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秋凉(大内总管)上——满座衣冠胜雪
满座衣冠胜雪  发于:2012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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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霖歪倒在塌上,这才放松下来,顿时觉得全身更加酸痛。再也动弹不得。欧阳铿跟过去,将他抱起来。为他脱下外衣

。蔡霖有气无力,想挣扎着自己来,却敌过他的力气。只得由他。欧阳锉笑吟吟地将他脱得只剩中衣,这才从宫女手上

拿过丝被,亲自为他盖上。又一迭声地吩咐拿参汤、煎药等事,然后才让宫人侍候着更衣、净面。等到诸事已毕。他刚

端起茶碗,太医便赶到了。

这回蔡霖的病症比较明显,也不复杂,太医请脉之后便从容奏报,“皇上,蔡太人肾脉虚,应该是精气外泄。肾气不足

,因而出现必备不堪,精神不振,腰酸腿软,头晕耳鸣,口渴盗汗等种种症状……”应对之策无非就是忌房事,多滋补

、宜宽心等等;欧阳锉耐心听完,知道蔡霖没有因自己昨表的纵情而引发什么重症便放了心。他让太医去开方子。然后

温柔体贴地说:“文暄,朕要去看看皇后,用完晚膳就回来,你记得服药。晚膳也要多用些,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刘福,

让他去办。”

“好。”蔡霖微笑着点头。

他没有丝毫妒忌气恼之意。欧阳锉既感失落又觉喜欢,忍不住抚了抚他的脸,这才起身离开。

蔡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乾安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忙着为他熬制汤药、准备晚膳、收拾脱下的衣服。却都蹑

手蹑脚,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夏末秋初,已是昼短夜长,暮色很快罩下来。巨大的宫殿变得更加幽深。蔡霖躺在窗下的

暗影里,生命的气息仿佛在黄昏里越来越淡,让人几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到了晚膳时分,他仍未醒来。宫人们都不敢唤他,初五与腊八隔一阵就悄悄地进来看一下,见他仍睡着又站着脚尖出去

,都不敢出声。刘福陪着皇帝去了慈宁宫,乾安宫群龙无首。没人敢檀自做主,只能干着急。直到晏九传旨回来,他们

才松了口气,纷纷向他请示。是否把莽霖叫醒,让他用膳、服药。

垂九听完他们的话。尚未出声,忧院门口便传来慈宁宫总管的声音,“太后懿旨,请蔡大上到慈宁宫用膳。”

晏九连忙转身迎过去。恭敬地道:“袁公公,蔡大人正病着,怕过了病气,可否回复太后老佛爷。等蔡大人将养两日,

病体痊愈了,再去见见她老人家。”

那位总管是太后心腹,一向眼高于底,只对刘福客气点。此刻一听晏九的话便炸了,“晏公公。莽大人好大的架子,连

太后赏宴都敢拒绝。就算他飞上枝头做凤凰,身份不一样了。那也还是臣子,怎么着,这就不把太后老佛爷放在眼里了

?”

“哪儿的话,”晏九连声低声下气地解释,“是奴才怕蔡大人生着病,冲撞了太后她老人家。这才总之。是奴才的罪过

,还请袁公公见谅。袁公公且请进店稍作片刻,奴才这就去唤蔡大人起身更衣,再去拜见太后娘娘。”

慈宁官总管发作了一通,见他卑躬屈膝地低了头。心里甚为满意,想着他是蔡霖眼前得力的奴才。也不可太过得罪,便

笑着点了点头,“行,你去吧,快着点,别让太后老佛爷太等。”

“是。”晏九低声答应着,怯步走进寝段。

蔡霖已经被那位总管的尖利呵斥声惊醒,看着晏九进来。便轻声问道:“是太后叫我去,”

“是。”晏九赶到他身旁,低低地问,“要不要击亲报皇上?”

蔡霖想了想,平静的说:“不用了,我自己去。”

第42章

这回慈宁宫里很清静,只有太后这一个主子。她依然慈眉善目,看着跪下见礼的蔡霖笑吟吟说:“蔡大人请起,不必多

礼。”

“谢太后。”此阿里一丝不苟,礼节周到。

太后慈祥地说:“过来坐,先歇会儿在用膳。哀家专门去问了出身淮左富绅之家的大臣,让厨子学几道你的家乡菜待会

你尝尝,看地道不地道?”

研究扶着蔡霖起来,走到一旁坐下。蔡霖谦恭滴笑道:“多谢太后娘娘体恤,微尘自小就离了淮左,一直四处漂泊,对

衣食住行都不讲究。即是太后娘娘挑中的菜肴,必是美味,微臣谢太后赏膳……”

太后爽朗地笑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哎,别搞的这么隆重嘛,自家又不是与你讨论什么军国大事,只是请你来聊聊

天,用个膳,蔡大人不要尽是君前奏对一般的说话,倒要让哀家接不上来了。”

蔡霖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驯顺地说:“是,微臣谨遵太后很亲切,吩咐身边的人送茶送水果,照顾的无微不至,这才兴

致勃勃地道,听说皇上昨日带你回魏庄去住了一宿,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说来听听。哀家进宫这么多年,最喜欢年轻

人讲宫外的那些热闹事。”说着,她又开朗地笑起来。

周围的宫女么么太监们都凑趣滴跟着笑,大殿里顿时一团和气。蔡霖也就应景地将了些沿途的一些田园风光、乡野民情

,在编看些有趣的小事情来讲,逗得太后笑得前仰后合。到了魏庄之后,两人也不过就是下过棋、钓了鱼。然后就乏善

可陈了。

太后听完,不断点头,兴致不减地问:“听说皇上亲手做羹汤了,是不是?”

“是。”蔡霖微笑着说,:我们钓上来两条鱼,皇上就拿来做了菜。“

“哎,竟是真的。”太后拍了拍身旁的心腹嬷嬷,“哀家还没吃过皇上亲手做的菜呢,真是可惜啊。”

那嬷嬷是当年跟着太后进宫的陪嫁丫头,是宫中位分颇高的女官,对太后忠心耿耿,此刻听她这么一说,便笑着劝解,

“太后,儿大不由娘,现在皇上心心念念的是旁人,自是想不到您这来,不过,依皇上的性子,那些奸佞小人也受宠不

了多久,热络不了几天也就丢开手了。陛下是孝子,仍然回来孝顺您的,想吃皇上亲手做的鱼,那也不是难事。”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太后嗔怪地道,“蔡大人怎么能跟那奸佞臣相提并论?”

“对对,太后教训的是,是奴才糊涂了。”那个嬷嬷抢先上前去福了一福,“老奴有口无心,还请蔡霖大人见谅。”

蔡霖立刻拱手还了一礼,微笑着说:“下官并非多心之人,金嬷嬷请起。”

太后很高兴,“你看还是蔡大人有气度。”金嬷嬷退回到太后身边,拿出媒婆的架势,笑逐颜开地说:“太后,皇上既

如此宠爱蔡大人,不如就纳进后宫,给个位份,享受应得的供养,以后侍候起皇上来也名正言顺,省得让那些言官一窝

蜂的弹劾,令皇上心烦。这皇帝纳男妃,前朝也是有的,不算惊世骇俗。”

“这话倒也说的是。”太后沉吟着点头,“既有先例,此事就不算违了祖宗规矩……”

蔡霖安在坐不住了,只得起身回禀,“太后。微臣断不敢领旨。微臣得皇上错爱,安已诚惶碱恐。但陛下有旨,臣不能

不从。微臣一心只想报得满门血仇,并无其他非份之想。请太后明察。”

太后呵呵笑道:“蔡大人别急,坐,坐。”

“谢太后。”蔡霖长出一n气,重新坐了下来。

太后笑眯眯地说:“你既是不想入后宫,衰家当然不能勉强。你不想要这个名份,袁家也能理解,自古啦采。无静是佞

臣还是男妃男妾,有几个得着好下场了。

那些后官的娘娘们。只要生下一儿半女的,便终身有靠,即便没有子嗣,将来总也有个尊贵的名份,说起来也是光耀门

楣的事。

男子自个儿不能生育,光凭着以色侍人,风光日子又能有几年?老了没有依靠不说,传出去也令祖上蒙羞,百年啦后,

怕连祖坟都不让进。只要是有见识的人,没有肯做这种事的。”金嬷嬷和慈宁宫总管袁公公齐声附和,“太后说得是,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蔡霖微笑着点头。“太后圣明。”

太后开心地直摇头。“这是那些大臣们拿来说皇上的话,你却用在我身上,那不妥,不妥。”

金嬷嬷也跟着高兴,“蔡大人说得也没错,皇上是您一手教出来的,那些大臣用来夸皇上的词。用您身上是最妥当的。

太后容颜大悦,殿中一片笑声。

过了一会儿。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吩咐袁公公,“昨日他们送来的那盆花,你叫人搬来给蔡大人看看。”

袁公公立刻答应了,赶紧去安排太监从外面搬花进来。

太后和蔼可亲地对蔡霖说:“江州知州供上了两盏名种,说是叫金盏玉盘,民间也叫富贵花,最早是你们蔡府花园培育

出。后来才成为江南名家都希望拥有的名花。

昨日送进宫来。花苞已是牛天,袁家看了,确时不同凡响。

听说这种花很难成话,从育种到开花往往要十年以上。此后每过五到八年才会再开花,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蔡霖有些激动,“微臣出生时,淮左连降甘霖。家中的几株金玉,一齐绽放,祖父欢喜。便以霖字为微臣起名

。微臣长到六岁,尚未看到每玉再次开花,现在竟能在太后宫中见到。真是三生有幸。”

“果真如此,那这花儿倒是稀罕。”太后有些诧异。随即愉快地笑道,“袁家没别的喜好,就爱养花种草。外面的宫员

有时觅到好花,都会送来给衰家瞧瞧。蔡大人要是也喜爱那些花啊草啊的,可以经常过来看看。”

“是。”蔡霖的话音刚落,就有几十太监抬着两个大花盏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石阶前。

太后兴奋地招呼蔡霖一起去看。两盏花都有半人高。枝叶茂盛,郁郁葱葱,顶上盛开着金色花朵。花蕊火红。在灯下越

发艳丽耀眼,金花之下是一朵半开的白花,花瓣如玉片雕成。晶莹剔透。花蕊如冰雪凝结,清纯雅洁,朵朵花都如碗一

般大令人一见便会忍不住屏住呼吸,难以言语。

“今天全都开了。”太后喜上眉稍,“蔡大人。这花真好,简直天上有,地上无,你们府上的花匠了不起。”

“谢太后夸奖。此花乃家父培植,倾半生心血。”蔡霖仰头看着盛开的鲜花,脸色却渐渐白了下去。

殿中人都闻到从花中弥漫出的既馥郁又青雅的芳香,不由得如痴如醉,都有点心神恍惚。

安静了一会儿。外面有太监进来禀报,膳食已布好,请太后用膳。大家连才回过神来,太后对着花赞叹了几句。这才笑

呵呵地叫蔡霖同去用晚膳。

蔡霖跟着太后坐过去。对着满桌珍馐美味却没半点胃口,面上却还不能表露出来。

太后谈笑风声。让总管把淮丘的几道名茉挪到蔡霉面前,嘱他多吃。晏九一声不吭地侍候着蔡霖进膳。体贴地不断络他

盛汤,竹便把那些膳食冲下去。蔡霖本来性子淡,不爱说话。这时要吃得兴高彩烈还得夸赞每道茉的色香味俱佳,又要

应和太后的话,很快就累得筋疲力尽。

在精致又富丽堂皇的金玉装饰的衬托下,他的脸越来越白,眼前直冒金星,却必须硬撑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也始终没有

变。

终于等到太后用完膳。蔡霖连忙放下筷子,依着规矩离座,谢太后赏膳。他抱拳躬身,话还没出口。便觉得眼前一黑,

软软地倒了下去。

顿时,殿里大乱。太后又惊又急,一迭声的叫人传太医。晏九俯身抱起蔡霖,却不知该往哪里放。一向沉静的脸上也有

了忧急之色。蔡霖是外臣,绝对不能往太后的寝殿去,更不能睡到太后的床上,那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可这里离乾安宫

有很长一段路。如果等把人带回去再掘救,不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的身份在这里是最低的,虽然心里着急,却没有资格说话,只能听候吩咐。

袁公公径验丰富,立刻叫人抬来软榻,让晏九把蔡霖放上去躺好。金嬷嬷挽了袖子,上来就要插人中。晏九顾不得落下

犯上之罪,硬把她拦住,低声下气地说:“不敢有劳金嬷嬷。还是等太医来诊脉吧。”

金嬷嬷心中大怒,冷冷地看他一眼,哼了一声。“你主子比皇子、公主们还金贵,老婆子碰得他们。倒碰不得你主子了

,”

“不敢,不敢。”晏九打拱作揖,“小人绝无此意。实是蔡大人身体虚弱,如救治不得法,恐出大事。小人实在担当不

起,这才斗胆请金嬷嬷稍候。”

金嬷嬷虽然骄横傲慢,却也知道利害,如果她一伸手便将蔡霖治死或使他病情加重,那绝对会引来龙颜震怒。就连太后

只怕都保不住自己。这么想着,她又哼了一声,悻悻地退了回去。索性袖手旁观。

这时,仍放置在阶前的那两盆金盏玉盘散发出愈加浓郁的芳香,而蔡霖的脸和露在外面的双手也更加苍白。仿佛他全身

的血谁正在消失,生机渐渐断绝。

第43章

欧阳铿与太医几乎同时到连。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慈宁宫,看着蔡霖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由得对晏九恕喝,“怎么回事?

晏九猛地跪下,“是奴才侍候不周,皇上恕罪。”

“你这个奴才。难道不如道你家主子有病在身?”欧阳铿越说越气,抬腿将他踹翻在地,“如此糊涂的奴才,要你何用

?”

晏九挣扎着起身,跪着磕头,连声说:“是奴才糊涂,奴才糊涂。”

“行了。皇帝这是做给哀家看的不成?”太后的脸色阴沉下来,“是哀家请蔡大人过来赏花用膳,没想到蔡大人的身子

骨这么弱。他一个奴才,难道还敢违抗懿旨,拦着不让主子过来?皇帝要怪就怪哀家,别拿着奴才撒气。”

欧阳铿确实生气,可也不能为这是责怪母亲。也无法发作慈宁宫的奴才,眼前只有一个晏九不是慈宁宫的人,当然只能

怪到他头上,这时听母亲发了脾气,也不便再发作,只得转头对呆站在一旁的几个太医道:“你们还在那里发什么呆,

赶紧去救蔡大人。”

这几个太医各有擅长,这时一起涌上去,围着蔡霖问诊。

欧阳铿是从坤宁宫闻讯赶来的,皇后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随后而至。看到太后与皇帝都神色不善,似是发生了争执,

皇后便上前低声询问。

皇帝站在蔡霖身旁不远处,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太后坐在稍远处,急促地喘息着,面色煞白,也不理会她。皇后便轻

声问金嬷嬷,那个嬷嬷满脸不忿,压低了嗓子,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皇后边听边点头,接着先去劝解太后,然后又来安慰皇帝,“蔡大人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其实特别空。欧阳铿担忧之余却觉得比较顺耳,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对她点了点头。

那几个太医折腾半晌,才有品级最好的一位老太医过来向皇帝禀报,“蔡太人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又受了风

寒,这才支持不住,现在需要卧床静养,在饮食上注意调理,再按方子服药。就会好起来的。”

欧阳铿郑重地问:“有性命之忧吗?”

老太医犹豫了一下,“照目前的情形。只要调养得法,于性奋是无碍的,就是不能再有别的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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