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帮他做个早餐吧，走到玄关处蒋泰生又开始挣扎了，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还是算了吧，把他吵醒就麻烦了，严梁宇的起床气，他可是见识过的。
严梁宇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冰凉了许久。昨晚失血过多似的，今天起来头有点晕，拍了拍额头，喊道：“蒋泰生，蒋泰生。”
隔很久没有听到回应，可能是去上班了，严梁宇只好自己起床拿衣裤。
昨晚擦鼻血的纸巾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要是蒋泰生自己知道自己昨晚上演了怎样的一出好戏，估计他那种薄脸皮会羞愤的想死吧？不过昨天他自己也够丢脸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他严梁宇竟看一个男人自慰看到流鼻血，还不被旁人笑死啊！
刷牙的时候很惊奇的发现，那只破坏浴室美感的，刷的都开花了的牙刷不见了。蒋泰生看开了吗？要买新牙刷了？记得昨天早上他还跟他说换把牙刷，他还抵死不从，说还能用，何必花这个钱浪费。
咦？他那条褪了色，看不出原来是什么图案的毛巾一并不见了。还有他昨天脱下来放在洗衣篮里的衣袜，也不见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严梁宇，马上冲出浴室，跑去打开衣柜，所有的衣服都不见了，立即又跑到玄关处，打开鞋柜，连他带来的那双丑的要死的拖鞋也不见了。
又回到房间，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这个房子里所有关于蒋泰生的一切都不见了。
那个笨蛋跑去哪了？不会是想起自己昨晚醉酒做的事，现在没脸见他，所以落跑了吧？
不对，不对，他这两天一直怪怪的，难道是一直在想怎么逃离他？昨天他石膏一拆，今天那家伙就走了，看开他是早就在想怎么摆脱他了。
严梁宇的脸暗沉下来，蒋泰生原来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他，这么不啃一声，偷偷走掉算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他离不开他，会苦苦哀求他留下？
粗重的喘气，严梁宇觉得自己肺快气炸了，这么一个又老又丑，既没品位又笨的要死的家伙，竟然敢这么对他！
“好啊！你做的很好！蒋泰生！”咬牙切齿的，吐出的话语压抑着怒气，却更令人发寒。
第五十九章：对不起
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还亮着的昏黄的灯，妈妈半靠在狭小的沙发上，满脸写着熬夜的疲态。
是内疚产生的错觉吗？为什么一个月不见，就觉得妈妈好像瘦了很多，连头发也斑白了不少。
听到开门的声音，在沙发上等了一夜，刚刚浅眠的蒋妈妈就惊醒过来，拢了一下被披散下来的鬓发，一脸疲倦还强撑着站起来伸手接过蒋泰生手里的行李，担心地温声问道：“泰生啊，你不是说昨天回来的吗？怎么今天才回来啊？”
“妈，对不起。”行李松落在地上，蒋泰生双手环过妈妈的肩，把头埋在她的肩颈上，没有任何解释，只是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他不想再有谎言欺骗这个为他亮着灯，等了他一夜的母亲。
他自私的想要多留在严梁宇身边一会儿，哪怕只有一晚。他贪恋他不该贪恋的，忘却了妈妈她每次都会等着自己回家，直到天明。
“好了，好了，没事，不就是晚了点吗？我也没有要骂你。”轻拍着儿子的背，柔声安抚道。
蒋泰生的性子这么温和可欺，多半是来自他妈妈的影响，没有爸爸的童年，被其他孩子欺负了，也没有人出头，他妈妈的教育只会让他学会了忍让。
“对了，你还没吃早饭吧？你看我糊涂，我这就去做，你先去洗个手。”蒋妈妈忽然想起来，马上放开蒋泰生，推他去卫生间，转身闪进厨房。
“妈，你别忙，我……”蒋泰生想要让母亲先去补个觉，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母打断了。
“很快的，再说我不也要吃早餐嘛，下个面条，也不累。”便在锅子里放水，边回头笑呵呵地说着。
蒋泰生倚在厨房的门口，也傻傻地跟着笑了。
四十多平米的房子，两室一卫一厨，什么都是迷你的，卫生间旁边就是厨房，客厅里放着一张小小的沙发，一个木质的四方矮桌，几个凳子，和一个老旧的二手电视机，就这几样家居，还是显得拥挤不堪。
墙上的漆斑驳地一片一片，看上去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挂历遮住的地方还有潮湿发霉的印记。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房子，还是租的，但是足够让蒋泰生的心得到一丝温暖的感觉。厨房里母亲为他忙碌着，煎蛋的香味在整个屋子里萦绕，在这一刻那些在心里的伤痕，被瞬间抚平。
还好，还有一个永远会爱他，不计较得失，毫无保留的爱他，这样他也不至于算是悲惨。
“傻愣着干啥？快去洗手！”放了挂面，转头看蒋泰生还站在门口，催他去洗手。
妈，对不起。蒋泰生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歉疚，眼角有些湿润地再说了一声潮湿地再说了一声对不起。
“来，好烫，这碗是你的。”端了一碗卧着鸡蛋的放在蒋泰生面前。
四方的矮桌前，蒋泰生曲着腿盘坐着，吃着妈妈做的热汤面，整个眼镜被雾气蒙湿了，眼角不知为何也有些酸酸的。
“泰生，出差好像还吃胖点了。”乐呵呵的看着脸颊有些饱满起来的儿子，一边把自己碗里的面夹给他，一边笑着说：“多吃点，这样就对了，你看看你原先瘦的，看来以后还是多出点差，再长胖一点，这样就可以……”
胖起来是肯定的，严梁宇每次都要求做一大桌菜，吃不完就又说倒掉，他怕浪费，所以都尽量把东西吃的干净。
不知道严梁宇现在是不是在吃早饭？他的手已经好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泰生，在想什么想到这么出神？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蒋妈拍拍儿子的手背，对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担心。
“啊？”一副刚恍然出神的样子。
“你啊！每次和你说相亲的事，你就装听不懂。”蒋母有些抱怨地说，“这样你让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这次的那姑娘真的不错，也是从农村来的，在医院工作，长得也俊，听隔壁的刘婶说她性子也好……”
看着妈妈半白了的头发和眼角的一道道岁月深刻的皱纹，蒋泰生鼻子发酸，也没听清母亲到底说了什么，只咽了一下干涸的喉咙，呆呆吐出一个字：“好。”
第六十章：相亲
慌神间答应了母亲这件事，没想到她这么有效率的就安排了下午见面，急切的程度像是马上就要抱到孙子一样。
蒋泰生坐在气氛优雅的咖啡厅，手不自在地扯着衣服的下摆，坐立不安地等待。拗不过妈妈，还特地去买了双新鞋，头发上也打了蜡，梳得油光发亮的，这一切都让他很不安很不自在。
蒋妈妈坐在一边，看出了儿子的紧张，手轻拍着蒋泰生的手背让他安心。她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肯相亲的原因，如果不是她拖累着，泰生早该娶妻生子，都是自己的身子……
略红了眼眶，蒋妈妈慌忙抬手擦掉，还是被蒋泰生看到了。
“妈，怎么了？”并不宽厚的手包裹着母亲的有些粗糙的手，蒋泰生担心地看着她，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没事，高兴的！”浑浊的眼睛闪着泪水的光芒，眼角的皱纹一道一道是岁月的年轮碾过的痕迹，整张脸笑起来像皱了的橘皮，她是真高兴。
以前她也没那么着急想要儿子娶妻，可是去年那场突如其来的病，让她清楚的意识到，假如自己走了，泰生他还要靠什么来活下去，她一直是他生活的重心。
那时候的泰生日夜守在她的床前，眼睛一刻不闲的盯着她，他的世界好像就只有她似的。眼睛里的脆弱和疼痛，好像只要她一离开，他就会像没了水的鱼一样，会逐渐干涸，逐渐地濒向死亡。
正是这样蒋妈妈才越发的担心，她终究是要比他早走的，那泰生怎么办？她想要看到泰生有一个自己的家，有另外一个重心，这样即使她不在了，他也还是能好好的继续生活下去，会得到属于他自己的小小幸福。
“妈……”
“真的是高兴的，想着这次能成功的话，我很快就能喝上媳妇茶了。”反手握住蒋泰生的手，叮嘱道：“待会人家来了，可不要一声不吭的啊！”
“嗯。”看着母亲真的没事，蒋泰生微一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转过脸去。
严梁宇到现在也没有打一通电话过来，就算只是像朋友那样打一通电话来，问一下他在哪里，这样也好啊。可是什么都没有，果然严梁宇是很高兴他能自觉的离开，省得他像甩牛皮糖似的麻烦了。
这样离开，在严梁宇的生活里没有留下一丝他存在过的痕迹，蒋泰生有些难过，却又无可奈何。
对严梁宇的感觉，直到离开的那一刻才清晰起来，在他所受的教育里，压根没有喜欢同性这种事，那样的情况用他的观念来说，那就是变态！
然而他现在就是自己口中的变态，他很清楚的知道，他是喜欢严梁宇的。
答应母亲的相亲，也算是一种逃避，蒋泰生退守在自己的龟壳里，默默地卑鄙地想要借着别人来遗忘这种畸形的贪恋。
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微笑着走到他面前，惊讶地冲他打招呼，他才缓缓回神，眼睛找回焦距。
“是你啊，真巧，还记得我吗？”陆玥冲着蒋泰生笑问。
是那天配眼镜专柜的女孩，蒋泰生连忙站起来，手足无措的打招呼：“是你，真的很巧……”
“玥儿，你们认识啊？那太好了！”陪着陆玥来的刘婶笑得合不拢嘴，忙对着蒋妈妈说：“他们小年轻俩既然认识，我们也不搁这儿掺和了，我们去外面逛逛，让他们好好聊。”
说着就拉着蒋妈走了，那速度堪称迅雷不及掩耳啊！
“她们走的真快……”蒋泰生尴尬地笑说，埋头一个劲地喝咖啡，也不知道讲什么好，他的性格本来就不太会与生人相处，更何况是相亲对象。
“我叫陆玥，你呢？”陆玥伸出手，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拿出相亲有的专业态度。
“蒋泰生。”伸出手碰了一下，立即红着脸收回来，紧张地连着喝了好几口咖啡。
陆玥倒是不在意，抿了一口咖啡，支起下巴，看着蒋泰生的脸道：“你最后还是选了这个镜架啊，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适合那副，这个戴起来比较精明，你个性好像是温吞内敛的。”
陆玥算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时刻脸上有挂着微笑，两个梨涡浅浅的，却让人感觉很温暖。
“是吗？”食指下意识的推了下眼镜，蒋泰生舒缓了紧张感，有些无奈，可嘴角不禁微微上翘，抱怨地说：“他说这副好看，没办法，他那个人比较霸道，明明是我配眼镜，他还什么都要干涉。”
“你是说那天你那个朋友啊，确实很霸道，长得倒是挺好看。”陆玥想起来那天那个男人强势地拉着蒋泰生走，真的很像一个吃醋的男朋友，真好笑。
“我们也不算是朋友啦。”黯然地垂下眼睑，继续喝咖啡。
“怎么会？不是朋友干嘛陪你配眼镜？”陆玥有些惊讶，那天确实觉得他们两是朋友的话很奇怪，可是一般来说陪配眼镜的不是家人就是恋人，他们两者看起来都不像，只可能是好朋友，既然不是好友又怎么会这么做？
“那是……那是因为他弄坏了我的眼镜，才……”
“这样啊，那他算是个负责任的好人咯！弄坏了你的眼镜赔这么贵的一副给你，不过那钱花的还真冤枉，这个镜架确实是意大利进口的，不过除了不易变形外，也没什么理由卖这么贵。”
“那天正好你们院里有活动，所以打了折不贵的……”
“我们院里有活动打折？我怎么不知道？”抓了抓头发，陆玥有些听不明白，随即笑道：“不过就算有折扣，这款也不便宜啊。”
“打了一折也还好啦。”想起自己的幸运，蒋泰生还是颇为高兴的，嘴角弯的弧度大了起来。
“一折？医院不可能打一折的，你记错了啦，那样不是赔钱了嘛！而且我们院长小气吧啦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活动？就算有，我们专柜那也会……”勺子搅拌着咖啡，陆玥随意地说着。
“没有那个活动……”蒋泰生愣了神，也没在意陆玥后面说了什么话。
脑子一下子空荡荡的，原来，那样的‘幸运’真的是他带给他的。
第六十一章：谁稀罕！
从咖啡厅出来还只是下午2点多，陆玥提议去看了新上映的电影，是部轻松的搞笑爱情片。
大致是说一段很俗的三角恋，蒋泰生看的心不在焉，一直被严梁宇的事占据着脑子，从由陆玥那里知道，眼镜的事是他安排的，总觉得这样一声不吭的走掉，有点对不起他，心里闷闷的。
吃晚饭的时候，陆玥还一直在耳边不停的抱怨电影的不合理性，明明男二号才是最爱女主角的，一直守候在她身边默默的为她付出一切，为什么偏偏她会选择一个自私又霸道的男一号呢？难道就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帅？
“因为她爱他。”蒋泰生鬼使神差地，轻轻地从嘴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也许吧，不过假如我是女主角就绝对会选男二号。”陆玥瘪瘪嘴，还是有些不满结局的安排，笃定地挺男二号。
蒋泰生看着坐在他对面，随意聊着电影情节的女子，想起自己以前的梦想，一个关于家的梦想。
每天工作回家，一边吃着老婆烧的饭菜，一边听听老婆说说邻居的坏话；偶尔奢侈的看场电影，讨论情节，彼此有着自己的观点，只要老婆稍微的撒个娇，最后他就会妥协；也许幸运的可以有个自己的孩子，每晚都可以讲个小故事哄孩子睡觉……
这样一些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组成了蒋泰生最大的梦想，可是现在他还能这样吗？他喜欢严梁宇，喜欢一个与他性别相同，身体构造相同的男人。
对面的陆玥说不上有多漂亮，但对蒋泰生自身的条件来说，实在是个无可挑剔，优秀的再难找的好女孩。
可是，怎么办？和陆玥在一起，一直会想起严梁宇，才只有一天没有看见他，深入骨髓的思念不可遏制地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吃完饭送陆玥回家，期间，妈妈满怀欣喜的打了两个电话，叮嘱他要好好照顾人家女孩子。假如，妈妈知道他喜欢上一个男人会很伤心吧。
既然已经离开，既然严梁宇也没有打电话来，你就忘记那一切，就当那一个月是你平凡的人生中一场不平凡的梦。
早点结束这样不正常的关系也好，就算严梁宇有为他煞费苦心，为他付了眼镜的钱，换了不就好了。
可是，是真的就这么好了吗？
夏日的傍晚，夕阳拖着长长的尾巴留恋地不肯离去，虫鸣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路上昏黄的街灯已经亮起，两个人的背影沉默的尴尬。
终于在一件老旧的院落驻足，陆玥低垂着头，脚尖轻踢着地面，也许是夕阳烧红了她的耳朵，那薄薄的耳垂，像极了落霞的颜色。
陆玥向来是个爽朗大方的女子，这般的别扭也许是人生的头一回，清了清嗓子，抬起笑脸，道：“蒋泰生，虽然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过还是谢谢你送我回来，今天过得很开心，谢谢。”
陆玥不敢相信这么老套的相亲结束语竟然会从她嘴里蹦出来，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不用客气，说起来，我还要跟你说对不起呢，今天一直在想别的事情。”挠挠头，被陆玥这样道谢，蒋泰生更不好意思了，自己一直处于神游状态，有几次连她问他话都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