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羽天翔(一)——香小陌
香小陌  发于:2013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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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从釜山回来,就发现宿舍里多了两箱红绿瓶子的运动饮料。

他于是跑去问场管:“你怎么给我送两箱水?我没有跟您这里订水吧?”

小爷还真订不起您这昂贵的水。

场管中年大叔有点儿不高兴地撇嘴:“你们总教练让俺给你送两箱,不收你钱!”

你不收我钱?

你还白给我送水?

萧羽又傻兮兮地跑到办公室去“问候”了一把钟全海。钟总永远都是一副打哈哈的表情,磁性嗓音的官腔,玩儿太极拳的身手,用各种很中听的话鼓励了萧羽一番,到最后也没说明白,到底为啥就单单给你这小孩送水喝。

钟总最近很春风得意,满脸都洋溢着一个中年男人在某些方面长期憋闷压抑的欲望终于有机会一泻千里重振雄风的痛快与畅快!

萧羽出去打比赛期间,钟全海和萧爱萍见了好几次面。

第一回,萧爱萍很矜持,就只让他抱了抱,嘴都没亲到。

第二回,钟总有意无意地说,队里就要决定参加全英公开赛的主力阵容名单了。萧爱萍垂头沉默了好几分钟,漫长而缄默的几分钟,于是当晚跟着这人回家了。

俩人之间的气氛……虽说不及钟总当初期盼的那么胶着火热,可仍然算是在程度和对象上极大地满足了他的占有欲和成就感。

他甚至一晚上来了三趟,激动得不得了,结婚十多年了都不曾有过。他几乎冲动得想要给他前妻打个电话说,喂,我告诉你哈,你别以为老子现在年纪大了不行了,我其实就是对着你才不行,我对着别人我“很行”的!

给萧羽那小孩白送两箱子水又算得什么,送个微不足道的人情而已。

反正这训练馆里卖运动饮料的那位,和给球员们穿拍弦的那位,都是自己老家来的亲戚,是借了自己这个总教练的后门才得以在训练大院里谋生计的。自家人都好说话嘛!

钟全海也假作随口地问了问萧爱萍:“萧羽那孩子,是你跟你以前在工厂里那个同事的?”

萧爱萍说:“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

萧爱萍淡淡地答:“年轻时候的事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大家都人到中年了,都该想开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

钟全海看过萧羽的档案,他和萧爱萍当年分手以后过了近两年,有了这么个孩子。他估摸着萧爱萍年轻时候可能还有别的男人,竟然还生了个孩子!这么一想,心里又有些不舒坦,不爽;活了四十多岁,平生第一回尝到为了个女人呷醋的滋味。

钟全海愈发确定他是真心喜欢萧爱萍的。

当初错过了是因为身不由己,小胳膊拧不过大粗腿呗。那个年代在运动队里当运动员的,都忒么的是一群孙子,一堆被人拨来摆去的棋子,一个年轻队员根本就没有发言权也没有能力来维护自己那点儿私人感情。

现如今可不一样了,现如今钟全海自己就是那一条大粗腿!

在这支羽毛球队里,他不需要去抱别人的腿,不需要再看领队领导的眼色,更不需要再去听哪个主管教练的呵斥,他终于拥有了翻云覆雨一锤定音去决定别人命运的权力!

终于在这总局大院里熬出头了!

手里有权力为啥不用?

所以老天爷曾经对自己不公的地方,一定要填补回来。

曾经失去的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一定要再赚回来!

******

从亚锦赛上归来,展二少周末又回了一趟位于东郊的家,竟然没到吃晚饭的点就回来了,一脸的不快,瞧着就很像是一棵炮仗,被点燃了捻子,一时半刻却还硬憋着没爆的那么一种莫测状态。

萧羽从陈炯卓洋那屋刚打完牌回来,赢了陈炯三十个俯卧撑,给那二货数着数看他做完全部的俯卧撑,这才乐呵呵地回屋。

他进屋一瞧:“唉?翔哥,今天难得休息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熄灯还早着呢!”

展翔把背包往床上一丢,哼唧了一声。

萧羽指着桌上的笔记本,挠头说:“翔哥,我刚才用了下你的电脑,唔,结果好像死机了……苹果机是能硬重启的吧,可是屏幕就卡在那白苹果的图像那里,就启不动了……”

展翔瞧了一眼,哼道:“启不动了?不动就使劲启,再按一遍,按到它动了为止!”

萧羽撇嘴道:“就卡在白苹果和小菊花图像重叠那里。我按了啊,一开始菊花还能转呢,现在菊花都转不动啦,彻底卡了!”

“不转?你敢不转,我让你转……”展翔很暴躁地狂按了几下硬启动,终于瞧着那朵小花在黑屏上袅袅婷婷地转动起来,“看,能转了吧!你得使劲按启动,你不按它就不转的!”

萧羽笑:“哦,我怕把你的小苹果按坏了么……”

他站在展翔身后,左看右看,觉得这人不仅穿鲨鱼皮的时候三围很劲爆,穿一条普通牛仔裤,那个臀形也完美极了。

展二少大手一挥,痛快说道:“我还没吃饭呢,饿着呢,咱俩出去一起吃饭!”

训练大院门口左拐就是一家海底捞火锅店,正好符合某两位爷的重口味。

火锅店里满座喷香飘渺的白气,满地锃亮油腻的红汤。

萧羽把一盘子羊肉呼噜呼噜倒下锅,又把一盘子脆鹅肠下锅。他用筷子拎起烫熟的羊肉,瞧着那薄如蝉翼的一串羊肉片,彼此之间还藕断丝连得互相纠缠在一起,咂嘴说道:“翔哥,我觉得,俩人在场上打球,就得打得像这锅里的羊肉片一样……”

打得像锅里的羊肉片一样?展翔从麻酱碗里抬起眼:“什么意思?”

萧羽说:“你看嘛,这一大锅沸腾的红油,就好比是那热气腾腾、水深火热的比赛场!咱俩在场上打球时呢,就是这锅里的两片羊肉,在沸水里涮了三道,生的都涮成了熟的,可还是两片肉纠缠在一起,煮不烂,扯不散,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啊!”

很薄很劲道的两片羊肉,肉丝连着肉丝,在萧羽的筷子尖上颤动。

萧羽很得意地解释道:“其实双打的组合在场上打球就是这样,两个人既不能挤成一团,也不能拉得太远,俩人要好像在中间时时刻刻地牵着一条线,保持具有弹性的距离!”

“呵呵,保持具有弹性的距离……”展翔咧嘴笑,觉得这人可真能瞎扯,比喻得还挺形象,挺有道理。

萧羽不失时机地问:“翔哥,怎么今天心情不好呢?”

两个人最近的训练状态很完美,男双组的队内对抗赛打过五六场,全部取胜,其中两场是对阵冰雪组合。萧羽觉得和展翔配合得越来越顺手了,俩人白天一起训练、吃饭,晚上一起在宿舍里研究比赛录像直到深夜,共同进步的小日子过得挺舒心,想不出对方为啥心情不爽。

展翔呼噜呼噜吃掉一碗鹅肠,嘴巴一阵狂嚼,咕哝着答:“没有不好……嗯,我妈想让我退役。”

“退役?”萧羽张大嘴,“你还这么年轻呢,这就退役?”

小爷才有机会跟你一起打球,我还没过瘾呢,你你你,你敢给我退役!!!

展翔狠狠地用后槽牙咀嚼口感十分韧道的煮鹅肠,哼道:“是啊,比赛成绩不好呗,没打出什么名堂,我妈就说我瞎折腾,浪费时间浪费青春,为什么不去干点儿别的……”

用展家老妈的话说,你瞧我们局里人家刘局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处长了;你瞧瞧你胡叔家的闺女,帝国理工眼瞅着都快要硕士毕业了;你再瞧隔壁老张他家那儿子,在魔都开分公司了!

别人你都看不上眼的话,要不然你看看你亲姐姐!

咱家小云都拿斯坦福的MBA了,都已经是跨国大企业的亚太区副总经理了!

小翔你说你干点儿什么不好呢?

你喜欢打球我们也理解你,是吧,小时候让你随便玩儿几年,你还玩儿上瘾了,你没完没了啦?!你都二十三岁了!你眼瞅着明年就本命年了你就要二十四了!

我儿子明明比刘局的儿子长得帅,比胡叔家的闺女聪明,比老张他儿子能干,可是小翔你怎么就混得哪儿哪儿都不如人家的孩子呢!

局里的下属问我,顾局啊,祝贺高升啊,听说您家二公子是打羽毛球的啊,打怎么样啊,电视上有他比赛么,我们很想看看啊,blah blah blah……我都不好意思跟我的同事和下属说你是国家队的哪一号!!!

两瓶啤酒下肚,展翔眼底的郁闷随着眼角的红斑慢慢染上脸颊。他平常很少喝酒,也是为了保养身体。

萧羽连忙问:“翔哥,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展翔用筷子狠命地搅和漂浮着红油的一碗麻酱,口气坚决地说:“我当然想打球!走后门混个处长,或者花钱到国外捐个洋硕士……我就不明白了,有什么用啊!我就顶个硕士的脑袋坐到办公室里,每天看一圈儿人在我眼前喝茶?”

“其实你父母也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就是逼我改行?”

“做爹妈的都没有恶意的。”萧羽耸肩。

萧羽觉得展家爸妈的想法也不能说有错,而展二少吧……其实展翔不计较前途,肯豁得出去,也许恰恰是因为,他永远都有那么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退路。

萧小爷自己是活过半辈子的人,懂得某些很世俗的人生道理:富裕的好处就在这里,有些路你可以随便蹚,有些东西你可以随意舍弃;不富裕的人就不行,就要思前想后,步步为营!

展翔垂眼抿嘴,对萧羽点点头:“我知道他们没恶意。只是,他们以为是为我好的,未必合我的心意;他们希望我走的路,并不是我眼前想要给自己走的那一条路!”

萧羽用拿筷子的手和对方碰了碰手背,表示理解。

展翔是左撇子,使筷子竟然也是用左手的。

展翔又说:“我以前念书念的也不怎么样,我对商科什么的也不敢兴趣,外语尤其很糟糕。英语我最熟的其实就那几句,In!Out!……Service over,Change ends,还有Your Fault!”

“哈哈,这几个单词我也很熟啊!”萧羽用手掌拍桌子乐。

展翔的嘴角划出欣慰的弧度,垂眼自言自语:“所以,我也想打出好成绩么……我一直都很努力的么……”

“嗯,我知道!”

萧羽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脸侧那一只的小涡——那也许是展二少这人全身上下唯一一处暴露单纯可爱的地方——真的很想用筷子头在小涡涡里戳一戳,搅一搅。

萧羽正端详着展翔,冷不防身后一个人从桌椅之间狭窄的走道里扭动身体挤过去,硬邦邦的带金属的东西磕上他的后脑勺。

“哎哟……”萧羽摸头。

展翔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把萧羽的头,女式皮包底下有金属钉。

萧羽回过头,一张妆容细致的女人脸,年纪不老可也不嫩了,脸上架着两拢高挑细弯、够不着地的眉毛,冷冷地撇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扭动起凸显地心引力作用的臀部,蹬蹬蹬走了。

唔?这女人撞了小爷的头,还这么牛掰淡定的一副表情。

展翔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那女人的背影,也不管对方听到听不到,对萧羽说:“没事,甭理她。”

萧羽问:“那女的谁啊?”

展翔撇嘴:“前师母。”

萧羽一时没反应过来:“前……师母?”

“就是钟总的那位前妻,花样跳水队的领队。”

******

【注】:那几个词是羽毛球裁判专用语:界内,界外,换发球,双方交换场地,你违例啦!

第三十六章:饭铺掐架

钟总的前妻,花样跳水队的领队大人?

萧羽恍然,原来是这位姑奶奶,花样跳水队的女掌门凌莉,电视上见过好多回的,今儿个头一次见着了会翻白眼的活人。那一脸厚实锃亮的大浓妆,萧羽愣是没辨认出来,这人是从泰国整出来的还是韩国整出来的。

前师母估摸着也是因为人到中年事业得意,却出人意料地被钟全海给甩了,心情万分抑郁,从此对羽毛球队的这帮人恨屋及乌,瞧哪个队员都不顺眼。

尤其在这训练大院里,花样跳水队一帮女队员周期性地春心躁动,简直就像来月经似的!隔三岔五就扎堆议论,哪天哪天去羽毛球馆围观某队花某队草的训练赛对抗赛,把领队大人给气得,时常揪着姑娘们哇啦哇啦地批评教育,你们可真没出息,什么队花队草的,没事别和羽毛球队那帮人混在一起!

咱钟总那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模样,虽然个子不算很高,但是作为运动型中年熟男的底蕴气质,真是挺招人的,前师母喂您亏大了,呵呵,萧羽心里暗笑。

俩人用筷子在火锅汤里打捞残局,饭馆门口传来乱哄哄一阵叫嚷:

“这谁的车?谁的车啊?谁的车他妈的这么碍事,这么占地方,把老子的车位都给占啦?!”

小饭馆紧挨着训练大院的停车场,进出大院的运动员们都在那里停车。

嚷嚷的是原来东花俱乐部的带头大佬白云峰,旁边跟了几个足球队的小弟。

白云峰几个月前就因为和某个小嫩模闹绯闻,不慎把俱乐部老董的女人给睡了,于是被老董一气之下挂牌贱卖,薪水锐减,心里正不痛快呢,这会儿就想找个小蚂蚁撒一撒气:“操!这是谁的车,谁的路虎?!这车位是老子的,老子才离开几天,就敢给我占了?!铲喽,把这车给我铲喽铲喽!”

白大佬的口头禅,只要碰上他觉得碍眼和不如意的东西,就是这句话:给我铲喽,都给老子铲喽!

白大佬喊了半天没喊出人来,晃晃悠悠地进了火锅店,却一眼就瞧见,以前最常坐的靠窗雅座,已经被人占了。

他迈着大步晃到眼前,吆喝:“喂,哥们儿,吃完了没有?这是老子的桌子!”

展翔莫名地抬起眼皮瞟了一眼白云峰,沉默了一秒钟,很酷的大神状:“你谁啊?”

其实他认出了白大佬这张脸。对方毕竟是国脚,电视上经常见。

白云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没吃完就赶紧吃,嘴巴嚼得利索些,桌子是我们预订的!”

饭桌上方的空气又静默停滞了两秒钟,展二少伸出左手,用筷子点了点饭馆门口的等候座位,冷冷地扯动嘴角:“你瞧见了没?那儿,就那儿,那几个座位是给你的,去到门口候着去。”

白大佬顿时一愣:呦喝,这人操着贼正宗的北京本地口儿,还挺横的!

萧羽也忍不住抬眼瞄了几眼展翔,哎呦,翔少装酷的时候还是很有范儿的。

不过被足球队这几个瘟神围在桌边,这饭也没胃口吃了,萧羽迅速捞干几片红汤羊肉,抹了抹嘴巴,对展翔递了个眼色:算啦算啦,别跟瘟神计较,咱吃饱了撤吧!

展二少冷着脸把两张大钞丢在桌上,没等服务生找钱,搂着萧羽的肩膀出门了。

白大佬神色得意地看着服务生收拾残桌,俩眼顺着玻璃窗往停车场上一瞄,忽然瞪圆了眼,随即跑出了饭馆。

展翔刚把车子倒出停车位,想和萧羽一起去市中心兜个风。

白云峰跑上来吼道:“喂,小子,这停车位是老子的,下回来记得别停这里!”

展翔从车窗探出一张酷脸:“你给我起开,让道。”

“这车位就是划给我们俱乐部的车位,你是哪个队的啊?你下次给老子记着,停到别处去!”

本来这一整天都气儿很不顺的展翔,从眼口喷出火星,哼道:“这车位挂你们家牌子了,还是你家祖坟埋在这巴掌大的四方块儿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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