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沉浮 中——熊猫凶猛
熊猫凶猛  发于:2012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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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导演一遍遍的喊卡,要Star重复拍摄这个镜头。Vice很清楚的看见坐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的沐盛额头隐隐跳动的青筋。终于在导演第十次喊卡的时候,沐大老板忍不住的低声咒骂道:“妈的,不就是亲个额头吗?要求怎么那么多。”

Vice不动声色的用余光快速看了老板一眼,他散发出来的强烈的不悦在他周身形成了一种逼迫的低气压,如果这气压能够形象化,一定是一大团黑乎乎的黑气,沾者必亡。

Vice此时很想立即弹离他八尺远。可他怕如果自己离开的话,他身边没有人就会更肆无忌惮的不压抑自己的情绪,到时候遭殃的怕就不止他一个了。哎,他绝对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好吧,既然牺牲了,就牺牲到底好了。Vice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打气。

“老板,这不过是拍戏而已,您冷静点。”

沐盛扭过脖子看着vice,即使带着墨镜vice也感觉到了他那两道迫人的视线。

“你说谁不冷静了?我嘛?”

“这个,您怎么可能不冷静呢?我知道您是因为star表现的不好才生气,可能他们换了新环境还不适应吧。”

沐盛冷哼一声,“哼,不是说这个导演是业内最好的吗,我看也不过如此。一条一条的重拍,他知道那胶片多少钱吗?”

沐盛这完全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然后顺便骂导演出气,别说那钱他完全花得起,也不说导演完全知道那个胶片多少钱一卷,就说谁家拍电影也好电视剧也好MV也好,都不可能每次都一条就过。

何况好的导演更加注重自己的声誉,一遍遍的重拍以求达到自己要求的效果,那是必须的。所以业内就有人说,为什么大导演拍的作品都很优秀?有钱呗。没钱谁舍得把1800一卷的胶片使劲浪费啊。

那些什么天分、概念、灵感没有大把票子怎么可能呈现在大众面前?才能这种东西,除了天分没有经济做后盾就变得非常虚幻。当然,这世上怀才不遇的人肯定比怀钱不花的人多,所以投资者决定在不在你身上花钱,最终还是要看你的才能。

这样说来,沐盛既然已经把钱砸在star和导演身上了,现在又来抱怨是完全的不讲道理。

但是他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抱怨背后的真正意图的,与其说是不敢,不如说是无知。他现在依然不知道言烁对他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一切的反应几乎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思,一向思虑深远的沐盛还没意识到,这种变化本身就很值得考量。

Vice也很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只能随声附和。“是,下回咱们换人。但这回咱们就先忍忍,邝导演以往的作品水准都很高,花点钱也值得是吧老板。”

沐盛哪里会在乎这些钱,被Vice这么一安抚自然不好再发作,虽然脸还是又僵又臭却不在说话。

这时候导演突然指着言烁说:“算了,不这么拍了。最后一个画面就拍言烁一个人,这样还比较能够突出主题。趁现在夕阳还在,你们两个人站到海边去。”

言烁和团员们互相看了一眼,没所谓的点点头,就往海边走去。身材高挑纤细的女模特跟在他身后,言烁走得很快,导致她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所以她一边走一边娇嗔的对他说:“言烁,你慢一点啦。不然一会我会喘的。”顺势拉住了言烁的袖子。

言烁停了停脚步,回头看了看自己被女人拉住的袖口,冷淡的瞟了她一眼,却没有挥开手而是放慢了步子朝海岸走去。

巴厘岛的夕阳金红温暖,天际的白云被这余晖光芒投射成了淡青色的影,层层叠叠的横亘在慢慢往海平面下沉没的太阳上,万道霞光在海面折射出条条金色波纹,随着海水的涌动荡漾流转。

海潮的声音哗哗的在耳畔冲刷,所有人工作一天都觉得累了。众人看着风景才发觉,在这样天堂般美好的地方,一天下来竟然没有真正的静下心来欣赏过风景。言烁拉着女模特,这个连名字他也没记住的女生,在这个时刻陪在他身边一起看着巴厘岛的夕阳,只感觉宁静悠远、温暖淡定。

女生此时也被景色感染,慢慢伸手自然的握住了言烁的手掌。身体轻轻的靠近了他,胳膊挨着他的胳膊,和他一同眺望着这片瑞气万千、流光溢彩的天与海。

“真美……”

女生轻声的吐出两个字,听起来不像是想要和谁对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言烁眯着眼睛,突然觉得感慨万千思绪起伏。他并不能说清楚自己具体的感觉到了什么,只是面对这大自然的作品,他突然发现自己如此渺小,犹如沧海一粟不值一提。那些折磨他的现实世界还有扭曲的生活,原来和世界本身并无关。

水泥森林里不被人注意的日落在巴厘岛或者别的地方,同样遵循着自然规律,每天升起落下。人总是不停的自我折磨,然后把世界看成炼狱。可原来,炼狱只存在每个人的心里。

女生握了握他的手,然后说了一句话:“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这句话并无所指,言烁却感同身受。于是他转过头,看着女生的侧脸。这是个很美丽的女生,清新脱俗,黑色长发在海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狭长的眼睛里盈满了金色的光芒,看起来竟然分外像这片海。

女生转过头,看着言烁,眼泪就这样滑落下来。言烁不知她背负了些什么,就如同没人知道他所背负的一样。只是这一刻,似乎没人愿意去计较这些,言烁伸出手臂揽住了女生单薄的肩头。

镜头里金色落日随着两人靠拢的身体缝隙渐渐缩小,一点点消失,最后只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海潮声也被收录进来,最终也渐渐消失。

“卡!”

大家工作一天都感觉累的够呛了,在回酒店的路上,一群人扛着器材拎着工具为接下来的休息时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人说要大吃一顿,有人说要去做SPA。连劳斯特这个闷葫芦被林凡问起一会打算干嘛的时候,都歪着脑袋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答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答案。“给我妈打电话。”

林凡和廖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再互看了一眼。林凡对廖强说道:“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mammy boy。”

廖强一脸茫然:“什么是mammy boy?”

“什么好是mammy boy啊,打个比方吧,你很爱钱,你丫就是money boy一样。懂了?”

劳斯特怪异的看了两人一眼,有点不屑的轻轻切了一声。廖强本来就没啥文化听不太懂英文,心里正发着虚呢,被劳斯特这么一切有些恼羞成怒。

“姓劳的,你切什么切?你什么意思?”

劳斯特微微仰起下巴,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廖强,却转头对林凡说:“你说他是money boy?”

林凡嘿嘿笑了两声,“这家伙不是爱钱吗,随便给他取了个外号。”

“哦,这样,还好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否则我真想知道谁花了这些冤枉钱。”

这回林凡也有些愣了,两个原本想取笑别人的人反而被弄得一头雾水。劳斯特嘴角噙着几分笑意不再理这两个人。转头看向一直没做声的言烁,却在这时他发现原本走在他右后方的言烁不见了。察觉到这件事情,劳斯特立即开始找寻另一个人的身影。

果然,沐盛也不见了。

沐盛居住的房间和其他人不一样,位于酒店建造在海崖的那一面。这样的房间因为地理限制和景观出众,是所有房间里收费最高的一种。房间里的主色调是棕、金、白,棕色的桌椅和家具,金色的灯光和装饰品,白色的幔帐和床单。简单普通的颜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在这个宗教色彩浓厚的国家的关系,房间各处在简洁高雅之中总透露出一股禅意。

房间面海的方向是一大面玻璃门,推开玻璃门出去就在悬崖之上建造了一个露台,放着两张米色的长方形躺椅,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不见边际的天和海让世界在眼前毫无遮挡的无限展开。

此时在躺椅上,言烁穿着白衬衫躺在上面,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吹着海风。风带来闷热潮湿的海的咸味。这是雨前特有的味道,预示着下一场雨即将来临。沐盛推开房间的玻璃门走上露台,来到躺椅边坐定。

言烁知道他到身边了,却没有睁开眼睛。连表情也没有变化一下。

能够淡定自若的面对沐盛,也是这五年他的变化之一。

沐盛伸出手指,从言烁的发际开始用指腹轻轻抚摸,临摹着他五官的线条。每一寸都缓慢而仔细。言烁的脸和五年前比没有变化,可说他没变沐盛却日渐感到陌生。

还是那双眼睛,还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是挺直的鼻梁和略显纤细的下巴。可即使闭着眼睛,他身上那种复杂的混合着他所有不明情绪的神秘气质,还是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泄露出来。

沐盛曾经觉得言烁是一个非常容易看懂的人,可对这点现在他变得不确定。这种不确定却让他意外的迷恋。也更疯狂的想独占他。

捏住言烁的下巴,沐盛狠狠的俯身压了上去。嘴唇相碰触的那一瞬间,沐盛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

言烁闭着眼睛,这些年他已经慢慢无法抵抗这种单纯的肉体带来的愉悦。于是在某些时候他会选择放弃抵抗,不再为难自己。

言烁的舌尖敏感柔软,在沐盛的反复纠缠下一波波电流般的快感让他的头皮有些发麻。他的呼吸也开始不稳。沐盛身上有淡淡的阳光的味道,混着他的古龙水味钻进鼻腔。言烁了解自己是一个很容易被气味或者声音这种细节所影响的人,而沐盛今天身上的味道让言烁感觉温暖。

当然,仅限于他的气味。和人并没有关系。不过在这种情形下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于是他探出舌尖和沐盛的轻轻碰触了一下,他听见沐盛立即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沐盛伸手捧着他的脸,上半身整个的压在了他的身上,在他唇上反复辗转,言烁从脑后抽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接吻这种事情,他早就领悟了什么叫做无法忍受的时候学会享受。

沐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言烁的嘴唇,言烁依然闭着眼睛,因为接吻泛着湿润光泽的嘴唇让他欲罢不能的凑上前轻轻咬了一口。言烁因为疼痛睁开眼睛,皱起眉扭开脖子。

“你这种犬科哺乳类动物的习惯十年如一日的让人讨厌。”

沐盛维持着压着他的姿势,逼视着言烁,并不理会他的厌烦语气不满的低声质问他到:

“你和刚才那个模特很熟吗?看你们好像很亲密。”

言烁伸出双手使劲推开了压着他的沐盛,站起来轻蔑的看了沐盛一眼回答道:

“就凭你我的关系,我自认为没必要将我的私人来往对象向你解释。”

沐盛有点急的站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就凭你我的关系?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吗?”

言烁抱臂靠在躺椅椅背上,觉得沐盛的话万分好笑:“你错了,亲密的是我们的身体。而不是关系。”

“哪有区别吗?”

“当然。你和多少人上过床?那些人都是和你关系亲密的人吗?你叫得出几个人的名字?”

沐盛一愣。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自然根本不知道那些和他上过床的人都叫什么名字。即使短暂记住过,现在也忘了。可他知道,言烁是不一样的。

“那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在哪?”

言烁咄咄逼人,沐盛无言以对。他根本就说不出来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可他知道言烁和别人不一样。如果和那些人一样,他怎么可能整整五年还把他留在身边。

面对面色阴沉的沐盛,言烁明显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之后问沐盛:“做还是不做?不做我要回房睡觉了。”

沐盛看着言烁,他感觉现在自己每和他做一次爱,某种不知名东西正在悄悄流失。身体感觉疲惫,心却好像总无法满足。

但是,面对言烁这样直接的近乎于邀约的提问,沐盛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说不。他上前两步,抓住言烁盯着他的眼睛,霸道的毫无道理,语气恶劣生硬的说道:“不管你和那个女的什么关系,从此以后不许和她见面。否则她会很倒霉,我的手段你很清楚。”

30、堕落

左右不了诱惑,你才拒绝寂寞,你没有错,因为没有谁做对过。

言烁面对沐盛的威胁不为所动,只用那双黑沉的看不透的眼睛凝视他,半晌露出一个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

“你最近说的话怎么越来越奇怪了。沐盛,我真不懂,你现在这副我是你私有物姿态的根据在那里。你别忘了,我们是交易,互取所需谁也没权利干涉谁。”

根据在哪里?其实沐盛也不知道,只是在看见言烁和那个女模特流露出那种表情,互相安慰般的拥抱,身上散发着同类的气息,他就不爽,极度不爽。那个时候的言烁是柔软放松卸下防备的。而不是像现在,像和他在一起时一样,浑身竖起尖锐的刺令人无法接近。这样的差别就是让他不爽,不开心、不愿意看见,还需要什么根据?

沐盛理不出头绪,又被言烁堵的无话可说,便选择了放弃自我烦扰。

“好,既然如此现在我们就履行各自的义务吧。”

说完便拉着言烁的手往房里走去。却被言烁用力挣脱,然后他扭脸看着着露台上的躺椅对他说:“就在这里做。”

沐盛挑高一边眉毛意外的看着他,“你确定?这里可是露天的,万一被人发现呢?”

言烁抬头看看慢慢暗下来的天空,摇摇头。

“不会的,马上要下雨了。”

然后他转过脸看向沐盛,唇角勾起一抹挑衅般的笑。

“要试试看嘛?在雨里。”

沐盛被他这种表情和堕落的姿态蛊惑的不能自已,着了魔一般慢慢走过去。阴暗的天色和背后房里的金色灯光把世界对比成光明和黑暗。他踏进黑暗里,搂住了这个诱人一同沉沦的人。

雨点大颗大颗的落下来,两人纠缠的气息里都是雨水。呼吸间水珠跑进鼻腔让人感觉窒息。他们的衣服全部湿透,言烁柔韧的身体线条在湿透的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冰凉的雨水冲刷着他们的身体,将表皮的温度降低,却熄灭不了肉体深处狂妄燃烧的欲望。

言烁缓缓眨动眼睛,闭上时感受水流击打滑过身体的姿态。沐盛手摸过的地方马上会被雨水覆盖。一遍一遍的,把他残留在自己身体上的触感带走。一遍一遍的他又重复抚摸,揉捏,喘息间他把他压在了躺椅上。

言烁的背贴着他的胸膛,隔着衬衫传来他胸口的温度,他的身体阻隔了雨水。沐盛转过言烁的身体,抚开他湿透的黏在脸上的黑发,凝视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和湿润的皮肤、嘴唇。

“小东西,你现在竟然知道挑逗人了。”

沐盛对言烁今天的变化感到惊喜。在这方面言烁对自己从来都是不冷不热,即使要做也像是例行公事,虽然柔顺但是缺乏刺激。这倒让沐盛有些怀念他们在一起的头一年。那个时候言烁在这件事情上依然很难放开,每次都要百般推脱,然后再加上一阵挣扎。

这种情形让沐盛每次成功攻克堡垒时,成就感便油然而生。后来在一起的年数长了,言烁开始变得温顺,像是自暴自弃般随他摆弄。刚开始他还感觉挺新鲜,可后来他渐渐发觉,言烁对这件事情完完全全的是在交功课,就算有快感也强忍着。

即使这样他也从来没有嫌弃过他,非但如此,他故意延长两人做爱的时间或者增加次数。非要激的他哭出来或者喊出声为止。可今天他的表现实在让他感到意外和惊喜。

言烁眨眨眼睛,睫毛上残留的水珠顺着脸流下来,看起来像是眼泪。

“挑逗?我做过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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