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night

chapter 67

你在说些什么啊，洛亚。只是静一静心的话，何必要离开克里斯特尔城堡呢。你为什么一意孤行地执意要留在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可不是那么好过的啊。

洛亚在听到我的话之后愤怒地盯着我，我能够感觉得到他生气了。但是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像这样听他讲述下去。洛亚情绪激愤地向我嚷道：是啊，我也知道外面的世界不是那么好过的，并且我也不需要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来教导我这些话！

我愣在了那里，然后我才发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似乎伤害了洛亚。毕竟他已经在外面闯荡了这么长的时间，而我就连他经历过什么都毫不知情，我却在用一种谆谆教导的语气向洛亚讲着外面的世界是危险的这个残酷的事实。我相信我的语气一定酷似撒拉伯爵，这也怪不得洛亚会这么生气了，因为这样看来，就像是一个幼稚的儿童在对饱经沧桑的成年人讲述着人间残酷的道理似的。我想洛亚一定会认为，我什么都不懂，唉，我为什么总是将事情搞砸？

洛亚仍然在抓着那个话题不放。我当然知道我还不够成熟，所以我才要变得更强啊，难道说我必须要像你一样，安心地窝在这里，不费任何的力气，就有人把伯爵的王冠乖乖献上吗。我没有你那么幸运，所以我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生活着的人，想过这个问题吗！他冲我大喊着。我想我就快要哭出来了，我已经没有任何辩解的能力了。

你再劝我也没有什么用了，洛夏。我想你还是安心地待在这里做你的伯爵吧！洛亚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过身去，看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远离我了，无论我做什么努力都不行。

洛亚，你要去哪里？我抓住他的手臂，语气带着哭腔近乎乞求，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这样。洛亚推开了我的手，说道：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你还是那么天真吗？我想你应该知道吧，我们已经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时光了，这个世界再也不是我们所想象是那个样子了！我和你，也已经无法同时存在于这个城堡之中，不……那是因为我无法忍受！

说完洛亚甩开我的手，重重地踏着步子离开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现在我的心里又重新填满了绝望。即使说刚才我还是对于再次见到洛亚而感觉到新的希望，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的可以被称作是奢望的愿望已经破灭了，即使说那的确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洛亚……我低下头来喃喃着他的名字，忍不住自言自语出了声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突然之间传来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抬起头来寻找着声音的主人，那个声音对于我来说的确有些陌生，但是我至少认得他，我抬起头来毫不费力地就发现了坐在树枝上的黑色人影，他是斯图亚特家族的成员，名叫普斯·斯图亚特。

从前面的叙述上来看，能够看得出来我仅仅知道他是一个嗜血如狂的贪食者。他会为了品尝鲜血而不惜一切手段。我总觉得这一段时间之内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例如说普斯的出现，在这之前我们是毫无关系的，但是从今后开始我们之间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关系。即使说那是我在极不情愿之下的自愿。但是我可以承认，他的确帮了我不少忙。

也许我可以在以后再解释这些事情。现在的我仍然对于普斯的出现而感觉到疑惑。

【圣经】

梦中的黑色迷雾流动挥之不去

日光的氤氲带来梦呓般的吟唱

深黑流水刺激冰冷清醒

穿越过午夜的大街小巷

只有你的烛光是温暖中的光芒

大地之母将圣歌与祈祷都拥进怀抱

慵懒的黑猫在毛毯上沉睡

墙壁的角落游走过溃逃黑暗的种子

木质楼梯潮湿阴冷吱呀作响

费力爬上阁楼取出尘封的圣经

灰尘与蜘蛛网将世界所蒙蔽

在这里沉睡依旧黑暗安详

不期待成为教堂十字尖塔上最耀眼的光芒

废弃的河道与大桥的缝隙才是容身之所

汹涌如潮的信徒中混杂着叛徒

夜晚通红眼睛的猫头鹰才看透了真相

承诺被背叛谴责入黑暗的地狱

烈火灼烧将一切化作灰烬

我徘徊于黑暗地狱的铁锁栅门

等待着亡灵之光来将我救赎

＊＊＊＊＊＊

的确，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让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一个最佳的考虑，就不得不将那件事情应付完成了。我还并没有搞清楚普斯来这里的企图，他就开始先向我提出条件了，而我混沌的脑袋并不能将一切打理得那么清楚，竟然一时之间被热血冲昏了头脑而答应了敌方提出来的条件。我知道我太不理智了，如果是作为一个伯爵来说的话。

接下来我可以放慢语调去讲述看到普斯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了。我沮丧的自言自语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搭腔。我注意到在我成为了克里斯特尔家族的伯爵之后，麻烦事儿似乎增加了很多，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应付。事实上，我并不认为普斯的到来对我来说预示着什么好事儿。实际上，那也并不能被称作是坏事。至少他为我指明了今后的方向。但是我能够确定的一点是，他似乎并非是为我着想而是为了他自己。仔细想想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奔波，更别说嗜血如命的普斯。

现在这个嗜血如命的家伙在暗地里笑了起来，开口说道：我是普斯·斯图亚特。伯爵大人。我皱了皱眉头，望着普斯撑着直挺挺的黑色燕尾服坐在树枝上的古怪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斯图亚特的家伙们，怎么总爱坐在树上？我想我是快被他气疯了。

chapter 68

普斯笑着说：那是因为，皇家血统浇灌下的斯图亚特家族，是高贵的种族，伯爵大人。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你别胡乱找一些歪理了。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并不知道是因为我当上了伯爵以后突然间脾气变得像撒拉大人，还是说这个普斯·A·斯图亚特实在是过于讨厌，以至于我对他说话都带着一种不屑的态度，我无从得知。

现在那个讨厌的家伙坐在树枝上伸了个懒腰，然后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然后他开始用诡秘的表情望着我，并且开口说道：那是因为，我想要来告诉您一些有趣的事情呢伯爵大人。我想您应该认识玛卡巴兰大人吧，他所得到的第一手的情报，可都是从我这个万事通手中拿到的呢。我不耐烦地抱起了双臂，看着他，抬高了声调：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事实上，我并没有在普斯的身上抱太大的希望，在那个时候，我不屑于听普斯的话，认为他一定毫无所知。我还并没有沦落到要去听取其他家族的低级家伙的意见的地步。即使说他所使用的开头语对于我来说十分诱人，因为在那时，我的确被一大堆糟糕的事情所困扰。

伯爵大人不是对一些事情很感兴趣吗？我可是好心，来特地为您解惑的。

你会有那么好心？我疑惑地问道，斯图亚特家族的人，不是每一个都精明得像狐狸一样吗？普斯说：您不相信我也没有关系。我所提出的条件也是绝对公平的。的确，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只有阴险的家伙所设下的陷阱，只有傻瓜才会兴奋地向里跳的。没错，伯爵大人，您的确很聪明——哦，我是说，普斯在看到我不耐烦的反应之后立刻举起了双手，语速也加快了，我是在说，我希望用我手中珍贵的情报来换取一些同样珍贵美味的食物！

你是说想要我的血吗？我面无表情地说道。普斯没有立即肯定，而是换了一种方式说道：我想您应该能够理解这个吧。毕竟您应该知道，斯图亚特家族——我是说我们的家族，已经勒令执行宵禁很多天了。而我这个拥有高贵血统的吸血鬼，也不该像那个杂种罗德奈特一样，四处去勾引那些看起来就令人感到作呕的人类女人了吧，所以我才——

我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在听到普斯的第一句话以后，我突然之间隐隐感觉到了希望。即使我有些厌恶面前的这个男人，但是我对于他了解很多情报的这一点深信不疑。毕竟，像普斯·斯图亚特这样的顶着外交官的外表去四处打听混日子的家伙，知道的事情一定不会比我少，而我也终于决定去试一试，无论结果如何，反正代价只是我的血而已。我还没有吝啬到那种程度，所以我立即打断了普斯喋喋不休的话语，说道：废话少说，我要你的情报。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普斯仍然诡秘地笑着，并且没有露出因为惊喜而兴奋的表情，而是慢悠悠地说道：不要这么着急嘛，亲爱的伯爵大人。然后他蹲在了地上。我越来越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了，我问道：你想要做什么？我看到普斯捡起一枝树枝在地上画起了诡异的符咒。

我向普斯走近了几步，普斯开口说道：我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假如伯爵大人您在获得情报之后不遵守诺言，我也无法把您怎么样的。毕竟我们的实力彼此都清楚，所以我才想出了这个万全之策，那就是在我们之间建立交换契约。

交换契约？我重复道，实际上我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字眼，并且自然而然地对它产生了抵触的情绪。不出我所料，普斯开始嘲笑起我来了：您还真是孤陋寡闻呢，伯爵大人。怪不得洛亚·D·克里斯特尔大人说您是在撒拉的保护之下自以为是地生活着的人了——你闭嘴！我狠狠地打断他。

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断定，这个家伙绝对一早就藏在树上观看了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这让我感到愤怒，但是现在的我也无可奈何，任凭普斯笑着我：哎呀呀，伯爵大人生气了呢，是因为讲到痛处了吗？普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取出匕首来划破自己的手腕，让鲜血一滴一滴地流下来。我问普斯：你在做什么？我认为在这里问出这样的问题的我就像是个傻瓜一样。理所当然的，普斯并没有回答，当血滴接触到了地面，它立刻像是一把钥匙似的，将整片大地染得通红，红色液体在普斯刚刚画出来的符咒的沟槽之中流动，发出闪烁的光来，接着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流动着的金色光芒的六芒星阵，我张着嘴巴望着它们化作飞舞的细小尘埃，流进了我和普斯的体内。接下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的身边又恢复了原状，那枯败的树林和土地。

您不用如此吃惊吧，亲爱的伯爵大人。普斯用一种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接着说道，我想您也见识过我所拥有的能力了吧。

你所拥有的能力？我问道，我发现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我开阔了不少的眼界。或许这就是作为伯爵的好处。普斯回答到：没错，伯爵大人，我们是契约者，伯爵大人。我再次重复道：契约者？

普斯看起来似乎很乐意为我解惑。他开始了长篇大论的叙述：纯血统吸血鬼在繁衍后代的时候，有一定的机率会产生基因变异，而如果将它作为繁衍的一环，那么后代的吸血鬼们便都会携带变异的因子，伯爵大人。因此，基因变异的吸血鬼被发现之后需要及时处理，覆灭其后代。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我的名字之中没有上一代的刻记？那是因为，像我们这种族群，是不允许拥有后代的（因此他才成功地变为了同性恋，我想）。那是因为要保证斯图亚特决定皇家血统的绝对纯正，伯爵大人。（普斯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所拥有的能力就是可以将互相签订契约的两个人紧紧地牵制在一起，使任何一方都无法自行解除契约，否则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说清楚些，我们契约者就像是游戏之中的规则监督者一样，伯爵大人。

我被他的解释搅得有些头晕，我扶了一下额头，想要将那些刚刚听到的，完全与我无关并且十分无趣的阐述忘记。我稍微定了定神，说道：好吧，契约者，我将用我的血来换取你所知道的。我想在我们之间最有意义的或许仅仅是这个而已。普斯抬起头来邪恶地微笑，说道：是的，伯爵大人。他站起来走近我，用一种魅惑的低沉声音说道：那么，请献出您的鲜血吧，伯爵大人。我几乎可以清楚地看清他锋利的尖牙，这至少能够说明普斯离我已经很近了。他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我的脖子，然后将牙齿深深地陷了进去。说实话，在这时我仍然感觉到隐隐的担心，我并不知道普斯给我的回报究竟会怎样，我这样做究竟会不会徒劳无功，在等待着普斯吸血的这段时间是很漫长的，我皱紧眉头忍耐着脖颈间异样的感觉，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血液在一点一点流失。

chapter 69

终于我忍耐不住了，一把推开了普斯，恼怒地说道：如果你再像这样喝下去的话，我的血大概就会被吸干了吧！普斯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说道：抱歉，伯爵大人。因为您的血太美味了，所以我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我粗暴地抓住他的肩膀喊道：接下来该你了，快点把情报告诉我！普斯仍然在不紧不慢地舔着嘴唇，看起来他仍然在回味，当然，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那么您想知道些什么呢？普斯盯着我慢慢问道，我开始下定决心问了下去：莉莉蕾究竟是不是莉莉安？普斯看起来就好像了解一切，他说道：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只是您不善于去观察罢了。您只要到她的坟墓前去看一看，就会什么都知道了。我突然之间感到一阵热血冲上了脑子，看来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我粗暴地抓住普斯，对他厉声说道：跟我来！

我拖着普斯来到了那片城堡后的空地，这个地方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了。我担心在来到这里之后，这里的环境会迫使我想起那些令人伤心的往事，因此我才选择了回避。当我来到那两个并排在一起的坟墓的前面的时候，我还是难以掩盖我的震惊，因为我万万没有想到，原本是为玛丽安和莉莉安建立的十字架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为了两个触目惊心的土坑。很明显，两个人的尸体已经被动过了，她们显然不在这里。我转过头去盯着普斯，试图获得一些解释，而普斯只是耸了耸肩，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我。我想我不得不问下去，因为困扰着我的谜团再一次增加了。因为这出人意料的现实，令我感到不可理解的是，莉莉安的坟墓为什么会被破坏得这样惨不忍睹，并且另一个让人疑惑的问题是，为什么玛丽安的墓也被破坏成了这样？

普斯站在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说道：再问一个问题的话，还需要为我提供一次鲜血。哦，我对于普斯趁火打劫的态度感到不可理喻，但是我的确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按照规则来行事，我总是感到我被骗了，从刚才开始我就这样想。

普斯在再次享用了我的鲜血之后，露出了满足的表情，说道：伯爵大人，您的鲜血实在是美味——我已经对普斯忍无可忍，举起我的巨剑抵到了他的脖子上，厉声说道：快说！普斯看起来也被我暴怒的样子吓怕了，立即说道：好好好，别生气了，伯爵大人！他停了一下说道：有人利用回生之术，复活了玛丽安和莉莉安，使她们成为自己的棋子。我立刻问道：是谁？普斯说：我要血。

你——我气愤地直想把剑甩在他的脸上，普斯却不那么害怕了，他平静地说道：伯爵，难道说你还不理解自己此时的处境吗？您已经没有退路了哦。如果你不遵守契约的规则的话，到时候丧失的，可不只是您的血了！我不想听普斯再说下去，我无力地抬起手制止了普斯，说道：好吧。在第三次将血献给普斯后（那个贪婪的家伙似乎永远也不会满足），我已经脸色苍白，痛苦不堪，差一点儿没有站稳而倒在地上，普斯立刻扶住了我，问道：看起来您很辛苦呢，真的不要紧吗，伯爵？我被他那假惺惺的关心态度所激怒了，但是我仍然无可奈何。

少废话，快点说，到底是谁复活了玛丽安和莉莉安？我强忍着问道，普斯看起来的确有些关心他未来的鲜血供源的安危，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是……是一个可爱的小姐呢，她是一个如女王一般孤傲高贵的小姐，她的名字叫做露西利亚·L·奥德修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