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后便如连锁反应般,一个接一个,最后无一人反对。
老村长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保密问题,最后散了众人,只留下各家各户当家。楼小拾还记得,几年前他们来时,桃源村还算
是个不小村子,村里有几百口人,经过这几年征兵,如今村里只剩下四十来户不足二百人,留下大都是些只求安逸人家。
老村长让各户当家又往跟前聚了聚,道:“你们回去再跟自家婆娘商量商量,难免就有不愿意一辈子都窝在这山里。”
中间有一壮汉大大咧咧道:“嗐,问她们做什么,那帮婆娘个个头发长见识短,再说咱们也知老村长都是为咱们好。”
其他人跟着附和,其实即便不隐居避世,村里妇人也很少有机会出村去城里,她们也只盼家里大小都平安。
老村长苦笑一声,道:“如今咱先说说正事,刚才也说自给自足,咱便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全村人地里都种稻子、玉米……”
众人明白老村长意思,附和地点点头,老村长接着道:“蔬菜米粮,养蚕种麻,织布纺丝等便都要全面。”
这说到细节了,村民们又都忍不住担心日后地里收成问题,毕竟除了玉米和稻子,其他作物他们都没伺弄过。
老村长又何尝想不到这些呢,安慰众人道:“这点大家不用担心,谢五爷从他家找来几位种地能人,并且明年全村粮种菜籽都
提供给大家。”
底下人沸腾了,他们何时遇上过这种好事?刚刚担心一扫而空,脸上光剩下咧开嘴角了,一个劲儿地夸谢五,并且“善人善人
”地念叨着,更有人替他念上了“阿弥陀佛”。李横在一旁听得忍不住嘴角抽搐,心想这谢五还真会扮好人,简简单单就收买
了人心。
村民们这时才像吃了个定心丸一般,对老村长决定再无任何犹豫,专心听着老村长吩咐。
“待会你们回家合计合计,各家想种什么干什么,决定好了来我这记录一下。”
“好咧好咧!”
老村长再次嘱咐一遍,就散了众人,独留李横和楼小拾,楼小拾此刻在心里对老村长号召力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村长招来李横和楼小拾,笑道:“知道你们担心什么,这就带你们看看去。”
张大叔似是早知道自己老爹打算,进屋拿了一件棉袄给老爹披上,然后搀扶着后者往疤山方向走去,楼小拾和李横对看一眼,
接着跟了上去,楼小拾搀扶着老村长另一边。
爬山对年迈老村长来说还是比较吃力,不由得走走停停,累了便坐在一旁歇息片刻。进入疤山后,道路越发难走,横过来枯枝
总是挡住了去路,张大叔将老村长背在背上,楼小拾和李横在前负责扒开枯树横过来枝杈。
这会儿约莫已到了未时,四人已完全进入疤山山腹中,楼小拾只觉得四周景致一样,入眼都是光秃秃山脉绵亘至视野尽头,楚
天楚地,看起来竟像个牢笼似给他们罩在中间,天有些暗了,竟让人一时分不清方向。
楼小拾忍不住问道:“老村长啊,您是不是走错了?”
这会儿地势平缓,老村长杵着拐棍自己走,闻言他笑了两声,并未回话。
众人约莫又走了一刻钟,周围开始出现了与这枯山不搭调大石,可能因潮气大关系,石头上大都有青苔痕迹,间或还有木头腐
烂痕迹,等走到石块最密集处,老村长停了步伐,道:“到地方了,这就是咱家以前制盐地儿。”
李横和楼小拾膛目,四下又看了几圈,实在想象不出如何在这里制盐。
老村长指着一处乱石道:“这下面有一处盐井。”
楼小拾狐疑地看着直径不足一米石堆,走上前挪开了最上面几块,一个只有水桶口大黑洞出现在石块下面,往下看也只能看见
黑漆漆,好似无底,一旁碎石掉进洞里发出扑通一声,证明这下面真有水,可楼小拾实在不能将这个洞跟“井”联系在一起。
老村长也凑过来往下看了看,面上表情感慨,半天幽幽叹了口气,张大叔只是看了一圈周围,便上前搀扶住老爹。
众人没再说什么,楼小拾也识趣地没去问如何制盐,四人便又顺着来时道儿往回走,于天刚擦黑时候下山回到了村子。
117.赵二试探!
反正回城里也无事,楼小拾和李横索性就在村子里多呆了几天,前者随手拾掇着院里杂物,头也不抬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
把铺子盘出去?往后琐事就多了,我怕到时太赶了。”
李横笑道:“不急不急,我也学那姜太公一把,等着他愿者上钩。”
楼小拾闻言停了手里动作,扭头看他,见他微扬唇角,一副自有打算表情,便也没再念他,跟着笑了两声,回身继续忙和手里
活去了。
话说两天后,三思到村子里来寻他家两位当家,只说赵家二爷有请他俩,具体什么事便不知道了。李横听了,哧地笑了一声,
楼小拾看看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李横给三思叫进屋,又招来了李舟,吩咐道:“三思你留下,跟着他们忙和忙和砖活,李舟你去收拾几件衣裳,今个跟我回去
。”
三思应声,就下去跟着忙和去了,李舟想了想,也没多问,扭身回屋收拾包袱,直到三人坐上车,这才开口问道:“大哥,你
让我跟着回去,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与我?”
家里二哥三哥都在,他本不是办事最妥当,和人应酬等事情也不如这几年摸爬滚打大哥或是三叔手里教出二哥来圆滑,偏偏大
哥单单叫了他,李舟心里已有了一二分底。
李横点点头,压低了些声音道:“你也知咱们家要搬回村里,这铺子啊方子啊能转手都转手,能多凑些是些,这两间铺子我倒
不担心,就是这砖方子,咱日后也没机会开作坊了,这方子搁咱手里也没用,你二哥三哥上次出门也没找到好买家,我一合计
,干脆就别四处找了,也省耽误功夫,上次那兰六就表示出想龙断这行子,不如你去寻他,将这个方子独独卖与他。”
李舟咋舌,道:“好嚒,这事可是难办,那兰六精跟什么似,尤其他又掏过钱,买过这方子,我如何让他为同一样东西再掏一
次钱?”
李横笑道:“我看你也精很,这两年若是换你在城里摸爬滚打,恐怕你也不亚于他……”
李舟撇撇嘴,当大哥这些话是在夸他,李横接着道:“上次你也应该看出来了,他试探咱意欲买下龙断,只是咱没同意,那会
儿不是想多卖几家多赚些吗,谁能想到现在这样啊,他不知咱有避世打算,这会你去找他,倒正合他意,咱也不会太吃亏。”
李舟点点头,仍旧抱怨着:“我就说这好事落不到我头上嘛。”
楼小拾想了想道:“让周我跟着你去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李横和李舟点点头,前者又嘱咐几句:“早去早回,乐清也是个是非之地,你莫在那多耽搁。”
李舟道:“我明白,明个一早我就出发。”
三人又闲聊了些别,不一会就回到了铺子,进了屋,李横又将赵二事问了一遍,江半答道:“今个一早赵二爷来访,只说找二
位爷,我道您们不在,他也没问去哪了,只让我见着爷时给捎个话儿,然后他就走了。”
李横点点头,吩咐道:“周我,你明个跟李舟去乐清,江半,你明个一早去给赵二爷送信,就说我们回来了。”
江半见这会才中午刚过,遂问道:“用不用我现在就去送信?”
李横摇了摇头,道:“不急,明个一早送去就行。”
众人点点头,这就下去了,青莲这时问道:“爷,还没吃吧?厨房留了菜,我去给热热?”
楼小拾一听,笑道:“是了,你一说还真饿了。”
青莲笑着下去,没一会就端来了饭菜,吃完饭后便是些闲事,不提。
转天一早,李舟和周我就乘车走了,江半往‘十里香’去请赵二,李横和楼小拾无事地在屋内喝茶聊天。约莫一刻钟后,江半
和另外一名小厮模样打扮人回来了,后者上前规矩地一福礼,然后道:“小是赵二爷跟前,我家二爷想于今晚酉时请二位到‘
十里香’一叙,二爷因有事缠身,不便亲自过来,特让我过来说声抱歉,并等着二位爷回话儿。”
李横看了他一眼道:“赵二爷客气了,你回去跟他说,今晚酉时我俩定如约前去十里香。”
那人点点头,又有礼客气了一通,然后就告辞了。楼小拾早猜出了李横心思,也没多问,只捧着茶杯笑了笑。
晚上,李横和楼小拾提前一刻钟出门,俩人溜溜达达往十里香走。
一径到了十里香门口,早有昨日那送信侯在了一旁,见着李横和楼小拾,立马迎了出来,给他二人请上楼,楼小拾环顾四周,
只见厅中高朋满座,楼上亦如此。那人给李横和楼小拾带到了最里面单独一间,那赵二也迎了出来。
三人进了屋,那小厮这会退了出去,李横又打量了一下屋中摆设,雕镂格子上糊着纸,上面挂着五彩线红漆竹帘,紫檀木高几
上搁着君子兰,缠枝莲纹铜香炉摆在一旁,从里面飘出淡淡香味,墙上挂着字画,阖上门,连同嘈杂声也挡在了门外,倒也清
幽。
三人见了礼,赵二引李横和楼小拾入座,圆桌上已布了糕点和热茶,赵二说话还是那样,先是一通九曲十八弯绕绕。
等到过了一通场面话,门外有人叩门,赵二道了一声“进来”,几名店小二端着盘子鱼贯而进,最头里那名小二将糕点撤在一
旁,几道色香味俱全佳肴就摆在了桌上。
赵二道:“往日经常到‘不倦’叨扰,也是咱疏忽,竟一次未请二位当家,今日赵某有幸,李爷楼爷,也尝尝咱‘十里香’招
牌吧。”
李横和楼小拾同道:“赵二爷客气了。”
小二送完了菜,便退了下去,跟在最后那人轻轻阖上了门。
桌上摆了酒,赵二先以主人身份敬了李横和楼小拾一杯,接着便给二人介绍桌上菜肴。
“这个软滑鳝丝可是本店招牌……”
只见盘中红红,绿绿,黄黄,配着鳝丝油亮油亮,光是看着就引人食指大动,李横和楼小拾尝了一口,不由得赞道:“韭菜味
浓,茱萸味辣,笋丝鲜嫩,再加上鳝鱼入口即化,招牌二字当真无愧。”
赵二笑道,又指着另一道菜:“这道龙井虾仁是用龙井茶嫩芽配着新鲜大虾烹制而成……”
李横和楼小拾各夹了一只虾,放入最终细细品尝,后者道:“虾肉嫩美,其中还带着微微茶香,果真别具特色。”
赵二将桌上菜挨个介绍,直到每道菜都尝过一遍,他这才放下筷子,状似关心道:“恕赵某唐突,前几日我听说贵公子走失了
,可是真?”
楼小拾心说终于到正事上了,低头咳了一声掩住了差点勾起嘴角,李横闻言放下筷子,紧锁眉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李横和楼小拾进屋时,赵二就将他俩打量了一番,见他二人无往日利索沉稳,连刚刚客套寒暄都是一副心事重重样子,便知
道孩子还没寻到,言语诚恳道:“不知可有赵某能帮上地方?”
李横摇了摇头:“前一阵得了信儿,说在北边见过带着一群孩子可疑人,我和小拾寻过去,却扑了个空,这次回来便再也得不
到任何消息了,但夏儿毕竟是我亲生骨肉,即便是倾家荡产,我也要寻到他。”
赵二跟着叹了口气:“前一阵我不在淑浦,回来后我还纳闷这‘不倦’怎么这么久都紧关大门,一打听才知道竟发生了这等事
。”
李横顺水推舟,道:“发生这种事,叫我哪里还有心顾得上这铺子?”
赵二试探地开口:“恕赵某多事,那这铺子也不能一直不管吧?四处打听寻人,哪一步骤不得需要银子打点啊?”
李横点点头:“是了,赵二爷说甚是,只是李某实在无心再经营铺子,只恨不得快快将其出手,我和小拾决定处理完这些琐事
,安顿好叔叔弟弟,便继续往北边去寻。”
赵二愣了一下,他想不到对话竟如此顺利就往着他希望方向发展,隔了会道:“二位真想将‘不倦’出手吗?”
赵二特意加重“二位”,他其实是想问李横和楼小拾是否已经统一了意见?毕竟“不倦”对外声称可是有两位当家。
楼小拾听出了他弦外之音,跟着点了点头,道:“我俩一早就决定好了,这次回来就是处理这些事,准备明个一早就将出售铺
子公告贴出去。”
赵二心里虽喜,面上却还维持着关心神态,然后问道:“不知赵某可有接手‘不倦’这个荣幸?”
李横和楼小拾装作狐疑,一起看向赵二,后者道:“赵某见‘不倦’是二位心血,也着实喜欢那里,不想它在别人手里糟蹋了
那份清幽,便想着接手,赵某也知二位正是用钱时候,这价格吗,二位说多少是多少,赵某绝不犹豫。”
李横和楼小拾面色一喜,二人互相点点头,然后将早就商量好价码说了出来。
赵二道:“三百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刚才赵某说了,无论二位说多少,赵某绝不还价,就当是为二位寻子尽一份微薄之力吧
。”
赵二说完,执起了酒杯,李横和楼小拾也端起了杯子,三只杯子相撞,代表此次交易拍板谈成。
118.再见兰六!
话说赵二谈妥了接手“不倦”的事,然后似是怕对方变卦般忙问何时方便去衙门办理手续,李横婉转地表示要再容他们几天,
至少得让他们收拾收拾行礼吧,赵二闻言笑道:“倒是赵某心急了。”
告辞了赵二,拒绝了他派人送的好意,俩人溜溜达达往回走,心里都在为铺子卖了好价钱而高兴,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刚刚
酒桌上喝了些酒,那是上好的竹叶青,想他赵二还真舍得下本,怕是对“不倦”势在必得吧。
带些凉意的风迎面吹来,吹在酒后微热的脸上,倒惬意舒服,身子暖和,也不感觉凉,李横和楼小拾身子挨着身子,相携往回
走,脚下的步子慢,权当散步,直走了一刻多钟才回到了铺子。
青莲一早在门口点上了灯,打老远他们就看见有俩个身影晃晃悠悠往这边走,看身形应是他家俩位当家没错,五云和江半立马
提着灯笼迎了上去,唯恐他俩摔倒,将李横和楼小拾扶进屋,青莲就关上了门。
也不知是夜晚湿气重还是俩人走出了汗,连身上的棉袄都有些潮湿了,江半忙道:“青莲,你给拿两身衣裳来吧,这棉袄都潮
了。”
青莲点点头,扭身就要往后面走,李横坐在凳上喝了口递过来的茶,叫住了青莲:“不急,你们先回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青莲听见了,忙走回来站好,和五云、江半并排,这一听有话要说,个个心里都有些紧张,兀自在那猜测可是又有什么事了。
还没等李横开口,楼小拾扑哧一声笑了,道:“你这人,说个话还板着张脸,瞧,都给他们唬住了。”
青莲三人见楼爷笑了,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就知道要说的不是坏事。
李横听了楼小拾的话,难得也露出了笑意,因楼小拾一直唱红脸他唱白脸,故他在青莲他们面前多数是板着一张脸,即便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