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爸爸叹了口气，蹙着眉头，说道：“就是你妈平时逼得太紧了。”

“裴清扬，难道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吗？儿子的教育问题不都是你一把抓的吗？”裴妈妈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心情才平静下来，说道，“我从来没看过小泽这个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佩佩这才放心地插嘴，说道：“我看哥哥自从那天出走之后，就有点异样，会不会和诺言姐有关？还是因为进了警察署，被吓到了，精神有点问题？”

裴爸爸轻咳了一声，说道：“不要乱说话，佩佩，吃饭，男孩子有点脾气个性很正常。”

“诶，这样算是个性？”佩佩不服气地说道，“不过，大哥似乎比以前又生气许多了。”

佩佩回想着这些天和裴泽的相处，不由露出会心的一笑，心里不由轻松下来。

裴妈妈也一副恍然的样子：“这倒是，以前小泽只会钻在房间里看书，很少会和我们交流，有什么事也会闷着，最近似乎开朗些了，也有点小脾气了。”

“大概是被我那天骂出来的吧。”裴爸爸有些自得地说道。

“切。”母女两个人都不屑地出了一声。

“学校的事情就由他自己做主吧，这么多年了，我们为他规划的太多了。”裴爸爸说了一句正经话。

“诶，要放手吗？”裴妈妈有些犹豫，眉头一皱，往楼上看去。

餐桌上恢复了平静，只是吃得有些不是滋味。

回到房间里的裴泽也觉得有些懊恼，刚才有些任性了，他应该好好解释一下。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他的心神有些不宁。那个女灵自从那天见过慕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不由猜测着，她已经离开了。

心里突然有些黯然，他撇过脸，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了，灯光有些远，浮在黑暗的夜空中，有些迷蒙。风在吹，低微的声音传入，却握不住。

裴泽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电脑，查找了一些L大的资料，和有关智商测试的信息。

合上电脑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是我。”

裴泽听出来是爸爸的声音，连忙走上去开门，门打开，裴清扬温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裴泽看到他手里还拿着糕点，心不由柔软下来，对他说了声：“爸，进来吧。”

“我已经很久没进儿子的房间了，你从小到大喜欢的飞机模型还摆在橱窗里啊。”裴清扬看着一边的大橱窗，心里有些感慨地说道，又往里面走了几步，看到书桌上的一张合照，声音有些愉快地说道，“你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吗？”

裴泽看着照片上有些稚嫩的脸庞，沉默地看了一眼父亲。

“那是你在我们的期待下考上区最优秀的M高时，我们在M高拍的照片。”裴父坐了下来，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从小到大，你都没有让我们失望过。很抱歉，这么多年，并没有了解过你的真实想法，包括诺言的事情。”

“爸爸，晚饭时候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对不起。”裴泽低下头来，说道。

“是不是有压力了？”裴清扬这次相当的好脾气，问道。

裴泽抿唇，好一晌才点点头，说道：“如果，我被学校勒令退学的话，爸，你会怎么办？”

裴清扬有些吃惊，他还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严重，沉思了一下，才应答道：“你的人生是属于你的，L大虽然是世界一流大学，但是如果不合适的话，那也没办法，还有很多很好的大学和专业，你的人生还很长，你可以有更多的选择。虽然以前给过你压力，但是，其实一切都在于你啊。”

裴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番话，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眸子里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来，说道：“谢谢。”

裴清扬把糕点放好，又站起身来，叮嘱道：“晚上你都没有吃什么，吃点东西吧。”

“好。”裴泽顺从地点点头。

裴清扬也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走出门的刹那，又转过身来，脸上一丝优雅，好一晌才有些为难的开口：“儿子，那天因为诺言的事情，我有些冲动了。诺言是你妈妈好姐妹的女儿，你和诺言又是打小的玩伴，诺言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清楚。”裴泽当然懂，他既然答应赵诺言不说出这件事情的真相，他便担下了，算是和赵诺言两清了吧。

房门掩上之后，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裴泽吃了点心，才去洗了个澡，顺带把衣服也洗了，才回到电脑面前，心绪实在乱得很，他随便找了个排行榜的纪录片看了下。

窗把外界的声音阻隔，黑夜里似乎隐藏着一双眼睛，无声无息的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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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从特别教室里走了出来，一脸的沮丧，刚才的智商检测实在不是给人做的，一些数学题他还能应付一下，但是再高难度一些的，他根本连理论都没有听说过，其他的题目更加是一团糟糕。老师亲自面试，他也尽力了，只是完全不明白问那些问题的目的，不知道哪把钥匙地去开门，必然是撞运气。

L大已经开始放寒假了，学校里几乎已经没有人影了，除了学校的教职人员。行走在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路上，他预测着自己的未来，也许，真的要从这里离开了吧。

风有些冷，钻进领子里，裴泽停下来整了一下领子，却听到一阵低微的脚步声慢慢逼近。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却正好对上那张他完全不想看见的脸庞。

“哎，真巧啊，裴泽同学。”莫子文讪讪地笑着，眼角微微弯着，笑得有些邪气，连他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被他的笑意感染了，有些莫名地逼仄着人。

裴泽眯起眼睛，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准备加快脚步从这里离开。

“喂，裴泽同学，见到老师不应该打个招呼吗？”莫子文从容地跟在他后面，语气带着几分蛊惑，在外人听来是个极富诱惑的声音。

裴泽时不时地向后面瞥过去，余光接触到他的身子，他立马加快速度，最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面奔跑着，但是从小径走出又转到一条绿荫大道，这条通往学校大门的路一时间显得如此遥远。

莫子文依然从容地跟在后面，叫着裴泽的名字。裴泽眼看着把他越甩越远了，心里不由放松了一下，却不料想，一辆跑车突然从岔道驶了出来，一下子拦住了他的路。

裴泽感到事情不妙，准备从旁边的花圃的小路里逃走，但是从车子里下来两个黑衣男人，速度快得惊人，没逃开多远，裴泽就被他们一人扛着一头，托着放到了莫子文跟前。

Chapter010

莫子文一把抓住裴泽的下巴，又对着那两个黑衣男人挥了挥手，脸上的神色依然从容淡定。

“你究竟想干什么？”裴泽看到他那双微微透出蓝色的眼睛，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输了。

裴泽在体型上显得相当弱势，莫子文把手移到他的脖颈上，捏着他的喉管，又举起自己的手臂，袖子滑落，露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声音有些迷离，说道：“看到了吗？这是那天在图书馆留下的痕迹，那天我的手差点就要断掉了，不过这个灵的能力不算厉害。”

莫子文仿佛在说着很轻松的事情，抬了抬眸，他对裴泽现在的表情很不满，问道：“怎么，不怕我了？的确不用怕，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莫老师，这里是学校，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裴泽小心地把手缩进口袋里，在手机上摸索着早就设定好的录音快捷键。

莫子文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么，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谈一下吧。”

裴泽找到按键，心底有些激动，正准备按下去的时候，却被莫子文一把拽住了胳膊，往车子那里拖了过去。

“喂，你放开我，变态！”裴泽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声。

莫子文不怒反笑，说道：“变态正是我的外号，也是我的做人宗旨。”人不要脸，莫子文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裴泽紧紧地抓着手机，让它不至于掉出来，最后还是被拖进了车子里。莫子文的虽然看上去有些清瘦，但是力气大得有些恐怖。

车子里，暖气开得十足。莫子文点了一支烟，说道：“上了保险，你开不了门，死心吧。”

“你究竟想干什么，绑架学生？”裴泽嗤笑了一声，手有些颤抖地按下了录音键，然后慢慢平静心情，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如果莫子文有下一步动作，他就报警。

“不至于，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而已。”莫子文优雅地吸了一口烟，往后轻轻一靠。

裴泽再一次被这句话惊到，咳了几声，说道：“不好意思，莫老师，我对你没兴趣。”

“我只是对你的身体感兴趣而已。”莫子文邪狞地一笑，弹了一下烟灰，凑了上来，伸出食指，戳了一下裴泽的心脏，“是不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裴泽被他的弄得脸色惨白，想躲却没有地方躲，身为男人，又不能放下尊严哭哭啼啼地求他放过自己。

莫子文抬起眼睛，对他的表情感到满意，点了点头，说道：“居然已经被吓成这样了。”

“你这个变态，到底想干什么，对男人的身体有兴趣的话，以你的能力，随便找个就可以了。”裴泽对他暧昧的姿态感到恐惧，缩了缩背，却无处可退。

莫子文收回手，重新靠回车座的垫子，顿了好一晌，才扑哧笑出了声：“原来，你还懂这个，不过，同学，我想你是弄错了。”

裴泽的脸有些红，眼睛凝视着眼前这个变态男人，抿着唇瓣不说话。

莫子文掐灭了烟头，丢入烟灰缸里，又欺了上来，撑着窗子，将裴泽圈在怀里，挑逗地呵了一口气，道：“如果你想的，我是可以的哦，我可是男女通吃，不过，代价是，把你的身体借给我研究吧，不过会有点痛苦，在此之前，你可以先自杀，把尸体留给我就可以了。”

裴泽的身子僵硬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莫子文那张英俊无暇的脸庞，喉咙像是被封住了一般，挤不出一丝声音来。

他现在好希望那个女灵赶紧出来把这个变态的男人再一次反绑一次，把手弄个骨折就更好了。但是，心底一直无声无息，并没有那个熟悉的声音出现。

裴泽握紧了双拳，他绝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绝对不能！想着，他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一拳往莫子文的身上砸了过去。

莫子文吃痛地皱着眉头，正准备破口骂人的时候，车窗上却传来了敲打的声音。他蹙着眉头，极度不满地抬起头来，脸色突然一变。

裴泽也转过头去，正对上慕辰那双浓郁如墨的眼睛，丝毫不带波澜，和莫子文无言地对视着。不知为什么，裴泽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抓到了一丝生机。

莫子文直起腰来，打开车门优雅地走了下去，却依然把裴泽关在了车子里。裴泽就这样默然地坐着，看着那两个特殊的男人站在一起，似乎在谈些什么，好一会，莫子文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裴泽，皱着眉，脸色有些不好。裴泽微微侧过脸，发现慕辰的也在往他这里看，但很快就把目光移开了。

两个人谈了很久，最后莫子文摊了一下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伸过手，把车门拉开，裴泽有些吃惊，但还是快速地下车，却并没有马上离开。

“裴泽，你过来。”慕辰带着几分命令的口气，冲着裴泽厉声地喝道。

裴泽有些讶然，但是看在慕辰帮了自己，还是很有礼貌地走上去。

莫子文皱着眉头，态度极度不好，侧着脸说道：“慕辰，别忘了，你只是我们家的一个工具而已，别忘乎所以。”

慕辰处变不惊，脸色依然如故。

裴泽被莫子文的那句话一惊，慕辰只是莫家的一个工具？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慕辰不是区政府特别资料室的管理员吗？不对……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莫子文扫过一眼裴泽，伸出手，指着他心脏的位置，声音泛冷：“这个人，我迟早都会得到。”

“莫老师！”裴泽沉了一口气，说道，“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诺言？还是图书馆的事情？”

这几件事，明明都是莫子文的错。

慕辰伸出手，挡住裴泽的半张脸，声音沉稳，眼睛微微低着，说道：“如果莫二少爷有信心的话，我也很乐意奉陪，只是，千万被惹到了莫老先生。”

莫子文脸色微微一变，冷哼了一声，伫立在风中，笑意有些诡异。

慕辰转过身，压低了声音，说道：“走。”话音刚落，他已经稳步地往前走了好几步。

裴泽默声跟了上去，后脑勺却还忍受着那个变态不甘心的目光。

Chapter011

周围一片安静，风吹拂着树枝发出的沙沙声显得更加清晰，两个人的脚步声落在地面，如同每一个音节刺入了耳膜，分外明朗。

裴泽低着头，真诚地向他道谢道：“谢谢。”

慕辰手里捧着一本书，一边漫步，一边看着，话语里丝毫听不出他此刻的思绪：“不用。”

裴泽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回想起那天他曾经告诫过他的话，心里的疑惑越积越多，走出了好远一段路，他才鼓足了勇气，问道：“我看到过你好几次在学校里出现，你可以不用工作吗？”

虽然问得有些直白，但是裴泽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

“只是到这里来看一些资料而已，我也是心理学的。”慕辰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但是原本不抱希望的裴泽听到这样的答案，心里不由有些激动起来。

“难怪，你曾经也是这里的学生？”

“不是。”慕辰啪地合上了书，说道，“我要去图书馆还书，如果没有事的话，请你回去吧。”

裴泽有些过意不去，慕辰毕竟帮过自己自己，今天似乎还和莫子文争辩过，还被那个死变态说成是家族的工具，被这样讽刺，都是因为他。

“今天真的感谢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裴泽觉得这样的男人还是相当可靠，做朋友也未尝不可。

慕辰像是听到了很奇怪的外星语，表情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恢复成了冰山脸，沉声回答道：“不用了，别忘了我警告过你的话，不要和我走得太近。”

两个人对视着，却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你是警告过我，但是在我遭受困境的时候，你却出手帮助，你没有带来灾祸，你救了我。”裴泽觉得心底有些空落落的，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很多秘密，藏匿得很深，他却并不觉得这样的人虚伪。

慕辰的神情一直凝滞着，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彼此的呼吸都消散在风中。

沉寂了不知多久，那个声音才复又响起。

“裴泽，你是个笨蛋吗？”

裴泽闻言，差点要精分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唇角居然噙着一丝笑意，转过身来，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

只是请顿饭而已，怎么就要骂他是笨蛋呢？裴泽觉得其实这个男人骨子里也许会很恶劣。

慕辰抬起手臂，看了下时间，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这算是答应了？其实这个家伙也没有那么难交往啊，裴泽心想。

半个小时之后，裴泽已经坐在了慕辰的车子里，这是一辆相当豪华的车子，他忍不住猜测着特别资料室管理员的工资有多高，才能买到这么宽敞先进的车子。

“保温炉里有热咖啡。”驾驶座上的慕辰微微侧过脸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