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睡觉吧。”肖沐楚合上课本，取下眼镜，说道。
明然看看手中已经做的差不多的课本，点了点头。
好久没有这么投入学习的明然，因为油然而生的自信感一点睡意都没有。躺在床上的明然，对身边那个人有太多的疑问，想问好多，偏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他为什么喜欢上了身为男性的自己？他又为什么对自己表白？表白了为什么就不再有其他的动作了？既然喜欢自己为什么又对杨小满那么好？他和杨小满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然突然自嘲的笑了，自己怎么像个矫情的小女生一样多愁善感啊！黑暗中，唇角上扬些许，却又落下。
自己这种不上不下的心态果然够可耻。明明接受不了两个男人在一起，却又不肯坚决的拒绝肖沐楚，还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说是害怕失去这个朋友。明明对肖沐楚有感觉却又不肯把这种感情归为爱情。本来自己就够任性，那就让我任性下去吧！只要自己不松口，不说在一起，那么就这样接受着来自那人的关怀就不算是同性恋吧？明然这样安慰着自己，渐渐睡着了。
此刻的肖沐楚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侧过头来，接着外边昏暗的月光打量着身边的熟睡的人。明然的脸上一直是光滑如瓷。不像自己，进入青春期后时不时就起上几个青春痘。虽然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却总是觉得很讨厌。明然不似司奇的英毅，也不似洛秋的柔美，更不像自己一样长了一张越来越像陈小春的黑社会流氓脸。微微上扬的英眉下内双的眼睛在紧闭上的时候才可以看的明白。睫毛没有洛秋那么长，却是卷卷翘翘的。圆圆润润的鼻头很是俏皮。双唇是那种微微上翘的，让人很有吻上去的冲动。再往下，在睡衣里若隐若现的锁骨很精致，凹槽引人遐想。
肖沐楚抬起手将自己刚刚仔细观察的地方细细抚摸了个遍。心中却渐渐患得患失起来，他多么希望明然可以一直这样的睡在自己的身边。他突然羡慕起司奇和洛秋来。那两个人一直朝夕相处，即使什么也不说，却任谁都可以感觉的到那种谁也插不进去的强烈情感。他暗暗抱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不早一点认识明家父母，他俩就也有可能成为干兄弟了吧？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参与他小时候的人生了？
聪明如肖沐楚当然知道明然心里在盘算什么，就是因为了解才郁闷。他知道自己喜欢人家不能强求人家给自己同等的回报，但是他却奢望着想要更多。这种不清不楚不上不下的状态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之中，很不安。不能进，不能退，只能保持安全范围。暧暧昧昧，遮遮掩掩。就这样陪着他，直到他愿意吧。这样想，肖沐楚也闭上了眼睛。
“喂，起床了！”明然趴在肖沐楚的耳边大声喊道。却不料肖沐楚只是翻了个身，根本连醒都没醒。
明然一只手夹在肖沐楚的鼻子上，一手按住嘴。被憋得喘不上气来的肖沐楚一把把作乱的人揪进怀里，压在身下。
明然整个人僵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肖沐楚紧闭着双眼没有醒来的意思，双唇覆在明然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上，舌尖很顺利的偷渡进去。那天在卫生间里所有的回忆都回来了，他的脸瞬间红透。待他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了身上的人。
坐在地上，终于清醒过来了的肖沐楚揉了揉头发，迷糊的问道：“怎么了？”
明然站起身来，一脚踢在肖沐楚的小腿上，怒视：“靠，你干嘛又亲我！”
肖沐楚皱着眉头，然后惊讶的问道：“难道刚才那个不是梦？！”
“梦你个大头鬼！你就是故意的！”明然抬起手背用力擦了擦双唇。
肖沐楚有些委屈的说道：“平时碰不到就算了，连做梦都不让亲么？”
明然用力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出房间。留下肖沐楚一个人坐在地上回忆刚刚发生过的那个“梦”。
早餐时，明然笑嘻嘻的对着每一个人，却惟独看也不看肖沐楚一眼。夹起一块水煮豆腐的肖沐楚笑的无奈，自己本来就睡觉很死，今早的事情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吃豆腐’的啊！
坐在肖沐楚车后架上的明然脸上仍然戴着那个蜡笔小新屁屁的口罩。十分怕冷的他还是别别扭扭的把双手放进了肖沐楚的外衣口袋，坐着出租车上从他们身边路过的肖沐朝怎么看这俩人怎么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哪里别扭，只好甩了甩头跟他们摆了摆手。可是那个一脸偷到腥的猫的恶心表情的弟弟和那个愣着神不知在想什么的明然谁都没有看见他。他讪讪的放下手，将身子转了回来。后视镜里那熟悉的面孔渐渐变模糊，最后缩成一个小黑点不见了。
许久之后，直到肖沐朝发现弟弟和明然在一起的事情之后才想明白了到底哪里不对劲儿：那两只小混蛋的右手都是放在同一个口袋里的！不用想都知道那口袋里是个什么场景了！
“晚上送你回家，行吗？”肖沐楚和明然分开时这样问道。
明然嘟囔道：“恶心死了，我又不是小女生！随你了，爱送就送。”说完转身就跑回了班级。在班门口还撞到了正往外边来的同学。觉得很糗的他不敢回头，怕看见身后那张笑的变态的俊颜。
第十一章：表白心迹
明然嘟囔道：“恶心死了，我又不是小女生！随你了，爱送就送。”说完转身就跑回了班级。在班门口还撞到了正往外边来的同学。觉得很糗的他不敢回头，怕看见身后那张笑的变态的俊颜。
整日里，明然时不时就会回忆起早晨的事情，脸就红彤彤一下。食指不时抚一下双唇，傻乎乎的微笑。
与此同时，此刻的肖沐楚却还在纠结着。喜欢一个人，就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让他属于自己。自己必须采取些行动。
放学后，肖沐楚仍是面无表情的守在明然他们班的门口。明然拖拖拉拉走了出来，在肖沐楚面前站定。
“你还真要送我啊？很奇怪诶！我又不是小女生。”明然很不自然的压低声音。
肖沐楚耸了耸肩，说道：“请你吃东西。”顿了顿，忍笑，“算是给早晨的赔罪。”
明然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眼睛左右乱飘就是不看肖沐楚。最后掩饰性的咳了一声，说道：“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给你个面子吧！”
肖沐楚故作感激状深鞠了一躬：“万分感谢！”
明然这次连耳根都是粉红色的了。
肖沐楚并没有骑着车子带他，只是推着车子陪他一起走。大冬天里，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并排慢慢走的他们显的有些奇怪，但意外的是，却没有任何违和感。明然的脸上仍然挂着蜡笔小新的屁屁，双手插在天蓝色羽绒服的口袋里，头上还戴着毛茸茸的毛线帽，然后又将羽绒服的帽子套在外边。只剩下亮晶晶的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忽闪忽闪。肖沐楚戴着棉手套推着车子，头上戴着个毛茸茸的天蓝色耳包。白色的羽绒服，仿水洗牛仔裤。
“那个你和杨小满关系还是很好是吧？”明然状似不在意的问道，垂下的眼帘让肖沐楚没有看到他眼里流转的不安。
肖沐楚点了点头：“还好吧！反正分了手之后，就做朋友呗。”
明然又问：“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啊？”
“她知道我喜欢你啊。”肖沐楚侧过头看着他，很不正经的说道。
明然愣了一下，抬起头和肖沐楚对视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什……什么啊？”
肖沐楚抬起手想要揉揉明然的头发，却发现自己戴着手套，明然戴着两层帽子，只好作罢。他变的严肃起来，说道：“当初和她在一起就是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为难自己。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和她在一起两年，却始终只是在她的身上找你的影子。不想再耽误她了，就跟她说了实话。她却告诉我她早就发现了，只是觉得有朝一日可以改变，就继续等着。结果我到底还是让她失望了。”
明然想起平阳中学‘五朵校花’中排名第二的杨小满，平日里袅袅婷婷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连他看了都我见犹怜，肖沐楚又怎么会没有动心呢？
他低低的说道：“你对她动过心吧？”
肖沐楚笑了：“她那么乖那么懂事，又那么漂亮，动心是肯定会的。只不过，人的心那么小，一个人就已经装的满满当当了。我只是把她当做小妹妹。”
明然抬起手不自然的蹭了蹭口罩下边的鼻子，嘟囔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我脾气不好个性差，长的又没有多好看，还是个男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肖沐楚心说，我是同性恋当然喜欢你这个男的啊！他停下来侧过头，认真的说道：“不用问理由，没什么理由。其实没理由和有一万个理由是一样的吧。因为喜欢上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令我喜欢的。包括你的不坦率，你的死脑筋。”
明然又咳了一声，说道：“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都不考虑别人能不能接受的了。肉麻兮兮的。你平时鬼话连篇，谁知道你是真是假啊？”说完就将头转向了小径另一边的松树上，寻找隐藏在压着积雪的松针下的松塔。
肖沐楚脱下手套，将明然的手从口袋里拉了出来攥在手心里，说道：“你感觉到我手里的汗了么？知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有多么紧张么？然宝，你好好感觉一下。”
肖沐楚手心的热度传了过来，湿濡的感觉令明然的心跳立刻失速，脸上仿佛是有无数小火苗顺着细微的毛孔钻了出来，烧的发胀。手上接触的皮肤像是被烫到，不自觉的轻颤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无法呼吸，轻轻浅浅的呼出气体，面前白雾迷蒙。
明然忽闪的双眼，黑曜石般的眸子，卷卷翘翘的睫毛同样让肖沐楚的心跳漏掉了很多拍。他低下头隔着蜡笔小新的屁屁吻上了明然的双唇。他紧紧盯着明然的眼睛，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打在明然的心上：“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真心的。你不要敷衍我，认真考虑一下好么？就像司奇说的那样——我们并不是同性恋，只不过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个男生而已。”肖沐楚决定将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情一直瞒下去，让明然安心。只要他们一直在一起，有司奇那句话安慰，明然就永远什么都不会发现。
明然眼睛瞪着肖沐楚一眨不眨，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个死心眼，一旦我决定了，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了。你真的能做得到让我不受伤么？”
肖沐楚没有料到明然会这么说，他摇了摇头：“我不能保证不让你受伤，但是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无论是来自外界或是我的伤害都要降到最低。”
明然低下头沉默，半晌，抬起头认真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肖沐楚笑了，明然从来没见过他笑的这么开心。他一手握住明然的手放进口袋里，另一只手支着车龙头，灿烂的笑容仿佛能融化扫在路旁堆成堆的积雪。
“你还真是煽情，琼瑶阿姨的作品看多了吧？”明然突然开口问道。
肖沐楚摇摇头：“那深情款款我可学不来。我这是有感而发。你难道没听过那句话么？”
“什么？”
“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诗人。”肖沐楚笑道。
“呸！”明然啐了一口，“湿人还差不多。”
第十二章：交往
“呸！”明然啐了一口，“湿人还差不多。”
明然回到家一下子扑在自己的大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刚才发生的一切又在眼前重演了一遍。他暗暗嘲笑自己还真是矫情，刚刚那个自己简直就是司奇面前的洛秋嘛，怎么那么爱撒娇啊？他起身坐在电脑前，上网去查关于‘同性恋’的条目。
研究了一个晚上，他终于得出结论，自己不是同性恋。自己对洛秋，司奇，周郁等等所有人的触碰都没有任何感觉，相反自己看了A片儿里边大胸脯女人才会反应激动。可是为什么对肖沐楚的触碰会有那种得了绝症般的感觉？呼吸困难，发烧心跳。是不是真的是因为自己并不喜欢男人，而是喜欢的人刚好是个男人而已。
明然一直纠结于自己是不是同性恋这件事情上想不开，而刚刚得出的结论让他十分的安心。他带着‘啊！原来只是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个男人而已。’这样有些自我安慰的想法快快乐乐的度过了一晚上。
早晨醒来后，他又开始难受起来，一想到肖沐楚还在等他的回应这件事他的心里就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全身仿佛都不对劲儿。他哭丧着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结果发现比哭还难看便只好作罢。
心里乱乱的他，整日里都在躲着肖沐楚。一下课就溜，电话也设成黑名单，一路上贼头贼脑的四处瞄，就怕被肖沐楚找见。不是他不想回应，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是喜欢肖沐楚的。只是一要想到自己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接吻拥抱甚至其他什么的都会成为家庭便饭。即使觉得和肖沐楚接吻还不赖，他总是觉得很忐忑。不过该面对的始终得面对，想逃是逃不掉的。
“你在躲我？”边想事边踢着石子走在路上的明然被身边突然响起的低沉嗓音吓了一跳，‘哇’的一声跳了起来。
看清来人是谁后，他瞪眼：“靠，也不给点动静，都吓死老子了。”
肖沐楚伸出手来，笑道：“给你叫叫，招招魂儿？”
“滚，”明然又瞪了他一眼，“没正经的贫死了，招个屁。”
肖沐楚点了点头，仍笑：“都一样，反正魂儿啊屁啊都是一阵烟儿。”
明然这回已经懒得再跟他讲了，翻了翻白眼，继续走自己的路。
看着前边把自己包成的球球的明然，肖沐楚收起了刚刚不正经的笑容，不紧不慢的在后边跟着。已经进入一月份了，寒冷的天气已经到达了顶峰。凛冽的北风刮在脸上就仿佛是玻璃碎碴全都扑了过来。
“你骑车子先走呗，跟着我做什么？”忍无可忍的明然停下来，回过神截住那人。
肖沐楚笑的人畜无害：“顺路顺路，我锻炼身体。”
明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你要是再跟着我，这辈子都别想在知道我是怎么决定的。”
果然肖沐楚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身形顿了顿，然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走了。寂静的街道上，昏暗的街灯下，那身影显的有些孤单。
跑远了的明然站在拐角处大喊：“傻子，我们在一起吧！”
肖沐楚瞪大眼睛，又大声喊回去：“你说什么？”
明然摇摇头，笑着喊：“我说，好话不说第二遍，说第二遍狗都不愿意听了！”说完就拐过街角，靠在墙上。
果不其然，不多时，那边传来了肖沐楚发泄似的狂喊。明然勾了勾唇角，向家的方向走去。
寒假的时候，初在一起的他们还对彼此的关系有些不自然，但时间一长，也就像是正常情侣一般交往了。寒假里，两个人经常聚在市中心的那家‘over the rainbow’休闲吧里学习。也有的时候去明然或者肖沐楚的家里，学习之余也会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开学后，送明然回家成了肖沐楚每天的必修课，风雨无阻。
不要以为明然多么单纯害羞，他正应了那句时下流行语——“我不是随便的人，我随便起来不是人。”仗着肖沐楚属于自己的包容，不是把冻得冰凉的手放在人家肚皮捂暖，就是性骚扰般掐一把人家的屁股。大多数的时候肖沐楚只是笑笑任他去，但是不代表人家不会反抗。面对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就没羞没臊捣乱的明然，肖沐楚终于忍无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