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海中一主
海中一主  发于:2013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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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有些昏昏欲睡,难得闲散下来享受日光浴,不想八王爷派人来,搅了好梦。皇上约了几个武将王爷的,到八王爷府玩起了马球。哪里是打马球,那是要人命呀。柳思缘赶到的时候,又一个光荣负伤的倒霉蛋被抬了下去。

八王爷看见救星来了,赶忙亲自上前扶着救星下车,扶着他在准备好的软椅上坐稳,抱怨道:“子默兄怎么才来呀,你再不来,我府里上下都要死个遍了。”思缘觉得好笑,哪会那么严重,是你自己嫌麻烦,想赶快把这尊佛送出去吧。轻笑,回道:“王爷严重了,皇上自有分寸的。”

朱毅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湛蓝的袍子,和天空混为一色,疾驰在远处的绿茵上,像一支离弦的箭。八王爷跨上马,笑道:“我去告诉皇兄你来了。”

八王爷前脚走,后脚围上来一群同僚,虚情假意的客套一番,期间夹杂了一声极轻的‘哼哼’声。柳思缘面不改色,脑袋都没有转一下,单单用余光就锁定了那不屑之声正是户部侍郎马玉才。

马玉才也算自己老熟人,老敌人了。他们两同期科考,这人也算有才,只可惜遇到了他,屈身探花,对于一个没有家世的人来说,倒也是不错的成绩。柳思缘不喜欢这人,主要是觉得这人典型的墙头草,顺风倒,是个成不了大气的家伙。于是,也有些存心的打压他,这些年让他混的实在难受。几年前,这马玉才喝醉了酒破口大骂柳思缘以色伺人,辱没了读书人的脸面,被柳思缘知道了去,罚了几十板子,这两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寒暄完毕,柳思缘偏着头一个眼刀子看过去,马玉才赶忙收回眼神装作观战去也。柳思缘心里暗笑,就这点胆色也就背后哼哼两声罢了。还说我辱没读书人,也不知道谁倒贴着巴结八王爷,才混了个今天的户部侍郎的位置,不夹着尾巴做人,哪天小心就丢了小命。

正想着,远处骚动起来,有人得罪了皇上,正在挨罚,被打得‘嗷嗷’直叫唤。于是回到前面的场景,众人看向柳太傅,柳太傅看向花花草草。八王爷驱马赶来,跳下马背摇头道:“死奴才,当着皇兄的面也敢打假球,这么明显,不被打才怪呢。”口水说干了,看着眼前的救星没别的反应,干脆直截了当,“我的好兄弟也,你快些过去解解围吧,也就只有你了,让兄弟们少受一些苦吧。”

正午的太阳毒辣辣的,衣冠楚楚的各位大人额头不停冒汗,都想着赶快结束这场球赛,好回家避暑。柳思缘活动一下手指,天气暖和,指节不似冬天那样麻痹不堪。小张大夫医术精进,到了夏天,他的左手也灵活很多,虽然手指不似那样灵敏,但是手腕的力气却增进不少。

差不多闹够了,看了看远处的朱毅,那家伙明明气着不愿过来,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这边,被自己抓了好几次正着。对八王爷说:“让马大人给我牵一匹马来吧,小点的,太高了我上不去。”

听得八王爷一阵心惊,什么?你这样子还要骑马?玩我的不成?

一旁的马玉才倒是乐坏了,上前道:“王爷,你有所不知,柳太傅这些年一直有练习骑马,厉害着呢。”

戎马生涯其实是柳思缘儿时的梦,心里一直放不下,于是找了一些半大的马驹在花园溜达溜达算是过了瘾。

之所以骑马,也就是以毒攻毒,你不是气吗,那就气死你吧,赌就赌你的放不下。

马玉才飞也似的来回,牵来一匹高头大马,四五个人扶着将柳思缘弄上马,特制的马鞍,柳思缘随身带着,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固定住了无力的双腿,坐起来也稳当许多。柳思缘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气油然而生,本来只是想做足样子让朱毅看看,这来了脾气,突然就回到了儿时策马狂奔的那会儿,左手挽了几个圈牢牢地勒住缰绳,右手一拍马屁股,大喝一声‘驾’,拉着缰绳飞一般窜了出去。吓得八王爷为首的一群人边跑边呼唤:“柳兄(大人)小心呀。”马玉才跟在队伍后面阴笑,摔不死你,刚才扣绑腿的时候,故意松了好几个结呢,哪能经得起这样的爆发力。

“又在胡闹什么?”朱毅驱马上前,挡在了柳思缘马前。只见来人扬了扬手里的球杆,笑的目中无人,“皇上,微臣想与皇上赌个球,老规矩,谁输了就要答应对方一件事情。”还在叫皇上,看来气还没消,朱毅想这人脑子里又在打什么主意,不能白白被你忽悠,正在思考,只听那人笑侃道“你怕输吗……”。脑子一热,一咬牙,还怕了你不成,大喝一声:“好。”说话间已经驱马奔着草地上皮革做成的拳头大小的白球跑去。

还是不放心呀,虽然那人一直也练习着骑马,可是那些马儿身材矮小,又有自己护在左右。他的腿没有力气,全靠腰部的力量,扭着腰怎么是好。只靠左手的手腕能拉住缰绳吗,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这么多的心事,让朱毅放缓了速度,生怕那人为了硬拼伤了自己,频频的回头,导致那人已经策马与自己并肩齐驱着。眼看离目标越来越近,那人真是够狠,用手上的球杆狠狠地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吓得朱毅停止了呼吸,眼睁睁看着那人回眸一笑,天地万物失去颜色,那是宣告胜利的一笑。

柳思缘紧紧勾着缰绳,腿上绑的死死地,让他能够倾斜身体,侧着腰身举起手中球杆往白球上击去。身体全部的重量全部压在绑腿的皮扣上,他笑着将球高高打起,正在心里欢呼,突然觉得左腿上的束缚消失,下意识拉起身子,奔驰的马儿让他无法坐稳,接着右腿上束缚也逐渐消失,无力的腿被颠下了马蹬子,随着马儿的跑动摇晃着。单单凭着手腕的力气,还是残废的左手很难再稳住身子。他太得意,抽打马儿的那一下力气很大,马儿不受控制的奔跑,很快他就觉得力不从心,抬起左腕想扣动机关给马儿一针麻醉,刚一动弹身子就被颠着飞了起来。

仅仅是几秒钟的事情,人们都被吓傻了,除了叫喊已经忘记了动作。其实朱毅也被吓着了,扑过去都是本能反应,行动远远快过思考,脑子还一片空白就朝着目标扑去,抱住,用后背当着软垫着地,翻滚。后背一阵钝痛,还好他经历过战争,不是个温室的皇帝,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可是若是他,不敢想,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似道歉道:“以后别和我赌气了,你吓死我了。”

下人们跑过来,扶着两个人坐在草坪上。柳太傅也被突发情况吓了一跳,却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一个人,指着球门咧开嘴笑道:“皇上,球进了,我赢了。”朱毅摇头,怎么这么拗呢,火烙子落在身上了才知道喊痛吗。他摇头,“你赢了,我看见了”。不自称皇上了,他投降,还是你的炫明,疼着你惜着你的炫明。抱起地上的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无奈道:“有什么要求说吧。”怀里的人倒不着急,靠在宽厚的胸膛养神一般悠哉,“备车,我累了。”朱毅偏头吩咐:“备车。”

皇上眉开眼笑准备走人啦,八王爷高兴地只差没有原地蹦起来,终于可以送佛了,还是子默老弟厉害呀。最快速度备好车,欢喜的恭送皇兄上车,坐在车内的宠臣,倚在皇帝身旁,看了看车前的人群突然道:“马大人,下回帮我系绑腿的皮扣时记得用点力。”皇上皱着眉抬起头看过来,马玉才满头的汗水,水洗脸一样。皇上淡淡的说了声:“去练练铁兵营的铁弓箭,是个锻炼臂力的好地方。”于是可怜的马大人酷暑天的,被人监管着足足射了一千只箭才特准回府。回家的时候都是被人抬着进去,好几天吃饭穿衣都得加以他人,胳膊疼的连根筷子也拿不起来,也算解了柳思缘心里的那口恶气。

马车一路颠簸,朱毅看着柳思缘,那人正悠闲地闭目养神。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这家伙准是盘算好了,主意早就打定了,只等着我跳下来。朱毅想着,心有不甘。偏头,窗缝中透着夕阳洒了半边天,他打开窗帘,忍不住唤身旁的人:“子默,你看……”那人依旧闭目,朱毅一直盯着外面,视线从天空落到街上。街道的两旁人们正在搭着摊位,有些搭好的已经挂满了未经点燃的花灯。放眼望去,每家每户,酒店商家的门口早早的挂上了花灯,只等着最后一丝光线的落下,整个街道就会在烛火中徐徐生辉。

啊,恍然大悟,原来是花灯节到了,光顾着生气,这传统的节日差点忘记。不提还好,提起花灯就想起儿时被放鸽子的经历。从小到大,这个人好似一直让他满心的欢喜落空成灰呢。

“子默,你看……”这次用了强硬的语气,我是皇帝,你必须看看。

柳思缘睁眼,顺着掀起的窗帘往外看,零零星星已经有亮起的花灯了。收回视线,落在眼前那人硬朗线条的脸上,明明是个铮铮的男子,明明眉间还有帝王与生俱来的霸气,为什么看见那微微嘟起的两片薄唇上就想笑的发慌。‘噗’,他已经忍耐了,可是还是喷笑出来,让那人的脸色比锅盖还要黑上几分。

那人放下窗帘,靠在车壁,目露凶光的剜了他一眼。他忍着笑摆摆手道了一声‘抱歉’,可是嘴角还是没法合拢。

马车拐了一个弯,进了一个巷子,朱毅熟悉着呢,那天盯着这个巷子差点没把墙看塌了。

“你不是好奇吗,不让你来还不吃了我。”马车在一扇红木私宅停住,思缘偏头看着朱毅笑道。

“我哪有……”即便面皮比较厚实,帝王还是红了脸,若是被知道了那天的偷窥,这人还不恼死。

顺喜下车叩门,开门的童子看见顺喜赶忙跑回屋里,不一会一个三十左右风度翩翩的男子迎了出来。朱毅一看,那身形不正是那天为柳思缘披衣的人吗,怒从心来,霸道的抱起身边的人,直接抱着跳下车。

“子默贤弟……”迎上来的男子停住脚步,有些费解的看着眼前黑眉大眼的高壮男子正用一双鹰眼瞪着自己。

柳思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手肘撞了撞小气鬼的胸膛,挣扎的下了地,拱了拱手道了声:“文昊兄,又来叨扰了。”

邓文昊招呼着进大门,朱毅半搂着柳思缘跟着进去,刚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同样是花灯,满院子满树的花灯,可是这里的样式却是极具异域风采,用了外邦人的图腾,显得花灯也诡异起来,整个院子也显得灵动异常。

花园里摆了桌椅,花灯下品茶也别具一番风味。朱毅坐在柳思缘身旁不说话,好似想着什么蹙着眉头。

“这么多花灯怎么不拿到街市去卖?”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

邓文昊笑了笑看着朱毅回答道:“我们中原有个花灯节,到了节日这天,每家都要点灯。后来传到紫蓝国和周围的外邦,他们不懂什么节日的,只要是好看的就买回去想点就点,所以不

急着运货。”

朱毅眉头更紧,低声道:“将天朝物资外流番邦,这是走私罪,你不怕牢狱之灾吗?”

邓文昊点点头,看着柳思缘笑道:“所以我才找到柳大人帮忙呀。今年若是朝廷再不放宽限令,不少人都要破产了。不单单是花灯,太微小了,还有丝绢布匹,木材饮食,本国的消耗太局限,我们需要更多的需求者,来购买手里的货物。”

‘啪’的一声,打断了了邓文昊的话,柳思缘也看向他。“蛮夷小国的,也配用天朝的物资?你们这些商人为了钱财,指不定这个国家都敢贩卖!”说的有些激动,他的确看不起商人,无奸不商,这就是他的看法。

朱毅的话显然也激起了邓文昊的不满,正要反驳,一旁的柳思缘打了一个手势,悠哉哉的开口道:“不血刃降兵者是奇才,不血刃降一个民族者才是圣人。天朝周边,除了南边的南越和泰朝因为国立薄弱不愿兵戈,西北和北边的紫蓝国、蛮族部落以及佤族部落都是好战的民族。北方蛮子们因为天气恶劣,生产力低下,为了生存必定会掠夺资源丰富的地方,除了天朝就是周朝,周朝兵力比之我们更胜一筹,主要是周朝建国北寒之地,他们的将士马匹都更为强壮,所以他们只能选择相对弱一些的我们,为了生存只能如此。”原本怒气冲冲的男人眉头顺了些,柳思缘微笑接着道:“可是,他们也有我们缺少的东西,那就是血统优良的战马已经丰富的矿物质。据我统计,单单是紫蓝国未经开采的煤矿和金矿就有五六处,不是他们不开采,而是没有那个脑子和技术。隔着紫蓝国就是我们最强大的敌人周朝,若是让他们占了先机,对我们是极其不利的。”

朱毅沉思片刻,低声问:“所以……”

“所以,用我们最常见的物资去换取利润更大的东西,这笔买卖值!周朝一向傲慢,也是瞧不起那些蛮子们,绝不会和他们平等买卖,我们要打开国门开放市场,先走一步,占个先机。只要打开国门繁荣了经济,国家有了钱才能更加兵强马壮,军事、农业以及商业就是一条链子,断了哪一处,都是致命的。而且,我们传过去的不单单是商品,还有文化,吸引不愿战争的蛮子们来我们的国家,给他们生存的空间,让他们与我们的人民通婚,同化,不出百年,我们降服的怎么会是不甘的躯壳,我们降服的是他们的灵魂和血肉,是他们的子子孙孙。”

太激动了,邓文昊已经眼眶含泪,干脆单膝跪地抱拳道:“柳大人,有你今日一番话,我邓文昊甘愿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柳思缘笑道:“我们还需要你这样的商业奇才能赚钱呢,刚才说的都是大话套话的,说白了落袋为安才是上策。”他扶起他,两个人笑了起来。

朱毅却笑不出来,刚才的话太振动人了,虽然柳思缘旁敲侧击很多次,都被他打着哈哈绕了过去。现在想想,的确是自己目光短浅了。刚才的男人自称邓文昊呀,他听柳思缘说过,南北商行的东家,整个京城商会的会长,是个在商界上很有威望的男人,怎么会和他混的那么熟悉呢,一股子醋意又升了起来。

思筹间,不知何时邓文昊让仆人们拿出来一盏花灯,很是普通,比起满院的任何一个都要逊色很多。有几处雕刻的框架还有明显的硬伤,新手都不会做成这样,还拿出献宝,也不怕丢人。看着看着,鼻腔飘了一声‘哼’。

柳思缘瞟了一眼朱毅,又看看花灯,对着邓文昊笑道:“邓兄真是神来之笔,原先那么丑陋的东西被你修饰的还看得过去了。”

朱毅冷笑,不屑道:“你们商会不用废除限制令也快倒闭了,就这手艺,拿去蛮子那里简直就是丢天朝的脸。”说话的时候,没注意柳思缘白了一下脸。

邓文昊一直觉得这个男人嚣张讨厌,看在柳思缘的面子上才一直忍着,这会儿听着顿时来了气,反驳道:“你懂什么?这是柳大人耗费了三天亲手做出来的花灯,子默兄身子不好,手不太灵便,单单用一只手也能雕出这样好的框架,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你……”

满肚子的怨气还没发泄完,柳思缘厉声制止:“邓兄,这位是我请来的贵客,不得无礼。”邓文昊咬着牙,恨不得眼刀子刺穿这个无礼的男人。

除了柳思缘,第一次,被骂了也不还嘴的朱毅惊呆了。眼前的花灯突然间好看起来,亲手做的呀,想也知道为了谁。执起思缘的双手,怎么没看见那细细的刀伤,两手都有,看着心疼。

“那年买的花灯,被我压坏了那次,你生气了那次……凭着记忆做的,不喜欢就扔了吧……”柳思缘抽回手,作势去拿桌上的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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