是不怕被雷劈吗！

“看来他也怕死在手下的女鬼反噬，所以才会带着天师的面具，以起到震慑的作用。如此看来，这人的法术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冷静下来的赖小三脑子飞速动了起来，若是那凶手有足够的把握控制女鬼，又何必带着天师面具呢？

“那就更糟了！”老凌烦躁地捋着胡子，如果那人法术够高强，那不管他炼出的是个什么东西都能自由掌控，也就是说凶手只会用炼出的恶鬼去害他想害的人。但若这人的法术只是个二把刀的话，那万一让炼出的鬼东西跑出来，就会造成人间的一场灾祸啊！

赖小三和云坤一听也着急了，是啊，这年头不怕遇到真正的高手硬碰硬，就怕碰上个懵懵懂懂却非要去尝试危险法术的人，他们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炼鬼的行为有多危险，不仅可能会造成强烈的反噬，还可能会给人间带来灾难。

“我们都先冷静一下，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是被我们忽略了的，这人法术不济，肯定会留下破绽的！”云坤揉了揉快系成疙瘩的眉心，决定从头开始捋顺这个案子，也许可以从中找出凶手的线索。

“还是再看一遍卷宗吧！”走进死胡同的赖小三也强迫自己暂时不要去想案子的事，趁着云坤派人去取卷宗的空档，吃了些点心填饱叫个不停的肚子。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前后看了三遍卷宗，老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凶手也许法术不怎么样，但作案的过程却无懈可击，他竟然找不出一丝有用的线索。

赖小三烦躁地摇了摇头，这份卷宗他昨天就看过了，如果有什么线索的话，早就该发现了。

“我倒是发现一个问题！”看得最慢的云坤翻过最后一页卷宗，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什么问题？”赖小三老凌以及周小姐异口同声地问。

“我现在很好奇，这个凶手，是怎么知道这些受害人的生辰八字的？”云坤说着把目光转移到周小姐的身上，因为云坤相信周小姐一定能回答他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将成为他们抓住凶手的重要线索！

第九十八章

“对啊！”老凌兴奋地一拍额头，这么简单的线索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能清楚地知道一个人八字的，除了父母就是接生婆，但此案的受害者居住地十分零散，肯定不是同一个接生婆为她们接生，更何况有好几个受害人家里都相当有钱，接生的都是夫人陪嫁的奶娘。

除此之外还能接触到受害人八字的无非就是媒婆，算命的一类人，总之人数不会太多，只要找出共性就不难找出凶手。

“唔，我年初去清菊寺上香的时候曾留过生辰八字，那里有个中年和尚，算命很厉害的，很多人都找他算命，至于我父母有没有把我的八字告诉过别人，我就不知道了！”周小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确定只在清菊寺留过一次八字。

“清菊寺？我怎么没听说过？”云坤纳闷了，他从小就住在京城，京城周围有什么寺庙是他不知道的！如果这个清菊寺真的如周小姐所说算命神准的话，云坤不可能没听说过啊！

“清菊寺是去年才建起来的，听说是方丈化缘化了三十年才凑够了建庙的银子，寺庙原本不大，和尚也不多。不过自从算命很厉害的清缘大师到清菊寺挂单之后，去清菊寺上香许愿的人就多了，清菊寺的规模也就渐渐壮大了。”周小姐说话的时候脸上泛起一抹少女的娇羞神韵，看得出这清菊寺对女子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其实想想也就不难理解了，任谁得知庙里有个算命很准尤其擅长算姻缘的和尚，都恨不得马上去为自己算一卦，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能有段美满的姻缘呢！

“我现在就派人去调查其他受害人是否也去过清菊寺！”云坤精神抖擞地离开凉亭，找侍卫调查详情去了，而吃饱喝足的赖小三则百无聊赖地靠在石柱上发呆。

“小三，现在线索就摆在眼前，你不该有所行动吗？”老凌不解地看了赖小三一眼，这人刚才还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现在有了线索怎么反而无动于衷了呢？

“行动？怎么行动？”赖小三懒洋洋地翻起眼皮看了老凌一眼：“难不成要我去抓住那个什么清缘大师，问他是不是奸杀了九个八字属阴的少女？”除非那和尚脑子进水，不然会承认就奇了怪了。

“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了九个人，凶手身上一定会留下血腥气，只要我们在那什么清缘大师的身上发现血腥气，不管他承不承认，我们都可以把他抓回来！”老凌义愤填膺地握着拳头，那样子就跟初出茅庐的小捕快面对武林一级怪盗似的。

“义父，我说您是老糊涂了还是修成正果之后脑筋不灵光了？”赖小三无奈地白了老凌一眼，然后在老凌一副不知错在哪里的表情中继续解释：“您没听周小姐说吗，那庙是方丈化缘三十年才建立起来的，这样的庙宇一定是佛光普照，哪怕是杀人如麻的杀手进了庙也会掩盖其身上大半的杀气。更何况那和尚天天住在庙里，就算真是他杀了人，你也闻不出任何血腥气了！”

“呃，那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你就不怕那和尚得到消息，卷着包袱逃跑？那寺庙好像是在城外吧？”老凌烦躁地揪着胡子，普度众生就这点不好，坏人躲进庙里就真没罪了？！

不过老凌的话倒是给赖小三提了个醒，是啊，那寺庙在城外，就算四只天天在城门上守着也不见得能抓到人，更何况那和尚身上很可能早就没了血腥气，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出城门。

与其让四只在外面风吹日晒浪费资源，不如……

“小三，你是在开玩笑的吧？”赖小媚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他宁愿去看城门也不要变成女人跑去什么寺庙算命啊！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赖小三不知从哪拽出那把相当锋利的刀，在刚刚修剪好的指甲上磨来磨去，赖小媚吓得一缩脖子——这根本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去，这里明明有四个都能变女人的妖怪嘛！”看到其他三只偷笑的样子，赖小媚恨得牙痒痒——喋喋不休笑也就算了，那只黑乎乎的豹子为什么也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啊？！是不是昨晚做的不够多，还有多余的力气笑话他？

“你说他们？”赖小三抬眼看了看忍笑忍到快内伤的三只，脸上划过一丝邪恶的笑容。每次都拿赖小媚一个开涮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嗯，应该公平对待，公平对待啊！

“你们，变个女人来看看！”赖小三大手一挥，笑得都快抽筋了的三只立马石化了——他们没有听错吧？赖小三竟然让他们变女人？！

“听到没，快变快变！”听到这话的赖小媚兴奋了，立刻从怨妇变身为狐假虎威的监工，夺过赖小三的刀在三只身上蹭了蹭，大有“你们不变就剁了你们”的意思。

三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能黑着脸屈服了。黑骑哀怨地瞪了赖小媚半天，这才不情不愿地化作一团黑雾，片刻之后，一个身高八尺的妙龄悍妇出现在凉亭里，没系严的衣领处还伸出了几根粗壮的胸毛。

“噗哈哈！”坐在旁边看热闹的老凌一见黑骑变成这样子，笑得险些背过气去，他带着记忆轮回百世，走南闯北见过无数奇人异事，还真就没见过这么……咳，再给黑骑贴点胡子，这就是塞北的壮汉啊！

与此同时，喋喋和不休也化身成女人，一个是金发碧眼，满头五颜六色毛发的异域美女，另一个是一身土黄色长衫，满脸褶皱，嘴巴还比一般人要长很多的老大娘……

“哈哈！”看着眼前三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女子”，老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就连一向懒得做太多表情的赖小三和死后就没开心过的周小姐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刚刚赶回来的云坤大老远就看到他家圆满和义父笑得前仰后合，正猜想着发生了什么事呢，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几位形态各异的女子吓了一跳：”呃，你们，你们是谁？哪冒出来的？”这可是皇宫了，这几位人间极品是怎么进来的？！

“噗哈哈！”看着云坤那副傻样，赖小三笑得都快在地上打滚了。笑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赖小三才勉强止住笑声，然后一脸不怀好意地看向赖小媚，语气古怪地说：”小媚啊，你在这三人里挑个做媳妇如何啊？”

同样被三只的女人形雷到的赖小媚赶紧摇头，开什么玩笑，别说他已经心有所属了，就算还是单身，也要找个看着顺眼的女子做媳妇不是！要是娶了这三位，他绝对会在半夜起夜的时候被身旁的女人吓死。

“这不就得了，连你这个狐狸精都看不上，你能指望那个清缘大师看得上他们？”赖小三语气一转，赖小媚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什么嘛，难道他化形女人最漂亮就该他去勾搭清缘大师吗？早知如此，他也该为自己打造个丑些的女子形态。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变回原来的样子吧，再看下去，我中午都不用吃饭了！”老凌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他有种预感，他今晚一定会做梦被女鬼追——连他这位收鬼无数的大师都受不了了，您三位是不是长得有点太对不起观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