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果实 上——小薇子
小薇子  发于:2012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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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你?

“切,文物?你家要有文物我家就是故宫。”程知著一边说一边手里捏着那块锁细细地看,样子很古朴,不大不小的,倒挺好

玩儿的:“哎你不会今儿来其实就憋着送我这个呢吧?还绕那么大一个弯子。”

“这叫艺术,艺术懂吗你?要的就是迂回又暧昧的效果。”

“切。哎对了,你偷出来给我就不怕你妈看见呀?”

“你都不怕你妈了我还能怕我妈?”

程知著好像听出这话里有什么事儿来,警惕地望着张慨言:“你想要我们家什么东西?我可告诉你,我们家就一个存折在我这

儿呢,里头有一千多块钱,你可别跟我说你想要,”说着眼珠转了个圈,“你要非要我就给了你吧,下半年我天天赖在你那儿

吃。”

张慨言鄙视地望着他,一脸的痛心疾首呀:“你看看我送你的东西,多么能够表达感情,你听听你说的那样儿东西吧,哎哟我

就纳了闷儿了,咱俩也就大学没在一个学校,你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像我呢?你说也这么多年了,你也天天在我后边儿跟着,怎

么我的好品质你一点儿没学着呢?”

“你再说!再说!谁天天跟着谁?唉,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哪儿能赶上您呀,您多厉害呀,天天收到从小受琼瑶阿(三声)姨

教育长大的女生的信,”刚说到信,程豆豆忽然想起件事儿来,于是飞身过去,扑倒张慨言,一把掐住脖子,膝盖顶在他胸前

,面目狰狞地问:“说!你跟几个女生好过?他娘的我都忘了问你这茬儿了,我吃亏呀我,天天被人盯着,有个人找就被破坏

了,活活儿都被变成同性恋了,我怎么就忘了查查你个八岁就给女孩儿写情书的大流氓呢?”

张慨言咳嗽两声儿,正色地说:“没有呀,”然后趁程豆豆放松警惕的空当翻身起来,迅速躲到他势力范围之外,流氓本质毕

现:“也就一天仨。”

程豆豆嗷一声扑过去,施展三十六路擒拿一十八路分筋错骨手,誓杀张慨言:“他娘的,不让老子找,你倒一天仨!”

俩人正床上滚得欢实,门儿被拍得山响:“开门开门,干什么呢你们大白天还锁门?程知著你给我开门!”

程豆豆打开门,问:“妈你没事儿进男生房间干嘛?”

程妈妈理都不理他,进屋乱翻,翻出样东西,出去了。“我说有个色子找不着了呢,猜就是你给乱扔的。我打麻将去了啊,你

给我收拾收拾你房间!张慨言都在呢你也不嫌丢人。”

豆豆在妈妈背后做鬼脸儿,张慨言看着他笑。

初七下午俩人儿一块儿回学校,俩妈出来送,瞅着俩儿子上了车,走了,俩妈互相看了看,这个说:“你说也奇怪哈,怎么忽

然地一下儿,就好成这样儿了?我们家豆豆肯定让张慨言给施了咒了。”

“嘿!敢情我儿子大学学的是魔法,唉,这聪明孩子,专业选得就是好,终于不用给那傻豆豆当受气包了。”

“哎我就纳了闷了,这俩小子小时候见面儿就打见面就掐,哪天不是哭着回来呀?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好成那样儿了,后来就

是见面就跟仇人似的,再一眨眼儿又忽然好成这样儿了,我的天,这指不定哪天儿俩人儿又得打起来。打了好好了打,什么玩

意儿呀这是。”

“嘿你怎么就不能盼点儿好儿呀你?”

“我倒是盼着他们一直好呢,不是那俩不争气吗?前科太多,没辙。哎你们家要不要干白菜?我们家冬天晒的。”

“行,我拿点儿,你不早说,我们家张慨言就喜欢吃那个。”

“我这不是忘了吗?一到过年我们家哪天消停过?谁还有心思记这个呀。”

“唉,也是,你们家这事儿,还真不好闹。”

“嗨!甭提这个了,反正有过去的时候儿,也就这三四年的事儿呗。”

“幸亏你看得开。”

“嗬!我还喝农药死了呀我?”

“千万别介,要喝也等抱上孙子了再喝呀。”

“还真是,到时候咱俩一块儿哈。”

……

俩不正经妈拿个干白菜也能定下生死契约,何愁养不出好儿子来呀。

那边儿俩人儿到了学校天都擦黑儿了,放下东西洗了洗脸,张慨言说:“走,先跟我把东西搬过来。”

程知著骂:“活该,让你乱搬!搬回去还得搬回来吧?幼稚!”

“那是,”张慨言苦笑,“谁能有你成熟呀。”

晚上,俩人儿躺床上,熄了灯,头对着头,互相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豆豆。”

“啊?”

“你再说一遍那句话行不行?”

“哪句?”

“就你喜欢我那句。”

“你病了?”

“没呀。”

“那我病了?”

“你就当是吧。”

“那我喜欢你。”

张慨言隔着栏杆伸过手去,摸着他的脑袋,一声儿接一声儿地叹气。

程豆豆忍不住了,问:“你快死了?”

张慨言挥手拍他脑袋一下:“这不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吗?哎,豆豆,你说以前你多讨厌我呀,咱俩一个

班的时候你连我作业本儿都不碰,哎对了,后来你不当英语课代表,是不是就是因为不想发作业了呀?”

“滚!八百年的事儿还提。我最近是抽了疯了才理你呢,你甭得意,等着的,有我清楚过来的时候。”

“你敢,咱俩都订好了的,谁也不许变。”

“切。你天天除了这事儿脑子里就不想点儿有用的呀?”

“谁说的?我这想的全是有用的,我这儿一边跟你说着话一边儿脑子里同步翻译呢,你当牛津辞典白背的呀?”

“切,敢情你现在是拿一半儿脑子跟我说话呢?行,那我就挑着捡着的只信一半儿得了。”

“切。”

“切。哎。”

“啊?”

“你说,秃子他们要知道咱俩是同性恋了会怎么想呀?不会以为咱俩是神经病吧?”

张慨言吸了口气,沉默了半天,说:“不知道,那咱就尽量别让他们知道呗,你平时收敛点儿不就行了。”

“我操我收……?行,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看到时候谁不收敛。”

张慨言不说话,只伸着手一下一下摸着豆豆的头发茬儿。豆豆翻个身爬起来看着他,问:“哎,你怕啦?”

张慨言抽回手来枕在头下,仰着头隔着夜色看着自己头顶亮闪闪的那双眼睛:“你怕吗?”

“我又没碍着别人的事儿,我管他们呢,操!秃子要不拿我当哥们儿我也不拿他当哥们儿,还有乔丹,有一个算一个。”

张慨言也翻身爬起来,额头顶着豆豆的额头:“我只怕你怕,你不怕,我管别人干什么?”

豆豆的大眼睛在夜色中像两颗黑宝石:“我不怕!”

张慨言抬起一只手,捏住豆豆的尖下巴,叫一声:“豆豆。”一低头,就吻住了他。

以后几天,豆豆每天辗转三个家庭之间,教三个小孩儿学英语化学和物理。最近豆豆脾气出奇地好,出奇地耐心,看每个小孩

儿都天真可爱,一个子孩子的家长还表扬了他,说下回暑假还请豆豆来当家教。

豆豆现在走路上都蹦达着往前挪,听到哪家店里飘出来的悲伤情歌觉得都透着股喜庆气儿,那天过天桥,他耳朵边儿正飘着一

首歌儿,天桥上一个摆摊儿的,地摊儿上摆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石头和小饰品,豆豆一下子想起来了张慨言送他的长命锁。

于是,程豆豆走过去,蹲下,扒拉扒拉,摘下手套,拿起一个,对着快落山的太阳看看,问:“多少钱一个?”

“五块,不还价儿。”

“这么一块儿破石头五块钱?你也不怕城管抓你。”

“城管抓我也是五块钱一块儿呀,这是正经的雨花石,你看看你看看,这花纹儿,这颜色,多漂亮,五块钱一块儿,一点儿都

不贵。”

“什么一点儿都不贵?你从地上一抬一大把一分钱不花,运到北京来钻个孔儿加个链儿就卖五块钱?两块,两块我就要一个。

“你这杀价儿的不让我们活了?两块卖不了真卖不了。”

“得了吧,两块钱一点都不低了,你看这大冷天儿的卖一块儿是一块儿,你赶紧卖块儿回家去吧,天都快黑了,唉,一会儿有

雪。”

“你太会还价儿了,再加点,再加一块,三块卖给你。”

“两块,一分不加,不卖我走了啊,到时候你可别往回拉我。”

“你这小伙子,两块拿一块儿吧。”

程豆豆捏着块儿烂石头美滋滋地往学校走,没先回宿舍,跑到学校卖书卖文具的一个店,店里有一个卖钢笔的柜台,买根儿钢

笔可以免费在上面给刻上想要的字,豆豆踅摸了踅摸,手一指:“拿一下这根儿吧。”

“要刻字吗?”

“刻,不过你能给我刻别的上头吗?”

“刻什么上?”

“这个。”

“石头?不刻,你一根儿钢笔才几块呀,石头那么硬,不刻。”

“我还老买你的书呢,刻一个怎么了?”

“给女朋友的?”

“切,谁要那个呀,不是。”

“哟还不好意思,行,给你刻了,刻什么名儿呀?”

“那个,”豆豆拿出个纸条儿来,“你给刻这个吧。”

店主拿过去看了看,扔回来:“你买根儿最便宜的钢笔让我在块石头上给你刻好几十个字?拿走,我不卖了行不行呀?我还不

够累的呢。再说,就算我给你刻,你这块石头上刻得下这么多字吗?”

“嘿!我给你钱行吧?我不要你的钢笔了照给你钱还不行吗?你就给我刻上吧,草书,刻草书,准能盛下,老板,我以后天天

拉我同学来你这儿买书买钢笔,你就给我刻上吧。”

“得,看不出来你这小孩儿对姑娘还挺上心,给你刻了,等会啊。”

豆豆坐柜台边儿等着,二十分钟后,店主出来了,拿着那块儿石头,豆豆接过来看看了,嘿!你别说,龙飞凤舞的,一个也不

认识!

“谢谢老板。”

回了宿舍,张慨言正左边儿一本儿高数右边儿一本牛津学习呢,豆豆走过去,“啪”,把石头往桌上一扔:“给你的。”

“啊?”张慨言抬头看看扬着下巴的豆豆,低头看看那块儿石头,捏起来,问:“什么呀这是?”

“宝石!正经玛瑙,清乾隆宫廷造办处流出来的好东西,传世只此一件,价值连城,你可收好了,丢了我抽了你的筋儿。”

“噢。”张慨言凑台灯底下翻来掉去地看:“石在人在石亡人亡行了吧?丢了我也不能丢了他呀。哎这上头刻的什么字儿呀?

“告诉你你也不明白,你就收着吧,挂起来吧。”

“得,”张慨言拿起链子套自己脖子上:“不过我受累问您一句,这链子掉色儿吗?别到时候儿再掉我衣服上洗不下去。”

程豆豆猛拍桌子:“造办处的造办处的!你说掉不掉?”

“明白了,掉。”

程豆豆举手要打,张慨言一把抓住了,顺势把他拉自己腿上来,在脸上猛啃一口:“豆豆,谢谢,我很喜欢。”

豆豆撇嘴:“你敢不喜欢吗?”

张慨言笑笑,空着的那只手伸到胸前,把那块清造办处的石头拿出来,拇指摩擦着,一遍一遍地看,那块儿普通的石头上刻着

四行字,乱七八糟地,知道的那是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堆蝌蚪呢。

“到底什么字呀?这像个十,是十吧豆豆?这个……,这三吧豆豆?你找哪位大师刻的呀?学校小卖部的吧?赶明儿我得问问

他去,这刻得太有水平了,连刻了几个字我都不知道。”

“你敢!”程豆豆脸红了,“跟你绝交!”

“啊成成,不问,不问成了吧?切,还绝交。”张慨言笑着,放下那块石头,抱紧了他的小豆豆,于是石头和锁隔着厚厚的衣

服碰在了一起。

第 19 章

大一下半年,六月份前的某一天,在豆豆、秃子、乔丹三人不知道为什么讨论起四级考试的时候,张慨言推门而入,听了一会

儿,坐豆豆旁边,说:“哪儿那么难呀,我们豆豆一眼书不看也能过。”

“切,”秃子大不屑:“跟你多知道似的。”

张慨言说:“也没多知道,反正只参加过一次,勉强通过了而已。”

“哎呀?这么说你大一就过四级了?你们学校大一就让过呀?”

“我们学校大一过六级都让。”

“吹吧你。”

“不信?打个赌怎么样?我今年六月过了六级,你请我和豆豆吃一顿,过不了,哎,别说过,就考不了优秀,我都请你。”

乔丹一听吃,来劲了:“秃子,跟他打!怕什么,咱俩一起跟他打!”

秃子转头,冲乔丹使个眼色:“你先来。”

乔丹会意,问:“我们豆豆以前可说他高中时候英语一直是你们班第一,豆豆,你不会跟我们吹牛呢吧?”

“嘿你还不信呀?问张慨言,骗你我是孙子。”然后转头对张慨言说:“这俩人最近正研究《孙子兵法》呢。”

张慨言笑笑:“我们豆豆可真没吹牛,他是我们英语课代表。”

秃子拿出四级的小册子,哗哗翻到一页,问:“豆豆,‘绝对地’,怎么说?”

豆豆瞅了眼那册子,一看翻得挺靠后,挺了挺腰:“我,我还没看到那页呢,你问C以前的,C以前的我全会。”

乔丹秃子对视一眼,面有喜色,张慨言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儿:“我们豆豆不用背单词,照样过四级。那什么豆豆,咱俩出去玩

儿去吧。”

“啊?啊!出去玩儿出去玩儿。”

“哎哎别介呀,那赌呢?还打不打呀?”

张慨言看了看豆豆,咬了咬牙:“打就打,反正平常也没少请你们。”

豆豆张慨言一出门儿,乔丹和秃子击掌相庆,心说哼哼,连个单词本第一页上的单词都没背过的都能考他们班第一,过六级,

你过吧。

后来这事儿大家也倒不常提,六月的四六级考试豆豆他们宿舍一个没参见,大家也就不太记得了。

转眼到了大二,某天,秃子刚从媳妇儿那回来,乔丹正跟个小姑娘儿打电话,豆豆一脚踢开门进来了,往床上一坐,怒气一天

高。

甭问,又让张慨言给惹着了。

你看怎么样,这一秒还没过,张慨言推门儿进来了,坐在一边这一通儿地哄哟,那俩人儿睡觉的也不睡了,打电话的也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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