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安得双全法 下——闻尧
闻尧  发于:2012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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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带着无可言说的柔软与甘甜。

忍不住想要更多。唇瓣轻转,含住了尘依旧紧抿在一起的双唇,略显急切地一遍遍吮吻。

四唇摩挲的温润触感,传达出轻微的苏痒,无疑是火中添薪,让身陷情海的顾惜缘愈加狂乱。一手奋力开解着了尘的衣物,一

手已揽了他的腰,微一旋身,后退几步便倒在了那张渴念已久的床上。

被这个动作一惊,紧抿的双唇微微张开,顾惜缘见机长驱直入。滚烫的舌越过轻启的齿关,触到的地方是难以想象的美好,让

人如临仙境。

“你,真的不要反抗?”

恋恋不舍地离开那醇香的嘴唇,顾惜缘猛然翻身将了尘压在身下,直直看向他竭力保持平静的双瞳,如是问道。

坦诚相对的身躯,灼热高昂的欲望,以及顾惜缘眼中的野火燎原的癫狂和濒临极限的忍耐,还有那一份害怕与迟疑……把这一

切都看在眼里的了尘,面对顾惜缘小心的询问和迷乱中的犹自展现的灼灼深情,只是把头一偏,微微合上双眼以示回答。

就这样吧,就这样。你若想要,便通通拿去,我不阻拦,不阻拦……

“啊——”

一阵漫长的悉悉索索之后,是突如其来的进入和尖锐的疼痛,措不及防下,了尘忍不住呻吟出声。

从来不曾想象,也无从知晓,这世上,竟还有这样一种疼痛。

不是练剑时,不小心被乱窜的剑尖划破手腕的那种疼痛;不是在巨石阵中迷失时,被横空飞来的巨石砸伤小腿的那种疼痛;甚

至不是被强行输入功力时,全身骨骼被拉扯至粉碎再错节重生的那种疼痛。

这样的疼痛,更像一条毒蛇,沿着尾骨向上游走,经由血脉直入心脏,然后张开锋利冰冷的尖牙,狠狠咬上一口。疼痛便如毒

液一般残留下来,并快速扩散至四肢百骸。

同时留下的,还有身上那人汗水与泪水交织,痛楚悔恨与愉悦满足纠缠厮斗的绝美容颜。

何曾见过这样的琴圣!

抛却所有的从容气度,不再优雅,不再清远,不再澹泊。有的只是山林野兽似的,强烈到近乎狂暴的力量与动作,即便盛怒之

下力斩伊利什可汗也不曾如此大失风度。

却还是,如此温柔。

在肌肤上游弋抚触的纤纤素手,很温柔;落在脸颊、颈侧、胸膛上的灼灼亲吻,很温柔;抱着他为他清洗沐浴穿衣的动作,也

很温柔……

似乎痛楚过后便是极致的甜蜜,沉溺于如斯混合着战栗的温柔里,自觉筋疲力尽的了尘很快沉沉睡去。

而药效消退之后的顾惜缘,怀抱着让他爱到极致却又无可奈何的人,想着今宵的荒唐和明朝的尴尬,不禁感到深深的无力,心

绪难宁得久久不能入睡。

任他芙蓉帐暖,温香软玉,我自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新婚之夜便被冷落,作为新嫁娘的乌莲公主,却不觉委屈或伤心,却是计划落空后的气急败坏和隐隐的不安。

那个竟陵王,莫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看来他还有些本事,日后倒是得小心应对了。

正想得入神,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乌莲立刻全神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郁青只是站在门外,看着依旧一身大红喜服,似是竟夜未眠的突厥公主,不屑与厌恶在眼中一闪而过,冷冷道:“我家少主叫

属下过来告诉公主两件事。”

“第一,昨日与公主拜堂成亲的,并非我家少主。”

“第二,公主若是想为父报仇,大可不必出此下策。明枪暗箭,我家少主随时恭候。”

几乎不给乌莲插嘴的机会,郁青一气说完。闻言,乌莲公主只是稍微怔愣了片刻,随即,眸中的仇恨怨忿便如河水暴涨,美丽

的脸庞也升起一股沉沉杀气。

“回去告诉你家少主,七日回门,他若是有胆,便随我去突厥走一趟。若能有命回得越朝,我突厥王室此后再不寻仇。”

“公主的话,属下一定带到。”

第二十章:云开月明(上)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皇上!皇上!”

“常明!”

皇子大婚,三日不朝。难得能够多睡半个时辰,却被常明一叠声的惊呼扰了清梦,越昭衍的脸色不一般的难看,语气也低沉带

着怒气。

常明被吓了一个突,但事情紧急,不然,他也不敢惊扰正在酣睡的皇帝陛下,只得硬着头皮道:“皇上,出大事了!”

见常明脸上焦急惊慌的神态真切至极,越昭衍也便下了床,一边伸展手臂等着小太监替他穿衣,一边问道:“出了什么事,让

你惊慌成这样?”

“五王爷他……昨夜宿在相国寺。”

“这也至于大惊小怪。”

缘儿他既不满这门婚事,自不会留在王府自找气受,能去的地方也便只有相国寺了。至于突厥,败军之国也配与他赫赫越朝谈

条件!

想到此处,越昭衍不禁又内疚起来。其实,这亲,原是可以推脱,甚至强言拒绝的,可他却——

“不是……是奴才昨天给五王爷的酒……”常明战战兢兢,边说边往后退。

“酒怎么了?”

“酒里面放……放了……合欢。”

瞬间的沉寂,越昭衍瞪大了眼看着常明一退再退,退无可退,最后“扑通”一声跪下。

“你——大胆!”越昭衍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恨恨地在寝殿里来回踱步,而后大袖一挥,“回来再收拾你这狗奴才,摆驾相

国寺!”

常明得令,诚惶诚恐地前去准备。

“三戒俱破,诸佛不容,你可还要坚持?”

宿醉过后头疼得厉害,因而,初时醒来,顾惜缘还有些迷糊。待察觉到掌心传来的热度有异自身,前夜的一切便如手下丝丝蔓

延的温度一样涌现出来,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难言的喜悦与酸涩。

他竟如此禽兽,那样的举动,与霸王硬上有何区别!

可终是得到了不是?

木已成舟,身边这人,应当再不会回绝自己了才对。毕竟,他默许了——如若无情,世上怕是没有一个男子甘愿这般折辱委屈

自己,在另一个男子身下辗转承欢。

然而,回绝又如何?!

事已至此,便是倾尽所有,他也万不会放手。

展臂将怀里结实平滑的腰肢搂得更紧,却蓦然感到一阵微微的战栗,知道人醒了。半撑起身子,俯视着了尘略显苍白的脸和淡

定沉静的眼,心里一顿,冷静的询问终究泄露了内心铺天盖地的恐慌。

对上顾惜缘的剪水双瞳,凝视许久,了尘忽而惨然一笑,随即别开头去,不再看他。

又是沉默,可知我最怕你如此?!

冷言冷语、拳脚相加乃至兵戈相向,我都不怕,却最怕你如此——什么都不说,径自把所有的心思都深埋起来,叫人无从窥探

;任由一波波惶恐的浪潮将我淹没,你自不闻不问。

你就如此狠心?!

“沐寒。”

情难自禁地抚上了尘俊朗的眉目,顾惜缘低唤,喑哑的声音疑似幽怨,又似嗔怪,深情缱绻浓稠如化不开的极品晶墨。

“沐寒,沐寒……”

伏到了尘耳边迭声呼唤,温润的热气荡漾起暧昧的情思,无端撩人心绪。了尘终于不耐回头,顾惜缘一喜,忙道:“我想看看

可有伤到你?”

又是许久无言的对视,在顾惜缘充满柔情与内疚的注视下,了尘缓缓点头。

“吱呀——”

却在这时,禅房的门毫无预警地打开。

空气里满是欢爱过后的浓浓麝香,地上是一路散落至床前的衣物和碎布,床上是不着寸缕的两名男子,一躺一坐,下身贴合的

姿势端的引人遐想。

纵使已然有所预料,也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站在门口亲眼看见这样的场景,越昭衍仍是震惊不已,口不能言。待到终于找回神

魂,一个“你”字尚未出口,禅房的门已在他眼前訇然关闭,接着便是一声惊天怒吼。

“都给我滚!”

惊怒交加、气愤已极的越昭衍还要开门,却怎么也推不开。正想不顾帝王风度地踹上一脚,却被房中某人突然低柔下来的声音

吓了一跳,愣了半晌,继而悻悻离去——奈何他自知有愧,终是拿这个儿子无可奈何。

“可疼?”

看着床上的斑驳血迹和了尘身下鞭笞火烙一样红肿开裂的部位,心像被生生剜去一块肉,痛不欲生。

却不后悔。

终究是要走到这一步。而这人,即便委屈自己,也必然会倔强地不肯折辱了他。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拿药。”

盖好被子,在始终不语的人眉心轻轻落下一吻,顾惜缘翻身下床,随手拾起委落于地的袈裟裹在身上,出了房门。正想大舒一

口气,却远远看见缩在月门之后的常明,心里又是一阵气恼,连带说出的话也颇为不善。

“常公公怎么还在!”

畏畏缩缩地从月门之后探出半个头,常明谄笑道:“皇上让奴才转告王爷,说此间事了,皇上在含元殿候着王爷。”

顾惜缘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以示知晓,却在常明转身之际再度开口,语调端的是欢欣喜悦,却让常明不寒而栗,加快了脚

步想要逃离这危险之地。

只听顾惜缘道:“昨夜之事,还要多谢常公公,成人之美。”

从王府拿了药来,见了尘仍旧依言躺在床上,顾惜缘的心,这才真正感觉到些许喜悦和安慰。

不说话也罢,他便这样守着,总有等到他开口的一天。

手持被换下的袈裟和药膏,顾惜缘轻轻走到床边坐下,对着似乎自醒来便未曾动过分毫的人,柔声询问:“让我来给你上药,

可好?”

等了许久,等来了尘几乎不可察觉的颔首,顾惜缘才小心地掀开被角。看一眼犹有丝丝血迹在缓缓渗出的伤口,强压下想要自

惩的冲动,顾惜缘伸手揭开盖子,挑了一点药膏在指尖,小心翼翼地往伤处送去。

自古医毒不分,这药则是七杀楼自制的活血生肌膏。乃是辰砂、血竭、龙骨、寒水石、川贝等捣碎后,加入雪莲花汁调和至膏

状,再放入寒窖中冰镇三日制成。因此,活血化瘀、生肌止痛的功效甚是明显,且药效清凉,还带着天山雪莲的淡淡清香,颇

具宁神之效。

指如削葱根,洁净修长;指尖是莹润剔透的药膏,散发着雪莲花的贵雅幽香,衬得一只手越发清皎优雅;指尖接触到的地方,

却是撕裂之处的淡红和丝丝鲜血的殷红:红与白纠缠交错,是让人揪心却又诡异无比的妖冶。

这样的画面,会让人无端想起唇红齿白的颜容,或桃花与梨花竞相开放的景象。

这是一种,违和的美感。

微凉的指尖触上温热的肌肤,会有灼烫一般的痛感与快感。携带着清凉的药膏向深处蜿蜒,冰火两重天的奇异感触,仿佛从前

夜的疼痛与美好汩汩淌来,让人不禁想要再细细感受一次……

发觉自己心思异动,顾惜缘赶紧收摄心神,抱元守一,认真仔细地涂抹起来,动作轻柔胜过抚弄亡母的爱琴。

也怪不得顾惜缘要心生绮念——初识欢愉的身体,需求旺盛的年纪,和爱到不可自拔、一心只想日夜相对的人,确实是一种极

大的诱惑,与挑战。

等顾惜缘为了尘上好药,背后已是热汗涔涔。正在这时,门外适时响起七声轻扣,和郁青冷淡如常的声音,“少主,粥好了。

拉过被子悉心地盖好,其间忍不住抬起了尘微微发热的手轻握片刻,换来瞬间的震颤,顾惜缘这才收起药膏,起身前去开门。

“还有事?”接过盛着粥和汤药的圆盘,见郁青并未即刻便走,顾惜缘稍感不耐地问道。

“是突厥公主——”郁青话刚出口,便猛然被打断。看顾惜缘回头瞥一眼屋内,然后附耳过来,立时明了。

听完郁青的传话,顾惜缘面色一沉,凌厉的眉峰不自觉上扬。沉思片刻,顾惜缘果断地道:“你去准备。”

准备突厥之行?!

郁青一怔,偷看一眼房内躺着的人,明知不该问,仍是问道:“那大师……少主准备怎么办?”

顾惜缘颇显无力地勾起嘴角,笑得极为苦涩,却仍旧掩不住苦涩背后浓如泼墨的喜悦,暗忖,七天,还真是时间紧迫!

“这是清热散火的汤药,趁热喝了可好?”

扶了仅着内衫的人靠在床头,顾惜缘端过药碗试了试温度,得到了尘眼神里不期然的许可,这才放心地喂药。

等粥也喂过,顾惜缘扶着了尘还要躺下,一直沉默的人却不肯再合作。

无力而坚定地推开扶在肩上的双手,了尘翻身下床,勉强的动作牵扯到酸痛的腰肢和身后的伤口,唇色霎时惨白,冷汗也顺着

脑门淋漓而下。却仍然固执地站得笔直,快速地穿好袈裟,无视一地狼籍与满室尚未散尽的欲香,抬步向门外走去。

想要帮手或搀扶,指尖还未触及衣角,便被决然拂开,掌风里夹带的寒气,让人心凉到发颤。

便只能这么看着。

看着他勉力维持着正常的姿势缓步行至大殿,再动作艰难地盘膝坐下,一如往常地开始诵经,一诵便是两个时辰。

看着他执拗地开始日复一日的清扫,执帚的手用力到青筋突起,身体却依然挺直如傲傲青松,脚步也不见一丝蹒跚。

看着他咬紧了嘴唇以免泄出痛苦的呻吟,看着他任凭冷汗四流却不去擦拭,看着他俊朗英挺的眉目,和眉目下平淡到看不出任

何情绪的双眼……

这样的了尘,莫名让顾惜缘觉出无尽的遥远与害怕,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几乎将他与生俱来的傲气消磨殆尽,却怎都换不来

了尘哪怕一个音节。

却仍是不想放弃。

想紧紧抓在手里,一辈子都不松开。

通透如斯,淡然如斯,惟有此人,是他此生唯一的执念。

那人,可是在等着自己说什么?可是竟该说些什么?

昨晚的事就当春梦一场,琴圣可以回府了?还是,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多做逃避,愿与你风雨同舟,并肩而立?

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之人的目光是如何地充满了深情、痛惜与歉疚。了尘暗叹,不论是哪种话,都是他不愿言说的,只觉平

生从未如此踟蹰为难。可他确实茫然,面对眼下的境况,完完全全地不知所措:

大错已铸,本该立即回头,诚心忏悔,却无论如何都舍不下那人;可若要他自此舍弃佛祖,重入红尘,却也是万般不愿——当

真进退两难

这样的夹缠不清,究竟是为何?

命中注定还是苍天弄人?

身后的酸痛拉回飘远的思绪,忍住想要伸手揉捏的举动,竭力保持端正的站姿,继续清扫着干净的庭院。然而,突如其来的不

止有难言的疼痛,还有昨夜的种种:时而温柔时而激烈的亲吻,火热的手掌游走于肌肤之上的细腻触感,被撕裂的痛楚和那人

强忍着欲望的小心与呵护,以及那一声比一声更低哑更柔情也更叫人揪心一般沉溺的,沐寒。

沐寒,原来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名字。

原来那个快意江湖、天下无双的少年,竟是曾经的自己。

可他去了哪里?那般的少年意气去了哪里?今日的了尘又从何而来?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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