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 下+番外——四时江南
四时江南  发于:2012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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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陈会明说,彪哥最近忙着扩大事业,可是很看重十九啊。”

惊蛰摇摇头,一脸憋尿的表情:“他最近,怪怪的,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什么事?”

“我要是知道,至于这么闹心么?”惊蛰叹口气,“昨晚上,我睡得朦朦胧胧,睁开眼,他不在旁边。我叫了一声,才鬼鬼祟

祟回来了,搂着我就亲。可怜我一把老骨头啊,大半夜不得安生,身上现在还酸疼呢。”

小满吹了声口哨:“体力这么好?做到天亮?”

“差不多吧,反正我睡了一觉一睁眼,下午一点多了。”他揉揉腰,语气抱怨,脸上却是餍足。小满斜他一眼,忽然听到音乐

,指指玻璃小桌上震动的手机。惊蛰探身拿过来,只看了一眼号码,神色立刻变得有些诡异。不知所措地看了小满一眼,还是

按下接听键。

“惊蛰。”那人的声音暌违多日,再听起来,竟然有些低哑,却仍旧说不出的性感。

惊蛰闭了闭眼,问:“你怎么有我号码?”

“我一直在等你联系我,可你太沉得住气,我只好自己查。”那边的人低笑。

“不好意思,不是我沉得住气,是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或者听见你声音。挂了吧,省点电话费。”

小满微微坐直身子,他已经猜出那个人是谁。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声音带了些痛:“惊蛰,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么?”

认识这么多年,这大概是惊蛰听他说过,最卑微低下的一句话。他逼着自己狠起心肠,冷冷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该抛弃

过去,重新开始。”

“我是你要抛弃的过去?”那人自嘲地笑起来,笑声微弱,到后来,演变成持续不断的轻咳。惊蛰的心随着他咳嗽而抽紧放松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小满压迫的眼神。

那边的人咳完了,轻轻缓了几口气,说:“惊蛰,我想见你。抛弃我之前,起码给我个机会想你道歉,并且道别吧。”

“不用了,就这样说说就行。”惊蛰握紧拳。

叹气声虽然轻,却像要把惊蛰的心吹散一般。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七点,我等你到七点,在你喜欢的那家粉丝馆

。最后一面,让我看看你,有些话,给我个机会,让我对你说,好不好?”

惊蛰深吸一口气,冰冷并生硬:“你等吧,我不会去的。”

他挂断电话,自暴自弃一般把手机塞在沙发坐垫底下。小满打量他的神色,快速开始新话题。好在每日八卦娱乐不断,总有新

事可供闲聊。惊蛰虽然心不在焉,目光游离,却还努力集中精神跟小满说话。小满不敢断了说话,眼看着时间慢慢走过六点半

,即便惊蛰现在赶去,多半也来不及,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张罗着店里小伙子们换班吃饭。他高声叫二号发型师在他和惊蛰的

外卖里加个鸡腿,转过脸,惊蛰竟然站起身子。

小满站起来,惊蛰外套已经伸进一只袖子,另半边被小满拽着,死活不让他穿。他皱皱眉:“小满,你松手好不?”

“你脑袋被门挤了?他害得你还不够惨?你还这么巴巴地跑去干嘛?”小满跺脚。

“他没害过我。”惊蛰与小满对峙,“雷准虽然利用我骗我,却从来没害过我。”

“惊蛰,你别傻了,都说要一刀两断了,你今天这一去,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事。”小满死活不松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你

好歹为十九想想。人家好孩子等了你这么久,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怎么好意思再跟雷准纠缠不清?”

“我没有跟雷准纠缠不清。”惊蛰徒劳辩解,“我只是……他刚刚几乎在求我,真的,就是最后一面了,我跟他把话说明白,

就都算了。”

小满气得脸上绯红:“放屁!见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最后一面的意思就是一切照旧,骗谁啊!”

惊蛰猛地一使劲,把衣服从小满手里抽出来,胳膊伸进袖子,急匆匆往门外走。小满跟在后面,吼得整个店里的人都听到:“

惊蛰,你要是去了,就别再回来了!我没脸见十九!”

惊蛰回过头,看了小满一眼,还是转身,推开门,跳上停在门口的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开得飞快,却在最后一个路口遭遇红灯堵车。惊蛰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口袋里手机又在嗡嗡作响。他眼望着窗外按下

接听键,不管是谁,他心烦意乱,都别罗嗦。

“惊蛰。”

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事实上,是太过平静,几乎停止跳动。惊蛰咽了口口水,扯出勉强笑容:“十九……有事么?”

“今晚,我请你吃火锅,好不好?”那边非常安静,这边却吵吵闹闹,汽车鸣笛一片。

惊蛰定定神,尽量和缓:“十九,今晚不行,我有事,必须要去处理,明天好不好?”

“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

十九应该是皱起眉了吧,语气都带着些不悦:“比我还重要?”

惊蛰不知道怎么回答,抬头,望着对面大厦逐渐亮起的景观灯叹息:“这个,不能比。总之,我一处理完就回家,好不好?就

这样吧,我先挂了。”

挂断的手机像是燃着火,被惊蛰扔进口袋,再也不碰一下。

到达那家店门口已经过了十五分钟,天全黑下来,惊蛰推开门,一眼就把小店看个遍。雷准不在其中。询问服务生,服务生仔

细回想,说雷准刚刚出门。惊蛰便转身,一路顺着他指的方向寻。哪能找到,这里是闹市区美食街,这个时候正是人多。

站在红绿灯下望着匆匆忙忙过马路的行人,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下一秒,右手被人抓住,身子不由自主地随那人奔跑。惊蛰本来还有些惊慌,可奔跑中看清那个背影,也就撒开步子。这真是

久违的奔跑,不顾一切,披荆斩棘,像是回到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巷口处,拐一个弯,开在巷子尽头的饭店后门门顶悬了一盏昏黄灯泡,照不亮多少,也似乎不需要多少光亮。惊蛰的脸被抬起

来,缱绻缠绵的一个吻含在口中,极尽纠缠。他紧紧搂着那人的胳膊肩膀,恨不得身体压扁了,融入进去。当年与君重逢的杜

丽娘是什么样心情,是否如许惊喜慌张,仿似一切都是偷来的,下一刻就没了。

我怎么能是杜丽娘呢?惊蛰把听来的故事从脑中删去,猛地推开抱着自己这人,擦擦嘴角,冷冷道:“我来了,你有什么事,

说吧。”

雷准却挑起嘴角,笑得轻佻:“你为什么来了?”

惊蛰别过头,后背却欲盖弥彰地绷直了。雷准笑语:“七点到了,我对自己说,再等你一个小时,我的惊蛰是个心软的人,不

会叫我空等。你信么,八点到了,我会用同样的理由,让自己等到九点,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多么动人的情话,惊蛰闭上眼,心里默念。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

雷准尽力保持自己的笑容,这是他以前从未曾有过的,近乎讨好的表情:“惊蛰,跟我走,好不好?”

惊蛰抬起眼,不解地看着他。

“你的签证护照,我都给你办好了,跟我去欧洲,半年后,你就可以申请移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惊蛰微微睁大眼睛:“雷准,你在说什么?”

“跟我走。”雷准有些气急败坏,却压抑着怒气,“跟我离开这里。我知道你心里生我的气,那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好不好

?”

“雷准,你怎么了?”惊蛰仔细打量他的表情,“你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出事了么?”

雷准的事业黑白通吃,但最原始的资金积累,却是通过黑道来完成。现今彪哥走的,就是雷准当时走的一条路,黑市生意起家

,钱挣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洗白。只不过彪哥现在还未到洗白那一步,雷准洗白得还不完全而已。

惊蛰了解雷准,但凡有一丝办法,雷准不会对自己低头。他喜欢对自己高高在上,让自己总是对他憧憬,对他仰视,而他只是

施恩一般给予宠溺。他这样低声下气,实在不正常到极点,惊蛰用小拇指想想,都知道他大概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逼得他

偏要带自己远走高飞。

“你跟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我帮你想办法。”惊蛰忽然也着急起来。

“你能有什么办法!”吼出这一句,雷准才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不善,赶忙赔礼,“惊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懂。”惊蛰不跟他计较那么多,“雷准,我不能跟你走,遇到困难要解决,一走了之不是办法。”

雷准微微眯起眼,深吸一口气,他的耐心快到达极限:“为什么不能跟我走?你不是爱我么?现在我也愿意爱你了,我们离开

这里,过两个人的日子,不好么?”

惊蛰绝望地闭闭眼,这个人,把爱情说得好像交易,把惊蛰所付出的所有痴心,都当做自己对他任意要求的筹码。惊蛰开始后

悔放弃那一顿美味温暖的火锅,来到这小巷,听一个疯子不知悔改。

“雷准,你不用爱我,我也不会爱你。我不会跟你走的,咱们之间,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那么再见,我要回家了。”

惊蛰扭过头,雷准却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惊蛰,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摆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非常明白。现在是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雷准。我以前瞎了狗眼喜欢错了人,今天更是脑子抽筋才

会来这儿。不过够了,我精神病痊愈出院了,再见——不对,别再见了。”

他转过身子,一步步跨出小巷,身后一直安静着,没有人追上来,这很对。雷准今日已经做到极限,他的骄傲,让他最多能对

惊蛰

窃听器

说出一句“重新开始”,而不是一句“我爱你”,即便那是惊蛰一直以来最想听到,现在却避之不及的话。

何必逼他,雷准的骄傲,必定是他拥有一切时最宝贵的东西,失去一切时,唯一保留的东西。

“惊蛰。”

身后忽然有人这样叫自己。

惊蛰的身子剧烈震动了一下,回过头,很惊讶地看着雷准。他站在霓虹下,神色却晦暗不明,一点点走过来,背着光。

“前些天,十九抓了三个人,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不用我多说吧。”雷准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划开惊蛰对他保持的最后一

点希望。

“你就真的没想过,为什么十九对你的行踪这么了如指掌?身后有人跟踪,你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反跟踪的本事,我记得

我教过你。学得再差,好歹也能察觉到,你身后究竟有没有人跟踪,是不是?”雷准低低地笑起来。

惊蛰想堵上耳朵,可手不知道怎么了,无法动弹,只能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听那人报复一般说话。那人似乎很享受惊蛰被自

己打击,迫不及待,要给予最后一击。他走过来,摘下惊蛰领边一个小小胸针,颇有些惊喜地低笑:“这么小的窃听器,现在

的科学还真是发达。”

一把夺过胸针,这是十九送的,丑丑的,可因为是他给的,自己再不喜欢,也还是欢欢喜喜别在衣领上,如果不是雷准道破玄

机,大概自己会一直戴着它,舍不得摘下来。惊蛰绝望地闭上眼睛,踉跄地后退,那些不愿多想的疑点,全部涌上心头。

他转过身,向着家的方向跑去。

47.跨年夜

十九坐在沙发上,门口传来大力摔门的声音,惊蛰一阵风般掠进来,喘着粗气站在自己面前。

“在哪里?”惊蛰问。

那人一脸平静,走到电视旁边,跪在地上,伸直手臂摸索了一会儿,一个小小的黑色纽扣一样的东西被扔在茶几上。他看了看

惊蛰,走到卧室,惊蛰跟过去,床头柜内侧,也有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十九捏在手里,转身看着惊蛰。惊蛰伸出手,他就把

两个窃听器放在惊蛰手心,神色竟然还是平静的。

惊蛰怒极反笑,挑眉问:“就这么两个?不对吧。”

十九却只是看着他。

惊蛰手心向下,两个黑纽扣掉在地上,弹了两下,弹到十九脚边。惊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高高举起手,用力向下一掼。手机

摔在地上,应声碎成几块。惊蛰拿脚拨弄几下,不无讽刺:“这里面,也有个零件吧。”

他转身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深吸一口气:“有什么瞒着我的,都告诉我。”

十九不说话,走到他对面,坐下,一双眼睛没有愧疚,反而平静。惊蛰一口一口喘着粗气,重复了一遍:“难道你就只瞒着我

装了窃听器么?”

“那件事,你的确梦里哭过喊过,可我知道经过,是因为一种药剂。”十九说,“那种药,你吃了之后,就像睡着了一样,但

是耳朵还能听得到,嘴巴还能说话,脑子还能思考。我问你什么,你都能回答,并且,都是真话。”

“你什么时候给我下药的?”

“住院时候,你还没醒来,我加进点滴里的。”

“从那天开始,你就一直在监视我?装窃听器,算计我?”惊蛰失笑,“十九,你真是长大了,出息了,骗人都骗得这么完美

。”

“惊蛰,是你先骗了我。”十九的眼睛里闪动一池水光,深不见底,“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

惊蛰不解地看着他。多可笑,他算计我,倒成了我的错。

“你说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见雷准,可是雷准一个电话,你就不顾一切。”十九抬起头,近乎逼问,“他比我重要么,你竟然

不惜骗我,也要去见他。”

惊蛰心烦意乱:“你跟他,根本是两回事,不能拿来比较!”

“惊蛰,我爱你,你对我说的话,我全都信。可我一点也没想到,你会骗我。”十九生平第一次,明白了苦笑的滋味,“你为

什么骗我?我在努力学习,更像一个人,也在努力赚更多钱,让你过得舒心。如果你不喜欢我,不愿意等我,可以对我说实话

,为什么骗我?”

惊蛰无言以对,良久,低声道:“我没有骗你,我心里头,真的喜欢你,跟你在一起,也很高兴。你不用赚很多钱,你现在这

样,我就已经很高兴,很喜欢。我下过很多次决心,那个时候,说的都是真话,我只是没想到……”

不必他再说下去了,十九是聪明的孩子。惊蛰没想到的,是自己投入了那么多的感情,收回的时候,比付出更加困难。他只是

没想到,惯性是这么难摆脱的一件事。点餐的时候,要反复提醒自己,才能不对那个人喜欢的菜多看几眼;走过熟悉的街,要

反复甩头才能甩脱那些忽然涌上来的并肩同行的记忆;每次遇到危险遇到困难,下意识就拨通他的电话。

“十九,”惊蛰低下头,牙齿微微颤抖,“大概,是你爱错了人。”

惊蛰探出身子,关上窗,明天是新年,一年里的最后一天,距离十九那日摔门而出,已经过了一个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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