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奇光突然想起这童公公素来的名声。
若说他这个户部尚书素有贪名,这童公公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又不由想起前日,城中灾民因粮食中搀有糠皮沙石闹事,张冀长怒气冲冲前来质问,这童公公也是几句话便将人打发回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他事后塞过去的几千两银票么?
越想越像,董奇光突然觉得此事尚有转机,竟也不那么怕起来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童公公,结结巴巴地开口:“公……公公……”
童公公却不容他开口,抢先问道:“董大人,其实咱家还有一个疑问。”童公公站起身来,压低声音,缓缓道:“不知此事,衮王殿下是什么意思?”
董奇光突然灵光一闪,童公公本就是衮王心腹,自己也是衮王麾下,童公公此刻提到衮王,便是要留他一条生路了。他慌忙道:“此事是我自己鬼迷心窍,做下这样的事,殿下一概不知!”
童公公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道:“你起来吧。”
董奇光大喜,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知道这童公公算是放过他了,大不了破财消灾罢了。
他快步走到童公公身边,道:“我知道我这事欠考虑,本应与公公商议后再行,但既然已经做下了,还望公公念着同殿的情意,救我一救。”童公公低头不语,董奇光慌忙道:“其实这护卫不周之责全在张冀长一人身上,我听闻他与公公素来不睦,公公又何必为他强出头?依我看,咱们还是将此事推于他身,至于这次所得……我与公公五五分成,如何?”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童公公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冷冷道:“你此事做的也太绝,那五十名禁卫军无一生还。”他冷笑一声:“就连咱家也差点成了刀下亡魂。”
董奇光一怔,随即心里咒骂一声,这贪心不足的阉贼,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陪笑道:“四六,如何?”
童公公闲闲地瞟了他一眼,仍旧什么都没有说。
董奇光咬咬牙,下了决心一般,恨恨地说:“三七!公公,你总不忍心让我白忙这一场吧?”
童公公这才面露薄笑地望着他。
董奇光松了口气,正欲开口,却听门口一声怒喝:“你们这两个无耻狗官!以为我会让你们如愿么?!”
伴着怒吼,一人大踏步走进来,正是满面怒容的张冀长。
董奇光登时吓地腿都软了。
“张……张副统领……”
张冀长怒气冲冲地走到两人面前,怒目圆睁,扫过瑟瑟发抖的董奇光,最后停留在童公公面上,而童公公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
张冀长低吼道:“没想到你竟与人勾结,贪没官银?!”
童公公面上笑容未改,只淡淡地道:“张副统领何出此言?可有证据?”
张冀长不想他被自己抓个现行,却仍可以抵赖不认,怒指着一旁的董奇光道:“你们俩的话,我全听到了!他便是证据!”
童公公顺着他的手望向董奇光,董奇光忽然被童公公的目光望得心中一凛,望着童公公木然冰冷的脸,讷讷地道:“公……公公……”
然而话未说完,却见童公公出手如电,转瞬间拔出张冀长腰间佩刀,势如迅雷般地当头劈下。
董奇光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一颗头颅就这么飞了出去,咕噜噜滚了老远。
张冀长望着眼前没了头的身体缓缓倒地,童公公一脸木然的收了刀,转头望向他。
除了惊愕,全然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