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清醒些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了,乔逆没淤上来,只是张青端着饭菜上来,后边跟着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小诺,
许是也了解大人的心情,小家伙今天没有扑过来,只是拉着张青的裤腿,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我。
小诺,你也姓乔……
等张青抱着小诺退出去后,我拿起电话给学长打了个电话,然后平生第一次爬窗出去。
出了后门,就看到学长的车停在那里等我。上了车,我什么都没说,学长也不问,起动力就扬翔而去。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我连张一下口都不想。就为么迷茫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学长带我来的,是一处墓地,一望无尽的墓,除了大大小小的墓牌,就是那绿色的一片。平生第一次来墓地,
心情很复杂。
无声地跟着学长走到一处墓前,那墓不大,可以说很小,小到只有一块墓碑,和墓碑前的一小块石块。墓碑上
面写着几个字,“展翅之墓”,没有姓,也没有相。
学长把准备的花放在那石块上,就蹲了下来,伸手摸着那墓碑。很温柔地触碰着,轻揉着,像在抚摸着一份致
爱那般小心翼翼。
我就这么站着,看着,不语。学长拿出一张相,小小的,没有起身就这么举着给我,“这就是展翅,那年,他
才二十二岁。”
我抖着手接过那薄薄的相,如果不是我自己清楚自己做这出这般忧郁的眼神,我真以为是我自己。
“他不快乐……”不觉的,我就说出了口。
学长一听,也没抬头,还是一直抚着那墓碑,“是啊,他不快乐,一直都不快乐。我想尽了办法,想要让他快
乐起来,可是就是不行……”
我看着相,不语。
“永远都那么忧郁迷茫的眼,永远都只看着一处……你知道他在看哪里吗?”学长问,问完后,又自己回答:
“他在看,有你的地方,只有收到你的消息时,才是他最快乐的时候……只有看到你时,他才会笑……”
看到我?
“没错,你现在的妈妈每年都会寄一次你的相片给展翅,每年的那个时候,才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妈妈……
那位温柔而聪明能干的女人啊……
“他的身体向来都不好,加上,一直忧郁……五年前,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于是决定给那边一个痛击,第一
个目标就是那所谓的大哥,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活得很幸福的那个男人……翅儿成功了,可是,他还是不开心。
”看着墓碑,学长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知道为什么他身体不好的原因吗?”学长突然抬头,那双眼里,全是恨意。
我摇头。
“你当然不知道,他也不想让你知道。”学长再次把视线放回墓碑上,“那年,他才四岁,出一点事故,本来
想着不是很严重,等发现后已经很迟了,给出诊断,唯一的办法就是做手术,当时你的母一个女人,又跟家里
断了关系,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于是她去找那姓乔的,你知道当时那混蛋如何回答吗?哈哈……他
竟然只说一切跟他无关!”
我似乎已经听得麻烦,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像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就是个事外人,无
关紧要的。
“手术没做成,翅儿的肾一天天坏死……如果,如果可以早点认识他,如果,如果……”学长的声音哽咽,我
只看到他背对着我,颤着的双肩。
我坐下来,就这么坐在墓碑的旁边,伸手,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抚上了那墓碑。
我的……哥哥。
眼睛越来越蒙,然后,水珠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哥哥……
哥哥,你告诉我,为什么,比起你的事,更让我心痛的却是……那个人也姓乔?为什么一想到这个,我就无法
呼吸地痛着?
哥哥,为什么?
一阵风吹来,把泪带走,同时也带走了什么东西和我的一切。抬头,刚才好像也还是晴朗的天空,为什么现在
却是灰色的了呢?
“哥……哥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说出来第一句话,眼睛看的是手里的相片。
“他说不能带给你伤害,只想让你活得无忧无虑。”学长似乎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声音又变得清析。
“他好傻。”我说。
如果,我们二人一同承受,也许他就不会那么压抑了吧?如果,我在……
可是,我竟然一直不在!不在他身边!
哥哥,你让我的心好痛!
“是啊,他好傻。”学长长叹,“傻得总是让人心疼。”
“哥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摸着手里的相片,心没了,灵魂也迷茫了,如何是好?
学长这时转向我,伸手搭在我一点都不宽的肩上,眼里射出骇人的光芒,就像要摧毁一切的残忍。
我只是迷茫地回视,然后沉默。
第58章:逃避
离开墓地之后,学长带我到他家,挺大的园子,很大的屋子;人也很多,全是佣人。也许是看到我脸色苍白,
学长紧张地叫来了,给开了些药就离开了,看到学长小心翼翼的,我就知道他有多在乎哥哥。
小睡了一会,发现楼下很吵,走到悬梯处,才发现有人闯了进来。
是乔逆。他跟学长打到一块去了,本能地,我转身就逃。
平生第二次爬窗……
离开学长家,走了很远的一段路,才发现大马路,刚巧就有辆的士。于是,我就这么回家了,那个,曾经觉得
最重要的家。
“小展?”见到风尘仆仆的我,爸妈有些惊讶,还有更多的是担心。
他们,是真的关心我的吧?不只是谎言。
“妈,乔逆没有打电话来吗?”他那么聪明,应该不久就会追来了吧?如果他还不放弃的话。
“小乔?没有啊。”爸妈都一脸不解。
我摇头,“如果他打来,就说我没回来过。”无力地说完,我想回房躺一下。
“哦,好。”妈妈回应。
走回房,这时才发现,这屋子扩大了不少,装靓了不少,家具什么的,都是新的,贵的……这都是乔逆的功劳
吧?
那个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他父亲赎罪吗?还是在祢补我?
那个……疯男人。
抱着被子,头好重。
“小展,怎么了?”妈妈这时进到房来,坐在床边,摸着我的头,像小时候,很温暖。
抱着妈的手,“妈,你知道林荫荫这个人吗?”然后,就感觉到了妈的手在抖……
“不、不认识,怎么了?”妈在否认。
无声地叹口气,“我都知道了,还有我哥的事,姓乔的事。”为什么到现在这一刻都要骗我呢?
头,越来越重了。
“妈,我想睡会儿。”松开那只已经变得枯糙的手,我轻声说着,然后拉过被子。
“拓儿,我们这辈子都要在一起……”
“拓儿,我喜欢你……”
“拓儿,我想抱你……”
“啊!”我在梦中惊醒,为什么当初的幸福,变成了现在的恶梦?
抹去额头上的冷汗,看向外面,是西阳啊。走出房子,上了天台,天空,一片绯红,好漂亮的晚霞。
不知什么时候,妈妈出现在阳台上,有些欲言又止地递给我一封东西,“这是展翅少爷要我交给你的,说等你
发现了的一天。”
展翅少爷……
“虽然,大家都一直在努力隐瞒,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妈妈看着我,眼里,全是溺爱。
“我……林荫荫的事,妈全部都知道吧?”
妈笑了,“没关系的,现在你都知道了,我已经不是你妈妈了,你真正的母亲是小姐,那位高贵美丽的小姐。
”
看得出,妈很喜欢她口中的小姐,我的亲生母亲。
“妈早知道乔逆的事了吧?”第一次带来了乔逆时,妈眼里的惊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上了男人,而是那男人是姓
乔的。
我当时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知道。”妈微低着头,不看我,“即使,你爱上的是男人,而且那男人是姓乔的,只要你是幸福的,我就会
接受。这是小姐的遗愿……也是我的心愿。”
我的心一抖,这是什么感觉?
“小姐,从小就那么要强,却在临行前那么低声下气地求我,只求我给你个正常的家庭,幸福的家庭……”
心,再次抖了一下。
“小展,不要去恨,小姐从来没有希望过你去恨……因为小姐也从来没有恨过。”妈妈抬起头,诚肯地看着我
,一脸的关爱。
恨……
不知是什么感觉。
心,都已经不会痛了。
只有,想起那个人时,会呼吸不了。
会窒息。
泪,又掉了下来。
妈妈难过地搂我入怀,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入夜,我坐上了到城里的最后一班公车。即使看到爸妈眼里的担忧和伤痛,我还是离开了。我知道他们有告诉
乔逆我回来过的消息,我也知道他们在想尽办法让我不要那么痛苦……
妈,没用的。
我的心,不会跳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比起乔家,比起母亲,我竟然更在意我也姓乔这事。
我们,是兄弟。
“先生,请问您要买到哪儿的车票?”售票员的笑容都有些僵了,估计是我出神太久了,我抱歉地扯扯嘴角:
“对不起,给我一张到北京的票。”
拿着火车票,我仍有些迷茫,明明可以坐飞机,两三个钟就到了,我却挑个要坐两天的车来坐。
大概,连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吧。
头一次坐火车,没有兴奋,没有惊喜,也没有紧张……有的,只有无尽的迷茫。望着窗外,列车慢慢起动了,
窗外的风景也越来越快飞逝……
他,现在正在疯狂地找我吧?
为什么,在知道了一切后,他还要来招惹我?
为什么……不肯放手?
今天的天空,是灰色的,人们同样有着满坑满谷的各种囧囧,而我,有什么想要的吗?而在这当中,能引道我
继续前进的光明,在哪里?
为什么。
拖着精疲力竭的身躯,进入了梦乡,没有防备,只有微风吹拂,还有,你毫无防备的睡脸,我就这么屏息凝望
着你,在那一个阳光普照着大地的日子里……
可是,那只是个梦。
第59章:请不要逃避
等睡醒,迷迷湖湖发现,旁边围着几个人……
“醒了醒了……”有人惊喜地叫。
“我……”声音,好沙哑,像苍桑老者,“我怎么了?”捏着喉咙,我皱着眉问。
“先生,您睡了两天了啊,把人吓得……”刚才……两天前上车时,看见的很和亲的列车美女满脸热泪。
呃……
“没事,多休息下就好了。”旁边的微笑着说。
车上怎么会有?
许是看出我疑问,那年轻说:“我刚好也坐这趟车,上午听到有人说有人睡了两天,没动静……我就过来了,
还好没什么大碍。”说完,还露出个天使般纯洁的笑容,看得我有些耀眼。
“谢、谢谢。”我对着还在的这些人说。看到我没事,人都散了去,留下了那美女跟。
“那个……”我从包包里取出钱,“这是诊费。”
“呵,不是在医院,我从不收诊费。对了,我姓扬,名凡。”
“扬你好。”我说。换来他大笑,“什么扬?叫我阿凡就好了。”
看着热情的年轻的,我没再争,转向一旁的美女:“谢谢你!虽然知道你不会收什么感谢金,但还是希望你收
下这个。”我双手递出去一个合子,里面,是我那天买来准备送给乔逆的东西……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美女说什么都不肯收下,所以这东西送不出去,只能带在身上。
总站快到了,美女去做准备,那扬凡却留在我的位子旁边,说一起。
“小展要去北京哪里?”又是一个自来熟的。
唉。
“不知道。”我如实说。
“……”扬凡当场呆掉,可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不知道上哪?那跟我去吧?我做你导游。”
“……”呃,没见过这么……热情的人。
“好啦好啦,就一起吧,不然小展又突然发病怎么办?”这人不死心。
最终,还是我低头,答应了。
“走吧走吧,我帮你拿行李。”扬凡推我,顺带抢走我的行李……非常小的一个袋子。
我只好无言地跟着这个陌生的人走,他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酒店,不是五星级的,但也是四星的了,不差。只有
住房,我坚持自己的付钱,一路上他关照已经够多的了;他也不跟我抢,让服务员给了两间相邻在一起的单房
。
一丢下行李,扬凡就跑我房间里来赖着不肯走,我无奈地看着他,然后就是听广播似的,都是他在说,我在听
……
之后的几天,扬凡带我游遍了北京城内城外……
“我说展,你开心不?”扬凡笑呵呵问,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我点头,“开心。”然后拦车准备回酒店。
“开心怎么都不见你笑?”扬凡的个性就像个孩子,大大咧咧有时还没心没肺;我上车,他就把我往里挤。
听了他的话,我只是望向窗外,没有接话。
心没了,如何笑?
得不到我的回应,扬凡自觉地闭嘴。一路安静,可到了酒店,就无法安静了。
站在酒店大门,面对着堂上大厅的男人,我无法移步……连转身逃都做不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移不开眼
。
(他瘦了,瘦了好多;都没有好好吃饭吗?为什么不好好地吃饭?)脑袋里一下子跳出一大串的问题,然后马
上就消失了,被另一堆东西堵得难受。
“展?怎么了?”看到我不动,扬凡奇怪地看着我,再看向我视线的目标。
乔逆焦头烂额的样子,变得有些无措,然后听到扬凡的话,脸马上就黑了,带着浓浓的怒意,就这么直冲过来
,拉着我就往外走。
神色被拉了回来,我用力一甩手,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不让我试着忘记?我明明于努力,努力去忘却……
“拓儿……”乔逆看着我,眼里全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