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寝居?”
姚子静不徐不缓地微勾了唇角,轻吐出浅吟的话语:“自然……不是,只是对于你一直宝贝的孩子深感兴趣。
”
这句话明显的触碰到了帝王的底线,凝结如玄冰的幽蓝双眸似乎能将人撕裂。
蓦然冰冷的空气,轻割着肌肤,细细的发痛。
“骗你的,皇上,”心里的压力令到姚子静内心翻涌欲吐,勉强勾起一笑,毫不在意的道:“是想问问今年的
武魔大会我们的人是否参加?”
冷瞥眼面色苍白的姚子静,手指轻轻敲落在椅子边沿,发出沉闷的声响后帝王摇摇头,驱赶意味十足的道:“
若无事便离开,还有,开玩笑注意些。”可以说是自食恶果的姚子静只好点点头,如来时般离开。轻叹口气的
帝王起身褪去了身上的单薄外衣,掀开被子一角抱着小濯染睡去。
转眼的春去冬来对于帝王来说却像利刃般在提醒他那昏迷的人儿又离自己远了一天、一月、一年……
自那以后空夜寒也甚少上朝以及入宫与帝王谈话,知道他终有一日会随着那人离开的帝王只是带等待空夜寒何
时开口罢了。每次看见那一点点长大的小濯染帝王内心就浮起无力的无助,每天灌输一定的灵力维持他的生命
,有时听着那平稳的呼吸感觉已经很满足。
能够轻易察觉帝王内心变化的小濯染感觉到那人的疼痛时自己的心脏也会有着细细的抽搐,也唯有在帝王熟睡
的深夜才敢睁看眼,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颜,小濯染说不出内心的感觉,只是怪怪的,又不愿放手。
第五章
阴历五十四年十二月末,下了一场很大很大雪,数个地方都发生雪灾。
帝王从容不迫的处理了事情便回了寝宫,却是不愿意进入那一次次会让自己失望的寝室,便让管羌吩咐人搬来
了软椅在回廊内。
在寝室旁边的空置房间内帝王褪下了帝袍,转而换上简朴的白衣,一边往外走一边朝跟着自己而迈开步伐的管
羌问道:“今日依旧未有动静么?”管羌点点头,看着帝王沉谧的幽蓝双眸,勾起唇角笑道:“皇上,国师不
是说七年么?还有两年。”
幽蓝的眸子闪了闪,帝王优雅的交叠着双腿坐在软榻上,无心的看着满院子的刺目银白色,沉默后静静道:“
你退下,朕想静一静……”
听着那话语里浅淡如尘的寂寥,管羌微抿唇福身后,走了几步又停下道:“皇上,奴才依旧是那句话‘若您倒
下了又会有谁来照顾长殿下’,请您注意身体。”
“滚。”无情无心的声音静静的吐出着,在这毫无波澜的空力气撕扯出裂痕。管羌压下咽喉间的血腥味,再次
福身道:“奴才越位,自会去领罚。”说完退出了这华丽如同囚牢的宫殿,留下那在银白与琉璃红中徘徊的帝
王。
看了许久,银白色刺得帝王双眼发干发痛,却倔强着不愿意休息会儿。
“濯,你会醒的对么……”帝王微笑着,很温暖很温暖的笑里带了丝深深的疲倦。
余音消失在空气的时候,一丝碎雪自枯枝上洋洋洒洒的在地面铺了薄薄的一层。回廊内的软椅也看不到半个人
影存在。
鼓起了勇气的帝王最终还是入了寝室,微颤的指尖轻碰着濯染的细腻脸庞,也不知细细的呢喃了什么。帝王缓
缓起身朝一尺朱砂帘后的分割空间——浴池走去,却没有看见一直床上小孩紧闭的细长睫毛颤抖了几下,就连
那微合的唇瓣也抿了起来。
五年,五年前这人执着于自己,五年后却还是不曾改变。濯染说不出是否该喜悦,小手轻抚着被帝王薄唇轻触
的左脸,有些发烫的感觉,另一只手轻捂着心口的位置能感觉到有些加快的心跳,想至帝王那孱弱得如同浮游
生物的跳动,说不在意是骗人的。
被人捧在怀里的感觉让他不愿意放手,更不愿意被人分享。
思至帝王的妃子以及其他的孩子,黑眸内的温情顿时凝结成冰,能隔断所有。攥紧的小手透着下定决心的宣誓
权利。对于对帝王的这份占有欲也令濯染心生几分困扰。习惯了曾经自由的心有着不属于纠缠的味道。想不通
,濯染也就放弃。
黑色的眼眸没有半点杂质,濯染此时才转动着眼珠看周围的环境。
和五年前有了些变化,更加的空荡了些。桌上的暖炉冒着袅袅旋转的薄烟,火曜石散发的热度驱赶十二月的寒
凉之气。暖暖的,如同初春三月的感觉。
濯染动了动灵活的手指,再躺了会儿才缓缓坐起来,看着自己散开的银色头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细微
如尘埃落地的吸气声打破他的沉默,缓缓抬头看向站在朱砂帘前的帝王,黑色的眼眸静得如死水。
突然的,濯染不想将内心的感觉告诉他,想要再等等,等到自己能够理解那些自己不懂的情绪时。现在,濯染
想做的只是将这人禁锢,片刻也不能离开。太过强烈的占有欲令濯染心里微怔,却也坦然接受。
彼此对视了一眼,帝王先笑了笑走上前坐在床沿,一手撑在软软的床褥上,一手轻抚着濯染细长的睫毛,痴恋
地看着那双自己等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黑眸,呢喃般道:“濯,你终于醒了呵……终于醒了呵……”
手上的温度明明白白的告诉帝王这不是梦,真的真的不是梦……
见濯染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帝王面露一丝尴尬甚至有丝失落,依旧微笑着说:“我是你父皇哦,濯。对
了呵,你叫濯染,你可以叫我爹爹或者父皇都可以……”濯染看着语气里流转着一丝委婉的帝王,微垂下眉偏
头避开了脸上那流溢着荷花玉兰香气的、令到自己血液有丝躁动的手指,余光之间将帝王那清晰闪过的悲凉收
入视线。
心却被扯得有点疼。
看着帝王细腻勾画而出的脸庞,想着每晚那张会露出婴孩般睡颜的……濯染在心里微微叹息,沉寂的看着帝王
承载着失望与欣喜的幽蓝眸子,微启了双唇:“……父,父皇……”
有点含糊的发音还算得上清楚,特别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更加的透出孩童的清脆,不过濯染却是极为不爱这种稚
嫩的声音。帝王欣喜地笑着,点点头对上濯染静谧得激不起半点浪花的黑眸道:“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濯染只是微抿唇不语。这样的话,在他装昏睡的时候也不知听过多少次。可是当这样面面对听到时,濯染的心
像被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帝王再次开口:“濯,我……还想守你一生,护你一世。”
“……”
“濯,我会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你。”帝王很开心地笑着说。
“……”
“濯,你愿意么……”
“……”
“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愿意么……”
“……”
那一夜,濯染在帝王一句句誓言与浅浅的笑声中睡去,鼻息间温暖的荷花玉兰香味比母亲的怀抱都还要令人安
心。
一夜好眠的濯染感觉到身心从未有过的放松,不在每夜做小偷般的动作更是令他心情舒畅,有种完全属于自己
的愉悦。
抬眉对上帝王那双患得患失的幽蓝眸子时,濯染心中一怔可是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平淡,伸出小手捏了捏帝王
手感好到极致的左脸,未有怎么用力便在那张脸上留下刺目的红色印子。
亲昵的动作让帝王松心的一笑,把头埋在濯染的颈窝间,语调像讨好的宠物道:“濯,肚子饿了没?我替你更
衣再吃东西……”
不觉得帝王这样的行为有何不妥的濯染轻轻点头,再将将两人的距离微微拉开,移了视线不去看那瞬间帝王眼
里清晰可见的受伤神色,掩饰着心里的慌乱道:“换衣服!”“咯咯”笑若银铃的声音自帝王微抿的唇角之间
溢出,欣喜的取来许久以前就准备好的衣物,就在帝王为他换好衣服的时候,外面传来管羌的声音。
“皇上,国师求见。”
幽蓝的眸子看过去时一片冰冷,片刻后朝外道:“允。”
看着他这一变化的濯染低下头不知思忖了什么后,方才看向帝王满是数不尽温和的眼眸,几秒后伸手自主的抱
住了他的颈项,唤道:“父皇。”帝王怔了半秒,立即回抱住濯染的瘦小身子轻轻应了声道:“濯,我很高兴
呢……”下巴放在他肩头,目光看着不知何方的濯染黑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清亮的碧华色光泽。
是你让我不放手的哦,这一世的父皇。濯染微勾了唇角看向打扰他的人。
随即进来的空夜寒没有穿朝服,也没有穿国师服,一袭黑衣与银发交织,也不只是谁把谁衬得更艳。本就修长
的身子在黑色下却显得过于单调的憔悴。
空夜寒未有行礼,只是看向从他进来就一直看着他的濯染。那双纯净的黑眸令空夜寒瞳孔在瞬间收缩,广袖下
的双手攥得很紧很紧,他看着濯染话却对着帝王道:“皇兄,他……不能留。”不论是何种身份,这样的黑眸
都不可能留下。
这句话,在那双静谧的黑眸下空夜寒发现自己无法说出口,或者说是无法让自己说出来。太过冰冷的黑色,几
乎将空夜寒的血液都轻易的冻结,剩下的呼吸像是多余的残留物质。
帝王自是明白空夜寒在说什么,也没有过多的恼怒,低头微笑地抚着濯染的侧脸,声音很低不沉,有着软软的
微风味道:“有何不能?不过是黑瞳罢了……”
温凉的手指轻触着濯染的小小脸庞,不愿意松手。濯,我怎么可能会放手……心里浅笑,抱着濯染小腰的手微
微缩紧,所以我也不允许你松手。
听得明白他心中之语的濯染不挣扎也没有表示,可心里却很甜,有贪恋的味道。
第六章
帝王的心不在焉却让空夜寒很气愤,努力地维持着平静道:“神族给的预言永远不可能出错!”
“呵呵……”低声的笑,清脆宛若银铃的轻轻撞击。帝王这一笑引来空夜寒和濯染的目光,他依旧笑着,幽蓝
眸子里晃荡着夜色下湖水的波光粼粼:“神族么?神族永不可犯错么?那么那人呢……他却犯了错。空夜寒…
…别把神族想得完美你也清楚的不是么?许久许久以前的事……”
稍顿后,帝王语调忽而降低,带了君臣的味道:“朕早已警告过你,空夜寒。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耐性
。”
多年了,空夜寒未有听过他唤自己的全名,如今却唤了。空夜寒不知道帝王口中的「他」指谁,但至少是神族
的人,而且地位不低。提及那许久许久以前的事,空夜寒有的只是来自于灵魂的无力感。彼此都陷入了沉默,
低垂的眉让视线只能看着下方。
沉默的濯染伸出软软的双手将帝王的双眼蒙上,只因不喜欢那眸子里溢出的那种快要哭的脆弱眼神,即便有这
样的眼神,濯染只允许是为他而存在。眼睛上传来濯染的温度,帝王微勾唇角伸手取下了濯染的手放在唇边轻
吻,看向把头偏向窗户处的空夜寒说:“长期以来你背负着王爷与国师的枷锁怕也累了吧……”
不言尽,也懂了其中的驱赶之意。
空夜寒轻“啊”了声,点点头,微伸出的手似乎想要抓住空气说:“也是,皇上,他一直陪着我这么两边跑恐
怕也累了……虽不知你知道当年预言内容的多少,但……”
“够了,”帝王在濯染的身上加了结界,避免他听到所有有关预言的内容,包括此时:“我只愿守他一生,让
他破除轮回之苦便好。况且,那个预言……”顿了顿,说不出什么味道的一笑又道,“你终究不明白,亦猜不
透当年的事。”
空夜寒微怔了下,有点干涩地问:“你会让他知道么?你知晓他所有。”
微沉默的帝王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微勾的唇角漾出琉璃的美丽色泽:“顺其自然,他有他的权利。”
顿了两秒,沉默被打破。
“如此愿皇兄能幸福,那些预言之类的随风去吧。”空夜寒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一步步走出皇宫,不曾回
头。
既然认定了的,何必在乎那些束缚,自由自在何乐而不为?空夜寒行走在回廊之内,似轻蔑的笑了声,下一秒
身影消失在光影交错的曲折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回廊中。
风扬起的雪,很细很细。
濯染很安静,也不去问到底被掩盖的谈话到底是什么。帝王摸摸他的脑袋,整理那有些松的绑带问:“濯,要
去送送么?他是你皇叔。”濯染点点头,帝王抱起他消失于寝宫。
而实际上濯染却是极不愿意,他不喜欢帝王心里面有一丝别人的存在。
高高的城墙目视一切,微强的风夹杂着刺痛的雪刮过他们的结界。
他们在城墙上站了许久才见空夜寒从内宫走出城门,一辆藏青色的马车缓缓行驶在他的面前停下,马夫停了下
来,却没有人下车。只是空夜寒迈着缓慢的步伐入了马车内。马夫上了车,驾驭着马儿转身离开,消失在宽敞
的街道尽头。
看着马车的消失,帝王轻抚着濯染的细软银发道:“濯,他会幸福吧……枢天明是个很不错的君王。”濯染现
在力量没有完全恢复,只有少部分以及每晚帝王灌输储存起来的灵力,现在的他只能隐约感觉到那车内的人很
强很强,却没想过那人居然也是君王。
君王么……濯染想到了其他的事情,问了句:“是哪国的?”
“哪国么?”幽蓝的眸子望了望天空,微勾的唇角有着濯染不看懂的笑意在里面,顿了顿,帝王低下头换了嘴
角的笑意说:“等我给了讲了这片大陆吧……那是濯才不会被迷糊。”
听后,濯染闭上眼,放软了身子靠在帝王怀中低喃:“累了,想休息……”
“睡吧……”帝王吻濯染眉心的时候下了宁心咒,心疼着将他交给一旁等候的管羌手里:“让我在站一会儿,
一会儿便好……”
管羌点头颔首,看眼帝王被风缭乱了的身影,转身抱着睡去的濯染离开,当走下了城墙往帝王寝宫行去时濯染
却睁开了黑眸问:“哪处能看见城墙这个位置,带我去。”
那双黑眸令管羌震惊了下,随即点点头张开隔绝结界朝那处飞快闪去。
四周围都很静的素白,静到没有一点儿生气,尽管那些并不受四季管束的灌木还是那般的茂盛鲜活。两人身处
一块被泥沙灌木遮了大半的光滑琉璃色平台上,很静,没有风流转的痕迹。濯染抬眉看去,这儿可以把整个帝
都都纳入眼球包括城墙上那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