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给我画幅画。”
看看手中的工具，好吧，你不喜欢花那就算了。
第五十六章：我的哥哥（二）
铺好画纸，秦霜侧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没点庄重的样子。
“秦墨，好了吗？”
“恩。”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秦霜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偶尔还换个姿势，秦墨也不在意。
“喂，你都没看我。”
“恩。”
不用看，你所有的动作都印在我心里，太过清晰。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画完了，秦霜看了一眼，就丢在一旁，“还不错。”
“你要吗？”
“还是你拿着吧，我的画很多了。”
看着手里的画，秦墨突然觉得无力。
秦霜晚上回来的时候特意来了秦墨的房子，看着墙头的画，这才满意地笑了一下，什么嘛，还是这样比较好啊。
两个人渐渐长大了，反而不如小时候那般亲密了。秦霜始终记得，秦墨小时候很黏自己，就算自己骂他，他都会跟着自己，说喜欢自己。
现在长大了，反而不可爱了。
秦墨现在是秦家的主人，他很忙，有时候一整天两个人都见不上一面。秦霜偶尔也会觉得无聊，就找些朋友在家里聚会，说些有的没的，被人追捧一番，最后被自己轰出大门。
不知怎么得就认识了三皇子李轵，两个人聊得很开心。跟秦墨在一起不同的感觉，秦霜觉得遇到了知己，有着相同的话题。
“秦墨，我弟弟，他在朝里怎么样？”
“秦王啊，很聪明，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他很厉害？”
“很厉害，最近解决了薛州的匪寇问题，正名声大噪呢，父皇有意给他许个亲事。”
“亲事？”
“他推辞了，说你还未成亲，他不能逾越。”
“我才不急呢！”
秦墨回来的时候正赶上秦霜送李轵离开，秦霜不知道为什么喝得有些醉了，拉着三皇子嘟囔着，我急死他，哈哈。
三皇子挑着眉一派风情，将秦霜拉出来递到秦墨手里，“本宫先走了，你自己看着他吧”
“放开我！”看见抱着自己的人是秦墨，秦霜挣扎了一下，心里憋着一股火气，“放开我！放开我！”
见秦墨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秦霜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响亮的一声把两个人都惊醒了。
“哥，你喝醉了。”
“放开我……”
这是秦墨第一次见哥哥喝醉，他的两颊通红，像染了上等的胭脂，被秦墨桎梏在怀里不舒服地转着身子。秦墨自己都快被他整疯了，一回家就看见他跟别的男人喝得烂醉，不但闹脾气，居然还伸手打了自己，他就这么不想接触我？
“进屋去。”
“我自己走！”
秦霜甩开秦墨晃晃悠悠地向内室走，只要秦墨靠近他就，他就加快步伐，像是非要跟你较劲一样。
“哥……”
“你今天干什么去？”
“恩？”
“怎么？不想说？”
秦霜有些恼火，转身躺在榻上不理他。下人端来了热水，秦墨接过去，让他们退下了，拿着热毛巾给他擦脸，秦霜窝在榻上，像只高傲的小猫，把你的宠爱都看做平常。
“朝里今天事有些多，薛州刚平了匪寇，有一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就回来晚了”
“哼！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知道什么？”
“皇上要给你娶亲是不是？”
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事，自己不是推了吗？
“我推掉了。”
“为什么推掉？难道你不想成亲？”
“因为你还没有成亲，我是弟弟，怎么能比你先成亲呢”
秦霜真的喝了很多，他的思路也不是很畅通，浑浑噩噩的，“秦墨，我多大了？”
“哥，你十七了。”
十七了，其实已经有人来找过他，想给哥哥说媒，可是怎么办，自己不想让那些女人靠近他，男人更不行！哥哥是他的！我的哥哥，我该怎么办……
“哥，你想成亲吗？”
“成亲？我不知道。”
“那哥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秦墨，我要喝水。”
叹了口气，自己的哥哥在感情方面真是迟钝的可以。
秦霜的唇微张着等待秦墨给自己喝水，看着那两片艳红的双唇，秦墨觉得下腹一热，某个东西有精神的站了起来，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自己会对亲生的哥哥有这样的感情，这是不对的，可是好像得到他，想把他据为己有。
哺了口水，秦墨慢慢俯身将自己的唇贴在哥哥的唇上，他的唇好热，好软，秦墨觉得心头的那把火更加热烈的燃烧起来。
“唔……”
听到秦霜的声音秦墨陡然惊醒过来，不行，他是自己的亲哥哥，自己不能这么做……
“水！”没有喝够的秦霜叫起来，拉着秦墨。
哥，我都不敢靠近你了，怎么办……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秦霜头疼的要命，找秦墨居然没找见，于是拿了府里的下人出气，打了家丁不说，还毒舌了几个小丫头，整得府里哭哭啼啼一早上。
“王爷回来了。”
“秦墨回来了？！”
听到秦墨回来了秦霜才觉得堵在胸口的一团气散去不少，谁知道秦墨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一起回来的还有兵部侍郎胡安，胡大人。
“这位想必就是秦大公子了。”
知道秦霜不爱应付这些，秦墨说道，“正是家兄。”
“好，不错。”
秦霜也不知道这个好，不错是什么意思，他只是隐约觉得秦墨跟平时不太一样。
“哥，这位是兵部侍郎胡大人，听闻胡大人家中有一个女儿，今年一十有六，生的国色天香。”
“秦墨！”
胡大人也看出了不对，用眼神询问秦墨。
“大人请回吧，我们秦家没有能配得上你家千金的。”
“哥！你在说什么？”
哥，你想让我怎么办，我好累。
“你想成亲？”
“不是我，是给哥……”
“闭嘴！我让你这样做了吗？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难道成了秦家的主人后你连哥都不想要了吗？”
“哥……”我没有，我不是不想要你，更不是那种程度的想要你……
“让他走！我不想成亲！我不要成亲！”
“哥你别激动，我让他走，你别吓我。”
那天，哥哥突然哭了，为什么，我不确定，哥，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吧，我都给你，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秦墨，我不想被束缚。”
“嗯。”
“秦墨，我是你哥。”
“嗯。”
——我们是最亲近的。
——我们却不能再亲近。
第五十七章：我的哥哥（三）
秦霜从天起就发现，自己的弟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因为自己说不想被束缚，所以，他就不管我了吗？
春去秋来，暑来寒往，时光的流逝不可避免，别人总说慢慢就长大了，秦墨却明白，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当你明白自己要什么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但总有些人，他总是要很久才会明白，或者，很久都不能明白。
“大公子呢？”
“回王爷，大公子出去了。”
“出去？去哪里了？”
锦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三皇子来请了人，说是去办诗社了。”
“嗯。”
“王爷，要派人保护公子吗？”
秦墨提笔的手顿了下，“不用了，有三皇子在应该不会有事。”
“是。”
那一夜，秦霜都没有回来。
三皇子起了社，又找来了一群文人，有几个甚至是朝中的新秀，大家相谈甚欢，秦霜心中那团不知名的忧虑似乎被压下去一些。
“霜儿，心情好些了？”
“三皇子在说什么？”
“哈哈，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为什么心情不好？愿意给我说说吗？”
“没有，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吗？
我好像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喝了一会儿酒，天也晚了，秦霜披着外衣起身要走。
“秦大公子又要溜了。”
“大公子家规比较森严嘛，听说秦王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秦霜你难道没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打算？我要打算什么？”
“难道你就不怕被秦王永远控制在掌心里吗？”
呵，他如今连见我都不愿意了，何来控制？
三皇子凑近扶起秦霜，贴着他耳朵小声说道，“你每次出来他都派人监视着你，你知道吗？”
秦霜点点头，他知道，因为他总是觉得他会闯祸。哈哈。
“你不介意？”
“恩？恩。介意什么，他是我弟弟。”
“他，不太对。”
“哪里不对了？”靠坐在三皇子怀里，秦霜思绪万千，秦墨不对劲，连三皇子都看出来了。
“说不上来，秦霜，你还是离你弟弟远一点吧。”
“哈哈，他现在巴不得天天都见不到我呢，怕什么。”
三皇子按按他的唇边，上面有透明的酒渍，碰上的刹那，三皇子觉得自己的手指烧起来，好热，也不知道是因为秦霜的唇热，还是因为自己的手热。
“晚了，大家都睡在这里吧，本宫安排了寝殿。”
“谢谢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把秦霜抱紧内室的时候人都已经睡熟了，白玉般的脸庞在莹莹的月光下有些失真，但依旧透着无法阻挡的美丽。这样一个人，又有这样无双的才情，真真是让人羡服。这往来的人有多少是为了亲眼看一看他，真是让人嫉妒。
“你昨晚干什么去？！”嘭的一声茶杯摔落在地，乍起的碎片差点划过秦霜的侧脸。
“你吼什么。”
“你昨天一晚上没回来！”
秦墨气急，为什么他还是那么淡定，那么高傲，他什么时候能低头看看我的表情，想想我的心里。
“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不！着！”
“你昨天在哪里？”
“你不是知道吗？你天天派去监视我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监视？他觉得我派去保护他的人都是监视吗？
“我没有监视你！是你太胡闹了！”
“滚！滚！滚！”秦霜也暴怒起来，拉过身边的椅子就砸了出去。
这次争吵之后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有一天秦墨身边的丫头锦春来问他，生日想要什么。秦霜才陡然想起来，自己就要十八岁了，而今年秦墨也十六了，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两岁的差距，不远不近，却走不进彼此的心里。
“大公子？”
手中的画笔落到纸上，秦霜却没有抬头，锦春是秦墨的贴身丫头，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为什么他不来亲自问自己，为什么来的是锦春，锦春算个什么东西？！“随便！我不缺什么！”
“大公子也说个吧，王爷他……”
“那就章子吧，我正缺个章子。”
“奴婢知道了。”
锦春走后，秦霜一手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墨汁溅满了衣裳，秦霜莫名地有些想哭。
“问了吗？”
“是。”
“他说什么？”
“大公子他说……”大公子显然就是随口说说，自己该告诉王爷吗？
“快说！”
“大公子说，缺个章子。”
“章子？”
秦霜的生日在初秋，小时候总听人说，秋天的孩子是温柔的，但秦霜一直都像长了刺的小动物，他的柔软只面向自己，他的刺却对着所有人。
“王爷？”看到自己王爷手中的石块，锦春愣了一下，难道王爷想亲手做个章子吗？
“锦春你退下去。”
“王爷？”
这是后山上那块秦墨种过花的地方，他又回来了，他不常来这里，自从哥哥说他不爱花之后，这片地就一直荒废着。如今他抱着一块青石坐在这里，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在这里种花，累了就坐在石头上休息，他以为哥哥会喜欢，谁知道他只来过一次，就忘记了。
“哥……哥……”
霜儿……
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可以爱你吗？
“都给我拖下去打！一直打！我不说停不能停！”
“公子饶命啊！”
秦府里一片混乱，秦霜高坐在堂上，怒气高涨，底下的几个丫头不停地抽泣着，她们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大公子竟是想要将她们活活打死。
“我再问你们，王爷人呢？”
“王爷出去了。”
“去哪里了！”他今天去找他，他居然没在房间，他等了他一整天，他去哪里了？都不愿告诉自己吗？
“公子，奴婢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那好，我今天就打到你们知道！”
看见屋里的景象，锦春也愣了一下，这又是怎么惹到那位了，“公子快些息怒吧，当心气坏了身子”
“我问你，秦墨呢？”
“王爷，他……有事……”
“哼！我知道了！”
果然是出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本公子要出去！你们一律不许跟着！如果王爷问起来，你们也说不知道！”
“公……”
看着秦霜的背影，锦春低不可闻的叹息。
夜里，寒风鼓进秦墨的衣袖，他还在山里磨石头，月光照过来，他的脸有些惨白，双手却通红，有时候他会莫名觉得幸福，因为自己还可以这样爱着他，静默着，不去打扰他的心境。
“王爷！”
“锦春，什么事？”
“王爷，不好了！大公子跑出去了！”
“什么？”
“他好像很生气，打了下人，自己又跑出去了。”
“派人跟着了吗？”
“恩。”
“再等等。”
“哥！你为什么要这样？！”消息都传开了，秦家的大公子，自己的哥哥，昨晚在花柳巷里……
“我什么都没做！”对上秦墨的眼神，秦霜嗤笑起来，“你不信？你居然不信我？”
“哥，我没办法再信你。”
“好。”
秦霜的表情有些苦涩，但他不想让秦墨看见，从小到大他都很少哭。他想，自己是哥哥，总要给他树立起坚强的榜样，到头来，他什么都做的比自己好，父亲母亲相继离世，他想，或许弟弟这次会等需要自己，结果他袭爵了，他很忙，昏天暗地。他们不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么，为什么彼此好像又越来越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