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迈上凤仪宫的台阶,他想自己真是老了,以前不没这么费劲,现在爬几个台阶就走不动了。好不容易进了凤仪宫,红色的帷幔被秋风吹的乱飞乱舞,怎么不关上门呢?
“爱卿?你冷不冷啊?”古稀皇帝颤颤巍巍的问道。却没有人回答,他透过黄色和粉色的帷幔看到里面有个人影,长袍垂地,那是皇后的朝服,凤冠戴于头上,“呵呵,你还真是淘气,怎么穿了这皇后的朝服?”
那人还是没有回应,他越走越近,看到一双芊芊玉手正拿起一张胭脂涂于嘴上,对着铜镜自顾自的梳妆打扮。这时,美人回眸一笑,脸颊上一颗美人痣,让古稀皇帝甚是销魂。
“柳然婷……朕很想你呀……”古稀皇帝的老泪纵横的说道。
那女子嫣然一笑,偏偏走了过来:“皇帝还记得我?”
“朕怎么会不记得你!”古稀皇帝伸出手拉住了那双玉手说道:“他们都说你死了,朕就知道你没死!”
这女子眼神一暗说道:“怎么会没死呢?柳然婷早就死了。”
“那你是谁?”古稀皇帝有些害怕的问道。
“陛下,我是七呀,你不记得了?”七笑着说道。
“七?你不是柳然婷么?”皇帝显然有些糊涂了,边说边搂住了七的腰,“爱卿,别吓唬朕了”。
“陛下想知道为何我与柳然婷如此相似么?”七笑着亲了亲古稀皇帝的鼻子,一股奇怪的硫磺味道蔓延了出来,显然是仙丹吃多了。
“为什么呢?”
“因为柳然婷是我的母亲呀……”
“啊?她是你母亲?不对,她是朕的皇后,怎么会是你的母亲呢?”古稀皇帝笑着说道。
“对呀,她是你的皇后,也是我的母亲呀。”
“那你的父亲呢?”古稀好奇的问道。
七嘿嘿的笑道:“我的父亲不就是你了,父皇……”
古稀皇帝张了张嘴,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七接着说:“父皇,我的身体你可还喜欢?”
“你……你……”古稀皇帝嘴里发出呜呜的呻吟,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瞪着眼睛直直伸手指着七直直的倒了下去。
“主子……”此时漫站在凤仪宫的房梁之上,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七,“各路军马已经攻陷了天府城,正朝皇宫围攻过来,主子快走吧。”
七长叹一声说道:“走去哪里?”
“天下之大,去哪里都好。”
“你走吧,等他们攻进来,你就走不掉了。”七站起身,向帷幔中走去,那里有偌大的梳妆台,还有一只火盆,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煤炭,里面似乎还烧着其他东西,绿油油的一片。
“主子若不走,我也不走。”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漫一阵沉默,消失在了房梁上。
这时,周围一片厮杀声,最先杀进来的竟然是伐蛇,石沧澜与夜残也跟在其后,最后进来的是白洛仙和夜兰,一行人看到地上躺着的皇帝,都有些迷惑,夜残上前试探了一下鼻息。
“已经死了……”七在帷幔中说道。
“妖人!”夜残冷冷的说道,“是你害死我父皇吧!”
“什么你的父皇,那是我们的父皇……”七的声音也那么冷。七蹲下身体,笑着对古稀说道:“我有姓氏的,我姓夜,我叫夜凄,凄凄惨惨的凄……”然后抬起头看着夜残,似乎这话分明是对夜残说的。
“你胡说什么!”夜残有些生气,“你穿着皇后的朝服做什么?!”夜残看着七,七却已经跑进了帷幔,他只看到个背影。
“替我母亲穿一回。小时候,你们都在皇宫之中享受皇子的礼遇,而我却只能随同母亲发配西容沙漠,为了生存,母亲还要出卖身体从狱卒那里换来吃的……”七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母亲曾是新月国王呀,也曾是这凤仪宫的主子,可最后竟然得了风寒死了,那时候我才五岁。”
“来人,把他抓起来!我今天非要杀了这个妖人!!”夜残哪里肯相信七的话,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兄弟。一队兵丁刚要上前,只见七掀开帷幔,手里举着一样东西。
“谁若敢上前,我就把这传国玉玺扔到火盆里烧掉!”七将玉玺举在火盆之上,红色的火焰照的这块玉玺晶莹透亮。
众人都知道,只有得了这传国玉玺才能名正言顺的统治天朝这么大的国土,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此时,七放下帷幔,众人又只能见到他的影子。
可是石沧澜却似乎看到了柳然婷,七在左边脸颊上点了那颗痣后,简直与那柳然婷一般无二,他痴痴的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夜残看着七抬起手,似乎是在脸上描着眉毛。“听我把故事说完。后来为了生存,我只能做了娈童,为何你们生下来就可以养尊处优,我却要为了生存下去而出卖身体呢?”七自问自答的说道,“这些事情我埋在心里好久了,却不知道该跟谁说。夜兰,我真的很爱你,那段时间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生活下去,远离这里的纷纷扰扰,远离我对白洛仙的誓言,可是我不能呀,我还要叫你一声姐姐呢……”
“你胡说!”夜兰的泪水决堤了,她心里的恨一下子全没了,这么多年来她是靠这憎恨活下来的,如今知道了真相,她不能接受。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现在天朝终于四分五裂了,呵呵……”七笑着说道。
“够了,七,不要再说了……”白洛仙心里很是难受,原来七竟然是天朝的皇子。
“为何不能说呢?按照辈分,你还该叫我一声叔叔呢……其实,我们都是一家人……这天朝是被一家人搞得四分五裂的,嘿嘿……”七诡异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凤仪宫里。
这时,九虚突然间冲这帷幔里龇起牙,似乎嗅到了什么。
一阵风吹过,众人看到七用一只手挽起了长发,另一手举起寒光闪闪的匕首,割了下去,长发被割断了,他手一扬,那些丝丝长发顺这风飘散在四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这三千烦恼丝留着有何用?”七静了静接着说道,“石沧澜,你一直想带我走,我知道,你无非是喜欢我的母亲,所以才喜欢上了我这张脸。一张漂亮的脸蛋给了我不少方便,现如今我要这张脸也没有用了……”
“你说什么!”白洛仙先喊叫了起来,他知道七的个性,他忙冲进了帷幔,谁知突然间有块红色的东西飞了出来,竟然落在了九虚的面前,九虚“嗷”的一声惨叫,瞬间跳开了,鲜血溅了众人一脸。七却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白洛仙冲了过去,看到七满脸是血,嘴里也不停的冒出鲜血,脸色苍白,梳妆台上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溅满鲜血。
“石沧澜!”白洛仙大喊道,“他毁了容,还割了自己的舌头!你快救救他!”白洛仙抱着七一时间心里空空荡荡,而夜兰则哭倒在地上,向七的方向爬了过去。石沧澜急忙拾起地上的那半截舌头,掏出银针,为七诊治起来。
这时只有伐蛇四处翻找,却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终于他看到那只大火盆中燃烧的除了煤炭还有一块方形的印章,那是传国玉玺,此刻已经烧裂了,他拿了出来叹了口气,又扔了回去……
五十:分割天下
原来攻陷天府城之前,石沧澜不仅与霜贵和新月结盟,还与西容结盟,好处是攻下天府城后,让夜残登基为帝,承认西容北方所占领的州府纳入西容版图,霜贵与新月所占领的州县也各自纳入版图,天朝将不在以上帮自居,只坐拥天府城、金州和慧州三地,各自相安无事。
而八月十五中秋夜,他们攻陷皇宫之后,伐蛇看了看血肉模糊的七,摇了摇头走了,默默的来到灵冰的墓前说道:“我已得到天朝半壁江山,不久的将来,我一定要让整个天朝都变成西容版图!”
夜兰与白洛仙整夜陪在七的床前,三天后七终于睁开了眼睛,九虚正躺在他的手边看着他。而白洛仙已经离开了,霜贵不能一日无君。夜兰则将所有占领的土地都交给了白洛仙,这些土地对她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她当初所有的恨都没有了,只想静静的陪在七的身边。
石沧澜端了碗汤药进来,七只看了看就闭上了眼睛。
“你若不喝,我就让九虚喂你!”石沧澜看了看九虚期待的表情。七睁开眼睛,夜兰笑了笑端过碗来喂他吃药。
“石沧澜说你用不了多久就能说话了,放心吧。”夜兰的声音是那么甜美,虽然七的脸上包了很多的绷带,可是夜兰依旧可以看到七的眼睛,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孤独寂寞。“只是脸上的伤疤……”夜兰还未说完,泪水已经掉到了碗里。
七擦掉夜兰的泪水,生硬的裂了裂嘴角,想要笑一笑,可是脸上和嘴里却生疼。
“这里是鬼女宫,你还记得么?”夜兰握住七的手说道。
七点了点头。
这一养就是两年,七的舌头被石沧澜及时的接上了,说话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这两年里他一直不肯说话,与他说话时他只是笑笑或者点头或者摇头。而脸上的伤疤被石沧澜用配置的药水又是内服又是外敷的,竟然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了。
这一日,白洛仙偷偷潜进了鬼女宫,这里可是夜残的地盘,被抓住的话可就是大罪一项,所以他很少进来看七。
他走进寝宫,看到夜兰正陪在七的身边为他梳理刚刚洗好的长发,竟然悉数白了。夜兰看到白洛仙进来,知趣的走开了。
白洛仙拿起梳子,为七梳理。
“我还记得当年你给我梳理长发。”白洛仙笑着说。七也只是笑笑。
“还不想说话么?”
七点了点头,看着镜子中白洛仙温柔的表情。
“跟我走好么?”白洛仙试探的问道,他怕七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或许就真的连命都没了。
七摇了摇头。
“我可以给你找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房子,你可以在那里修身养性,至少我看你的时候会方便一点。”
七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对你已经有耐心多了吧?”白洛仙笑着说道:“若放在以前,我一定抱着你离开,根本不会问你的意见。”
七的眼神有些暗淡,似乎那些年的事情历历在目,为白洛仙统一霜贵,为他安邦治国,为他平定天朝疆域,血雨腥风的日子似乎还是在身边。
“我已经娶了皇后……”白洛仙说道,“作为君王,有些事情还真是由不得自己。我的皇后再过些日子就要为我生下皇子了。”
七点了点头,白洛仙分明看到七的眼睛里有泪水。
“等我的孩子长大了,我就让他统治霜贵,然后我们一同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安度晚年好么?”白洛仙眼睛里也满是泪水。
七握住了白洛仙拿梳子的手,泪水掉在梳子上,他知道这不可能,含着泪水笑了笑,摇了摇头。
几日之后,白洛仙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安置了一栋大宅,准备接七过去居住,当他再次踏入鬼女宫的时候,却发现人去楼空。他找到石沧澜,找到哭泣的夜兰,问七的下落,可是却没人知道。
回到霜贵领地后,白洛仙派了无数人去寻找七的踪迹,始终没有找到。
在之后的几年里,夜兰回到新月掌管里新月国,做回了女王。石沧澜则离开了夜残,开始踏上寻找七的道路。而夜残做了几年有名无实的皇帝后,郁郁而终,由于没有子嗣,春芳歇发动了一场政变,顺利的取得皇位。
十年之后,三国鼎立的局势就结束了,整个天朝版图被分割成了数十个小国,连年征战越发严重……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