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玉——七月盛夏
七月盛夏  发于:2013年08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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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门,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说到钱,韦立诚也紧了紧手里握着的那只手。

一起住以後,因为买菜做饭是舒心承包的,所以每个月他都会在玄关的杂物柜里放上夥食费,但过了两个月後,他发现钱分文未动。问舒心,回答是,我住你的房子,你出住宿费我出夥食费,不应该吗?

等正式确认关系後,舒心搬到他房间住,床头柜里面,舒心那个存款惊人的存折就那样大刺刺地和身份证放在那里,一起在床头柜里面睡觉的,还有他在腾冲给舒心办的银行卡以及那张一千多万的支票,舒心根本就没有去兑付。

更别提家中那些红红绿绿的石头,就那样扔在那里,完全不设防。

不是说舒心没有金钱概念,他去菜市场买菜也是会为了一块几毛钱砍价的,偶尔某个月开支大了,那孩子还会制定节约计划,限制无谓的花费。

——所以说,不设防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无下限的信任。

周瑞丽显摆那只钻戒,企图勾起他的回忆,却弄巧成拙。他现在脑子里面全是以前他们在一起时,她像吸血鬼一样要这要那用金钱堆砌出的物质生活,而反衬出舒心的纯朴。

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比豪宅名车钻戒还要珍贵!

见他们不做声,以为被自己戳到痛处,周瑞丽不无得意地说:“还以为是什麽纯洁无暇的白莲花,原来只是趋炎附势的鸭子,还什麽都没捞到。看那衣服,也不知是什麽地摊货。”

“周瑞丽!”韦立诚沈声喝止,二话不说掏出钞票压在桌子上,拉舒心走人。

这场见面,不过是对舒心的一个交代,证明他已经与以前一刀两断了。至於周瑞丽,在说出那侮辱性的话前,他还考虑以後和她做个点头之交的朋友,但她说出那两个字後,他以後连见都不想见到她。

“阿诚——”没想到韦立诚会那麽绝决,周瑞丽只来得及拉住他的衣服下摆,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道歉的话。

做美女太久,习惯了被人阿谀奉承,要她低下高贵的头,有点困难。

叹口气,韦立诚拉开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阿丽,你条件那麽好,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没说出口的是,当初你做出了怎样的选择,今日就要承担什麽样的结果。如果在他最谷底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她,所有的一切都会全部不一样!

可惜世上没有後悔药,没有时光穿梭机——

他不是圣母,没那麽宽大的胸怀,他的怀抱现在只容得下一个舒心。

周瑞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噎噎地,“找、找不到了,比我年轻漂亮的满大街都是。”

韦立诚无言地拍拍她的背,没再说什麽,拉着舒心走出餐厅。

都想用青春与美貌换饮食无忧荣华富贵,但没有心没有诚意的交换,又怎麽有人会与你换一辈子?

君子如玉50

“我的衣服真的很像地摊货?”走出去很远,舒心才拉拉衣服,小声地问。

韦立诚终於可以放声大笑了。

揉揉舒心的脑袋,“放心,你的衣服要是像地摊货,那麽巴黎时装周上的衣服全是地摊货了,不要信那女人的眼光。”

“也对,看她把你甩了就知道她眼光差得要命。”舒心点头同意。

韦立诚横眉竖眼,“什麽她甩我?明明是我甩她好不好?”

“嗯嗯,是你甩她。”话是那样说,表情却是与内容背道而驰。

“好啊,现在会两面三刀口不对心了是不是?说,跟谁学的?”

“没有,啊——不要——”舒心哈哈笑着躲避咯吱他的魔手,他最不禁痒。

“快说!”

打闹间,风吹起舒心的衣服,露出下摆内衬里面一朵不起眼的梅花标记。

韦立诚第一次见到舒心这件改良式的中山装,还是在云南,舒心的老家。舒心说,这衣服是他爷爷在他十八岁成年那天送他的礼物。当时韦立诚只觉得这衣服的料子很好,剪裁简洁。後来知道舒老太爷身份後,韦立诚就留上心,舒老爷子拿得出手的东西,怎麽会是泛泛之作?

直到某次整理衣柜时,韦立诚无意中看到内衬的梅花标记。他在网上查找,才知道那朵梅花标记是某家百年老牌裁缝店的专门标志。那家裁缝店的当家裁缝,在裁缝界的地位就和金福珠宝的於老在玉雕界的地位一样。那位高龄裁缝,只为政要和超级富豪制作成衣,每年制作的衣服绝不超过十件。纯手工制作,一件成衣的价钱绝对是天价,而且独一无二,全世界只有一件。

时尚界人士追捧的高级定制,也不过如此!

衣服只是人披在外面的一层皮,现在的人们都习惯用衣服的华丽与否来衡量一个人的地位,又有几人考究衣服下面到底是人还是衣冠禽兽。就像翡翠外面那层表皮,表现好的不一定开出翡翠,表现不好的也不一定不是翡翠。

韦立诚庆幸自己找到了属於自己的翡翠,比玻璃种还要清透的舒心。

就算不是身穿那件昂贵的高级定制衣服,他依然是最耀眼的那颗宝石!

“你喜欢小孩子吗?”周瑞丽的话还是对舒心造成一定影响,谁不希望自己的血脉得到延续?

舒心觉得自己还好一点,他本来就不是真正的舒家人,即使留下後代也不是舒家的血脉,而他真正的父母,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对於血脉的延续更是一点责任感都没有。但韦立诚不一样,他是家中独子,留下後代的责任全压在他肩上。绝子绝孙,多麽可怕的字眼!

“知道我为什麽会今天带你来见周瑞丽吗?”没回答舒心的问题,韦立诚反问舒心。

舒心摇头。他相信韦立诚,他不是脚踏两船的男人,既然跟他在一起了,肯定和以前早了断了,所以他大可不必让他和他的前女友当面对质。

“一次出柜的预演。”韦立诚说道,“我爸妈绝对比周瑞丽讲道理,也不会像她那样说那麽难听的话,所以我们以後跟我爸妈出柜时最难也不会比今天难。只是今天委屈你了,要你听那女人说那麽难听的话。”

想到那女人说舒心是鸭子他就火冒三丈。

“难听吗?不觉得啊!”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控制不了,但他可以控制自己,何必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何况还是一个失败者!

“没有後代或许是我们在一起最大的阻碍,但你要知道,人不是动物。动物繁衍後代,是出於本能,而人与人的结合,首要条件是两情相悦。与其说我喜欢小孩子,不如说我是喜欢孩子他妈,才会想跟孩子他妈留下我们专属的後代。我现在找到了孩子他妈,不过不幸的是我的那个孩子他妈生不出孩子,但我还是爱他,即使他生不出孩子。”

“谁、谁是孩、孩子他妈啊——”心口处梗满了感动。

“喂喂,给你纸巾,眼泪鼻涕不要糊我衣服上,干洗费很贵的。”韦立诚故意逗舒心,扯了几张纸巾,托着舒心的脸给他细细地擦干眼泪,左右看看,“嗯,标准的小白兔一只。”

舒心扑哧笑了,“我也找到孩子他妈了,不过我的那个孩子他妈也生不出娃。”

“好巧啊!”韦立诚故作惊讶。

“是啊,好巧!不知道多做几次会不会生得出来呢?”舒心在韦立诚耳边呵气。

“好,请系好安全带,我们回家生孩子去。”韦立诚气吞山河,一脚油门向家驶去。

小子,乱挑逗是要付出代价的!

唉,上帝造人怎麽就不是精子与精子结合出来的呢?

这不是给同志制造困难嘛!

那年的高考,舒心考了本市的一个大学,考古系。

“为什麽不考地质系呢?”王国强好奇地问。

现在的舒心在古玩街是小有名气的人,因为他是“石头缘”老板的座上宾。能在那种地方开店的人,後面多多少少有点背景,舒心就凭着“石头缘”老板和王国强的关系,在古玩街里混的人个个都客气叫他一声“舒小哥”。

本来韦立诚还担心舒心经常出入那些地方会不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後来他跟着舒心来过几次後,他就知道自己杞人忧天了。除去特殊能力外,舒心在品石鉴石上的造诣竟非常地高,理论一套一套的,连玩了几十年的老玩家都自叹不如。

一问原因,才知道原来舒家本来就是玩石大家,家中有祖宗留下的无数心得笔记。而且玩石和赌石不一样,玩石重在“玩”,石头的形、态、色彩、纹饰,都是玩家关注的重点;赌石则重在“赌”,一刀定生死,玩的是心跳。

所以玩石界和赌石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再说,韦立诚也发现舒心在自我保护方面还是做得很不错的,虽然偶有妙语连珠,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寡言。只是他年纪轻,人又长得乖巧,所以特别投那群老家夥的缘。

君子如玉51

韦立诚自己对石头基本没兴趣,跟舒心来过几次觉得没什麽危险後,後来他也不去凑热闹去听那群老家夥说石头经了。

“A大只有考古系没有地质系。”舒心抱着最爱的普洱茶,晃悠着腿。

A大也算是全国知名的综合性大学,但地质系实在太特殊了,A大没有,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考古系。

“那你可以考外地的地质大学啊!”

“不要。”舒心坚决地摇头,“去外地就要分开,我才不要。”

上大学不是为了和谈远距离恋爱的,如果要他和韦立诚两地分开,他情愿不上大学。所以A大虽然没有地质系,但他还是选择A大来渡过他的四年大学时光。

王国强望着浑身好像冒着粉红泡泡的舒心,心里艳羡不已。

想起当初韦立诚跟他坦言出柜时,他下巴差点掉地上去。但见多了他跟舒心的恩爱後,他就觉得这两个人就是天生应该在一起的。他不知道其他的同性恋人是怎麽相处的,但韦立诚和舒心之间的互动,比很多正常的夫妻还要有默契,彼此的关怀照顾连旁人都能感受到他们真挚的感情。

“今天怎麽不见阿诚那个臭小子?”王国强张望了一下,很奇怪居然没看到韦立诚。

平时舒心来古玩街,都是韦立诚亲自送过来,然後舒心去“石头缘”那边陪那群老头子鉴赏奇石,韦立诚则在茶庄这边喝茶聊天等他。

那两个人,感情好到能闪瞎很多人的眼。

但今天却破天荒的是舒心一个人独自行动。

“怎麽,吵架了?”王国强体内八卦的血液在沸腾,模范情侣也会吵架?太阳看来明天要从西边升起了。

“没,没吵架。”舒心很搞不懂王国强突然在幸灾乐祸什麽,他们吵架他很高兴?“明天是小爱生日,他去订蛋糕,让我在这里等他。”

“你们——打算收养那个孩子?”王国强小心翼翼地问。

他知道韦立诚和舒心最近正在资助一个兔唇小女孩,打算出资让小女孩做兔唇的整容手术。同性恋不能有孩子,他猜测他们是不是想要收养那小女孩。

“不是,收养小爱的话对其他孩子不公平。”

回答王国强的,不是舒心,而是不知何时来到的韦立诚。

“搞定了?”见到韦立诚,舒心从高脚凳上跳下来,高兴地问道。

“嗯,气球和彩带我让李老师带回去布置会场了。蛋糕我们晚上吃了晚饭就去拿,明天一早直接过去。还有,李老师跟我说,心心的情况好了很多,已经不发烧了。”

“太好了。”舒心喜上眉梢。

那个叫心心的孩子,可能是和他一样,名字都有个“心”字,舒心和他特别亲,对他也特别关心。

“你们到底养了多少个孩子?”王国强纳闷,怎麽一个个不同的名字接连蹦出来啊?

舒心和韦立诚相视一笑,一起回答,“很多。”

说起他们现在资助的孩子,那是一个不算长但又有点曲折的故事。

後代问题,是他们不可逾越也不可回避的一座大山。

一个月前,他们正式跟韦立诚的家人出柜。

在与韦立诚父母坦白後,早已看出端倪的韦父韦母长长地叹口气,提出一个要求——代孕。

这个提议,连舒心都同意了,但韦立诚怎麽都不肯点头。

“我不同意。”韦立诚说什麽也不同意,“这样花钱买回来的孩子,你们认为有意义吗?我早说过,如果我要有後代,那麽一定是我与我锺爱的人的结晶。但舒心是男子,注定了不能生孩子,但我不後悔我的选择。”

“啪!”韦父生气地给了韦立诚一个耳光,“不孝子!”

韦母也垂泪规劝,“小诚,你要和小舒在一起,我跟你爸不打算阻止。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们老人家看不懂,而且小舒也是个好孩子,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们也尊重你的选择,但你不能断了韦家的血脉啊!”

老人家想不明白,他们都已经给孩子想好後路了,为什麽孩子还要固执地拒绝?

连舒心都在劝韦立诚。在两个男子生不出孩子的情况下,代孕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韦立诚“扑通”一下在父母面前跪下,舒心不明所以,也跟着并排跪下。

“爸妈,儿子不孝,要二老为儿子操碎了心。如果可以的话,儿子也希望能给你们一个平和安乐的晚年。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代孕对我、对舒心、对孩子以及生出孩子那人有多不公平?对我来说,我连对方长什麽样子是什麽样的人都不了解,就要和她共同孕育一个孩子,那不是比旧社会的盲婚哑嫁还要不讲道理?那样对我是否太残忍了?对舒心来说,在未来几十年里,他作为我的合法伴侣,却要养育一个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他心里会怎麽想?对於孩子,他长大後会问,妈妈呢?为什麽身边的小夥伴都有妈妈,他没有妈妈?在他的成长里,他要经历多少类似的流言蜚语,承受多大的心里压力?对那女子来说,她可能出於某些原因愿意代孕,但区区十几二十万,却要她骨肉分离,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连一面都见不上。爸妈,将心比心,你们希望以後有四个人因为一场代孕而活在痛苦中吗?”

韦父韦母沈默了——

那天以後,老人再也没提过代孕的事,但每次见面,老人都闷闷不乐,满腹心事。

孩子,始终是梗在老人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後来还是舒心有办法。

他考虑了几天,又上网查阅了不少资料後,自己一个人跑回韦立诚老家,给老人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工作,终於把两个老人说服了。

“我们既然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那麽就把我们预留给孩子的那份爱捐献出去,让那些没有家庭的孩子来享用这份爱。”这是舒心的想法。

没有小爱,他们可以有大爱!

韦立诚对於舒心的提议,也是举双手双脚同意。他们没有孩子,而且他们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财力,所以他们决定散播爱。

无论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永远是上天最好的礼物的——

君子如玉52

会被儿童福利院收容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先天的或後天的疾病,才让他们被父母遗弃。但他们的笑容是真诚的,小小的玩具或一个奶油蛋糕,都能让他们露出灿烂的笑容。

福利院的负责人尝试过游说韦立诚他们收养其中一两个孩子,但都被拒绝了。

“我想要照顾到这里的每一个孩子。”这是舒心的回答。

福利院的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被好心人家收养,但每一个幸运儿就意味着更多的失落。韦立诚和舒心希望能看到每一个孩子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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