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勇者 下+番外——fouroclock
fouroclock  发于:2013年08月02日

关灯
护眼

为他打造这柄剑的人对他十分熟悉,所以才会为他制造出这把趁手的武器。

诺恩凝视着无梦者的眼睛里窜起一道透明的蓝色火焰,让他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一对燃烧着的宝石。

他们曾经以三十三枚牙的代价把这个家伙封印于此。

这些作为对抗深渊巨兽而培养出来的牙是人类中罕见的不具有梦想的族群,因而无梦者无论如何只能从他们的身上汲取到空虚,这让他本来就不具备的形体更加虚无。

之后,再由一位年轻而强大的牙发起了最后的一击。

但是在当时,他们并不具备杀死无梦者的能力。

而这枚牙在现在,已经拥有了梦想,却也获得了击杀这个家伙的力量。

诺恩把重心下移,微微前蹲,摆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

他这时候就像是满弓上的利箭,随时准备向自己的敌人出击。

埃拉克雷看着他的背影,强硬地把对于强者的欣赏压制于心底。

这是他曾经知道的,吸引了深渊之主的目光的强大剑士的背影,但是他等待的还不是这个时刻。

埃拉克雷不知道为什么诺恩会和佛洛尔一起陷入无梦者的力量之中。

但是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他并不能完全抗拒这种力量。

所以也许……在他全神贯注的时候,他会不知不觉地通过无梦者的手,把自己内心深处最为执着的一些东西暴露出来。

也可能一开始,他就抱着窥视佛洛尔心中的秘密的想法,才会踏入无梦者的梦境。

当无梦者近在咫尺的时候,诺恩启动了。

他拖着长剑冲向那道巨大的白色身影,高高跃起,然后自其左肩一剑斩下。

身躯庞大的无梦者像是没有见到自己曾经的对手一样继续前进着。

因为他已经被剥夺了一切,只剩下追求梦想的本能在寻求着能把一切重新赋予给他的深渊之主的身影。

在这个时候,就如埃拉克雷所想的那样,无梦者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来自遥远的时光之前,深深埋在诺恩心中的场景。

这也可能是依然昏睡在马车中的佛洛尔所难以忘却的。

在一座有大风呼啸的山顶,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的佛洛阿雷亚正看着诺恩把名为巴尔德的魔剑刺进他的胸口。

无论在谁的脸上出现这种惊讶又沉痛的表情,埃拉克雷都不想探究他当时的心情。

这是他无法承受的强烈感情。

“为什么……你……”

深渊之主本身的力量和由这个握剑的坠落者继承自他身上的力量发生了激烈的碰撞,一瞬间就把山顶撕裂了。

在散去的白烟中,诺恩从左肩把无梦者的身体一斩为二。和他之前所击败的所有深渊巨兽一样,无梦者一边倒下,一边开始在黑暗中消散。

一会儿的功夫,他庞大的身体就和那些穿刺他背脊上的牙一起,消灭在夜晚的风中。

诺恩背对着埃拉克雷,站立在无梦者残余的梦境之中。

“你现在敢不敢回头让我看看你的表情呢?”

埃拉克雷问他。

诺恩一点点地转过身来。

流动的蓝色火焰正从他的眼睛里熄灭,恢复成黑色的眼睛冷冰冰地看着他。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一千年前,我曾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杀死过他。”

他没有咬牙切齿,而是流利地说完这句话,然后松开手,名为巴尔德的长剑在落到地上之前,就消失了踪影。

“我还是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两匹装饰有精美马具的白马拉着的马车上,罗宾坐在车头的座位上,别过头去问正含着一片树叶吹奏音乐的佛洛尔。

“少花点时间学习数学,多看看魔法历史,你会有新发现的。”

佛洛尔把树叶吐掉,懒洋洋地说。

在简单地为机械马维修之后,他们的马车又能上路了,这让罗宾这样的实用主义者更加感叹炼金术的实用性。相比之下,魔法虽然强大,却并不总是那么实惠。作为一个魔法师,佛洛尔一直不太喜欢自己好友的这种论调,不过在从车夫的工作中被解放出来之后,他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

“我只见过一次关于‘无梦者’的记录,当时抄录那段记载的人还把它的名字划掉了。那个故事说的是什么来着?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什么人从深渊之中召唤来的虚无行者,它能把一切美梦变成真实的——这太扯了,我就没把那段话当真过。”

“我以为关于深渊召唤的任何东西你都会照单全收的。”

佛洛尔苦笑了一下。

“如果真的有美梦成真的力量,弥尔顿和卡廷卡又怎么会灭亡?再说,既然是梦,那么总有醒来的那一天。”

“这样啊……”

罗宾沉吟了一会,佛洛尔知道他是想起了迪努和凯尔曼。

结果他们都没有回头去看那座名叫玛尔塔的小镇变成了什么样子。

也许那些离开小镇前往其他城镇工作的人这几天会发生一些日后会成为城市怪谈的异状,也有可能根本没有人离开那座小镇。

镇民们到底是在那一夜陷入了他们自己交给无梦者的梦境,又或者是发生在很久之前的过去,也无从得知。

至于圣骑士们……也许有一天会有人在森林里发现他们的遗体,最后把他们安葬吧。

“我想是伯尔巴特像对约瑟夫做的那样,在他们心里埋下了黑暗的种子,到了这里的时候,那些东西被无梦者唤醒了,于是发生了那样的惨剧。即使堕落了,凯尔曼他们还是因为圣骑士的尊严而无法解脱,于是被那股力量牵引,成为了真实的梦境,直到被你打破。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绝对会感谢你的,所以不要多想了,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对付伯尔巴特吧。”

“你是怎么想的?”

“这还用问吗?昨天的事我完全没有出到力,到时候我要把准备好的魔法全部轰到伯尔巴特的王座上。”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

罗宾点点头,带有僵硬的表演成分。

“不过有一点我没想明白。”

“什么?”

“那时候我突然被无梦者的力量抓住,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不觉得自己的意志力会强过你,这真奇怪。”

“也许诺恩知道。”

“他啊……问了也不会说的。”

虽然那么说,佛洛尔却因为想到自己如何就这个问题捉弄诺恩而笑了起来。

“大概是无法实现的梦吧,不过……是一个让人感到十分怀念的梦啊……”

他看着通向前方的道路,想起白色的首都,出神地说。

埃拉克雷从暗窗前挪开脸。

从门外是看不到这扇小窗户的,正好方便了车厢里的人悄悄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辆精巧的马车和那两批机械马原来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十分了不起的炼金术士,不过也在历史的长河中被人遗忘了。

“你不看看吗?再远一些就看不到了。”

诺恩裹着毯子,坐在边上,一言不发。

埃拉克雷借口要照顾撞到头又在和无梦者的战斗中诺恩,把驾驶马车(其实是坐在前面吹风)的工作交给了佛洛尔和罗宾。

不过诺恩现在的状况确实是需要照顾。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真实吓死人的嘴脸。”

埃拉克雷冷笑着说。

诺恩的眼帘低垂着,但是遮盖不住他黑色眼瞳里凝重的黑暗。

和无梦者作战的时候那种锐利得像是出鞘的长剑的气息还环绕在他的身边,似乎随时随地会刺伤试图靠近他的人。

这是沉淀在他心中,积累了很多年头的黑暗,埃拉克雷此前就是被这沉重的心情所干扰,所以什么都没有从他的脑海中挖掘出来。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马上和你翻脸吗?因为我相信佛洛阿雷亚。如果你是做得出那种事的人,那不是说明我的陛下是一个有眼无珠,被可笑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瓜吗?我费尽苦心来到这里可不是来看这种‘事实’的。所以暂时我和你还是同一阵线。不过你也要明白,我埃拉克雷可不总是那么好说话的,下一次我想要知道你在想什么的时候……可不会那么温柔地了事。即使把你的灵魂粉碎,我也要挖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然后带陛下回去,所以……”

诺恩依然坐在车厢里的暗处,像是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你这个家伙,自己看看吧。”

埃拉克雷拽着诺恩的领子,把他拖到了窗口前面。

“这是……”

也许是无梦者的力量还有一些残留在那里的关系,已经远去的森林里,在某座小镇的方向投射出一座古老的城镇的影子。

这座有着尖尖塔楼的城镇那种用厚重的石块搭建出来的古朴风格,在弥尔顿之后的时代不复存在于这个世上。

这座城镇名叫奥尔杰塔,是牙的诞生之地。

“虽然我对人类的了解不多,不过似乎没有哪个人类是不会做梦的。即使用理智把梦压抑住,它们还是在那里,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深渊之物甘于受到你们的驱使,也要为了人类灵魂的味道穿越裂隙呢?这也许是那三十几个倒霉鬼的梦吧。”

诺恩抓紧了毯子,凑在窗前,久久没能挪开视线。

西斯勒这个国家,是在另一个大国的废墟上建立的。

让那个只出现于历史和传说中的国家毁灭的那场战争,被称为魔导战争。

人类第一次学会使用魔法,就把其借用于自然界的强大力量用于杀戮。其时,闪电在山巅轰鸣,汹涌的火焰席卷过战场,把魔法投入战争的国家,最后自己也毁灭于魔法的洪流之中。

在这个国家的最后年头,涌现出一大批英雄人物,正是这些人成为西斯勒的开国英雄,被载入史册。

在魔法师和游吟诗人佛洛尔·泰林的眼里,历史有另一种解读的方式。

在一首已经散佚的古代叙事长诗里,这一段历史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

弥尔顿和卡廷卡这两个互为世仇的国家,谁也没有在魔导战争中取得优势,相反,魔法的强大力量只不过招来更多的毁灭而已。经年累月的战争让两个国家都不堪重负,人民流离失所,社会的秩序也彻底崩坏。战争的最后几年,流民经过教堂,想到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向神祷告,而是冲进教堂里洗劫一番。

在那个时候,弥尔顿的北方,出现了一位魔王。这位白袍的魔王并不以他的方位被称为北方的魔王,而被叫做深渊的魔王。

这位魔王……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应当由自己来毁灭其存在。

依然保有希望的人们,对魔王发起了进攻。

在西斯勒的历史中大名鼎鼎的剑圣伊萨亚·阿图尔、大魔导士卡米尔·尤希斯和圣祭司帕特菲尔·约林卡在弥尔顿和卡廷卡的接壤地,先进西斯勒西南边的某座城市集结,迈向了讨伐魔王的旅程。

很多人觉得,这不过是民间对于这些英雄人物的另一种演绎,对于老百姓来说,击退一位强大的魔王守护世界,听起来似乎要比战争可爱得多。尤其在这首诗歌诞生的年代,人们更渴望用一种相对平和的方式来纪念自己刚刚摆脱的战乱年代。

然而在这首诗歌里,还有第四位主角。

一个从来没有出现在历史中的人物。

这个被称为奥尔杰塔的勇者的人,跟随剑圣伊萨亚的脚步,加入了这个讨伐魔王的小队。

奥尔杰塔并不是他的名字或是姓氏。当时的诗歌喜欢称呼自己故事的主角为某地的某某,所以奥尔杰塔只是一个地名,表示他的出身。

这个人真正的名字、年龄、长相,以及在这个故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随着诗歌的下半段的遗失,已经完全无法得知了。

不过,既然在历史中,那三位鼎鼎大名的人物最后成为了西斯勒的建国英雄,那么对应到诗歌里,其结局也应该是勇者击败了魔王,从他的手中保护了这个世界吧。

但是对于佛洛尔来说,第一次听到那无以为继的音乐和歌词,他就觉得心底有些难过,进而想要知道这位传说中的勇者,其最后的结局为何。

就这样,这个年轻人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经常拿着他的竖琴,从各地的图书馆和一些年老艺人的手里,找寻自己难以忘怀的旋律。

即使现在遇到了一些特别的情况,不得不暂时忘记自己游吟诗人的身份,在这个年轻人的心底,这个念头也没有断绝过。

黑色都市篇

1

帕克一看到那辆马车上的六芒星徽记,就肃然起敬。年轻的士兵虽然没有口干舌燥,但也觉得喉头一阵紧张。他恭敬地走到停止的马车前,向正从车头窗口露出半张面孔的驾车人行了一个礼。

“下午好,先生。”

金棕色头发的驾车人对他点了点头。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眯着眼睛,看上去普通又和气,不过帕克可不敢小看他。

这个人即使不是炼金术士,也一定是一位炼金术士的侍从,总而言之,对于他这样普通的士兵来说,都是需要仰视的人物。

“是临检吗?我进出伯里纳的这些年头,第一次见到在离开首都二十里的地方就安插岗哨。”

“一言难尽。”

帕克说着,指了指岗哨前的空地。

一排新鲜的木架竖在那里,上面悬挂的人里最新的也是三天前挂上去的,看上去已经不那么“新鲜”了。

除了两个成年男子,被绞死在木架上的人都是女人和孩童。经过哨站的人都行色匆匆,谁也不敢去看他们发黑的面孔。

金棕色头发的男人睁大眼睛看了看悬挂在半空中的牺牲者,这一瞥之下,让帕克发现他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

“这些人都是在首都试图发动政变的贵族(和他们的家眷),伯尔巴特国王陛下颁布手谕,任何试图逃离首都的残党,一经发现,就地处决。”

帕克和男人解释说。

伯尔巴特王子即位为西斯勒的国王是二十五天前的事,帕克记得很清楚,是因为那一天他刚刚成为保卫首都的士兵中的一员,并且马上得到了为国王效力的机会。

莫伊塞公爵、维诺什公爵、克劳迪乌伯爵……这些过去几十年在首都鼎鼎大名的人物居然妄图在新王即位的当天发动政变,结果理所当然被英明远见的国王陛下一网打尽。对于帕克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这些大人物本就和他们过于遥远,而当他们这些年贪污受贿把持朝政的罪证被披露出来之后,这个年轻士兵马上觉得把他们的家人送上绞架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了。

“愿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不过这和我们这些回到首都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恶徒还有党羽最近在首都附近蠢蠢欲动,其中还有几个危险人物,像是这个……”士兵说着指了指挂在另一边的通缉令:“魔法师佛洛尔·泰林,我似乎听过这个家伙的名字,这个男人是叛党中最麻烦的家伙之一。为此所有试图进入首都地区的车辆和行人都要经过检查。炼金术士先生,请原谅我的冒犯,请问您的车上还有其他乘客吗?”

“有,妻子在马车里照顾她的弟弟,男孩昨天摔了一跤撞到了头,虽然伤得不重,不过她一路上都在埋怨我。”

炼金术士愁眉苦脸的样子让帕克几乎笑出声来,不过士兵很机灵,知道这时候一定要保持沉默。

“那么我可否冒昧要求您让我检查一下车厢?这只是例行公事,我相信您这样高贵的炼金术士绝对不可能和那些叛党扯上关系的。”

炼金术士点点头,然后伸手在座位边上的一根挂绳扯了一下,一串清脆的铃声随后响起。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