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脸色一沉，随即强颜欢笑道：“大哥说的是，这时候也不早了，别让皇阿玛等着咱们”。

效果达到了，胤禔也不多话，直直朝前走去。

刚进了乾清宫门口，就听见胤峨叫骂着：“你到底给不给我？不给我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胤禔和胤祉相视看了一眼，朝里走去，只听宫门口一片嘈杂，乱成一团。

“九弟、十弟快住手，这要是让皇阿玛看到了，可怎么得了，听七哥话快放手吧！”。

未见人先闻其声，待胤禔进了乾清宫门后，只见胤禟、胤峨两个小家伙厮打成一团，胤峨整个人骑在胤禟身上，不停的挥动着小拳头，胤佑与胤禩不停的劝阻着。

“都给我住手”

胤禔高喝一声，走了过去，一用力便将骑在胤禟身上的胤峨抓了下来丢在一边，待胤禟站起后，气势汹汹的冲到胤峨身旁，作势就要一拳。

胤祉手疾眼快，一把握住胤禟的拳头，笑道：“我说九弟、十弟，你们这是为了什么，如此大的火气？”。

“哼，你问他吧”胤禟气的一扭头，不在看众人一眼。

“行了行了，跟大哥说说到底所为何事？”

“大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九弟和十弟几句话不对盘，就动了手脚，这事还请大哥和三哥能……”胤禩没有将话说完，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胤禔和胤祉。

“既然没什么大事，就让他们二个回去换身衣服，若是被皇阿玛瞧见了，有你们二个受的”。

胤禟还是不服，满眼火气的盯着胤峨，胤禩一旁偷偷拽了拽胤禟的衣袖，胤禟这才冷哼一声出了乾清宫。

“胤峨，你还不去？”。

胤峨看了眼胤祉，道：“哦，我这就去，马上回来”。

胤祉见胤峨跑着出了乾清宫后，笑道：“这自家兄弟拿有什么隔夜仇，要我说啊，明儿一早，九弟十弟又会和好如初的”。

“还是三哥说的对，自家兄弟哪有隔夜的仇”。

“佑儿身子进来可好些？”胤禔走到胤佑身旁，牵起胤佑的小手，朝乾清宫内走去。

“大哥，佑儿身子好多了”。

胤禔偷偷看了眼胤佑走路的脚，心中酸楚不已，随后道：“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你额娘担心，知道吗？”。

“大哥放心吧”。

胤禔已是走过一遭的人了，自然亲情对他来说倍感珍惜，众兄弟里，还真有那么几个秉性纯良的，只是前世自己从没睁开眼去瞧过，其实，他们才是最聪明的！

所谓家宴，也就是皇帝一家的宴席，自然少不了妃嫔、皇子，待众人落座后，也不见太子的到来。

“魏珠，这太子怎么还没来？”康熙焦急的朝门口望着。

“回皇上，奴才这就去瞧瞧”。

“什么吗，让这么多人等着他，他眼里还有没有皇阿玛？”。

胤禔听着身旁胤峨的埋怨，也没去插手阻止，只听耳畔传来胤禩的嘀咕声，想必是老八在劝老十吧？

“太子到……”。

太子前来，惹得众人均都朝门口看去，太子一身明黄四爪蟒袍映入眼帘。

“皇阿玛，胤礽来迟还请皇阿玛责罚”。

“好了好了，快入座吧”。

“谢皇阿玛恕罪”。

都说是家宴，可胤礽身旁却偏偏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沐卉。

胤禔看到沐卉那一刹那，只觉着心里咯噔一下，偏离了轨道。

第二十五章：挑明

此生无缘，却又相见，然而相见的情形又与前世所知道的有所不同，她依旧深深牵动着自己的心弦，无论她何时出现，视线都会不自觉的落在她的身上，虽然心中明知不可以、更是不可能，可情不自已又岂能控制得了？

“奴才见过皇上”。

康熙定睛看着沐卉，上下打量一番后，大为赞赏道：“不错，当真不错，没想到石文炳竟生得如此聪明灵秀之女”。

沐卉莞尔一笑回道：“皇上谬赞，奴才不敢当”。

“敢当、敢当、朕说敢当你就敢当”，康熙笑着看了眼胤礽回身对德妃等人说道：“朕的太子也大了，是该到娶亲的时候，朕平日里忙于国事，甚少关心你们，也算是朕的疏忽，既然如此，德妃也挑挑日子”。

德妃细眉一挑，抿唇笑道：“皇上说的是，见皇上如此喜欢沐卉，臣妾也跟着开心，皇上就放心好了，太子大婚之事，就交给臣妾，定当不负皇上所托”。

“好，那就交给德妃了”。

胤礽连忙牵过沐卉，二人双双跪倒道：“儿臣谢过皇阿玛”。

“好了好了，先起来吧”。

“皇上今儿真是个好日子，皇上喜得十三阿哥、如今又撮合太子姻缘，当真是双喜临门啊”。

别说，康熙这么一听心情大好、任何人都看的出来，众人亦都没了什么拘束感。

“德妃说的是啊，近几年朕好久都没这么高兴过了，今儿说是家宴，就要有个家宴的样儿，这就是朕和朕的家人，闲话家常、闲话家常”。

“皇阿玛今儿这么高兴，儿子也想借此机会，敬皇阿玛一杯”，胤祉如平日一样，笑容永挂于面颊之上。

“好”康熙站起身，众人忙不迭跟着站起，同声道：“儿子敬皇阿玛”。

胤禔脑子有些空白，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端着酒盅的手，在抖个不停，胤禛瞧在眼里，等众人饮下酒后，胤禛站起身对康熙道：“皇阿玛，儿子有个不情之情”。

“哦？老四啊，你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胤禛朝身旁的胤禔看了眼，遂说道：“皇阿玛，大哥身子刚刚复原，恐不胜酒力，所以儿子恳请皇阿玛，允许儿臣送大哥回宫歇着”。

胤禛这么一说，众人都看着胤禔，康熙瞧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胤禔，自己的身子骨重要，既然不舒服，就别在这硬撑着，要不是老四，你要撑到何时？”。

“皇上……”德妃在一旁连忙劝阻，生怕康熙说了过于严重的话。

康熙又道：“好了，胤禔回宫歇着吧，若是不适就派个太医瞧瞧，别落下病根，明白吗？”。

桌下，胤禔紧握的拳头，骨节间泛着白皙，胤禔慢慢起身对康熙道：“儿臣知道，儿臣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

胤禛转身而去，在转身时，眼角余光看着康熙，这个就是自己的皇阿玛，自己的爹，可在他的眼里，有的只有那么一个儿子，那就是他最珍爱的太子，其余的儿子在他的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出了乾清宫，已经刮起了冷风，胤禔紧了紧自己的领口，快步往寝宫走去。

“大哥”

胤禔没有回身，依旧朝前走着，只是慢慢说道：“今日又欠四弟一个人情”。

胤禛快步赶上胤禔，与胤禔并肩道：“心里很难受是吗？”

胤禔不可置否，这种难受不是用言语所能表达的，明明已经痛过一次，如今还要活生生的在痛一次，上天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可却依旧改变不了什么，只因为，控制命运的是自己的皇阿玛，一个手握生死大权的人！

“我知道大哥一定很难受，既然难受，就说出来，别在心里憋着”。

胤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

“我陪大哥走走可好？”。

胤禔看了眼胤禛，眼神中透着忧伤，轻点头道：“也好，陪大哥走走吧”。

“大哥很喜欢沐卉对不对？”。

胤禔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得到了答案，胤禛心中是什么滋味，自己已经不知道了，只觉着泛着酸意。

“可是大哥要知道，如今她已经得到皇阿玛的赐婚，那也就是将来的太子妃，大哥就该放下这感情，不然会惹出乱子的”。

胤禔冷冷笑着，望着远方黑漆漆的地方，道：“多谢四弟提醒，这份感情太过于沉重，并且她也并不知晓大哥想法，一切都是徒劳而已”。

胤禛听着应是，继续道：“大哥可有想过成婚？”。

“四弟为何忽然想起问这个？”胤禔好奇的盯着胤禛瞧着。

胤禛别扭的不去看胤禔的眼睛，道：“太子如今要大婚了，想必大哥的大婚也指日可待了”。

“指日可待？”胤禔听着就笑了起来，笑的高昂，好似发泄一般。

“大哥笑什么？难道胤禛说错了什么地方？”。

“没错……没……”胤禔笑的的肚痛，手捂着肚子朝亭子里走去，一屁股坐在上边继续笑着，眼角溢出了微微泪水。

胤禔提袖逝去眼角的泪水，道：“这不是指日可待，在帝王家，婚姻都是皇阿玛做主，说穿了都是用来稳定朝野的工具而已”。

“大哥？”胤禛惊恐的四周看着，见没人才说道：“大哥，你可知道这么说是对皇阿玛的大不韪啊，若是被有心人听去，皇阿玛定会责罚的”。

“责罚？责罚？”胤禔笑着站起身，用力的拍打着石桌，发出啪啪的闷响，心道：“真的责罚吗？想我三十有七便囚禁于高墙之内，一过便是二十六载，终日郁郁寡欢，最后不得善终，可他呢？坐在位置上，一心为了他最心爱的儿子，责罚也好，不责罚也罢，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大哥在想什么？”

胤禔面色如常道：“没什么，夜深了，回去吧”。

胤禛在胤禔方要转身时，一把握紧了胤禔的手，紧紧的攥住。

“四弟？”胤禔吃惊的看着胤禛，此时，胤禛也是看着胤禔，目光清澈，胤禔完全可以在胤禛明亮的眸子里看到自己那惊恐的面容。

“大哥，你明白吗？现在明白了吗？”。

胤禔实在有些混乱，不知道胤禛在说什么，不过他隐隐的感觉的到，一切不对了，胤禛给自己的感觉，已经不在是弟弟那么简单了。

第二十六章：跟踪

“大哥……”

胤禔在黑夜中，依稀能瞧见胤禛的脸色变了又变，甚为尴尬说道：“弟弟的意思是，意思是……”胤禛放开胤禔的手，转身说道：“弟弟的意思是，大哥虽没有得到想得到的，可大哥的身边还有弟弟在”。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胤禔笑了笑，说道：“傻弟弟，你一直是大哥最疼爱的弟弟，现在是，以后也是，就如你所说，大哥身边无论何时，不管少了谁，可依然都有你不是吗？”。

胤禔伸手拦过胤禛，兄弟相依。

“啪啪啪”三响，惹得正沉浸在兄友弟恭之中的二人急忙回头。

身后的人已经站了许久，或者说，已经将二人的谈话如数纳入耳中，胤礽看着如此友爱的二人，怒火中烧、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拍掌叫好。

胤禔略显惊恐，胤禛倒是平静如水，既然已经知道了胤礽心底最终的想法，自然没了那份惊恐，只是胤礽却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被这个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弟弟知道了！

“太子怎么来了？这个时不候不是应该在乾清宫陪皇阿玛饮酒么？”。

胤礽走近胤禔，愁眉不展道：“别说了，刚才众人都在兴起之时，有人来报，佟额娘的身子抱恙，说来也是，这佟额娘的身子向来虚弱，这不，皇阿玛着急就赶紧赶过去了”。

“太子是说额娘病了？”。

“四弟不知晓吗？”胤礽故意冲胤禛挑眉，胤禛隐约感觉到剑拔弩张之感，随即回道：“太子、大哥，四弟先回了”。

胤禔安慰道：“也好，佟额娘向来疼爱四弟，这个时候有四弟陪在身边，也许病情能好的快些”。

胤禛重重的点着头，拱手冲太子礼谦后，拔腿出了亭子。

胤礽盯着胤禛而去，直到不见了踪影才回身对胤禔道：“这四弟啊，平时看上去稳重的很，可一遇到点事情，就像变了个人是的”。

胤禔向来不喜与胤礽单独相处，为防尴尬，胤禔附和道：“四弟与佟额娘亲厚，如今佟额娘身子微恙，关心则乱的道理想必太子是懂得的”。

胤礽冷笑一声，坐下道：“大哥说的言之有理，只是不知道，在大哥心中，是四弟比较重要、还是我更为重要？”。

胤礽目光执着的萦绕在胤禔身上，胤禔被瞧的有些怒气，可还是压了下来，随口应道：“太子与四弟都是我的弟弟，只是太子是储君，皇阿玛又极为看重”。

话说一半，胤礽也听的清楚，什么我是储君？都是屁话，就说在你眼中我不如四弟就好，何必绕来绕去，用身份将我抬高？

胤礽冷笑起身，喟叹道：“也罢，时候不早了，弟弟就先回去了，想必没有多久，弟弟就要大婚了”。

胤礽慢慢靠近胤禔，近到耳鬓相接之时才停了下来，在胤禔耳畔轻声道：“弟弟大婚之日，可翘首期盼大哥的厚礼呢”。

语毕，也不待胤禔回应，转身便走。

胤禔紧握的拳头，满眼的愤怒、其中参杂着哀伤，好像失去魂魄一半，跌坐在石凳上。

胤礽回去的路上，有些后悔，后悔刚才说的那番话，自己明知道大哥对沐卉的感情不同寻常，可自己还用大婚来刺激他，临走时看到他那苍白的脸色，自己就开心了吗？高兴了吗？不，自己一点都高兴，反而是心疼，可是一想到大哥和四弟如此亲厚，可和自己却是小心翼翼、甚至连个笑脸都没有，这怎么能不让自己气恼？

而另一面，胤禛快速回了宫，一进门就瞧见屋子里挤满了人。

“哟，四阿哥您回来了？可让奴才好找”。

“额娘如何？身子可有大碍？”。

“回四阿哥的话，娘娘没事，方才皇上来过了，又经太医诊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胤禛探头朝里面看了眼，继续问道：“太医怎么说？”。

“近日来娘娘爱上了夜里的景色，昨夜奴才陪娘娘夜里出去，受了风寒，太医说，吃几副药就无大碍了”。

胤禛明了，道：“额娘可睡下了？”。

“是禛儿吗？”

胤禛听见屋内佟额娘的唤声，急忙应道：“额娘，是禛儿”。

“进来吧”。

胤禛撩起褂子下摆，走了进去，进去时，屋内充斥着浓重的药味，胤禛不禁屏住呼吸来到佟妃身边。

“禛儿怎么夜里来了？找额娘有事么？”。

胤禛见佟妃脸色有些白皙，心中甚是难过，噗通跪倒在佟妃身边道：“额娘，禛儿不知额娘身子不适，竟没有来陪伴额娘，禛儿……”。

“好了好了”佟妃握住胤禛的手拍了拍，慢慢起身依靠在一旁道：“额娘近日来非常喜欢夜里的景色，看着天上的星星啊，总觉着最亮的那颗就是禛儿”佟妃脸上洋溢着幸福，继续道：“禛儿一点点的长大，可额娘却一天天老了，这说不定哪天啊……咳咳咳……”

“额娘别说话了，还是早点歇着吧”。

“不急不急，额娘也想和禛儿说说话”。

胤禛起身，先是给佟妃倒了盏茶，道：“额娘，先喝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