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一和任飘渺忙拉着夜云罄走回洞里，最后的希望都已被剿灭，夜云罄脸上盛怒：“朕要回长安城！”

事到如今回天已乏术，紫一抱紧夜云罄，将他仇恨的眼睛摁入自己的怀里，安慰道：“我赔你去！”

任飘渺看了眼紫一，无奈一笑：“我也去，轩辕苍毁了流传飘渺阁百年的基业，这笔账我总是要和他算的！”

32、劫法场

再次站在翰墨阁前，对慕无痕来说，这个已经熟悉到骨子里的地方，在今天给他的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慨。

往日他总是带着悲伤踏入这里，今日他的内心却无比雀跃，因为这间主人尚在人世，十年的生死离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慕无痕笑了，虽然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但是一生牵挂的人平安在世，一生爱他的人与他生死与共，这一生值了。

押送的金吾卫见慕无痕站在门前不动，便催促了起来。

花戏水回头扫了众人一眼：“催什么催，都到了，难道还怕我们逃走？”

金吾卫们忙赔笑：“我们这是领命行事，花公子何苦为难我们？”

慕无痕回头拉起花戏水走了进去，他的好心情可不想被这些人破坏。

两人才踏入阁里，屋门便被关上，还落了锁，花戏水嗤笑：“胆子也太小了吧。”

慕无痕无视屋外的动作，外面如何作为与他已无半分关系了，他伸手一一抚摸着翰墨阁里所有的陈设，每一样东西都有着美好的回忆。

花戏水跟着慕无痕看着翰墨阁的陈设，这里的东西他都看过好几遍的，不过慕无痕喜欢他自然也就跟着看。

一圈走完，慕无痕停在了床前，抚摸着床头的雕花，慕无痕忽然一笑，然后转身抱上花戏水的腰，吻了上去。

花戏水先是一愣，继而脸一红，他的无痕，第一次这么大胆，这么主动。花戏水内牛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慕无痕放开花戏水一笑：“怎么？不喜欢！”

花戏水的脸炸成了酱红色，还冒着青烟，傻傻道：“当然喜欢。”

慕无痕环抱上花戏水脖子，笑道：“那抱我！”

花戏水的脑子里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手脚比大脑先有了反应，抱起慕无痕往床上一放，压上亲吻。花戏水觉得自己仿佛在梦中，生怕一放手一切都不再存在。

慕无痕回吻着花戏水，此生唯一一次的放纵给了深爱他的人，他不无遗憾。

温柔的激情，放纵的欲望，面对死亡，两颗最终走在一起的心擦出了灿烂的火花。

“真不想你死！”花戏水抱着慕无痕不舍的说着。

“傻瓜。”慕无痕潮红着脸贴在花戏水赤裸的胸膛上，“此生我无憾了。”

花戏水低头，伸手托起慕无痕的脸亲吻着：“到了奈何桥，不准喝孟婆汤！我们谁都不许忘了谁，下辈子还在一起。”

慕无痕笑了：“万一下辈子我是头猪？”

“那我就守着你一辈子，不让人宰你！”花戏水狠狠咬着慕无痕的锁骨。

慕无痕呻吟了一声，笑了。

“两位真是伉俪情深啊，这让我好生羡慕啊！”翰墨阁的门忽然被打开了，轩辕苍走了进来，笑着看着两人，那笑容甚是阴冷。

花戏水立刻拉过被褥遮住两人赤裸的身体，然后道：“羡慕死你。”

轩辕苍冷笑：“快成亡命鸳鸯了，还嘴硬！”

“那又如何？”花戏水不以为然，“不能同生，但能共死，人生美哉。”

“是么？”轩辕苍故意一个惊讶，然后正视着花戏水道，“我这里有个机会，一个让你和他活下来的机会，要不要？”

花戏水的眼神变了变，慕无痕心道不好，抓住花戏水道：“别听他的。”

轩辕苍无视慕无痕，继续对花戏水道：“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放太傅一条生路。”

花戏水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什么事情？”

慕无痕大惊：“花戏水！！”

轩辕苍一笑：“三日后刑场，我会假意处决太傅，皇上一定会来，你帮我抓到皇上，杀了紫一，我保证不再动太傅一根汗毛。”

“别听他的，这是与虎谋皮！”慕无痕急道。

轩辕苍又道：“这是绝佳的机会，我可以在此立誓，决不反悔。”

“花戏水，你若答应他，我现在咬舌自尽！”慕无痕见花戏水久不说话，厉声道。

花戏水单手握紧拳头，深深的一闭眼，过了许久，猛然睁开眼，疾点慕无痕的穴道，慕无痕顿时全身无力，心底一片冰凉。

花戏水转头对轩辕苍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轩辕苍大笑：“绝不食言！”

“花戏水，别让我恨你一辈子！！”慕无痕怒道。

花戏水低头怅然一笑：“即便你恨我一辈子，我也不想你死！”

慕无痕绝望闭眼。

三日后的长安城风云密布，天阴暗的似乎要将光明吞噬干净。

花戏水和慕无痕双双跪在刑场上，慕无痕被点哑穴，只能双眼怒视着花戏水，花戏水无视着慕无痕，冷着脸，神情如冰霜一般。

夜云罄一行人昨日已潜入长安城，潜入进来非常轻易，想来是轩辕苍特意而为，他一定已经做好万全之策，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漏壶一滴一滴的落着，午时将近，轩辕苍气定神闲的坐着，静等着该来的人。

任飘渺化妆出去看了一圈刑场的防卫，回来和夜云罄一说，夜云罄倒是一笑：“既然他笃定要瓮中捉鳖了，我们便大方的进去吧。”

紫一点同意，反正也没什么好躲的。任飘渺也没意见，反正横竖就这么着了。

漏壶低落最后一滴水，午时已到，轩辕苍眼神一冷，起身道：“斩！”

侩子手举起了大刀，慕无痕觉得耳边刮过一道冷风，慕无痕有点奢望，希望就这么死了，希望夜云罄他们不要出现。

然后事情不会按着他的意愿来的，刑场上响起了夜云罄冰冷的声音：“住手！”

夜云罄出现在刑场门口，负手而立，身后一左一右站着紫一和任飘渺。

轩辕苍一笑：“你终于来！紫一也在！漏网的流川飘渺阁阁主也在！正好了，省得我多费功夫。来人，让路！”

刑场的守卫兵士立刻让出了一条道，众人执枪而立杀气冲天。

夜云罄转头看了看紫一和任飘渺，一笑：“走吧！”三人相视而笑毫不畏惧的踏入了刑场。

33、法场

轩辕苍一直坐着未动，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待三人走到他前面，才笑道：“各位要喝茶么？”

夜云罄冷笑：“朕是来和你做了结的，不是来叙旧的。”

“了结的过程难道不是叙旧么？”轩辕苍笑眯眯的看着夜云罄。

“叙旧尚有未来，了结绝无可能！”夜云罄道。

“哦？”轩辕苍还是笑着，品了口香茗笑道，“那皇上想要做怎样的了结呢？”

夜云罄看着轩辕苍道：“朕知道你恨朕，朕也明白自己当初错在哪里？但是朕不明白为何朕承认了错误，愿意给你补偿，你却还要这样做？”

“皇上，这个问题我回答了你好多次了！你为何还要再问，是你希望我再说一次么？”轩辕苍故意笑看着紫一道，“那是因为我爱你。”

“爱？”夜云罄苦笑，“这就是你的爱？将天下闹得翻天覆地只是用来表示你的爱？”

轩辕苍毫不在意的笑着：“这有错么？”

“以一己之私怨让天下动乱生灵涂炭，这难道是对的么？”夜云罄讽刺。

“皇上！”轩辕苍故作叹息摇头状，“你又糊涂了，我不是那个凤宇太子逸云飞，他的心里只有天下，而我的心里只有你，他为了天下忍心抛弃你，但我不同，我为了你可以毁了这个天下！”

“云飞这是为了天下百姓！！”

“为了天下百姓就可以任自己心爱的人痛苦么？”

“我甘愿！”夜云罄厉声道。

轩辕苍冷笑：“你甘愿吗？你若是真的甘愿，怎么会在他死后病得死去活来，怎么会把我当成他寄托思念，怎么会在十年的时间里都不肯承认他已经过世了呢？”

面对轩辕苍的反问，夜云罄一时难以回答。

轩辕苍笑了，对着紫一笑了：“逸云飞啊逸云飞，我真想知道，你当初是凭着怎样一颗冰冷心才能狠心做下这一切的？”

紫一避开了轩辕苍的眼神，这种赤裸裸的指责的目光让他的内心很是不安。

任飘渺见状冷笑道：“太子殿下的胸怀岂是你这种自私小人所能了解的？”

“我自私？哈哈……”轩辕苍仰天长笑，“我的自私怎么比得过逸云飞呢？当初倘若他心甘情愿背负谩骂，不离开皇上，岂会有今日之事？他把天下的重担推给了别人，自己火海纵身一跃，保全身前身后的名节，看着别人为他痛不欲生？这难道不是自私？”

“你！”任飘渺怒道。

轩辕苍笑得更厉害了，对着紫一道：“紫一，这一切你最明白，你倒是说说，我说得对不对？”

面对轩辕苍的话语，紫一沉默了，如果将江山托付给夜云罄算是大义的话，那自杀的确是他的私心，他骗自己如果他死了，江山会更稳定，但他可以不死的，他可以背负骂名默默陪着夜云磬的。

紫一的沉默让轩辕苍的眼神一冷，冷笑：“说不出话来了吧！逸、云、飞！”

猛然被喊出真名，紫一大惊，几番下来竟然让轩辕苍猜到了他的身份。

轩辕苍指着紫一对着夜云罄怒道：“这就是你深爱的逸云飞，他没死，十年的时间，你为他痛苦万分，他却狠着心不见你，即便是来到大明宫，你就站在他面前，他也不认你！”

夜云罄的脑海里轰的一声全乱了，紫一是逸云飞？逸云飞便是紫一？逸云飞没死？没死？先前的所有疑惑都忽然间通了，能让徐耀祖倒戈的人，能清楚知道东宫秘密的人，除了逸云飞还有谁？夜云罄只觉得全身都瞬间没了力气，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一个踉跄转身，他看着紫一。

夜云罄的眼神是茫然的，什么情绪都没有，紫一慌乱的避开夜云罄的眼神，他原本试想着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找个合理的理由给夜云罄，然后离开。他不想到夜云罄会知道他是谁的。

夜云罄抬脚走向紫一，他们之间只有短短的两步路，夜云罄却觉得自己跨得是那么的艰难，他抓起紫一的左手，这只手冰冷无比，夜云罄难以置信：“你真的是云飞么？”

紫一慌忙抽出了手，这只手里都是暗器，而且为了今天，暗器上都萃满了巨毒。

轩辕苍见状大笑：“那只手假的，是一只装满了暗器的假手，为何从来没有人看到过紫一是如何出手的，就是因为这只手。逸云飞，事到如今你依旧是逃避么？”

紫一闻言愣住了，事到如今他到底该不该再逃避，对于十年前的所做，他的内心早已后悔，家国天下什么的都是浮云，真正看着夜云罄快乐才是实际的。可是他现在这副样子，再承认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会再给夜云罄另一份负担呢？

“懦夫！”轩辕苍骂道，“爱就爱了，瞻前顾后的算什么？”

紫一闻言却忽然间想通了，对啊，何必瞻前顾后呢？他已经让夜云罄痛苦了十年，难道再让他痛苦十年么？人生能有几个这样十年呢？

紫一紧紧闭上了眼，睁开之后，逃避的目光换成了坚定，他对上夜云罄的目光道：“十年的时间足够让我想清楚很多事情，对于我当初所做的，现在的我后悔了。我未曾想过你的感受，我不该将如此大的重担交给你一人承担。”

时隔十年，夜云罄未曾想到竟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心里百感交集，泪水不争气的流落，十年……多少个日夜的悲伤，多少个日夜的思念，多少个日夜的黯然流泪！夜云罄紧紧抱着紫一，深怕这只是一场梦。

紫一回抱住夜云罄，眼神中是无尽的温柔。

任飘渺笑了，紫一终于想通了，虽然是在如此的情况下。

慕无痕的嘴角撤出一丝笑容，有辛酸，有无奈，有幸喜，无论下一秒将会是什么，至少此时是幸福的。

花戏水看着两人，笑不出来，他羡慕两人能最终相认，但他也不后悔自己为保住慕无痕所坐下的决定。

轩辕苍冷冷看着深情相拥的两人：“现在不是温存的时候，既然一切都说清楚了，逸云飞，今天我要堂堂正正从你手中夺走他。”

紫一抬头淡定的看着轩辕苍：“我感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但对你的所作所为我不敢苟同，我不会让你抢走他的。”

“是么？事到如今你还有这个资本么？”轩辕苍冷笑。

“有！”紫一淡定道，“败你所教，你喜欢不拘一格剑走偏锋，那今日我们便如数奉还，擒贼先擒王，抓住了你，何愁大事不成？”

“是么？那我拭目以待！”轩辕苍一笑。

任飘渺拔剑施展诡异身法瞬间靠近轩辕苍，轩辕苍不动不避，只笑着，任飘渺眉头一皱，眼前瞬间闪过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竟然是花戏水。

任飘渺大惊：“为何？”

“杀了你们才能换无痕一条生路！”

轩辕苍大笑：“你们以为我会给你们擒王机会么？”

34、乱

花戏水执剑挡在轩辕苍面前，血罗刹通身发红，如浴火重铸一般。

“你疯了？”任飘渺怒道，“你居然相信他的话？”

“我不放过任何让无痕活命的机会！”花戏水一字一句说着，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此时生死相残。

两人都是绝顶高手，相持之下谁都没有动，因为太熟悉彼此了，谁都知道只要一动便是输。

轩辕苍忌惮的是任飘渺的武功，现在他被花戏水缠住，对付夜云罄和紫一就方便多了，他一声令下，士兵将两人团团围住。

夜云罄出身将门上过沙场，武功算不上绝顶高手，但也不是轻易可对付之辈，再加上他是轩辕苍要的人，士兵和暗影们下手起来顾忌了几分。

轩辕苍看出士兵的迟疑，厉声道：“不用顾忌，伤了他最好，只要留着一条命。”

这话顿时起了效果，众人的出手立刻狠了起来，兵器立刻向夜云罄身上弱处招呼过去。

夜云罄吃痛动作有所迟疑，对方抓住机会一哄而上，紫一见状，拉过夜云罄丢出一轮暗器，暗器的毒见血封喉，众人顿时不敢上前。

轩辕苍冷笑：“怕什么？暗器再厉害总有用完的时候，是好男儿的就拿出勇气来！”

众将士立刻拿出盾牌在两人四周层层叠起，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中刺出，夜云罄大怒，一把砍下长矛矛头，顺势一拉，盾牌里的人便被拉了出来，紫一趁机暗器再出，那人顿时断气。

这下众兵不敢轻举妄动了，团团围着夜云罄和紫一。

花戏水和任飘渺这边终于动了，花戏水率先出手，一招血舞大地，剑气如虹，倘若在千军万马之间，这一招便是每一剑都会见红。

任飘渺见花戏水一上来便是极招，迅速施展身形往后疾飞，与此同时剑术将花戏水的剑气一一打回。

花戏水剑花一舞，防得密不透风，打回的剑气都被他化为乌有。

任飘渺皱眉，猛然变换身形往慕无痕那边飞去，花戏水大惊，生怕任飘渺对慕无痕不利，飞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