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第一部)——花酒小侠
花酒小侠  发于:2012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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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苏宇枫第一次心动,是在他17岁的那一年。也是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心脏病发作到底是种怎样的滋味。

自苏宇枫出生的那一天起,医生就曾告诉过他的父母,说这孩子的心脏天生存在缺陷,并且右边的心房发育有较严重的畸形,

如果不尽快的做人工心脏移植手术,过不了一年的时间,右边心房的畸形面积就会严重压迫左边心房的发育,血液不能平衡供

应,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当时放在苏家父母眼前的难题有两个,一是无法及时找到可匹配移植的婴儿心脏,二是即使有匹配的心脏,家里也不可能凑到

那几十万的高昂手术费。

据说,那时苏宇枫的母亲抱着他在医院的病床上哭了三天三夜,就连医生看见这样的情形也是无能为力,几番无奈之下只有劝

说夫妇二人先带着孩子回家等待消息,一旦找到匹配的心脏便会及时通知他们,若实在没有……那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夫妇二人将襁褓中的苏宇枫连同绝望与悲伤一起带回了家,也许是出于父母对孩子的愧疚,只要是苏宇枫吃的用的东西,他们

都是买最好的。苏母总说自己的孩子命薄,刚来到这世上没有多久,就注定了不能在这世上多活,即使只有一年的时间,也要

让他比一般的孩子还要幸福十倍。

在夫妻二人尽心尽力的照顾和关怀下,苏宇枫不知不觉的度过了自己一周岁的生日,然后是两周岁,三岁,四岁……他成长得

很快,也很健康,然而心脏病的症状竟从来没有发作过一次。

苏宇枫甚至比其他的孩子还要活泼开朗,即使常常被父母警告不能剧烈运动,但他却从来都没有听过他们的话。他能跑,能跳

,能玩跑酷,就像别的少年一样阳光又顽皮。

但即使这样,苏宇枫心脏的发育却一直没有好转过。

从小到大,每半年他都会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右边心脏的畸形面积其实已经将左边心房完全压迫了,只是其恶化程度比医生

当初预期的要缓慢一些,至于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发过病,没有感觉到不适,医生们也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巴不得把苏宇枫关在

实验室里做解剖研究。

每一个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奇迹,而苏宇枫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病,或者是有缺陷的人,他是一个奇迹,充满奇迹色彩的人生,必定也会充满幸福和欢乐,苏宇枫一

直都是这样坚定的相信着。

直到刚满17岁的第二天,他遇见了那个人之后,苏宇枫才真正的明白原来所谓的心动都往往都伴随着一种心痛,一种刻骨铭心

的痛。

这天和往日一样,在响起上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后,所有教室里的学生都开始变得骚动不已,有的学生直接踩着铃声冲出教室在

走廊上狂奔而过,有的则漫不经心的望着窗外,心里不停的抱怨着迟迟拖堂不放的老师。

苏宇枫收拾了一下自己桌子上的书,看着教室里除了几个爱美的女生在啃着面包保持身材,其余剩下的几个便是啃着书本保持

年级排名的书呆子。

他心里不屑的笑了一下,有些慵懒的起身缓缓走出教室,苏宇枫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论对待任何事既不会跑在最前面,但也绝

不会拖后尾。

“宇枫,我就知道你还没去吃饭。”

走出教室刚没几步,后背就被人猛的一拍,苏宇枫扬着唇角回过头,看见顾远正一脸谄笑的看着他。

隔壁班的顾远是苏宇枫初中时的好哥儿们,两人因网络游戏而认识,认识之后又因网络游戏而打成了一片,关系自然是好得没

话说。这不,昨天苏宇枫的生日还叫了顾远和几个朋友一起庆祝,喝酒到直到半夜两点才歇停了回家。

苏宇枫看着顾远,眯了眯眼说:“哥们儿,你这标准宜春院的老鸨笑容告诉我,你想让爷我掏银子喂你吃饭是不是啊?”

顾远坏笑着走近苏宇枫,一手勾住他的脖子说:“可不是么,小生我最近囊空如洗,两袖清风外加三餐不继,昨儿个又为爷准

备了一份大寿礼,今个儿来讨个回金不过分吧?”

“哈,就你那也叫寿礼?从你表哥那儿淘来的一副X-BOX的破手柄,亏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被苏宇枫不轻不重的白了一眼,顾远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什么嘛,怎么样也是哥们儿我一番心意啊,那可是我花

了一百多元让我表哥让给我的呢。”

“一百多元?”苏宇枫一边走着,一边挑起眉接着说,“那是你被你表哥给骗了,就那破手柄,放在二手市场最多就值五十元

。”

顾远撅了撅嘴,有些不服气的说:“我再怎么样也比磊子那小子好,送什么不好偏偏要送你一大盒安全套,明知道你没有女朋

友,这不是存心让你难看么?”

“没女朋友怎么了?就不能先储存资源,等有了女朋友再优化配置啊?人家磊子这是想让我尽快摆脱寂寞单身,投奔性福生活

,他可是一番好意。”

“我呸,好意个屁,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哥儿几个最抠门的就是他。我看八成是他老婆给他买的,不合尺寸这才塞给你的。”

“去去去,狗嘴吐不出象牙。”苏宇枫笑骂着一记老拳打在顾远的头上。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说笑着来到了校门口的快餐店,现在已经过了吃饭的高峰期,快餐店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还坐

在里面。

苏宇枫和顾远还是同平时的老规矩一样,点了两份套餐A加洋葱浓奶汤,坐下后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正处于青春期发展的男

生,吃饭通常都比较快,没多大工夫两人就添干净了盘子,甩着双手慢悠悠的走在了学校的操场上。

“喂,你还有烟没?”苏宇枫用手肘顶了顶顾远的腰,小声的问着。

顾远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皱皱的烟盒,打开看了看说:“喏,就两根了。”

苏宇枫瞄了一下,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牌子,但也总聊胜于无嘛,于是点了点头说:“走,咱去老地方抽。”

说起这老地方,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基地,也就是两栋教学楼与背后储藏室之间相隔的一条小巷子,平时除了学生们去储藏室

拿体育器材,基本上没什么人会到这个地方来。

高大的教学楼投下来的阴影,把这小巷子笼罩在一层说不出的灰暗中,苏宇枫和顾远总是喜欢躲在小巷的尽头,燃着烟,看着

那一点火光,看着那一缕缕从自己口中吐出的烟圈,似乎总会为能够感受这份大人般的沧桑而在心里小小的得意洋洋。

苏宇枫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孩子,当然他也不坏,顶多也只能算个有些调皮而且自我主张意识浓郁的孩子。

他渴望自己长大,渴望着自己不被约束,因此总是喜欢有意无意模仿着大人们的举止,但却又可以将尺度把握得很好。苏宇枫

是一个相对比较早熟的孩子,而他的早熟就在于,他能比别的孩子更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苏宇枫和顾远刚从教学楼转过角,就听见有人对话的声音,赫然就是从那小巷子里传出来的。两人相对看了彼此一眼,都有些

纳闷这个时间到底是什么人会在这个地方说话?

在好奇心作祟的指驱使下,两人贴着墙面轻步走过去。谁知他们都还来不及往巷子里探去,就听见“啪”的一下,是扇人耳光

的声音,隐隐的还伴随着几声哭腔。

两人顿时间更加好奇了,靠着墙偷偷摸摸的朝灰暗的巷子里看去,只见巷子的深处站着一对男女,女生的背影很娇柔,让人一

看就会忍不住想起窈窕淑女四个字。对面的男生站在阴影中,只能模糊的看着一个略显高挑的身型,看不出长得是个什么样子

只见那女生在一阵轻微的抽泣后,开口有些激动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分手?!我到底是那里做的不好

?还是那里配不上你?!你说啊!”

男生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保持着沉默。

苏宇枫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心中不屑的嘲笑一声,他还当自己会见证什么重大事件呢,谁料只是桃色情感纠纷而已。

女生见男生半晌没说话,又忍不住开口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总得给我个解释吧!我无法接受这样不

明不白的分手!你告诉我,你……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男生的头似乎微微抬了抬,就听见一抹冰冷的声音说:“不是。”

“那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啊?!否则你休想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把我甩了!”

女生越发的激动,连背影都开始不住的颤抖,而那男生好像对此全然不在乎,只是顿了顿,好似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为什么

。你很好……”

男生不知为何又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不喜欢你,是因为我喜欢男人。”

霎时间一阵死一般的沉默,女生惊得傻傻的僵在了原地,而苏宇枫听见此话也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嘴张得几乎掉下了下巴

什么?这个家伙说他喜欢男人?!真的假的?!苏宇枫带着一脸惊恐的表情朝身旁的顾远看去,谁知他看见的竟是一张泛着痞

笑的脸,不由得让苏宇枫一惊再惊。

心想这小子又是怎么了?听见这种话居然能笑得出来,而且还笑得如此诡异。

正在苏宇枫忙着神游之时,小巷子的深处再次传来的动静,只听见那女生抑制不住情绪,突然对着男生歇斯底里的喊道:“什

么?!你说你喜欢男人?!”

“不错。”男生淡淡的回答。

“那我又算什么?!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东西?!”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女生气得双肩不停的发抖,咬牙切齿的说:“好聚好散?好好……你小子有种,当初你那样追我,现在却对我说你喜欢男人?

!你给我记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女生便像疯了一样跑出了巷子,就连经过苏宇枫他们身边都丝毫没有发现,周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苏宇枫顿时觉得自己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在这犹豫之间,灰暗的小巷里传来了男生步步接近的脚步声,苏宇枫眼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心里一阵

慌乱,毕竟偷窥了别人的隐私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苏宇枫仓促中正想拉着顾远一跑了之,却没想到从身后竟传来了那男生的声音,全然不见了刚才的冷漠,倒是语气中多了一分

戏谑。

“你还想在那里鬼鬼祟祟看多久啊?顾远。”

顾远?苏宇枫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看向他,只见顾远嘴角的扬了扬笑着说:“哈,我说那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原来真是你

小子。”

男生轻笑了一下,缓缓的从小巷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晌午明媚的阳光瞬间洒在了他身上,高挑的身材,略微黝黑的皮肤,一张

充满活力和朝气的脸庞上带着一丝随意又慵懒的神情,将这整个人衬托得有些别样的气质。

男生定睛一看,发现除了顾远以外竟还有一个人,表情上显然露出了几分诧异。

苏宇枫倒是不轻不重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男生的样子和自己想象的截然不同。他原本以为这男生一定是个长相风流,满嘴

油腔滑调,甚至是没品味,没品德,没品性到极点的男人。

因为只有像那样的男人,才会在看见女人为自己哭泣的时候,表现出和他一样的冷漠和无情。

但事实却证明苏宇枫的想法错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能让女人流泪的除了无能的男人以外,还有可能是使女人无法征服的厉害角

色。

而这个男生显然是属于后者。

“这人是……?”男生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看着苏宇枫扬眉朝顾远问着。

苏宇枫倒丝毫没有闪躲男生的视线,弯了弯嘴角也说:“对啊,顾远,还不快介绍一下?”

“啊哈哈,瞧我,差点给忘了,”顾远一手拉过苏宇枫,走近男生继续说:“来,我来介绍一下,颜彬,这是苏宇枫,是我初

中时的好哥们儿。宇枫,这是颜彬,是我……是我的邻居,这学期才转来我们学校的,现在和我一个班。”

“哦?邻居?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邻居。”

“哈,我这邻居怎么了?难道还配不上这小子不成?”

顾远还没来得及开口,颜彬就已抢先一步说道,还寓意不明的看了苏宇枫一眼。

这是两人第一次对话,但苏宇枫却没有给出太多的反应,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转过头对顾远说:“把烟给我。”

顾远愣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烟给他,苏宇枫点了点头,便转身独自朝巷子的深处走去。

颜彬看着苏宇枫的背影,似乎饶有兴趣的对顾远说:“你这哥们儿还挺傲啊。”

顾远没回答,只是朝颜彬耸了耸肩,两人也跟着朝小巷子里走去。

“顾远,你有打火机么?我的昨天被磊子摸走了。”

苏宇枫抬头问着,顾远在全身上下捣鼓了一会儿,摇头说:“我也没有。”

“接着。”

顾远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另一个短促的声音响起,之后苏宇枫就看见灰暗的视线中突然飞了一物,他本能的伸手一接,落在手

中的正是一个打火机。

苏宇枫朝火机的来处看去,颜彬此刻正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着他,苏宇枫看见这样的笑容,心里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名感

觉,便也朝颜彬回了一个浅笑。

“谢谢。”

打燃火机,点了烟,苏宇枫深深吸了一口,慢慢的仰头朝天空中吐出一缕缕烟雾,瞬间眼前变得一片朦胧。

抽上烟后,三人便开始随意的攀谈起来。

首先就是顾远双眼发光的对颜彬说:“喂喂,我说你小子真挺能耐啊,没见过你这样甩女人的,说自己喜欢男人,高,实在是

高啊!亏那女人居然还相信了,哈哈~~这招我得记下,留着以后铁定有用。”

“切,你懂什么,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如果不这样说你以为那女人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我?用这招弊大于利,本人友情提示

非迫不得已的情况切勿使用。”

颜彬一脸坏笑着说着,倒是顾远瞪大了眼睛问:“弊大于利?有什么坏处啊?”

“你想啊,你都说了自己喜欢男人,这消息一旦传开,你难道还指望再有别的女朋友?”

“这个……那你不怕以后都泡不了妞啊?”

颜彬听顾远这么一说倒是笑了,笑得十分坦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泡不了就泡不了呗,反正也就这一两年而已。”

顾远有些疑惑的看向颜彬,脑子变得糊涂起来,他实在搞不懂颜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苏宇枫只是自顾自的抽着烟,不着痕迹的用余光瞟了一下颜彬,心里不住的冷冷哼了一声,刚才那种奇异的感觉又开始猖狂的

泛滥起来,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突然觉得有些发闷,憋得难受。

隔了一会儿,颜彬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对顾远愤愤的说:“诶,对了,顾远,昨晚上我到你家找你拿作业本,怎么不见你人啊

,不是早说好了在家等我的么?若不是你妈在,你小子让我今天拿什么交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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