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朵朵的小牛现在还很弱小，矮矮的身子，细细的四肢，纯净的眼睛，光秃秃的头顶，致命的利器还在潜伏中。它莫名的对除了妈妈之外第一个碰触的人类抱有好感，于是来和它亲近。

事实上，最近它也碰上了难题。

它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

它的妈妈一直在生气，不肯吃饭。大家都知道，营养不良、生气上火，这是母亲的大忌，因为这样会使得奶水减少，甚至停止（o(╯□╰)o），这头牛妈妈恰巧就犯了这个大忌，甚至疏忽的没有发现自己的宝贝已经饿了好几顿了，还在兀自的生着闷气。

朵朵委屈：我要饿死了，我要吃奶——

妈妈不理我，我只好自寻出路了哈！

看着它期待的水润润的大眼睛，翟翟表示自己领略了它的意图，于是勤劳的在食槽中加了一把新鲜的、泛着清新气息的绿油油的小草，并在另一个食槽中贴心的倒了一桶水。

朵朵抬头看看翟翟，低头看看青草，回头看看妈妈，最后犹豫着低下头，尝试着啃了一口青草。随即便呸呸的吐了出去，喝了一大口水漱漱口，泪奔……= =

妈妈！妈妈！怪叔叔虐待我，不给我吃好饭！= =|||

母牛发了一阵脾气，加上几天没吃饭，有些体力不支的趴伏在地上，闻言撩起眼皮看了看自己的宝贝一眼，翻了翻身，露出朵朵的口粮。

朵朵费力的吮吸了半天，委屈：没有了，饿！

母牛：……

这是一场博弈。是自己的尊严重要呢？还是自己的孩子重要？

母牛十分犹豫。

朵朵，等等，等妈妈仔细思考清楚先~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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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族内的一个好消息是，母牛肯吃草了，小牛有奶吃了，蓄养牛的第一步总算是走出来了。

天知道翟翟多怕母牛继续犟下去，在找不到奶类的情况下，两尸两命= =|||

第七十一章：姚族，发展（三）

翟翟最近的日子，堪比一个名人——王二小。

有首歌唱的好：太阳出来咯，赶上牛儿上山坡，牛儿去吃草，我们下河捉鱼咯；太阳出来咯，赶上牛儿上山坡，牛儿去吃草，我们大家斗蝈蝈；太阳出来咯，赶上牛儿上山坡，牛儿去吃草，我们大家打战咯；太阳出来咯，赶上牛儿上山坡，牛儿去吃草，我们大家乐呵呵……

最近姚族男人的精神都集中在一个伟大的事业——cosplay上，还专门cos放牛娃。

虽然牛少点吧= =，但是可以一边放牛一边打渔啊~= =|||

自从母牛放下自尊开始吃草，只为了自己的宝贝有奶吃，翟翟便不用再担心它会被饿死，见它性情开始平和起来，也就不再如置身渣滓洞那般严厉看守，偶尔也会勾搭勾搭小牛，领着母牛外出，放放牛。

这一新鲜的活动是姚族男人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于是大家都很感兴趣。

外出打猎的队伍，专门分出一小队，用来放牛。

干草搓成的绳子，意外的结实，拴在牛脖子上，防止它跑脱，至于小牛朵朵，则是完全的自由散漫，任其乱跑。不过小牛很有分寸，从来不会跑离它妈妈的视线——这是翟翟他们观察了好几天的出来的结论，从此以后，小牛越来越自由了，而母牛的看管，却越发严格。

这片森林中的草地蔓延无边，不过并不是所有的都适合做牛的食物。

传说有一家公园，初初开业时里面并没有路，只是一片的草地，任由游客在里面选择自己想要的路线，数月之后，公园暂停开业，开始修路，路线正是当初游客随意踩出来的一条条曲径。

这正是，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

异曲同工之妙，于是，翟翟便做了实验，让牛自己去找草，而不是人找草来试。

这样，以后的经验也就出来了。

——咱的脑袋瓜子就是灵活呀！翟翟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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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月余已过，小牛朵朵越来越壮实了，身材开始从大头瘦身子的受虐儿童样渐渐变得修长、优美，偶尔会跟着吃一些青草。开朗的性格外显，越来越活泼。

母牛还是没什么变化，早上放牛的时候也会很听话的跟着走，其余时间只是站在那里发呆，纳凉。

翟翟觉得他们这次还是挺顺利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证明，他们还差的远呢。

事情是这样的。

朵朵越长越大，也越来越讨人喜欢，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毛茸茸的圆圆的头顶，尖尖的软软的耳朵，黑黝黝顺滑滑的皮毛，每天都有在洗澡，被族中男人照顾的健康又干净，浑身透着清新和活泼，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没事的时候都喜欢过来摸两把，与同样圈养在族中的嘎嘎和猪的待遇那是天壤之别。

这天几个调皮的小伙子吃过饭，无所事事的想找朵朵玩。来到牛棚这边，母牛还在发呆，不时甩着尾巴驱赶身上的蚊虫，小牛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一只飞行动物，它上它也上，它下它也下，叽里咕噜的转，自己玩的正happy，被几个人拽着脖子上的绳子拖了出去。朵朵挣扎了一下，发现是熟悉的人，温顺的跟了他们出去，小伙子们很高兴，在牛棚附近逗了一会儿朵朵，觉得这么小的地方无法满足自己的奔跑欲望，于是想要带着小牛去外面溜溜。

小牛安分的走了一会儿，却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不听话起来。小牛虽小，力气却大，趁着几人不注意，挣脱了绳子，在聚居地内狂奔起来，弄得部落是乌烟瘴气，最后辨辨方向，往牛棚处跑去。

几个小伙子在后面追的狼狈不敢，看到它回到牛棚，这才放下心来，哪知道回到牛棚一看，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原来是母牛在牛棚中发了狂，拼命的向木制栅栏处冲撞，尖锐的犄角插进粗壮的木头中间，有几根甚至出现了对穿的大洞，眼看着就要断了。奠基处垒砌的石头也开始松动，细沙扑簌簌向下落。

恢复到最佳状态的母牛果然不能小觑。

众人心中大惊，刚才一只小牛，就闹得部落人仰马翻，这要是让大牛跑出来，那还得了！

于是赶忙把小牛赶紧牛棚，补救的补救，总算是没有酿成大祸，不过这事也传遍了整个整个，在众人心中留下浓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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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事件过后，族中再次回归了平静，该放牛放牛，只是到底谁也不敢再将母牛和小牛分离。

翟翟知道了这件事，有什么东西在心中一晃而过，只是他并没有太重视。

这一天，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不好的感觉是什么了。

遍地血腥，手拿武器的人群，地上趴伏的温热的尸体。

翟翟惊讶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还活生生的母牛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朵朵！”回过神来，翟翟第一时间寻找朵朵，动物也是有感觉的，对于伤害自己母亲的人，恐怕朵朵从此以后都会当他们是仇人。

“翟翟。”一只手拍拍翟翟的肩膀，翟翟回过头，是蔓蔓，蔓蔓居然也在场，他心中充满不可思议，几乎是质问：“为什么要这样，这跟我们从前说的不一样！为什么要杀母牛，让朵朵失去母亲……而且，而且，这样就剩朵朵一个，它会孤单，我们要怎么养活它？”

蔓蔓没有说话，黝黑的脸上满是沧桑，虽然命令是他下的，但不代表他对养了一个多月的母牛一点感情都没有。不过为了他心中的目标，他不得不狠下心。

“翟翟。”蔓蔓终于开口：“还记得那天？”

“那天？”翟翟重复着，想起了小牛因为离开母牛，在族内冲撞的那天。

看着翟翟的眼睛，蔓蔓知道他了解了自己的意图，不过还是开口解释道：“大牛，会把小牛带坏。”

翟翟沉默了。

他明白这个道理。对于小牛来说，母牛是它的同类，它每天吃着它的奶长大，模仿它的举动学习生存技能，它和母牛之间，有着人类不了解的牵绊。它与人类再如何之好，也从不会离开母牛的视线范围内。

而母牛呢？现在使因为小牛被束缚在姚族内，它的野性没有变，它不会因为吃了几天人类喂养的草就变成家养的，有朝一日，小牛长大了，倾二牛之力，未必不能逃脱姚族这个“监牢”。

而小牛呢？它现在并没有定性，谁给它吃的，它就跟谁好，现在来讲，母牛是第一位的，人类是第二位的。长此以往，母牛的野性必然影响到小牛身上，小牛必然会被“带坏”，对姚族不再有任何感情，一旦积蓄了力量，必然奔向自由的怀抱。

这与蔓蔓、翟翟以及整个姚族的期望不符。

他们希望能够把这头牛变成听话、温顺的家养牛，继而越繁殖越多，而不是辛辛苦苦养大之后，任由它离开。

于是有了今天这一幕。

趁着早上放牛的时候，一小队经过训练的、与朵朵十分熟悉的男人趁机将小牛带向更远处的地方，小牛这些天一直被尝试着远离母牛，已经不会再像第一次那边胆怯，对于抖着皮衣勾引它的人类，追的十分来劲，却不知道这是它与母牛相处的最后一个早晨。

一见朵朵离开了母牛的视线，这边的一队人马马上套上母牛，拉扯着将它带往更远的地方。母牛挣扎，却抵不过十几个男人的力量，最后还是被推上一处较高的山崖，最后，人为坠落。

翟翟想，这真是赤裸裸的谋杀。

他却无法为它主持正义，甚至，一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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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牛连跑带颠的回来了，翟翟扭过头，不忍心看。

地上的尸体还带着温热，汩汩的鲜血从大大小小的伤口处流出，不只是从山崖处跌落的伤，还有几处人类补刀造成的巨大伤口。

翟翟耳中听着小牛哞哞的叫声，心中也仿佛在滴血。

事实上他早已经杀过人，做过好几次心里建设。而这是又一次。

从小到大，因为爸爸妈妈的忙碌和妈妈的洁癖，翟翟从没养过小动物，这是他第一次全程养育一只动物，从它出生就经手，它挨饿他担心，他健康他欢喜。可是现在呢，却做了杀害它亲人的帮凶，这种滋味还跟从前死在自己面前、自己手中那些陌生人不同，这是感情上的又一道伤口。

翟翟感觉有种叫做感情的东西从自己身上渐渐剥离，从穿越过来开始，便一层一层被揭掉，每剥下一层，都带上一块带血的肉。小虎走的时候，心脏更是痛不欲生。而现在，快要变成一具会呼吸的骷髅骨。

第七十二章：姚族，发展（四）

没了妈妈，小牛朵朵还是健康的活了下来，甚至较之以前，还更强壮些。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独立——自强？

没了强大的母牛，小牛暂时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威慑力，于是因为放牛而结成的小队暂时解散，翟翟成了它的专属保姆。

每天给它喂草、洗澡、打扫牛棚，翟翟长这么也没干过这么多农活，就算是之前种地，那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后来更是全部交给了蔓蔓、不过翟翟心中没什么抵触情绪，在他心中，这也是对多多和自己心灵的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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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牛长的很快，很快体重就超过了翟翟的两倍，翟翟拉着它出门，也开始有点吃力了。好在朵朵跟翟翟感情甚好，不怎么跟翟翟耍“牛脾气”。

这天早上，翟翟独自一人放牛，带着朵朵找了一处草茂繁盛的地方，松开草绳任它自由行动，翟翟仰面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草茎，无所事事的望天。

小牛撒着花儿在草地上跑了一阵，随后便找了一处，安静的吃起草来。相比刚出生的时候，它现在身上有了明显的肌肉线条，吃起草来大口大口的嚼，给人感觉香喷喷的。一低头一抬头间，会惯性的四处观望一下，细细的牛尾巴东甩西甩，赶走烦恼它的蚊虫。吃了一会儿，迈开步子换个地方，再次低下头，却并不会离翟翟太远。

翟翟扭头看着朵朵，想起了它的妈妈。母牛死掉以后，蔓蔓做主将它抬回了部落，当天晚上，姚族就开了一场牛肉盛宴。一千多斤的成年牛，足够整个部落好好的吃上一顿，这又是姚族从来没吃过的肉类，嚼着牛肉，喝着牛汤，享受着从来没有过的畅快淋漓的感觉。翟翟当时端着牛肉汤，甚至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他们家是彻底的无神论家庭，人死如灯灭，留下的那个躯体也不过是一滩腐肉，是埋还是烧，只是为了留给活人一点念想罢了。既然小牛都不在意，翟翟也就没必要再为了这件事惹得全族不快。

没看全族上下，都因为这次的美味而快活许多？甚至是姚族上层，都开始隐晦的表示对发展牛类人工养殖的赞同。

这也算是一点进步吧？

虽然一直到结束时，翟翟才发现，自己面前的那碗牛肉汤，自己一口都没碰。

母牛曾经的存在随着它欲望的消失越来越多淡了，在它的骨头被制成各种各样的器具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还会想起它。甚至是它为其放下自尊的孩子。

翟翟回过头望天，一小朵顽皮的白云遮住了太阳，映射在地上，形成一块阴影。时而被风吹散，时而又重聚，顽皮极了，却一直在太阳附近飘动着。

翟翟回想从前课本中的一个故事。

小象出生在马戏团中，它的父母也都是马戏团中的演员。小象很淘气，总想到处跑动，于是工作人员在它腿上拴上一条细铁链，另一头系在铁杆上。开始的时候，小象对这根铁链很不习惯，总是用力去挣，却挣不脱，无奈的它只好在铁链范围内活动。过了几天，小象又试着想挣脱铁链，可是还没成功，它只好闷闷不乐地老实下来……一次又一次，小象总也挣不脱这根铁链。慢慢地，它不再去试了，它习惯铁链了，再看看父母也是一样嘛，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小象一天天长大了，以它此时的力气，挣断那根小铁链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是它从来也想不到这样做。它认为那根链子对它来说，牢不可破。这个强烈的心理暗示早已深深地植入它的记忆中了。一代又一代，马戏团中的大象们就被一根有形的小铁链和一根无形的大铁链拴着，活动在一个固定的小范围中。

学习的时候，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永远不要给自己设屏障，原先不能做到的事情，不代表任何时候都做不到，只要努力，万事都有达成的可能。

而现在，朵朵却在用自己，验证着这个大象一步步用小锁链把自己链住的故事。

终有一天，即使它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在面对姚族屠杀的利刃的时候，它也仍然会一动不动的，贡献出自己的生命。

翟翟眼中划过一丝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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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证明了养殖小牛的实验是成功的，尽管小牛还没有长大，还没有生育下一代。

一时间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些心热。

这必然是一场变革，而姚族上层以及姚族的女人们，却有点控制不住了。

在生理条件上，女人天生差男人一筹，即使是史前的女人。在姚族，女人可以靠智慧、靠规矩、靠习俗、靠生产资料来控制男人，却不可能凭借身体的力量控制他们。

从开始和蔓蔓扯皮朵朵的归属权开始，在养殖动物方面，女人就已经失了头筹，接下去的发展，自然也就不归她们控制了。

于是，翟翟第一次有幸看到姚族男人们的真正实力。

有一天，姚族迎来了一名新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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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翟45°抬起头，用赞叹的眼神注视着萧萧的肩头，他是在看萧萧的圆圆的、黑黑的肩头吗？肯定不是了！

萧萧的身材依旧矮墩墩、圆乎乎的，憨厚无比，肩膀上却赫然立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雄鹰！

对比再鲜明不过了，翟翟想。

看着看着，翟翟遥想当年，自己还是青葱一颗，被一只雄壮的鹰吓得做了一宿噩梦的那点往事……

再看看眼前乖巧的停在萧萧肩上的鹰，翟翟满意的点点头，调教有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