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们都能找来了,那玄天呢?他什么意思?抛开他不理会自己的死活而大开杀戒的事,但那一仗也早就打完很久了吧,这是为什么?就只是因为自己曾经跟他怄气而无情到这种地步?尚青越想心里越冰凉,同时也带出了满腔的疑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到两人跟前。
尚青的表情怪异,翼飞以为他是感动的,笑着一手搭上他的肩膀,继续加料让他狠狠地感动一把:“我够兄弟吧,毒一解就来找你了,你不知道我们这半年可是天天都想着你呢。”
“你的毒解了?”尚青惘然抬头看他,实在是他太矮了,近距离的这头不得不抬。
翼飞柔柔一笑:“解了,还要谢谢你,不是有你,杨越那凶悍的女人也不可能跟太后提起,我可不敢主动招惹她。”
高大山这回早拿着玉佩进去了,不然按他这平民百姓听到太后两个字不吓死也会巴着翼飞狗腿一翻。
尚青眼神迷离,那淡淡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里游一直在旁看着,他可不认为尚青是因为感动的,也只有翼飞对这方面的粗神经才会想到那方面去,明知道他跟玄天是一对的还不模大样的老是渗一脚才会弄成如今这样的局面,被玄天打得半死也学不乖。
将翼飞从尚青身边隔开,微笑着将尚青飘忽的思绪拢聚起来:“尚青,在这店面聊天多有不便,你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吗?”顿了顿,看他的眼神集中到自己身上,接道:“里游还有一些话想向你交代一下的。”
“哦,对啊。”尚青的慢了半拍的说:“你们也应该累了吧,进去里面休息吧。”
古玩店的店面向南并不大,也就四十平方不到,不过店面后面就比较宽敞了,撩起后方布帐,里面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中间一口井,围着院子分别有六间小屋,正对着的北面的两间打通,做为大厅,吃饭谈生意什么的,而东西两边各两间住房,是标准的小四合院格式,这附近一带的房子清一色都差不多的结构,但座落得并不整齐,有些店面甚至还对着别家的后门,错中复杂的成一个弧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中间一个菜市场,所以弯弯曲曲的小巷通道特别多,而这些房子向外的民房就比较整齐归一,包裹着中间这个整体的大市集。
高大山正坐在井边细细的打磨着那个他用了一百两买回来的黑炭古物,一见他们进来就放下古物飞奔向翼飞:“嘻嘻嘻,兄弟,还有什么好货没?这次我保证会出合式的价钱。”
翼飞笑:“有啊,多着呢,只是怕你买不起哦。”
高大山依然嘻嘻的笑着:“总一两件买得起的,先拿出来看看吧,来来来,这边坐。”说着热情的领着他到旁边用来晒太阳的一套云石躺椅处。
翼飞跟了过去,就着躺椅一瘫,翘起一条腿十足大爷样的从怀里拿出一支精美的发簪在高大山眼前晃着:“值多少?”
高大山立刻两眼放光,紧盯着那支镶满昂贵宝石的簪子,脑袋跟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半张的嘴都快要流出口水了。
尚青和里游看着他俩的互动一脸黑线,里游是黑线翼飞耍小孩似的,而尚青则是觉得高大山实在是太丢脸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回头跟里游说:“进屋吧,别理他们了。”
里游点头,非常同意尚青的提意。
第41章
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家常和问候,里游绕了半天想跟他说说玄天的事却始终开不了口,不为别的,只因为尚青一直心不在焉,眉宇间还带着淡漠与忧愁,相当复杂的结合,看得出这中间肯定有些误会,或许说出来会消去那份淡漠,却也可能会带来更深的愁容,甚至……里游实在是猜不出来会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直到翼飞把高大山耍得心花露放,姚上进回来准备了晚饭,吃过饭后里游还是什么都没说,心想,就这样吧,尽量打探下消息,等玄天那天真的醒来了再说也不迟。
房间不多,本来三间已经分好,翼飞和里游也只能两人一起住一间,翼飞有问过里游为什么不说,听里游大概说了一下便不再问了,姓杨的生死与他无关,只要不牵动尚青太大的情绪,他巴不得里游一辈子都别说,姓杨的太恐怖了,被他打了两次圣人也该记仇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私心泛起,不知怎的,他就是不想让尚青再见那姓杨的。
清闲古玩店一下子多了两个打手兼帮工,里游相当乐意的帮尚青忙进忙出,翼飞跟高大山很聊得来,跟着他江南江北两边跑,每当看到高大山发挥那超厚脸皮的功力,他都会忍不住啧啧称奇,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经常差点被人吐口水了还是一张笑脸。
“为什么东西还是我来搬?”姚上进放下最后一箱货物,怒视翼飞。
两个月下来,姚上进对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也相对熟悉了,就是因为熟悉了才会有以上不满的一句话,里游对尚青的态度让姚上进知道他们不只是尚青的朋友,更贴切的说下属也不过份。以前店里就三人,他负责做搬运工觉得还应该,里游帮尚青帮得很勤奋他感到欢喜。只是进货的现在多了个翼飞,而且底子比起他一点都不差,为什么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搬东西?他就可以大爷的坐在那吃吃喝喝,过江当游湖?还有就是分钱的问题,里游摆明一分钱也不要尚青的,而翼飞给多少就要多少,这样另他心里很不平衡,凭什么拿的钱一样他就什么都不用干?
“我是保镖。”
“保镖?!”姚上进再也忍不住的大喝一声。
“对,只负责管人和货物的安全,你见保镖要搬东西的吗?”
姚上进怒极反笑道:“好啊,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更有资格做这个保镖!”说着就动手,摆出一个干架的姿势。
“呵,我还怕你不成?”翼飞潇洒的挑起下襟夹在腰际上,微微昂起头来接受挑战。
高大山在一旁便劲的拍掌高呼:“好啊好啊,快点开打开打!”
尚青在店面正招呼一名熟客,从高大山那声高呼开始便接二连三的夹杂着碰撞和砸东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店面有客人三两个,开头还好奇的想探头往里看,只是布帘中间结结实实的挡着个一脸微笑的里游,好奇心被打消,声音变成了噪音,吵得人烦不胜烦,尚青一边招待那熟客,一边被逼分神去听着里面的听响,终于在高大山的一声惊人的大喊声中,额头上爆出了青筋,忍着对那些客人歉意一笑,然后示意无动于衷的里游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里游接收到命令,迅速的掀开布帘闪了进去,那些人刚眨了一下眼,还没来得及探究里面,布帘又再次合上。
里面两个一黑一暗红的矫健身形打得十分精彩,成正比的东西也砸得十分的可观,两人的破坏力相当惊人,高大山从刚刚的兴奋变成如今的惊吓,心痛,惨叫声,怒视着喝止他们的行为。
“停手啊!再打院子就完蛋啦……啊啊啊——!”
两人耳瞙生风,一句也听不进去,翼飞一下跃退到刚进回来的货物边上,姚上进像只豹子似的压低身子向翼飞前冲,高大山吓得顾不得泱及池鱼,极有可能身受重伤的飞奔过去保护货物。
里游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一看之下也惊了,姚上进这下速度极快,翼飞躲得过不等于高大山躲得过,而翼飞只要一躲,遭殃的肯定是高大山,里游一见不对头,连忙闪身到翼飞后面推了他一把,让他正面接上姚上进的招数,把高大山拉到一旁。
翼飞被里游突如其来举动弄得这下可惨了,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明明预算着怎么躲过姚上进这招的,现在好像送死似的飞身扑过去,下肋骨结结实实的受了姚上进一记重拳,痛得抱着肚子蹲下身来也不打了,开口就喊:“沙里游你干什么啊!哦~痛死我啦~!”
这下连出招的姚上进也愣了愣,站直后幸灾乐祸的看着卷成一只虾米似的翼飞,无耻的笑道:“保镖啊,痛么?哈哈哈~”
里游丝毫不同情的端起脸:“我叫司徒理由,不叫沙里游!别要在我面前再提起那个沙字。”
“草!”翼飞看着姚上进咬牙切齿,对里游不满的怒道:“不是因为你叫理由,我会给沙海那杂种改名叫里飞?顶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活了这么多年,连本姓都不能用!”
里游摇摇头,无奈扶起他:“好了,看你说那么多话应该也不太严重,去涂点药酒吧。”
翼飞索性挂在他身上,让他抱扶着进了屋。
高大山吓出一身冷汗,手软脚软的坐在货物前,姚上进心情极爽的走过去:“喂,请你到隔壁喝酒去,定定惊。”说着用了点力拉起他圆润的身躯。
高大山也想学翼飞那样挂到他身上赖着走,可惜被姚上进推开了。开玩笑!被他这种体重压过来不累死才怪,名副其实的一座大山啊。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除了几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外一切都看似平静。
而值得提起的也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至从上次翼飞跟姚上进打完架,里游帮翼飞涂完药酒从房间里出来后,翼飞便开始经常有意无意的接近里游,比如低声挨近说话,贴到里游身上耍无赖之类。
刚开始里游觉得没什么,只是觉得他有些烦人,后来次数多了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有时看见翼飞看自己的眼神里还带着一股灼热,害他也跟着经常打冷颤,渐渐的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好歹他也是个三十岁的人了,还成过亲,虽然了解得迟了一些,但也看出了翼飞竟然是在打他那方面的主意!于是能有多远就躲他多远,尽量避免跟翼飞那厮有所接触,一时间觉得这个世界都疯狂了,怎么现在的男人都跑去喜欢男人了?
而另一件事是尚青进入神游的状态越来越长了,有时一游就是一个上午或下午,旁边的人说什么基本都听不进去,每个笑容都淡得不能再淡,不训的火暴脾气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至于做不做得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有次把个昂贵的花瓶以十份之一不到的价钱卖了出去后,被高大山乱骂了一通,他一句也没顶回去,还小声的说不好意思,以后不会了。弄得高大山愣了好一会,摸摸鼻子由他去了,心想,他才是这里的老板好不好?就是送出去他也不能说上半句,他这是道个啥歉啊?高大山很不解,长时间的跟着他精神紧张,怕他这样温顺的是不是在积累怒气,等时机成熟了再一次过暴发。
里游看在眼里,一直犹豫着究竟要不要说,直到某天尚青在房内泡澡泡晕了。
所有人等着他洗完澡吃饭,等到饭菜都凉了也不见人,最没耐心的高大山第一个冲进他房间找人,然后又哇哇大叫的跑回大厅。
于是四个男人手忙脚乱的把那个全身光溜溜,失去知觉的人从已经变得冰凉的水里捞出来。
里游快速的帮他擦干身体,高大山见到尚青背后一条又长又粗的伤疤时惊叹出声,翼飞皱着眉头一脚把他踢了出去。
这条疤痕就是上次因为翼飞而掉下山崖留下来的,这让翼飞一直对尚青都感到歉疚,所以虽然没有什么主仆关系,但是只要是尚青要求的他都会照着做。
而玄天一直不给翼飞好脸色,这条疤痕也占了一半的原因,尚青自己不觉得疼,他看着可是心疼得很,每次看到都有种想杀了翼飞的冲动。
第42章
尚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他跟他娘在那个破旧的小房子里无优无虑的生活着,娘亲为他缝制着一件冬衣,他就到屋前两块瘦地上收割剩下的菜,某一天来了个神秘的人物,教了他一身绝世武功,然后他外出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经了一翻周节成了万人景仰的一代大侠,再然后被皇帝看中了,做了个大将军,统领千军万马,带着一身荣耀回到那个破房子,想把娘亲接到将军府处享福,只是……房子塌了,他发了狂的搬开那一片片的瓦砾,最后只看见了娘亲死得极其恐怖的惨状,发臭腐烂的尸首……
有绝世武功有何用?做了大将军又如何?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甚至连娘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于是他吓醒了……
尚青手底一撑,坐了起来,从恶梦中惊醒的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满额的汗水缓缓落下,呆滞的双目望着前方不停的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得如冰天里的雪地。
里游怛扰的在旁边轻声喊了他好大一会才把他不稳定的情绪拉回来。
“……里游。”尚青转过脸,茫然呼道。
里游轻轻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汗:“做梦了?”
“嗯。”接过里游手里的布巾用力的抹了把脸,想起梦里的娘亲,眼睛有些眨红,缓和了一下心神,轻道:“里游,陪我去趟京都吧……我……想弄清楚……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里游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压下欲说出的话:“好。”
“你知道的……是吗?”
半晌,里游点了点头。
尚青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不过也好,我更想自己去了解,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他的错,都快一年了……一封信也不曾有过……形如陌路……”
“你们两都没错,只是天意弄人……里游只希望你了解之后别太激动。”
尚青对里游的话只是不解的皱了皱眉,没有深一层的追问,心却放下了一些,看来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这样很好……
以玄天在尚青心目中的强悍,尚青压根从来没想过玄天会出什么事,否决了之前的想法,那么也只有一种可能,被人压制了,所以不能来找他,想起他杀了近千人,从而引起众怒,所以被人捉起来了,这是最有可能的可能,里游让他别太激动,应该是怕他去劫狱吧。
尚青这一刻是这么想的,所以心情相对的轻松不少,听到里游说他洗澡时晕倒了,是他们几个人一起将他从木桶里捞出来的,捞出来之后又说这个抱过那个摸过时,尚青的脸立刻五颜六色变换着,几个月加起来的表情也没有现在精彩,不是他小气,只是因为玄天的关系他现在对男人跟男人的接触下意识的有些抵抗,正确点来说是跟女人一样有了某层隔膜。
里游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极之无奈,嗯……好吧,是他说得……对他来说是有点暧昧了,不过想起这里竟然有两个不正常的男人他就一阵头痛,由其是那个翼飞,不过好在至少有两个尚算正常,还没变质的,要是连那两个都变了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一走了之,他可不想在不知不觉间被同化了,他想不通男人有什么好的,抱起来又硬又粗,那像他亡妻一般温香软玉。
只是里游更想不到的是,翼飞可不是想让他抱,而是想试试抱他是啥感觉的,看他还能不能顶着一张温和的脸对着他说‘你来抱我吧~’实在是里游帮他涂药酒的时候涂出火来了,当时里游专注又温润的神情让他看着心里有些痒,这个男人欺负起来一定很爽,只是他打不过男人,也就只能赖了。
当尚青说要和里游去一趟京都时,翼飞想也不想的就要跟着,尚青无法,本来还想让他帮忙看看店的,现在好了,花了好几天的时间顾了三名帮工两名打手,高大山才肯放人,还说明这几个人的工钱只能在尚青那份利润里扣。
这人小肚鸡肠的,尚青临走时送了他十几个白眼外加一句脏话,高大山不跟他计较,心里爽着,尚青一个人再怎么亲力亲为也不可能顶三人用,只是可惜了那个勤奋的里游,而翼飞可以忽略不计,他基本什么都没做过。
而为什么要请五个这么多?因为姚上进也要走,说要回家一趟把娘接过来,还问准尚青要不要买个大点的宅院,尚青当然同意了,高大山更没理由反对他去接娘亲,于是,清闲古玩店就剩下高大山一人暂时支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