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了。不怪人陶二叔没给你倒酒,实在是——
大大的眼睛,润润的唇,白嫩的皮肤。
五大三粗的陶家二叔哪有见过这样的男孩子啊,别说见过,就连乡下的小姑娘也没这么水灵的啊?所以说城里的孩子就是娇生
惯养,哪像咱乡里的孩子,随便往哪一扔,粗养惯了。所以这酒二叔拿不定到底是倒还是不倒,最后也就没有倒了。
李涒哪知道陶二叔的心理历程,只撅着嘴,拿着筷子,戳戳戳。
乡里的夜很是凉爽,已经盖着薄被准备安眠的李涒听得一声“吱啦——”,就见夏瀚抱着一个土得掉渣的的陶罐进来了。一眼
就认出是白天装红苕酒的罐子,所以李小呆重重哼了一声,翻身背对着夏瀚。
现在才来献殷勤,我早就气饱了。打定主意不理人之后,李小呆就死死闭着眼睛装睡,耳朵却立得高高的,全神贯注听着后面
的声音。
使着小性的李涒在夏瀚眼里最可爱。老实说这一学年来,李涒格外的乖巧,总是尽量注意不给大家添麻烦。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让夏瀚也格外的心疼。尤其是被父母告知他们决定离婚之后,那隐忍的表情让夏瀚觉得心疼得都木了,至今都难以忘怀。已
经决定要好好守护一辈子的人,却总是露出这样的表情,让夏瀚在感叹无能的同时,下定决心要变得更强。
眼里露出柔柔的光,在看过那果露在外的白皙颈项之后,柔光里增添了一丝深沉。
李涒左等右等有没有听到身后有声响发出,忍不住把身子又转了过去,斜开一条眼缝正准备好好看看,冷不丁被人把住了下巴
,檀口失守,被夏瀚用唇灌进了大口酒不说,唇舌还被细细品尝了一番。
完蛋,李小呆终于入了狼口。
第二天,李小呆睡到日上三竿才勉勉强强睁开眼睛。本来说这天去陶婆婆家玩的,也只得作罢。夏瀚则笑得像偷腥成功的狼,
眼弯得跟镰刀一样。这一天,李涒躺在床上被小夏子服侍跟老佛爷一样,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还好陶二叔忙得前脚连后脚,
要不然被知道一天没下床,肯定得把医生招来。
一天的休整之后,李涒终于在小夏子的扶持下下了床,再也不好意思呆在床上了。夏瀚拗不过,只得找了一辆二八圈的老式自
行车,驮着李涒行进在前往陶婆婆家的乡间小路上。
从没有机会在乡间玩耍的李涒忍着腰酸腿软,老老实实坐在车后座上,让夏瀚驮着满山遍野的跑。一路上不是撵了鸡就是逗了
鸭,一个不小心轧了大黄狗的尾巴,被狗追得跑了半山。把车扔在一边,李涒笑得肠子直抽抽,夏瀚则挥舞着扫把和大黄对峙
。最后还是乡里的老阿公一声吆喝,才让大黄恨恨地走了,躺在一边地上委屈的舔着尾巴上的毛,模样好不可怜。
身心放松的两人本来准备好好玩上几天,没想到杜一飞义正严词的打来了教育电话,不得已只好收拾了包回家。走的时候陶二
叔还物尽其用的让他们做了回特快专递送货上门。望着左一大篮右一大包的农产品,夏瀚一阵头皮发麻,还好最后是被农家乐
的客用车送到家的,要是去挤农村公交,都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这么多东西弄回家。
晚上,608的众人齐聚麦叔叔家。
杜一飞很头疼:“难道这是我们的据点?为什么不是麦家就是肯家,不能换个地方,有点新意好不好?”
杨青:“……”
郭焱一手指着杨青:“你问他。”
杨青再一次:“……”
“我说你就不能不迟到啊?”杜一飞更头疼。
在八道视线的强大火力下,某人双手举过头顶:“我忏悔,我有罪。”
呿。
终不悔改的忏悔没有任何意义,大家需要实质的补偿。于是转战好乐迪。
五个大男孩在包厢里引吭高歌,每人一首代表曲目,连李涒都唱了一首《当我们荡起双桨》。
叫来的一箱啤酒被喝得精光光,杨青摇着头:“我的天,居然还有这歌。”李涒捧着酒杯,眼光已经呆滞。杜一飞霸着话筒翻
着点歌本。唯二没沾酒的夏瀚和郭焱则坐在一旁。
“真不明白,你都保送了为什么还要参加考试?”
“高考成绩如何并不影响学校的录取,不过考得好就可以选择更好的专业。”
“既然你对考试这么有信心,那干嘛还要保送?”
“呵,人嘛都有贪小便宜的心理。”
“真欠揍。”
“你言重了。”
“虽然明天的路不同,就要各奔东西……”杜一飞唱起了张雨生的《勿忘我》,杨青也跟在一边嚎,李涒继续捧着酒杯,鼻子
却一抽一抽的。郭焱捂着额头,满脸无奈。
夏瀚端起自己面前的的酒杯,轻轻碰了桌上满着酒的第六只酒杯。郭焱看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就算明天要各奔东西又怎样,古人早就有云:“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不过过去的三年,真的要说再见了。
番外:腹黑锻造曲
梳着高高马尾辫的小丫舔着棒棒糖密切注视着远处正在逛商场的女人,看那女人悠悠闲闲的左看右顾,小丫就狠狠瞪着眼口中
仿佛念念有词的把棒棒糖用小舌尖左推右推。
站在小丫身旁一个白白净净、乖乖巧巧梳着公主头,穿着蓬蓬裙的小一点的洋娃娃小妹妹则是紧张的拽着裙角满脸愁容,那模
样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姐姐这样行吗?”小公主不安地说,还不时左盼右顾,生怕被认识的人看到。
“……”小丫没有理会妹妹的话,只是直瞪瞪地等着那女人。
那女人像是看中了一件衣服,转身进了更衣室。
小丫立马牵着妹妹上前,顺手看了架子上衣服的吊牌。“哇,你爷爷什么时候舍得给儿媳妇发零用钱了?”以那个倒霉前姨父
的收入,这个可算天价了。
小公主摇摇头,靠近人群让他更加紧张,对,他。这个可爱的紧张兮兮的小公主就是被表姐强制扮成小妹妹的夏瀚。九岁不到
的小男孩已经很有羞耻心了,虽然有些时候有些脑散,但是被扮成小妹妹还是不在接受范围之内滴,又但是姐命不可为啊,而
且也没胆。好在夏小瀚长得一副白白嫩嫩,而且身量也没长开,扮成小妹妹还真没被人认出来。刚出门的时候,姨妈还在疑惑
家里什么时候来了个小姑娘呢。
表姐向夏小瀚示意分头行动。夏小瀚则一脸紧张有十分害怕,死死站在角落不肯动。表姐倒是十分有女王气势的一指夏小瀚的
头,夏小瀚瞬间缩成一团。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了,那我可不会去救你。”
“唔。”
只见那女人出了试衣间,非常自我满足的在穿衣镜前前后转圈。表姐趁一个没人注意的空挡闪进了试衣间。而夏小瀚撰紧了给
自己打气。
小心翼翼的把放在口袋里的火炬冰激凌拿了出来,因为在常温下放太久,火炬悲伤的哭了,眼泪滴滴答答的流出。
“这件衣服真合身,您穿着真好看。”导购小姐不遗余力的拍着马屁,完全不顾那厚厚一层游泳圈浮在大家视线之内。好吧夸
张了,只是有点不合身而已。
那女人转着圈前前后后地看,对身上这件衣服很是满意。这么可能不满意呢?四位数的价签呢,要是穿着这个出去,可要把朋
友们都羡慕坏。不过,该死的铁公鸡老头,都不舍得给自己儿子多发点工资,荷包那么扁,哪买得起?装模作样的理理衣角:
“我要再看看。”
导购小姐垮了脸,买不起你别穿啊,害我浪费半天口水,最后还是硬挤出笑容,“那,欢迎您下次再来。”
那女人留恋地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再装作贵妇样,要进试衣间。
夏小瀚眼看目标要消失,姐姐也还没有从试衣间出来,终于咬咬牙把可怜的火炬直直横着冲了过去。
小炮弹正中把心。
导购小姐瞪大了眼,那女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闯祸的小女孩。
夏小瀚吞了口口水,眼角看见表姐出来了,于是大着胆子哇的一声嚷了出来:“我的冰激凌,哇哇哇哈——”周围的大人没注
意这哭声有点上扬。
那女人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举着巴掌准备拍到夏小瀚脸上。导购小姐冲了上去。
“这可这么办好?”
现场一片混乱。
夏小瀚拎着装着公主裙和假发的大包蹲在一角和表姐一起看热闹,心里也为自己的精彩表现暗暗打满分。
那女人不得已买下了弄脏的昂贵连衣裙,提着包装袋气急败坏地找着那冒失的小鬼,可她哪知道她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表姐又抽出一颗棒棒糖舔着,手里还摆弄着一样东西。看着那女人遍寻不着准备离开时,小脸上闪着得意的光。
“啊啊——”又是一声惊声尖叫,声惊四座,女人难堪的提着散开的布料遮着羞。
白光闪过,表姐得意的扬扬手中的东西,翘着高高的小马尾胜利班师。
走,堵那臭小子去。
自然那可怜的臭小子宁志奇是难逃表姐魔掌了。被打得满脸开花之后,还被拍了露小鸟的照片,被以此威胁不得给家长告状。
夏小瀚拿着拍完照的新奇相机好好的把玩了一番,粉粉的小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笑意,一扫之前的苦大仇深。
不知不觉跟着表姐回了外婆家,夏小瀚歪头,“姐姐?”
“笨笨。”被轻磕了额头,“我问你怎么才能把拍到的照片给大家看啊?”
“……洗,出来?”不确定。
“对嘛,要洗。可是这样的照片能随便拿到外面去洗吗?”
想了想,“不能。”
“那就对了,我们去找能洗的人,随便还要把作案工具处理掉。”
处理?夏小瀚一惊,忙把相机背到背后。
表姐没理一旁夏小瀚笨笨呆呆的举动,招手叫了对门的郑叔叔。抢过相机交给郑叔叔:“还给你了,东西都在里面了。”
郑叔叔平时最疼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笑笑地接过了相机,问:“都办好了?”
“嗯。”
一大一小正在交流,平时就一派高傲的郑叔叔媳妇站在门榄边说:“我就说相机怎么不见了,哟,借给熙熙了啊。怎么样好用
吧?”
表姐一听这不阴不阳的腔调一阵肉紧,“婶婶,我先回去了。”说完给郑叔叔比了个手势就急急拉着夏小呆走了。回了外婆家
还听见那郑叔叔的媳妇在阴阳怪气的数落郑叔叔呢。
“姐?”夏小瀚有话说。
“今天做的事记住了吗?”
“嗯。”
“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吗?”
摇头。
“你爸的新老婆是大人,我们两小孩自然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只能来阴的。宁志奇是小孩,所以收拾他就直接的多。至于刚
才那个,要看在郑叔叔的面上不与她计较,不是说我们怕了她,而是要给郑叔叔留面子,还有小南瓜。”
使劲地点头,表姐的话是金科玉律。
“好好记得,免得总被人欺负。”
表姐啊你就是腹黑的领路人啊,跟着表姐走,光明在前头啊。
“啊,照片你就找郑叔叔拿啊。有需要就可以拿出来亮亮了。”
“嗯,知道。”中气十足的大声回答。
【我们的路】
第七章1
开了家门,夏瀚拎着一包东西就进去了。他的心肝最近有些劳累过度,所以买鸡鸭鱼准备给好好补补。门口放着双表姐给寄回
来的飞跃鞋,让夏瀚确定,心肝在家里。于是不慌不忙把东西给收拾了,晚饭要用到的拿碗装着,不吃的洗洗放冰箱里。厨房
里的收拾妥当,才洗了手又转回玄关,拾起李涒那骚包的飞跃鞋给放到阳台了,吹吹散散气。
要说那飞跃鞋那还真是鸟枪换炮,在国内批发一双不过三十,到了国外硬给买成五六十欧元一双。不得不说法国人会做生意啊
!普普通通一双白胶鞋,拿到法国换换外皮,做成了能跟匡威分庭抗礼的潮鞋,国内还买不到。据说还有人在国内批发一大包
拿到法国去卖呢。人还说这可是少林武僧习武时所穿,外国人不都喜欢中国功夫嘛,销路自然好。所以表姐也买了两双国内没
有的款式给邮了回来。
放了鞋,看看时间还早,便溜进了卧室。果然,宝贝还在睡。
年初,表姐出了国,夏瀚便行动迅速地把窝挪到了表姐家,还美其名曰,我给你看家。表姐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振振有词的某
人一言不发。
李涒被看得心里直打鼓,虽然没有人在看他,可他就是心虚,怕被看出端倪。夏瀚倒是一点也不胆怯,随便你看,死猪不怕开
水烫的样子。俩人其实都有点如临大敌,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而已。
表姐心里看得好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紧张嘛,我又没有要收你们房租的意思。”
夏瀚心里一松,正要胡咧咧几句,却又听表姐说,“你们有什么打算啊?”
什么?夏瀚一愣。
“这都要同居了,难道对未来没有计划么,比如对父母?”
夏瀚苦笑,是啊,怎么能冀望瞒住姐姐呢?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找没趣吗?到北京这两年,自己到哪都带着涒涒,就算
不在一个系,也想方设法处处关心爱护。什么样的好朋友能好成这样?恐怕早就被看穿了。
定定心神,深吸一口气,直直望向表姐。咦,姐的脸上除了高深莫测还是高深莫测,倒是没有不赞同的意思。这是,有门?
在脑袋里组织了下语言,不顾李涒紧紧抿着的唇和慌张的眼神,抬头挺胸,“我们就是这么一回事,姐你要骂就骂吧,但是不
要扯到涒涒头上。”
“哟,这是怎么一个说法,哪一回事,不说清楚怎么知道?”
不顾李涒的挣扎使劲拽住他的手,“就是在一起了,恋爱了。”
“哦,两个男孩子?”
“男孩子怎么了,喜欢就是喜欢。”本来没准备和表姐杠上,但话说出口却有点冲,也带着决心。“你反对也没有用,我和涒
涒是不会分开的。”
“我反对没用,那你们父母呢,同学、朋友呢?别人要是轻视你们,你们又该如何自持呢?”
“我有想过妈妈知道可能会有什么反应,但是我喜欢涒涒,怎么也不会放手的。至于其他人的看法,又关我什么事?”这是第
一次夏瀚在他人面前如此高调的说出自己的爱意。李涒停止了因紧张而引发的颤抖,大大的圆眼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好了,别在我面前表忠心,你跟我进来,涒涒就呆在外面吧。”
李涒不知道姐弟俩到底在屋里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那可能是有生以来最感难熬的时刻。时间流速之慢,前所未有。心中的惶恐
,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深,脑袋里一片空白。
夏瀚姐弟俩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李涒已经僵掉了。夏瀚手忙脚乱的搓揉着他的四肢,一边心疼地说:“没事了啊,涒涒。”
“瞧把这孩子吓得,一定缺钙。”
你缺心眼!虽然很想吼回去,但一想到把姐姐得罪的后果,夏瀚只得闭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