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你背后站了三年,无形地和你家族争斗了三年。我本以为我胜券在握,因为我太肯定你爱我了。是我低估了你,成大事
者需无情,你把钱财看得比我重,是正确的。你比杜杰厉害。”
苏文继续笑,笑得跟春天的桃花似的,“杜杰才没你一半厉害呢。我和你在一起三年,要不是电视上经常出现你爸妈,我估计
连他们啥样都不知道;杜杰就是个没出息的,我才认识他三个月,他就带我回家了。他妈妈凶我,他就凶他妈妈。你看,这人
多不孝,远没你一半好。”
王子卿张着嘴巴,想说什么,喉咙却被扼住了般,只剩苦涩。
苏文最后总结了三字,以作结尾:“我累了。”
王子卿沉默地发动车子,这次车速平稳。王子卿开口,声音有些颤抖,问道,“你现在去哪?”
苏文看着外面一个个闪过的霓虹灯,道,“送我回家吧。”过了一会又补充道,“我家在红豆国际。”
临下车时,王子卿一把拉住了苏文的手腕。苏文甩了甩,王子卿没反应。
王子卿很用力,苏文感到疼了,他皱眉,“你放手。”
王子卿咬牙,字字透着沉痛,“我做不到,我放不开你。”
苏文无奈地笑了,停止挣扎靠着椅背道,“那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和我在一起,条件是永远不回王家,退了和付笛的婚约,
放弃继承人的身份。你答应么?”
王子卿失神了,手上劲道也跟着放轻。
苏文立马抽出手腕跳出车门,整串动作一气呵成,漂亮得一塌糊涂。
苏文在车门外对王子卿摆摆手,道,“回去吧,别和我折腾了。你爱我是真的,但是你最爱你自己。”说罢飞一般地跑进了公
寓,留下木偶般的王子卿在车里怅然若失。
杜杰抽到第五根烟的时候,苏文回来了。
杜杰瞟着正在换鞋的苏文,重重地“哼”了一声。
苏文打着哈哈靠到他怀里,柔声问,“忙完啦?累不?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杜杰瞟着正在自己怀里作娇柔状的苏文,重重地“哼”了一声。
苏文撅着嘴巴,凑到杜杰脸上用力地“吧唧”了一下。
杜杰瞟着嘟嘴的苏文,重重地“哼”了一声。
苏文对任何人都是好脾气,唯独对杜杰,哄一次不成功,往往就要出手了。他先是给了杜杰脑袋一巴掌,然后捏着杜杰的脸颊
问,“今天那谁啊?你老实回答我。我看他对我很有敌意。”
杜杰本想再“哼”一声以泄不满,不过看苏文那一脸酸样,杜杰笑了。心里咋这样开心呢?他勾着嘴角重重地咬了苏文脖子一
口,苏文惨叫一声扑倒杜杰,作势要插他鼻孔。
杜杰忙捂着脸道,“那是容波,容家在国内的负责人。哼,你要是再跟王子卿在一块,我就天天带着容波在你面前晃。”
苏文安静了,坐到杜杰腿上,手里拿遥控器胡乱按着。
杜杰捏捏苏文的厚耳垂问,“生气啦?”
苏文瞟着一脸谄媚的杜杰,重重地“哼”了一声……
苏文洗好澡出门,就见杜杰靠着床边打电话。
苏文靠在沙发上看书,眼角瞥到杜杰笑得很畅快。苏文有些嫉妒了,除了自己和郑吴雨,杜杰很少对别人露出这种表情的。
挂了电话,苏文瞪圆了眼睛问,“谁的电话啊?笑得那么骚。”
杜杰化身野兽扑到沙发上,俩人滚作一团。杜杰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他本是个极怕束缚的人,可是最近,面对苏文越来越自
然的质问,他只会觉得暖心。
杜杰一边扒衣服一边啃苏文的脖子,苏文抽了他一巴掌,道,“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今天就甭想碰我。”
杜杰皱着脸,“你越来越像个深闺怨妇,疑神疑鬼的了。”
苏文吸吸鼻子,一脚把杜杰踹开,钻到床上去继续看书。
杜杰跟过去嚷嚷,“这样容易近视啊,这个姿势是做爱时用的,不是看书用的啊。”
苏文恶狠狠道,“闭嘴,我不想听你讲话!”
杜杰笑着蹭进被窝,搂着苏文的腰道,“生意上家里起了点内讧,刚容波打电话给我说他摆平了。”
苏文只是安静地背对杜杰躺着,半天也不见书页翻动。
杜杰翻过苏文,面对面地问,“你怎么了?”
苏文撅着嘴巴,很委屈的样子,“我要变得厉害一点,变成郑总那样最好。”
杜杰笑了,“为什么?我可不喜欢小雨那样的,狼和狼在一起,终究是两败俱伤。”
苏文咬牙切齿,“我要变成狮子!到时候把那只叫容波的狐狸赶跑!”
杜杰哈哈笑着把苏文摁在身下。
夜深,苏文靠在杜杰怀里睁开眼。周围很静,床头的台灯隐隐透着晕黄的灯光,暖而温馨。苏文在心里默念着“家”这个字眼
,沉沉睡去。
梦里,他对杜杰说,“家就是永远不能说放弃的地方。家就是你一个人在外面待久了,会深深怀念的地方。”
梦里,是杜杰在“保险柜”包厢中不甚明媚的脸,“兔子,我觉得我能给你一个家。”
36.没有亲情可言
季海的电话打得跟催命铃一样,苏文软着浑身的骨头,痛苦万分地爬起来够手机。杜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亲了苏文一口,然
后拿一大早就硬邦邦的某物摩挲着苏文光溜溜的大腿。
苏文睡眼惺忪地接了电话,“喂,季海,你长话短说,趁我还有睡意。”
季海在那边很无奈地说,“哥,你明天有空不?咱去三院一趟。”
苏文一个激灵,醒了。很好,三院绝对是一支兴奋剂,苏文浑身每个细胞都对其有深刻阴影。
季海在对面喊了半天,苏文才回神,吸着被冻出来的鼻涕道,“去三院干嘛?”
“啊呀,咱一高中同学得癌症了。我们去看看他。”
“癌症?谁啊?”
“伍方。”
苏文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道,“我不认识这人啊。”
季海咆哮,“从小到大你连班主任的名字都没记得住过!”
“哦,”苏文愧疚道,“我记性差,同部门的同事至今我也认不全。不过既然你说了,我们明天一起去看一下吧。”
挂了电话,苏文光溜溜地钻出被窝,立即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深冬了,外面的树叶子都落光了,都说一叶知秋,很多片叶子就可以知冬了。今天是立冬,苏文翻着冰箱,立冬要吃什么来着
?
饺子是三鲜的馅儿,又是周六,苏文打算一整天都窝家里。碟片多的很,苏文随便挑了张出来,预备待会吃完早饭看。CD机打
开,放一首曲子,是永恒经典的那首泰坦尼克号主题曲。苏文跟着悠扬的旋律,做早饭、打扫。
杜杰醒来时,就见着自家小白兔正套着围裙擦地板。苏文背对着他往前推抹布,小屁股撅得老高。杜杰顿时就觉下身坚硬。
锅里“噗噗”冒出开水,苏文一把丢了抹布蹦过去掀锅盖。由于单身公寓面积本就小,苏文那豪迈地一丢,抹布罩在杜杰头上
。
杜杰顿时又软了。
待杜杰一番洗漱好,苏文已经端了饺子上桌,正一脸享受地嚼着食物。杜杰逗他,“瞧你那样子,几辈子没吃过东西啊?”
苏文用眼角斜他,不答话。
杜杰看着日历,今儿周六,他捏捏苏文的脸颊,“今天我爸回W市,咱回去一家人聚聚吧。”
苏文“唔”一声,道,“好吧,顺道给你妈买套保暖内衣,她上次电话里说天冷,腰跟着疼。还有啊,今天立冬,买些馅儿回
去一起包饺子。”
杜杰皱脸,“不是吧,那个老巫婆很烦啊……”
苏文敲了杜杰一筷子,“注意用词。”
杜杰和苏文面对面吃饺子。饺子是苏文在超市买的速食装。杜杰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堂堂杜氏大少,坐在一堆平价三鲜水
饺的面前,蘸着料吃饺子,味道很香,对面的苏文边吃东西边看书,窗外是蓝蓝的天,偶尔有还未来得及迁徙的大雁飞过。
这貌似……是以前自己最鄙视的生活了……
杜杰一向奉行的原则,是做人要及时行乐。而这乐,戛然而止在二十八岁这一年,杜大少自从认识苏文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只
忠于苏文一人。所以此刻他瞄着苏文,很怀疑地看着——这小子该不会是给我下了什么药,所以对着别人都甭想硬起来吧?
尽管周六,但楼盘动工在即,杜杰还是去了公司。苏文塞了片子进电视,抱着枕头和红茶看着。
那是一部很老的同志电影,讲述的是十九世纪著名诗人兰波的生平。少年的诗人,张扬而美丽,他用整个青春燃烧了自己和魏
尔伦。在魏尔伦懦弱地背叛后,他不带一丝留恋地封笔,浪迹世界,死于颠簸。电影的结局并不好:兰波死后的很多年,魏尔
伦在一家小酒馆,点了曾经两人最爱的苦艾酒。恍惚间,还是少年的兰波坐在对面,问,你爱我吗?
苏文关了电视,猛灌红茶。电影太压抑,正好窗外天色转阴,似乎要下雨。苏文匆匆取了雨伞,决定去选购一套保暖内衣。
他瞄准的内衣品牌是三枪。当然杜妈妈是很少穿三枪的,她甚至不知道三枪是一个什么样的品牌。不过三枪在苏文纯洁的眼里
,已经是高档得不行的产品了。公车直达商业街,苏文选了厚实又耐看的保暖内衣。收银小姐不时抬眼看苏文,脸微微泛红。
出了三枪的专卖店面,外面开始有雨滴掉落。苏文被一部电影折磨得很郁闷,此刻便不想回空荡荡的屋子,开始在商业街游魂
。由于是周六,所以尽管下雨,逛街的人还是很多。
苏文遇到滕丽娟和苏玲玲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跑。他也不知为什么要跑,不过潜意识里,他是不想看到这俩人的。
但是滕丽娟眼尖,扯着嗓子喊,“苏文!苏文!阿姨在这里。”
苏文想哭了,我就是知道你在那才想跑的……
苏文走过去,朝滕丽娟和妹妹笑,有些尴尬道,“逛街呢?”
滕丽娟点头,苏玲玲看看苏文左右,问,“哥,上次那奔驰帅哥没和你一起啊?我在学校收到他派人送去的香水,当时可气派
了!哥,我同学都羡慕我!”
滕丽娟也跟着笑,那表情跟见着自己亲儿子似的,“苏文,要不今晚回家吃饭吧?你爸也好久没见你,想的紧呢!”
苏文摇摇头,“不行,我答应了杜杰去他家。”
滕丽娟眼睛都能射出激光了,“啊呀?去杜先生家里?那真是太好了,看样子他家人已经认可你了吧?我可听说他家条件不错
……”
苏文及时阻止了滕丽娟的唠叨,道,“阿姨和玲玲吃饭了吗?”
滕丽娟撸了把头发,觉得自己在这大商场中就是最耀眼的,敢情跟杜杰好上的是她,而不是苏文。
苏玲玲道,“没呢,我和妈逛了一上午,饿死了。哥你请我们吃饭吧?我想去蒙海的那个咖啡馆吃!我们同学都没去过呢!”
苏文头痛,商业街就在蒙海的对面,也不能拿路途遥远来拒绝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苏玲玲化作一只欢舞的喜鹊,挽着苏文的手臂往前走,边走边眉飞色舞地说,“哥,你不知道,我们学校可热闹了!每次一到
吃饭的时候,那人啊,站在食堂门口就看到一个个的黑脑袋。还有赶公车的时候也是!”苏玲玲说着又放低了声音,“哥,我
悄悄跟你讲喔,医学院一个男生喜欢我呢。可是我不敢跟妈说,他家里穷,妈肯定不同意的。我快憋死了!还好今儿遇到你。
”
苏文听着苏玲玲叽叽喳喳,前面滕丽娟独自撑着伞,走得昂首挺胸的。
苏文笑了笑,道,“玲玲,喜欢就在一起好了,他现在没钱,又不代表一辈子没钱。”
苏玲玲突然止了叽叽喳喳的话,盯着自家哥哥看了半天才说,“哥,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对我这样说话的人。”
苏文莫名,“我说什么了?”
苏玲玲笑了笑,道,“鼓励我的话。”
苏文没讲话,撑着的伞斜斜的,从背后看,可以发现是偏向苏玲玲那边多一点。
蒙海三层的咖啡厅,名唤左岸。苏文觉着,这是个老套矫情却又有那么点意思的名字。服务生见是苏文,态度恭敬地领着三人
去了包厢。
三人坐定,苏文也不知滕丽娟喜欢吃什么,便递了菜单给她点。
滕丽娟觉着自己长面子了,这咖啡厅里的人又都对苏文恭恭敬敬,于是可着劲点贵的。苏文看着眼睛都要流血了,心说阿姨你
不能这样啊,我工资就那么点,你要装资产阶级也甭在我面前装啊……
滕丽娟听不见苏文的心声,大手一挥,唤来侍者递过去菜单。
苏文没吃多少,左岸的大餐,其实很不对苏文的胃口,尤其是西式的沙拉,苏文总吃不惯那股怪怪的酸味。
一桌人本来也没啥共同语言,这会苏玲玲一安静,就彻底没声了。苏文正琢磨着待会吃完饭买些小玩意带给杜鹏飞,就听隔壁
包厢有人落座。
他们这包厢是木板隔开的,一般也只用餐,所以不需要什么隔音效果。苏文就听见隔壁一特熟悉的声音道,“容先生,今天找
我,有何贵干?”
这日式风格,不是王子卿是谁?
容波这人,优雅从骨子里透出来,连着声音也说不出的好听。“没什么,就想请王先生吃顿饭,做个朋友。”
苏文在心里冷笑,谁信呢?电视剧上坏人碰头的时候都这么说!
王子卿道,“我能劳动容少爷的大驾,其实不甚荣幸。”
苏文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苏玲玲见苏文不吃了,转头问道,“哥,怎么不吃了?”
苏文摇摇头,道,“我饱了。”
隔壁安静了,过了会,苏文包厢的帘子被人猛力扯开。王子卿看着一包厢的人,看着苏文问,“你怎么在这?”
苏文指指桌子,“吃饭。”
容波跟在王子卿身后,双手抱胸好不悠闲,道,“苏先生好,今儿是怎么了,真巧,杜杰刚还和我念叨你来着。这位阿姨和小
姑娘是?”
苏文勉强笑了下,对容波说,“是我妹妹和阿姨。”
容波挑眉,心想阿姨?看着也有些明白了。再婚家庭啊……
王子卿不喜欢容波那副表情,转身看着他道,“回去吃饭吧,招呼也打过了。”
容波点点头,喊了服务生道,“换个包厢。”
服务生效率地把事情办了,苏文拉上门帘,淡定地乘了碗汤喝,他本来是饱了,不知为什么,看见容波又觉着饿了。
苏玲玲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文,轻声问,“刚刚那,是王子卿?”
苏文点点头,滕丽娟脸色不好了,道,“小文你怎么还跟那人联系呢?既然跟杜少爷在一起了,就得专心对人家。”
苏文放下汤碗看了滕丽娟一眼,面无表情。
滕丽娟心里跟着抖了下。面上觉得有些挂不住,于是又开口道,“阿姨也是为你好,这杜杰,我听说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