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人?!”女人开口,声音动听的似在吟唱一般,明明是在问却是带着肯定的口吻。
明明那么动听的声音,军晖却觉得头皮发麻,拔腿往后跑。
在听到女人声音的那瞬间,军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莫名的惧意让军晖还来不及思考,身体便已作出反应。
等到再也看不见那个女人,军晖才敢停下脚步喘气。莫名的惧意让军晖的身子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
“真是见鬼了!”军晖握紧了不住抖动的手,觉得莫名其妙,那股惧意来的莫名其妙,而自己也跑的莫名其妙。
就像当时有另一个人在操纵着他的身体。
“你跑什么啊?”柔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军晖木然的转身,女人噙着柔柔的笑,注视着他,离近了军晖才发现,她那原本是眼睛的部位,突兀且平面的睁开着,不会眨动也没有灵活性。再仔细看就发现那是画上去的。虽然画的极为精致,却没有一双眼睛所该有的灵动。
女人咯咯娇笑,“看到了吗?我没有眼睛呀,你愿意送给我眼睛吗?”
军晖不敢答话,拔腿往回跑,然而哪还有原来的路,军晖拼了命的跑,也只是在兜圈子。
“你不跑了吗?”女人柔柔的声音在身前,军晖狼狈的抬头。
眼前是一具血淋淋的身体,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剥了皮的身体露出里面红肉渗着鲜血,脸色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洞,衬着红色的肉,说不出的骇人和恶心。
只有声音依旧动听。
“你跟着我到底要干什么?!”原本是句质问的话,却因为惧意减了几分气势。
女人咯咯笑道:“把眼睛给我,我就不跟着你了。”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像是在撒娇一般。
“救命啊——”军晖扯开喉咙大叫。
女人上前的身影猛的一顿,继而一跃到了军晖身前,五指暴涨出尖锐的指甲插向军晖。
军晖昏了过去。
女人轻轻接住军晖歪倒的身体,“真是弱啊!”
只见女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慢慢的长出娇嫩的皮肤,原本黑洞一般的眼眶里长出两颗眼睛灵动黑眼珠。
女人接住军晖的身体,不知对着谁抱怨着:“真是的,每次都让我做这种事,还要弄的那么恶心的样子,下次说什么老娘都不答应!”
“那么我就让它变成你真正的容貌,你可愿意了?”淡淡的一声问句从女人身后的一大片一人多高的草丛里传出,接着传来拨开草丛的‘哗啦’声,一个不知道躲在那里多久的身影走出来。
女人的身子一僵,接着笑容满面的转过身,“见过大人,大人说笑了,能为大人办事是我的福分,怎会不情愿。”
阎祈看了面前神色恭敬的女人一眼,接过军晖,转身而去。
“大人。”女人唤住阎祈的脚步,巧笑倩兮的走到阎祈面前,视线从军晖身上一掠而过,“大人,您要是不喜欢这个人,我可以让他从此消失,您不必顾虑太多。“
阎祈略带警告意味的瞥了女人一眼:“别动他。”
“是。”女人敛了笑容,垂首恭敬道,只是那双垂下的眼睛里,划过一闪而逝的不甘。
阎祈将军晖送到他的房间,小黑小白正站在门口,小白直直的立在那里,而小黑正频频张望着,看到阎祈的身影,立刻垂下脑袋,却偏首偷瞄着。
阎祈在屋里唤小白进去。
小黑在小白推门前拉住了他的手骨,传递着心里的担忧,小白安抚的拍拍他。对彼此的了解就像是自己一般熟悉,不必经过语言的传达,不必经过眼神的传递,便能够得知对方的心意,这么多年,似乎两人早已成为一体。
阎祈平静冷淡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大人,我以后一定会看紧他,不会再让他去不该去的地方。”
阎祈轻叹,“你对他,倒是有心。”
小白惶恐,“大人,我和小黑永远不会……”阎祈挥手打断他的话。
“他见过锦绫了?”
“是。”
阎祈将目光投向昏睡在床上的人,“多护住着点吧,说起来也不干他什么事。”不过是因为他的一句戏言,却改变了这个人的命运。
心软谈不上,却不想这个人因为自己而那么不幸,说起来是如今的境地也全是自己的责任。所以,能护着,就多护些吧。
小白讶异,连连点头,“是。”
阎祈挥挥手示意小白出去。军晖在床上不安的呓语。
阎祈坐到床边,安抚的拍拍他,军晖很快又沉睡。
第十九章: 军晖的小弟生活
军晖醒来时仍感到恍若梦中,这房中的一丝一毫皆和自己的房间不差,难不成其实是自己在做梦?
军晖暗暗鄙视自己,做梦居然被吓成那样,其实想想……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小白推门进来,“你醒了?”
军晖有些不好意思:“我睡了很久吗?”
“你不记得了吗?……你不知道怎么昏过去了,是大人把你抱回来的。”
原来不是梦?军晖惊讶,是阎祈救了他?
对于后面的事情军晖是完全没有记忆,不过看自己现在毫发未伤的样子,就知道阎祈去的应该是挺及时的。军晖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谢谢阎祈,加上上次的,他已经救了自己两次,可都没有好好谢过他。
一抬头,就看见小白站在面前,虽然一副骨头架子没有表情,但那周身笼罩着低气压的正明白的昭示着它的心情。
“你又去幽泉了?!”小白的声音很冷。
军晖连忙赔笑:“这次是说真的,我以后再也不去那里了,我保证!”遇到那种事,再跑过去是傻子,他可还不想死。
虽然是早就死过了……
“你这话还是留着对小黑说吧!”小白扭头就走。
“……”
军晖惆怅的看着小白离开的背影,直直的倒在床上,有些心灰意懒,他明白小白和小黑是真的关心他,在这个地方,也许只有他们会关心他了。
虽然在这里待了大半年,却军晖却找不到归属感,他一直是没有什么事业心,也没有上进心的人,原本活着的时候只想毕业后找一份工作,挣的钱足够养家就行了,等存着钱的时候就带着老妈去旅游,好好的带她看看这个世界。
但是他还不来及去完成的时候就死了,在这个地方,没有相依为命的老妈,没有一帮子胡闹的兄弟,没有亲人和朋友,每天大把大把的时间只会让他觉得空虚,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找不到生活的目标。
这个世界对于军晖,就像是穿越进了异世界一样,完全不了解的一个地方,他好奇着,懵懂着,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对于清琳的事,即使是徒劳,他仍旧没有放弃,因为他不知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需要他和他能做的……
敲门声打断了军晖的胡乱心思,军晖抹了一把脸,像是挥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从床上一跃而起。
果然多愁善感神马的,一点也不适合他。开门时,又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阎祈站着门口,长身玉立,波澜不兴的脸上眼中只有冷漠。
军晖有些意外,在这地府待得半年中,见到这位阎王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得知自己是被这位大人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意外了,而且居然还会想到来看自己,看来这个冷面阎王是个好人啊。军晖莫名的有些感动,也许是因为亲人都不在身边,才体会到来自别人的关心有多么可贵。
而且还从那个女人妖怪还是女鬼的手下救出自己,虽然过程被他睡过去了,可是感激之情仍是尤如黄河之水绵绵不绝。
军晖赶紧将阎祈请进屋,所幸这间屋子因为军晖平时太过无聊时间太多,所以照顾的还算整洁。
“额……要喝水吗?”平时跟着一帮兄弟没个正行,正经的招呼人根本不会,也摆不出什么主人的架势,问完话军晖才发现自己的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杯子,因为一直都是一个人,而且除了小黑和小白并没有别的熟悉的人,所以也想不起来添置。不由的有些窘迫,拿白水招待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现在居然还没有杯子。
阎祈不在意的示意他不用倒水,淡淡道:“住的还习惯吗?”
军晖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只觉得这个人面瘫看起来挺严肃挺有压力的,但却不会有这种感觉,难到是因为他成了自己的BOSS?难道自己是那种面对上司会害怕的人?这么的没出息吗?抓抓睡觉时滚的乱糟糟的头发:“还好,挺不错的。”
阎祈掏出一片木片儿,上面刻着军晖看不懂的铭文,打磨的圆润光滑,用一根红线系着。“这个你戴在身上,轻易不要取下。不要再去幽泉,若有下次,怕是不会那么凑巧了。”
军晖接过来,直接套在脖子上,目光灼灼的看着阎祈,憋了一会,用豁出去一般的神情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现在是什么也没有,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以后就给你当牛做马吧!!”
军晖的样子似乎取悦了阎祈,一丝浅浅的笑意浮现在眼底,慢悠悠的道:“人类有一句话是说如果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救了三次,那么一生都许给他,是这样的吗?”
军晖想了想,觉得他说的那应该是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顿时联系到许多狗血的剧情,寒了自己一把。
谁还没个英雄情结,看来这个阎王也不那么不食烟火,如此一想,阎祈在军晖心中的形象顿时亲切许多,答道:“你听说的那些和我们这具体情况不一样,不过如果不嫌弃,就让我跟在你身边跑跑腿,跟着你怎么样?”当小弟可比什么牛马强多了啊!
军晖亮晶晶的眼睛饱含期盼,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噼啪响,所谓的英雄情结不光YY美女,还YY收小弟啊,而且跟着这么一位老大,待遇应该不会差。
阎祈仍旧是一副波澜不兴的面孔,道:“你想跟着我?”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在心里吐糟两句,军晖面带诚恳的点头。
阎祈垂下眼帘,心思不知飞到了何处,许久,在军晖几乎等不住的时候开了口,“那便如此吧。”
从此,军小弟过上了靠着大树好乘凉,狐假虎威的小弟生活??
当然没有,军小弟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悲催,如果他早知道跟着阎祈时这样一副光景,打死他都会管住自己这张破嘴。
每天比鸡起的早,比狗睡得晚,是军晖的真实生活的写照。跟着阎祈快节奏的生活,让悠闲的了几个月的军晖几乎招架不住,但是看某人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处理事情像吃大白菜一样简单,军晖不得不感叹。
不愧是BOSS,果然强大啊!
周公又开始不合时宜的勾引军晖,军晖又一次耐不住寂寞三两下就上了钩,对着一摞公文直点头,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着睡着了。
等阎祈处理完手边的公文,才发现原本给自己过滤文件的军晖早已经睡的口水直流。
阎祈熟练的找出一张毯子盖在军晖身上,无声的叹气,他知道,自己对军晖有些纵容了,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因为自己的无心而失去了原有的一切,便只是一直默默的纵容下去。
无关歉疚,那种情绪也不可能会在他身上出现,只是有些不忍心,因为自己,无关被牵累的人已经太多,只是不想因为自己再让别人那么不幸,只是找不到想要弥补的人,便对这个人不由的放宽了底线。
最开始,其实是有些不耐烦的,并非出自自己的意愿而被逼迫着选新娘,多少大义凛然的借口其实为的都是想要有一个牵制他的理由,即使拒绝了那些别有用心人,却终是有推脱不了的时候。征婚只是被逼无奈下的脱口而出的荒唐,却不曾想真的选来了‘新娘’。
但那又如何,只要不是他们选定的人就好,即使是埋在身边的棋子,他也有很多种办法让他消失。
假设了很多种状况,却不曾想过这个人是真的无辜者。
在第一次表明身体时,他以为他在装傻,其实是很不耐烦看这么一个演技拙劣的人演戏的,而后将他由魇境带回来时,才明白他是真的不懂。
什么都不知道,那更好办了,只要吩咐小黑和小白不要将不该说的说出来就行了。
直到答应他让他回去见母亲最后一面,看到这个不解世事的青年哭的那么悲伤,恍惚中让他想到了很多年的锦绫,也是这样放肆的哭。
心突然就在那一刻柔软起来,似乎是从那以后,对这个人,都无法硬下心肠,就算看到的是他明媚的笑脸,却依旧会想起了那种放肆宣泄却无法剥离的悲伤。
又是一声叹息,阎祈收起漫天的思绪,开始解决朝另一摞文件进攻。门外响起一阵喧闹声,远远的听到锦绫在大叫这什么。阎祈立即放下手中的文件,快步走出去,一贯波澜不兴的脸上少有的急切。
第二十章:遇险(1)
费了一番功夫才将锦绫激烈的情绪安抚住,两个拦住锦绫的侍从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生怕会受到责罚。
“哥,我的宝宝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了,是不是原素把他带走了?”锦绫惨白着脸,神色慌乱的楸着阎祈的衣袖。
“不是。你忘了吗?他被母亲带出去,还没有回来。”阎祈温声的诱哄着,似乎谎话说多了就会比较自然,现在再说出这种谎言,不会心疼,不会怨恨,只是看着锦绫的样子觉得很累。从心里感到疲惫。
“是吗?”锦绫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父亲大人呢?我把他送给我的雀鸟养死了,他会不会骂我啊?”
“父亲还没有回来,他不会骂你的。”
“是吗?可是上次我养死了小乌龟他就骂我了……哥,这里是哪啊?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里是碧君的府上,不是你硬要跟来的吗?”
“哦。”锦绫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便又转了心思:“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很奇怪啊?平常你都不这样跟我说话的。”
“是吗?”阎祈抽回手,“哪里不一样?”
“唔……这样老是板着脸才像你嘛。”锦绫笑的明媚狡黠,“你不知道啊,我们班上有个女同学说你这样很酷呢。”
“我知道,你说过了。”
“我说过了?”锦绫又是费力的回忆,“哥,我是不是记性不好啊?我把父亲送给我小乌龟养死了,我老是会忘记喂它。”
“恩,肯定是没睡好吧,听说睡眠不足记忆力会下降。”
“是吗?难怪我都觉得好困。那我回去睡觉了。”
“好。”阎祈点点头,示意跟着身后的侍从跟着,等到看不见锦绫的身影,才回过头看向两位立在门边正悬着心的侍从。
“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侍从走上前,“卑职叫霍岩。”
“我、我叫霍华。”
“这次就算了,不要再有下次!”
“是!”霍岩、霍华齐声道。
一个穿着玄黑长衫的男人走过来,对着阎祈弯腰行礼,阎祈立刻摈退了众人。
“这是墨崆大人的回答。”男人双手呈上一封书信,“大人说您看过后就会明白,这就是他的诚意。”
信上只有寥寥数句,却让阎祈看了许久,男人神色恭敬的立在一旁,不骄不躁的等着阎祈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