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兄弟——璇梨
璇梨  发于:2013年08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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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起来是弟弟一直黏着梧佑,整天阿佑长阿佑短,像是恶魔收服了天真单蠢一天到傻笑的小天使;但实际上只有梧佑自己知道,在一次又一次的败北之下,他只好不得不承认──他得当周抵狄的『好』朋友。

不过时间久了梧佑也渐渐习惯了弟弟,何况弟弟是个品学兼优,但又对考试作弊或作业代写这种小花招毫不在意的人;这对完全不想在课业上下功夫的梧佑来说,某方面他的确是天使的存在。

弟弟很OK,真的真的很OK,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忍受甄铕维,也就是自己哥哥的白痴蠢样!

在忍受了好几个月后,甄梧佑的怒气彻底爆发,直接冲进铕维的房间里。

「碰」的一声,梧佑的手掌拍在墙上,破口大骂:「太恶心了!这一整面墙大的照片是怎么回事!你他妈就像日本的变态色情大叔,让人不舒服到极点!」

「呜啊!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抵狄的脸啊!」铕维扑上去抱住梧佑的大腿,哭着求饶梧佑手下留情。

梧佑转头看着自己的手,正好拍在弟弟照片的脸颊部位。

他感觉自己理智都要断得差不多了,铕维甚至还不要命的剪断最后一丝……他物极必反的冷静下来,沉默不语。先不要说对方是不是周抵狄,看到自己的哥哥走火入魔成这样真的、真的很恶心。

他默默的走出房间,正当铕维以为梧佑放过他而松口气时,梧佑又进门,手上拿着一大袋东西,第一个抽出的物品,就是一捆童军绳。

看着脸色阴郁的梧佑散发着黑色火焰,面无表情眼神却宛如修罗再世的一步步靠近,铕维害怕的一步步往后退,还想打哈哈缓和气氛:「欸……阿佑,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呢,哈哈、哈哈……」

三秒钟后,铕维就像颗粽子被牢牢绑住丢在床上。

梧佑又从袋子中拿出第二样物品──喷漆。他摇了摇,拔开罐子,铕维瞬间意识到梧佑要做什么事,却只能扭动身体动弹不得,其惨叫好比杀猪:「不要啊~梧佑,我们不是兄弟吗!你不要、不要、啊──!」

铕维的惨叫在梧佑喷下漆时达到了高潮,而梧佑还是继续冷静的喷着,在那有一整面墙大的弟弟照片(不知铕维合成还是从那拍到的特写弟弟咬樱桃图)漆上几个大字,瞬间让本来很赏心悦目的图变得惨不忍睹:「戒掉周抵狄革命开始。」

第一步先毁了铕维辛辛苦苦存钱输出的墙面照片,第二步趁铕维魂飞时从他包包中掏出手机、相机,梧佑漫不经心的浏览着,4G计忆卡有3.7G都是弟弟的照片,剩下全都是晃到或没拍到的失败照,其程度根本就是病态。

照片中的弟弟几乎都是特写上半身或脸部,梧佑只能在照片的角落看到偶然入镜的自己,看到这样的悬殊比例与待遇,让梧佑冷冷的按下「格式化」……

铕维好不容易才梢梢从墙面照片的打击中回过神,又看到相机记忆卡里的东西瞬间清洁溜溜,再度让惨叫声回荡整个房间,继续假死是也。

悲中生怒,铕维两眼垂泪,叛逆的嘲笑打开电脑的梧佑:「哼哼,电脑里的东西我就不信你打的开,怎么样啊,相机里的东西我几乎都有备份……啊!我的桌布!」

梧佑冷冷的将桌布的弟弟照片换成系统预设图,可是接下来怎么样都找不到铕维藏照片的资料夹。他看向铕维,铕维一副打击过大反而吊儿啷裆的样子,摆明不说就是不说。

于是梧佑从袋子里又拿出东西,这次是一片光碟,他就在铕维第三次惨叫下将电脑重灌了。

梧佑看着瞬间颓废,连将他松绑都没有发现的铕维,他叹了口气。铕维头发都比伍子胥还厉害,三秒就白了;连脸都比石膏还惨白,要不是还有抽抽咽咽与两道狂流的眼泪,旁人还以为这是个死人。

不过革命本来就是艰辛的,国父都革命十一次才成功了,而铕维的症状一百一十次都不知道会不会成功。梧佑继续铁着一颗心,在铕维的房间中搜出一叠弟弟的照片,他只能安慰自己,不是找到什么用过的卫生纸之类的,不然他就直接送他哥去精神病院,而不是自己在这边折磨他了。

梧佑抽出一张弟弟体育课的照片,在铕维面前晃一晃,看着铕维瞬间从死人又恢复到闪亮亮的开心笑容,他摇了摇头,「啪!」的一声把照片给烧了。

铕维瞬间又死掉了。

梧佑再拿一张照片。

铕维又瞬间复活了。

梧佑拿打火机烧了。

……从这开始陷入无限回圈。

半天过后,梧佑看着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看着躺在床上被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型的铕维,眼含泪泡抓着床单,鼓着因委屈而胀得红通通的脸颊,喃喃念着阿佑都欺负我的话,让梧佑有种感觉像是看到他是一只垂着一对猫耳,尾巴很没精神晃来晃去的大猫……

梧佑揉了揉眼,又看到很没哥哥尊严的铕维,他叹了口气,手指了指门外:「我要去阿狄家写作业,要不要一起去?」

「要去要去!」铕维扑上抱住梧佑的大腿,开心的蹭了几下。

* * *

美其名为写作业,其实是算准弟弟写好作业的时间准备拿笔照抄,梧佑想到这件事开心到嘴角都要上扬了;噢,认识你真是有不幸也有幸……这就是有幸的部份。

暑假已经过了四分之一,梧佑只穿着标准的T恤跟七分裤就准备要出门。反观铕维,光是站在衣柜前挑衣服就挑了快十五分钟,几十件衣服搭来搭去怎么搭怎么不满意,手足无措就像是情窦出开准备第一次约会的少女,最后终于又引爆梧佑的怒火,逼他再度拿起童军绳困住铕维,拖他出门。

毕竟都是朋友了,梧佑对弟弟的家的位置是再熟不过,走路只要十五分钟。不过说是拜访,不如说是突袭。他完全没有事先约弟弟,反正这家伙一直是这么我行我素。

不过在两人还没走到弟弟家门口时,远远地就听见两个男生在大声嚷嚷,在这宁静的住宅区中非常惹人注目。很凑巧地,宾果,你猜对了,就是周葛阁跟周抵狄。

「走啦!你知道吗,人家说不出门就会变成宅男,变成宅男就会不受女生欢迎,不受女生欢迎你就没马子啦!为了你未来着想,跟我出门!」

「那就让我变宅男吧,我不想出门我也不缺女生,拜托你让我睡觉!」

带着浓浓的委屈哭腔,这还是梧佑与铕维第一次听到弟弟这样的声音。此时梧佑心中顿时对周葛格另眼相看,我欺负抵狄这么久都还不能让他哭,您真了不起。

「暑假你居然只想在家睡觉?睡这么多不运动会变懒猪!你不想当猪吧?不想吧?你还想当个人吧?起来!现在才三点,竞争这么激烈,你怎么还在睡?」哥哥拉着弟弟的右手,弟弟的左手则死死的抱着一根柱子不放,这时哥哥一个箭步伸手迅速搔了弟弟右肩下的胳肢窝,马上让弟弟弃甲投降,垂着两行泪任由哥哥拖着走。

走没几步,两组人马当然很快就面对面相遇,同学突如其来的拜访,让哥哥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也忘了手中好不容易抓到的弟弟,就这样松手放生了。他热情的跳起一把勾住铕维的肩,拳头猛钻他的头顶大笑:「铕维!怎么突然想来我家?你来找我的吗?」

事实上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铕维会来周家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哥哥,不过就只有两人不知道,很凑巧的就是哥哥跟弟弟。(其实你们血缘是同一脉的吧……)

弟弟吸了吸鼻子,想悄悄地趁哥哥不注意时溜回家,可是才刚走一步,肩膀就被一只手给搭住,背后传来的是黑帝王想看好戏的笑声:「阿狄,好久不见了,难得来你家,你不招待我吗?」

阿佑!我跟你有什么仇!弟弟含着泪恨恨的把头转过来,那张脸让梧佑也梢梢愣了一下。本来就没有娃娃肉的脸,现在更加削瘦憔悴,而且皮肤不是优雅的白晰,而是病态的惨白,还有明显的眼袋与黑眼圈……

啊,好想把这个画面拍下来,放大一百倍贴在学校公布栏啊~梧佑在心里满足的赞叹,原来优雅小王子也会有看起来像吸毒过度导致像个活死人般的脸啊。周葛阁某方面来说的确很了不起,居然可以把那个周抵狄折磨成这样。

梧佑想归想,不过为了还没抄到的暑假作业,脸上的表情暂时还是关心的模样,并用眼角恶狠狠的瞪向被哥哥抓得牢牢的铕维。

就他对铕维的了解,弟弟的这一个回头在他的脑里肯定是像病末的林戴玉般楚楚可怜,眼角的泪光都比钻石还要闪亮,恨不得挣脱哥哥给弟弟来个爱的秀秀之类……所以这一切行为在实现之前,都被梧佑的眼神给扼杀了。

为了让梧佑那「关爱」的眼神离开自己,铕维一身冷汗的转移话题:「对了,你们刚刚打算要去那里啊?」

「去游泳啊!」哥哥天真的大声回答,殊不知铕维的鼻腔又差点加热突破零界点了。

「不过是游个泳,干嘛不去?」梧佑看向弟弟,满怀疑问。

弟弟语调平板,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你连续四天不睡觉,期间例行家事皆不中断,只为了帮哥哥写好暑假作业,让他剩下的假期能天天专心练习游泳,你也会不想去的。」

梧佑看看冷脸的弟弟,再看看傻笑得像小太阳的哥哥,最后再看看满脸渴望想跟去的铕维……

「唉呀,糟糕了,我突然想到老妈有东西要我们去买!」梧佑夸张的睁大眼睛,一手拍了下额头,另一只搭在弟弟肩上的手巧妙的将他往哥哥的方向推去,再把铕维拉回自己身边,露出罕见的灿烂笑容,「那么两位就请好好的来个午后运动吧,夏天怎么能不游泳呢?下次泳池边见!」

「我的睡眠──」

「弟弟泳裤──」

两对人马一左一右的背对离开,身后都拖着惨叫连连的可怜人,可怜人唯一相同的想法是:梧佑,你真的跟我有仇!

第七章

在兄弟俩住的社区附近,就有一座社区泳池。在炎热的夏天中,理所当然成为居民们最佳消暑去处。小时候是爸妈带着来游的,两人也常常和同学一起相约来游泳,算是每年夏天必来报到的常客了。

买了门票,换了衣服,哥哥一声欢呼就直冲跳进水里,完全不管救生员看到麻烦人物而抽蓄的脸;弟弟则是慢条斯理的做完暖身操,才慢慢顺着梯子下泳池内,慢慢的游游游,活像只大乌龟。

夏天的泳池总是热闹滚滚,在清凉的水中让人更加开心欢乐的嬉戏,周遭所有的热度都降了下来,只剩下愉悦的心情。

弟弟靠在岸边,纯粹泡泡水消消暑,看着哥哥一下子在岸边奔跑后跳下水,一下子猛泼小孩子水被不认识的大人骂,一下子自由式一下子蛙式游得不亦乐乎;看来看去,连自己都不自觉的带着淡淡的笑容,放松了心情。

看着哥哥第八次朝自己挥挥手要他注意他,然后下一秒就捏着鼻子跳进水中,接着被救生员吹哨子的样子,浅笑都变成了大笑,差点都把水喝了进去。

看着泳池的四周,小时候就是爸妈带着从儿童池游起,哥哥曾经多次踹他下水,踹到他练成一身不管怎么样被丢下水都不会呛到的工夫;还有因为玩太起劲没注意到大人,然后两兄弟浑身湿冷的抖着身体哭着找爸妈的过去;渐渐儿童池游不够了,现在都游到了大人池,但回忆依旧鲜明没有褪色。

潜进水里,看着一片蓝色的水中世界,或许偶尔来游个泳也不错。

「哥,我们来比赛吧,我要看你变多强!」

「哦,我不会输的!输的请吃锉冰!」

事实上不管是输还是赢,到最后哥哥都会硬抝弟弟请客的。明明很清楚这点的弟弟,看着哥哥被夕阳染红的灿笑,还是咧开了嘴,笑了。

黄昏近傍晚,也快到了晚餐时间,许多人包括兄弟俩湿答答的爬上岸,准备更衣回家。不过就因为同时涌入太多人,洗澡间显得有些少,需要排队使用。两人运气比较好,一进更衣室就看到一个人使用完毕推门出来,马上默契极佳互推对方冲上去,结果同时卡在门口动弹不得,最后龇牙咧嘴的互瞪一番后才好不容易一起挤入小小的空间内。

「你出去啦!」弟弟推了推哥哥,无奈他老哥身强体壮,这一点力气根本不被放在眼里。

「是我先进来的,你才出去!」哥哥不甘示弱反推弟弟一把,毫不留情,可怜的弟弟差点就被推出去。

弟弟气得咬牙,干脆的转身就要出去。连续四天不仁道的帮他赶作业,没想到还是一点良心都没有。说要比赛还故意频耍阴,胸口好几个瘀青都是名为「蛙式」下被他踢出来,还有「蝶式」打出来的咧。

看着弟弟气呼呼却又老样子不太反抗的模样,哥哥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抢先一步拉住门把不让弟弟出去,满口揶揄:「欸,你还是不敢跟我洗啊?」

我靠!弟弟气到怒火中烧,瞧不起人也不是这样。打从小六开始,生性腼腆的弟弟就渐渐不敢跟哥哥「袒裸相见」,就连在家里除非是非常热,不然也鲜少看弟弟只穿一件内裤到处跑。弟弟早就因为克服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而有些在意,没想到老哥还提出来笑他?

「洗就洗,谁不敢洗啊?」不知道是弟弟气过头了,还是连续四天用脑过度导致有点秀斗,明显中了激将法。他转身就要拖下裤子,不过下拉到重点部位时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抬头看着哥哥,哥哥等着看好戏的直盯弟弟,两人就这样停格了一阵子。

「转过去啦。」弟弟恼羞。

「都是男生,有什么好害羞的啊。」哥哥啧啧两声,继续看。

「我叫你转过去!」

「你不敢脱啊?还是我帮你……」

「周、葛、阁──你他妈不要给我太过份!」

瞬间,弟弟的怒吼响彻整个男更衣室,世界安静了……

兄弟俩背对背,哥哥拿着肥皂慢条斯里的搓着自己的身体,心情又闷又爽。闷是因为弟弟往他的头来一计大暴栗,痛到现在还在眼花;爽的是他居然能惹那个弟弟在公众场合动手动脚兼大骂脏话,喔耶喔耶~怎么想怎么爽,好开心噢耶!

越想越得意的哥哥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弟弟,不同于满脑没营养想法的哥哥,弟弟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脸上火辣辣的在烧,什么都无法思考,连身体都忘了要快洗。

是因为生气吗?是因为不好意思吗?头重脚轻的,发烫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小小的洗澡间内挤着两个男生,本来还不至于会互相碰到身体,不过对方是什么都爱做大动作的哥哥就不一样了。两人背对背的磨擦来磨擦去,温水的蒸气与肥皂的香味让弟弟有些无法专心去想什么,只觉得偶尔触碰到哥哥的背部肌肉很有弹性,不像自己,都是瘦瘦的皮与骨……

突然惊觉自己在思考很微妙的东西,弟弟回到现实,脸和脑却还是热得无法思考其他事,只觉得……其实哥哥闹他,他并不会很生气。

晚上回家,连续四天的操劳与戏水活动让弟弟烧了整整两天两夜,他也毫不客气的睡了好长一觉来补眠。

果然是感冒啊。弟弟把头埋在枕间,半睡半醒间,傻傻的微笑了。

* * *

经过几天的休养,弟弟终于从病焉焉的状态复元到可以下床的地步。不过当他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家里除了妈妈外,意外的没有其他人。

接过妈妈的爱心温开水,弟弟问:「哥呢?」

「说什么听到消息,学校开学后的运动会要加游泳比赛,所以这几天都跑泳池跑的很勤呢。」周妈妈乐呵呵的笑着,儿子这么阳光这么爱运动,她乐见其成。

「喔,难怪。」难怪急着解决作业。弟弟咕哝几声,「跑泳池?我看他去玩水还差不多,真的是去练习吗?」

「是啊,哥哥好认真喔,自从哥哥决定要参加游泳比赛后,头脑就灵光了很多,每次考试都考一百分呢。」妈妈一手抚着脸颊,露出温柔的微笑,而弟弟已经可以推测妈妈昨晚看了什么节目。

考试卷都是他带回来给我写的,当然一百分。如果他真的头脑灵光暑假还用得着去暑修吗?弟弟悄悄地吐了下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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