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了，从此以后，坚信不疑，全世界都飘着幸福的香气，被暖暖的安全感包围，就像孙悟空一样，走到哪儿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样地时时刻刻能感觉到他给的保护！

后来写了篇周记，题目叫，想要一个爱我的人。

想要一个良师益友，想要一个让我不孤单，能带给我快乐和阳光的人。

可是为什么每当我觉得世界充满阳光时，总会有人想要破坏？为什么不能让我也享受完整的幸福！

从医院回去，我妈铁青着脸色问我，是不是拿家里钱了，我说是，她说买啥了？我如实说了，本以为这是个很正当的理由，没想到她跳起来指着我就骂：“老娘辛辛苦苦挣的钱你倒拿去卖人情了？啊？你小小年纪就学会这一套了？！你想买拿你自己的钱买，你也不抽抽自己的脸皮看看有多厚？！”

“……”她的吐沫星子都溅到我脸上，恶心地我要吐。

“我以后都还给你！！从现在开始我花你一分钱你都记好了，我花你一分，将来还你十倍！！你放心吧，不会让你吃亏！！还完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你再也别想来招惹我！！我受够了！！！”

我歇斯底里地喊着，用尽全力喊着。我只是想要给他买水果，为什么就变成了她口中的“那一套”？恶心的脑子里只会想到恶心的事。肮脏的世界。

“你说啥？你再给我说一遍？”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跟要死了似地。

“哼……”我冷笑一声，“哈哈……”再苦笑一声。又来了，接着她会做什么？无病呻吟，装腔作势，往地上死人似地躺那儿，再接着哎呀哎呀地叫唤，叫唤的间隙还不忘骂，滚，你给我滚。

我早就想滚了。

滚到奇缘，把空间的色调全改了，改成和小贾一样的灰色调，孤单的摩天轮旋转，上面写着，我选择离开。

再然后搜索了“灰色空间”，旋律一响，深陷进去。深陷进那个灰色的世界。

原来不是白就是黑

只不过是天真的以为

要醉地清醒

又不顾地犯罪

现实的世界

只有灰

坚强地太久

好疲惫

想抱爱的人

沉沉地睡

卷来的风暴

凶猛里有种美

死了心

痛就

没感觉

灰色空间

我是谁

记不得

幸福

是什么滋味

无路可退

你是谁

怎么

为我流泪

紧抱着我

流泪

梦见发着光的草原

一身伤

回到很久以前

我选择不恨

带着

平静走远

醒来后

夜

还是长夜

低沉的音乐奏响了满的无法再满的悲伤，他唱地那么忧伤绝望。

一直单曲循环着，看着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我知道已经到了上课的钟点，没有一点慌张。

一遍，又一遍，听不够。

那段时间似乎就是这样了，每当这首歌的前奏响起，那样的氛围又把我拉到了从前。有爱有恨，轰轰烈烈的从前。

张杰在医院呆了三天，我去给他洗了三天饭盒，他每次都乐呵呵地看我吃，然后提醒我记得洗饭盒，临走还给我塞俩桔子香蕉什么的带学校去。从此“洗饭盒”便成了我们之间的一件难忘轶事。

最近作业不交是经常的事，今天语文练习册就没交，这节是体育课，刚站好队张学冬就跑下来跟我说，语文老师找你。哼，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冷着脸进了办公室，语文老师特和气地和我打了个招呼，还给我拉了把椅子让我坐下……我这个不自在地说我站着就行了……她呵呵一笑问我，最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额……我表情僵住，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就翻开我周记本儿说：“你这篇儿写的挺不赖啊，老师看着都动情。嘿嘿，你告诉老师，是不是喜欢张晓敏？”

“啊？她？哈哈哈没有！！怎么可能！！”我的天，怎么可能啊！！

“唉，其实这也没什么，老师在你们这年纪也暗恋别人呢！”

“呵呵……”我抓抓后脑勺傻呵呵地一笑。

“你跟张杰关系挺好？”

“恩……”

“呵呵，其实张杰这人吧，心眼儿不坏，就是太淘，不好好学习，不过做朋友挺好的。”

“恩……他就那人……”

“唉，说起来他那一脸痘痘，挺愁人啊，我也长痘，从网上找了找祛痘的方法，呵呵，你看，这是我抄下来的，你拿回去让他试试呗。”

我接过来一看，哇塞，什么diy面膜啊，哈哈，他可不屑搞这些的！不过这是老师的好意，我还是收下了。

神气地下了楼回到操场上，张杰问我她找你干啥啊，我看见张学冬正往这边儿瞟呢，故意大声说：“哦～没什么啊，就是聊聊生活，聊聊感情，哈，对了，这儿有张秘方儿，老师给我的～”我没说是祛痘的秘方，张杰对他那痘痘挺敏感的。哼，张学冬肯定以为我上去挨训了呢，想起他刚才那神气样儿就鄙视。

第69章

今天中午来地早，我的妈呀，一进班那场景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哎呀呀！！！是董轩儿，在那儿缠着二丫教他……教他……教他化妆！！！额～我走过去看看，他化着睫毛膏，一坨一坨的，不好看，我就不明白了他是咋想的啊？？

“啊哈～裴明，你看我睫毛长不？”他冲我眨眨眼，然后侧了侧脸儿示意我看……我压抑住内心奔涌要喊出的那句你个变态呵呵一笑说，还行，挺长。

哇啊啊啊啊～说完这句就赶紧逃离现场，受不了啦！！没一会儿张杰就来了，他这人脸皮真的厚，也真是不记仇，忘了人家咋刺儿得你了，还去招他……

“哎呦，轩儿姐，瞧瞧，真美哈～！”他看见董轩儿抓着睫毛膏儿就凑上去，没见过似地左看看又看看，我知道他只是开玩笑，可董轩不这么认为，看都没看他，瘪瘪嘴扭着屁股就站起来说：“哼，没您美，哪能跟您比呀。”这句话是说给张杰听的，紧接着又一句：“哪有人家那满脸痘痘拉风啊。”这句声音小了点，是跟他旁边的人说的，说完还鬼笑了一声。

张杰估计没听见后面那句，很不以为然地瘪瘪嘴一脸鄙视地坐回座位了，我一直观察他的反应，他一走进，我就盯着他睫毛看，真长，这个，是真的……董轩儿那是苍蝇腿儿，还是折了的苍蝇腿儿……我觉得他那睫毛挺膈应，可没想到后来这个词反而用在了我觉得最帅最漂亮的人身上。

回家的路上开了家小礼品店，二丫最喜欢去里头转了，时不时地就要进去逛一遭儿，我俩大老爷们儿的经常很无奈……今天不知道看见啥新鲜东西了，抓着就喊我要这个，多少钱，张杰凑过去看看，说这啥啊，指甲刀？二丫瞪他一眼，你家指甲刀长这样儿的！这是睫毛夹！小睫毛夹，可以夹到很细微的地方！张杰听地云里雾里的不懂这些个玩意儿，我过去看看，我觉得张杰的话比较可信，它明明就是个指甲刀……

带到学校去二丫在那儿显摆，董轩儿简直就是她的闺蜜，有什么好东西都一块儿分享……一见那睫毛夹他就来劲了，非让二丫给他带一个，二丫为难说今天放学有事不直接回家，等回的时候可能都关门儿了……董轩立马一扭脸哎呀呀呀地哼哼着就冲我来了：“裴明～恩哼哼～你最好了，你帮我带一个吧！”

“额……”我没不帮他带的意思，就是他这一哼哼，真是把我给吓着了……

“哎呀你看咱俩关系这么好你肯定会帮我的对吧～哈～”说着冲我抛个媚眼儿，唉就是那么一说，小眼睛抛的媚眼儿一点儿都不媚……这还不算，上来很轻挑地敲了下我肩膀，紧接着就凑上来要施美人计，眼瞅着就要靠我身上了被张杰挡住：“喂喂，别动手动脚的，吓着我们家裴明。”

“哼～！切～”董轩儿长长地切了一声，不满到极点，然后吊着眼皮子瞅张杰说：“有你啥相干，哼！”说完就把钱拍我桌子上扭屁股走掉了……

“……”我尴尬地瞅瞅张杰，怕他发火儿，他挺大度，瞅着董轩儿背影瘪瘪嘴说了句二椅子，就没再理他。

放了学去那家礼品店，我在那儿踅么二丫买那玩意儿，我就见那么一眼现在都快忘了长啥样儿了，张杰在那儿瞎转，我找着那指甲刀儿似地东西拿上，一回头就看见他趴在玻璃柜台上看呢，我凑过去问，看啥呢？他指了指里面的东西：“你看，那戒指挺好看的。”我瞅了瞅，没啥装饰就是个金属环儿，还行吧，没啥大兴趣，可问题是……

“可惜是一对儿的，人家不单卖。”他自顾自说。

“……那个……恩……我……那啥……”我其实想说你可以把那个给我，这样就不浪费了，可是说不出口啊，真不害臊的……

他又看了两眼，就离开了。往回走的路上我懊恼死了，后悔当时没说……不行，我不甘心！！

躺床上就拟定了一个计划，哈哈，攒钱计划。每天零花五块钱，我早上就省点儿只买个烧饼花五毛，下午呢就坚持坚持，不吃零食，这样的话用不了几天就能把那对儿戒指买回来了，然后送给他……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想想我就乐，大半夜的，谁都看不着，嘴咧地老大。

尴尬事又发生了……你说这人吧，你饿就饿吧，你肚子叫唤个什么劲儿！！叫唤了你就能有食儿吃？哎呦……我的脸快烧起来了，这也太……下午英语自习课上，班里安静地可以听见簌簌的翻书声。我们都不敢惹英语老师，不怒自威，往那儿一坐谁都不敢捣乱……架子端很大，但是也很有威严，不像刘月芳，就是个市井泼妇，谁见谁烦，想顶撞就顶撞，一点儿都不受人尊敬。

一安静了，“咕噜噜”的响声就特明显，最尴尬的是，它响完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后，完全没有害羞要停下的意思继续响着，而我又没能力控制肚子叫的声音，就这么尴尬地等它叫完，“咕咕咕，咕咕咕……”还挺有节奏……

“嘿嘿嘿……”我冲扭过头来看我的前桌干笑两声，再接着，哄堂大笑……不苟言笑的英语老师都笑了……

下了课我还在尴尬懊恼中捶胸顿足，忽然眼前多了两个毛毛虫①和两根儿火腿肠还有一袋儿奶一瓶水……伸在桌子上的是两只手……额……那两样都一样，谁是董轩拿的，奶是张杰拿的……我忽然间很郁闷，我难道已经落魄到靠人接济的地步了？

“不要不要我不想吃。”我把那些东西全推走说。

“拿走吧，有我的就够吃了。”张杰把董轩儿的东西都还给他，董轩儿瞪了张杰一眼，哼了一声走掉了。

张杰看他走了就坐我旁边儿，嘿嘿一笑说你这俏货，笑死我了，我撇他一眼说没见你死……

“哎呀行啦行啦快吃吧。”他把毛毛虫包装撕了把火腿儿皮儿剥了全塞我嘴前也不管我到底要不要吃就往凑……

“哎呀我真不吃。”我推开他皱眉说，感觉怪怪的，虽然我不是第一次吃他东西，可这次就是感觉怪……因为以前都只是纯粹地吃他的东西，而这次是因为没有钱所以要吃他的东西，很伤自尊的。

“你咋了？又跟你妈吵架了？”

“没有……哎呀其实我不饿，肚子抽筋儿了就响，你不知道我中午吃撑着了现在见啥都不香！”感觉到自己的笑实在是比哭好看不到哪儿去，肯定特丑，虽然我看不到，但是脸上那肌肉的扯动我都能想象到它呈现的是怎样的表情……

“……那我放这儿，你一会儿饿了吃啊。”他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两眼，然后打算放下手里的东西，可那些已经开了包装了……他忽然哈哈一乐：“哎呀不行！不能放，都撕开了，你就算不饿也吃了吧反正你一会儿还是得饿早吃晚吃都一样哈来来来张嘴张嘴～！”说着就凑上来往我嘴里塞面包，我靠，这下我不张嘴都不行，不然全进鼻子了……

唉，其实自己挺讨厌的，明明吃完了很满足，嘴上还要说真是撑死我了好难受……

好在攒了几天把想要的东西买到手了，在想啥时候给他。

我爸去外地干活儿了，他偶尔也去外地，我妈临走的时候给做了好几瓶子肉酱，那叫一个香，夹在馒头里吃要爽死了，我爸又带不了那么多，给我大爷送去一瓶。我家只留下半瓶，我挺郁闷的……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就念叨，不知道在那儿咋样了，睡哪儿，有水没……

赶巧了，我大姨夫上夜班儿，我大姨去蔚县看我姨姥姥去了，所以他们家就剩红红一个人，我一个男生没啥，所以我妈跟她做伴儿去了。

晚上放学路上张杰和我说挺不想回去的，一回去就愁，看见他奶奶他爹就烦。我说，要不，你去我家吧……

晚上洗了脸洗了脚，明明有大床可以睡，可我对那床没啥好感。我也不想盖他们盖过的被子，又怕他嫌挤，正犹豫他就跳上我床扯被子问你睡外面儿睡里面儿……

安顿好一切，关掉大灯拧开台灯，暖黄色的暗光只照地亮屋子里的这一个小角落，但是已经足够了。我睡外面儿，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舒舒服服地盖在我俩身上，间或还能碰到彼此的皮肤……强行忽略这些，靠着床背儿坐着习惯性地看书，他侧躺在里面枕着自己一只手，靠着我腰那儿问你看啥书呢，我说鲁迅全集，他说鲁迅是谁，我说你去死吧……

“哈哈哈～逗逗你，我还能不知道鲁迅是谁？不就是写海上日出的那家伙吗。”

“……”我冲空气翻翻白眼儿，大哥，那是巴金……但是跟他纠结这种问题好像很没建设性……

没理他继续看，我一直以来最喜欢鲁迅，喜欢他言语间的犀利，一针见血地直指社会与人性最灰暗软弱的那一面，还有他对现实社会的勇敢披露都让我敬仰，看着书封面上低矮瘦小长胡子的男人，很想和他坐一坐，聊一聊，我好想听听他对现在这个世界，对我所身处的这个世界的见解，也许他会教我如何去走……

“诶诶，有那么好看？”他捅捅我腰说。

“恩，我喜欢看。”

“……”我低头看他一眼，虽然没再说啥，可那俩眼就哀怨地看着我呢，又不闭上眼睛睡觉，就那么盯着……我心里暗乐，假装没事儿似地继续看。

等了一会儿他憋不住了，又捅捅我：“哎呀，有啥好看的，别看了！”

“嘿嘿～”我把书合上放挨着床的写字台上，抽开边儿上的抽屉翻起来，他发现新大陆似地蹦起来一手从后面抱住我腰一手撑在写字台边儿上要看抽屉里有啥好东西，下巴就搭在我肩膀上……这儿空间本来就小，他在里面，想要看抽屉必然要越过我，所以只好把我抱在怀里才做得到……虽然是这样，感觉到他贴着脖颈的温热气息和隐约吐在我皮肤上的呼吸，人就僵掉了，战战兢兢地不敢动，又眷恋又胆颤地缩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