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九江秋晓(出书版)BY 冷音
  发于:2012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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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这么说,我岂不得醋海滔天了?毕竟……我只替净妹簪过一回,还是拿她当幌子;可你给簪过簪子的女

人没有十个也有五个吧?还是在云雨巫山过后,浓情蜜意之时……」

「可这些都是至少五、六年前的事儿了,桑净却依旧时常与你相往来,又怎能相提并论?」

「有所往还又如何,她可是爹正式认下的义女呐……况且,你不觉得在一、两个时辰前才刚来上那么一回的此

刻,吃这些莫名的醋实在有些过分?若净妹在此,只怕早就气得提剑砍人了。」

「……这倒是。」

回想起先前情人柔顺地任由自个儿摆布、迷蒙了双眼在自个儿怀里颤抖呻吟的模样,饶是东方煜早已疲乏至极

,心头却仍是不免为之一热……原先环抱着青年腰身的臂膀一松,他抬掌转而轻抚上那稍嫌纤细的腰身,唇间

却已是一声低叹。

「身子……还好吧?」

「没事儿的……我的复原能力你也清楚,眼下也就是有些倦了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若在平时,白冽予兴许还会用自个儿先前的「惨状」奚落情人两句,眼下却是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做的……见东

方煜面上犹自带着懊恼,他含笑摇了摇头示意对方无需介怀,同时略为缩了缩身子将头靠上了情人胸膛。

「睡吧?」

「嗯。」

这本来就是东方煜先前守在门前的目的,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下顺势环抱住青年背脊让彼此更形贴近,

并用自身的体温包覆住怀中总是透着几分寒凉的身子……不多时,因故多有消耗的二人便已双双坠入了沉眠。

第八章

沙——

清晨时分,薄薄曙色中,伴随着轻微得几乎融于风中的细碎响声,位于京城东郊的某处避暑山庄内,一道浅灰

色的身影以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轻巧俐落翻墙而出,背上还背着满满一包袱的战利品,却连一丝骚动都不曾勾起

便轻而易举地悄然遁入了山林之中,就此隐去了踪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已同西门晔在山中躲藏了月余的凌冱羽。

自上回西门晔同他道歉并和解至今,已又是二十多天过去了。

常言虽道山中无甲子,但外边的时局境况如此,以二人的身份地位,自是没可能真如那句俗谚般悠哉度日子的

……连着一个多月紧锣密鼓的疗伤后,西门晔的外伤已然尽愈,内伤也在化去景玄留下的邪异掌力后大为好转

,恢复了八成左右的实力。在此情况下,二人便也无了继续在此韬光养晦的理由——尽早回归京中重新掌握时

局,才是他们眼下的当务之急。

而和堂堂正正地上演一出「王者归来」、同时再一次成为敌人最明显的箭靶相比,顺势化明为暗显然是更为睿

智的选择……凌冱羽今日有此行动的理由便也在此。

对青年来说,想不引人注目的潜回京中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对西门晔而言却非如此……以他的偌大声名和家喻

户晓的出众仪表,要想顺利的化明为暗回到京里,唯有彻底改头换面才有可能做到。但他当初本就是突遭暗算

落难,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找不着,更遑论易容的衣装道具?好在东郊本是京中勋贵置产避暑之处,自然少不了

那些个替主家打理别业的管事家奴长住。认准了这一点,凌冱羽遂于西门晔的指点下连夜潜入某位大官的避暑

庄园中,费了小半晚的功夫便从那些仆役的住处取得了易容改扮所需的各式衣物、道具。

当然,以青年的脾性,自然是没可能让对方白白遭受损失的——他虽不告而取,却也留下了等值甚至犹有过之

的银钱。虽不知这么做是否真能弥补对方的损失,可事急从权,却也只能借着如此举动稍稍平复心底的罪恶感

了。

仗着身法轻车熟路地穿行于山林间,不消多时,满载而归的青年便已回到了二人藏身的所在。

眼下虽不过寅时半,天色也仅是蒙蒙亮,可凌冱羽在外奔波,留守的西门晔自然没可能不管不顾地蒙头大睡…

…耳听熟悉的足音渐近,一个周天行功过后,正自运功疗伤的流影谷少谷主立时收束了真气,睁开双眸望向了

正自拨开藤蔓进到洞中的青年。

「所需的材料都找齐了?」

他淡淡问道,音调冷峻平稳,可正对着青年的眸中透着的,却是全然迥异于此的深深温柔与关切……那样深挚

的情思令瞧着的凌冱羽心弦微颤,原先稳定的吐息亦不可免地有了刹那的迟滞。

可他毕竟已不是第一回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之中,便是有所失常也仅是转瞬之事。下一刻,他已然逼着自己压抑

下躁动难平的心绪,取下身后塞得鼓鼓的包袱递到了西门晔面前。

「幸不辱命。」

青年颔首答道,「两人份的衣衫和易容材料已备妥,今晚咱们就能在城里好好享受正常的床铺和食物了。」

「你倒是胸有成竹……所用的身份也想好了?」

「当然!之间虽然费了番功夫,但总算……」

顿了顿,思及先前翻箱倒柜「不告而买」时的灵光一闪,以及接下来因此将能看到的「好戏」,凌冱羽接续的

音声依然添上了几分这些日子来少有的轻快:

「只要按我的计划行事,你我必能堂而皇之地从流影谷和海天门眼线的眼皮底下进到城中……你打开包袱看看

吧。那套浅葱色的衣衫是特地为你挑的,少谷主可别辜负在下的一片用心呐!」

话语至末已是一抹愉悦的笑意勾起,直对向前方男人的目光满载期待……瞧着如此,西门晔虽本能地起了几分

不好的预感,却终仍是屈服在那样清亮的眸光和明朗的笑容下、依言打开了包袱。

——依先前的决议,二人易容入城的身份乃是依着凌冱羽「就地取材」的结果而定,他能找到哪些衣装道具,

二人就扮成什么……也因此,当流影谷少谷主依言找出包袱中唯一一件构得上浅葱色的衣衫时,脸上的表情真

是说有多精采就有多精采。

那是一套样式稍嫌繁复的间色长裙。

「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女装更能掩人耳目。」

见西门晔一如自个儿预期地失去了应有的冷静神色大变,凌冱羽心下大乐,却反倒一改先前的轻松,容颜一肃

、一本正经地说明起了自个儿这么做的理由:

「毕竟,谁想得到堂堂流影谷少谷主竟会易容改扮成女子呢?为了这个,我还花了好些时间才觅得了这件长度

许可的裙子……到时咱们就扮成家道中落前往京城投靠远亲的大小姐和她的老管家,定能顺利骗过少谷主的手

下和海天门的眼线。」

他神色、语调俱是一派公事公办的严正肃然,唯有那双灿若明星的眸子泄漏了几分恶作剧得逞的欢欣。「时候

也不早了,少谷主赶紧更衣吧!早些入城,兴许还能吃顿丰盛的早膳。连着一个多月都只吃些干粮野菜,少谷

主想必也——」

「冱羽。」

只是青年多少有些得意忘形的话语未完,便给流影谷少谷主沉默半晌后似有些松了口气的一唤打了断……明显

的情绪转变让听着的凌冱羽不由得微微一愣:

「嗯?」

「多谢你的费心。可这件间色长裙,我怕是无福消受了。」

「……少谷主向来能屈能伸,又怎会被这区区一件裙子难倒?」

虽早知道西门晔对此难免有些反弹,可真正从对方口中得着「无福消受」四字时,青年心下却仍是一阵讶异,

也因而面色微沉、语带质疑地有了如此一问。

若今日换做别人,在流影谷少谷主面前如此「放肆」的结果,自然只会是一顿言语毒辣的奚落和反击。可面对

凌冱羽,西门晔却是无论如何也升不起丝毫被冒犯的不快的——他只是因那音声中明显迥异于先前的不满而一

阵苦笑,掩下心底必然会让对方更加气恼的庆幸温声解释道:

「不是我不愿意穿,而是我穿不下的,冱羽。」

「怎么可能——我明明丈量过这裙子的长度的!」

「裙装要考量的可不只是长度,还有腰宽……况且这件间色长裙是穿高腰的,长度同样不够。」

以西门晔对衣着打扮的讲究,自然很轻易地便看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颇有些解脱地同犹在震惊懊恼之中的青

年说明了自身结论的由来。

见他说得有凭有据,凌冱羽虽有些怀疑这会否是对方的推脱之词,却仍是伸手接过衣裙好生打量了一番……而

后,不得不郁闷地承认男人确实所言非虚。

问题是,易容成老人所需的道具他只凑了一份,剩下的全是改扮女子用的胭脂水粉。若让西门晔扮了老人,接

收这套裙装的人岂不就成了他?

伴随着如此念头浮现,凌冱羽本能地打了个寒噤,而旋即满怀希冀地估算起了自个儿的身材和裙子的尺寸——

若他同样穿不下,自然可以冠冕堂皇地免去这份苦差——但却更加郁闷地发现不论身量腰宽居然还挺刚好的。

也就是说,他是没可能以身量为由顺理成章地躲过去的。

当然,他不像西门晔那样连套换洗的衣物都没有,大可从自个儿行囊里挑几件衣裳扮成小厮或上回的「野人」

。可景玄会派人假扮成他引西门晔上钩,显然对他二人的关系有所知悉,如今掌握着城门关防的流影谷人马又

多半已受到他们的控制……在此情况下,一名持剑的穷酸青年和一名气度不凡的老人这样的组合,怎么想都称

不上万全之策。

可若分头行动,他又放不下那个连「深入敌后」都得挑一个出身世家的富商来扮的人。

西门晔或许善于隐匿真心作戏算计,可要演好一个与自个儿背景相差极大的角色,却不是单靠隐藏情绪冷静计

算便能办到的——更别提这个足称勋贵的世家公子向来前呼后拥,这辈子只怕还从没有过独身和关防打交道的

经验了……有自个儿在旁,至少还能在必要时临机应变替他寻觅说词圆谎;若让他自个儿行动,要是在入城时

出了什么岔子,今日的一番安排全付诸流水不说,甚至还可能因此暴露了二人的行踪、坏了二人化明为暗的计

划……而这种结果,自然是凌冱羽所不乐见的。

要和西门晔一道入城,又要确保敌方不会联想到他二人身上,最好的选择,自然只剩下了那么一个。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不外如是。

思及此,饶是凌冱羽心下对易容成女子仍存着相当的抗拒,却也不得不顾全大局承担起了他自个儿造成的窘境

。将原先给自个儿预备的长袍和用来做假胡子的动物毛皮递给了西门晔后,青年狠下心一咬牙,拿起那件间色

长裙和成套的对襟上衣默默地躲到了角落。

女装就女装吧!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能达成目的,区区女装又算得了什么?便怀着如此心思,凌冱羽

怀着有若上战场赴死的悲壮褪下了外衫,却没想到他的灾难直到此刻才真正展开。

敢作敢当的青年忽略了一件事:他连这套衣裙的样式都认不出,又怎会晓得穿上去会是怎生模样?更遑论如何

穿上了……也因此,当西门晔顺利地将自己塞进那件稍紧的长袍之中、正琢磨着该怎么贴上假胡子时,凌冱羽

却在将衣裙摆弄了半天后挫败地发现自个儿根本无处着手,只能傻傻地同手中的衣裳干瞪眼。

而如此窘境,自也全入了一旁时刻关注着他的西门晔眼里。

望着前方手捧长裙、全身上下只罩了一件单衣的心上人,便连向来自认克制力过人的流影谷少谷主也不免有了

片刻的踌躇……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压抑下瞬间蔓生的遐思绮念之后,西门晔双唇轻启、刻意以公事公办的冷

峻音调同对方开了口:

「需要帮忙吗?」

如此音声一出,立时引得前方的青年一阵剧颤。本自傻瞪着衣裙的明眸抬起,却没有太多理所当然的戒备,而

是一种……或可称作自尊心受创的情绪。只是凌冱羽既然已理智到做出了穿女装的决定,自然不会让这样的情

绪影响计划的进行。也因此,短暂的内心交战后,早已万分挫败的青年更加挫败地一声长叹,点点头接受了对

方的好意。

得他应允,西门晔登即将手中的动物皮毛搁到了一边、提步上前接过衫裙替青年整治起了衣装。

自那日达成和解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虽有所进展,可距离旧日的关系却仍有着相当的距离,自也鲜少在疗伤

之外的时候如此亲近……望着青年优美的侧颈,以及单衣下微微敞露的锁骨线条,饶是西门晔已竭力压抑,喉

头却仍不可免地起了几分干涩。

尤其在凌冱羽全无戒心地听从他的指示动作、顺从的张开双臂让他帮着套上了那件对襟上衣之时。

「虽早知道你对衣着打扮向来讲究,可连女装都如此了解,实在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

带着几分外显于面上的讶异,任由对方替自己打点衣着的青年半是感慨半是钦佩地道,却是完全没注意到对方

此刻升腾的欲望和所禁受着的煎熬……西门晔的动作或许还不到熟练的地步,却同样没有多少犹疑和停滞,就

好像他早就牢牢记住了每一个步骤,所欠缺的,也仅仅是实地的操练而已。

伴随着浮现于脑中的认知,凌冱羽心思一转,已是带着好奇的一问脱口:

「呐、这也算是名门公子必备的技艺之一么?听说有钱人家的少爷身边都少不了几个打小跟着、日后可收作添

房的美貌侍女,莫非你便是由此——」

「你确定自个儿真该在意的,是这些枝微末节么?」

探问的话语未尽,便给身后男人嗓音异常低哑的一句反问打了断。闻言,凌冱羽先是一怔,而旋即因那音声里

潜藏着的压抑明白了西门晔话中的真意。原先给身上裙装转移了的心神瞬间拉了回,而在意识到彼此眼下过于

暧昧的态势后,不再「无知者无惧」的青年「刷」地胀红了脸。

此刻,他和西门晔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足咫尺。那双曾几度将他紧拥入怀的臂膀正半环着他的身子替他罩上罗裙

,宽广的胸膛亦正因手头的动作而隔衣贴靠着他的背脊……这是那个对己怀抱着深深情思、甚至还曾出手轻薄

过他的西门晔啊!可他却对此毫无防备,傻傻地在那儿提些风花雪月的事儿,甚至还要对方主动提及才——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凌冱羽面上霞色未褪,胸口却已迥异地泛起了一阵揪紧似的疼。

——他,竟还是那么样地信任着西门晔么?

毕竟……这样全然出于本能的反应,绝不是几句和解和承诺能换来的。

凌冱羽不晓得身后的男人是否也察觉了这一点,却已再难恢复初时源自于驽钝的镇静。轻轻洒落于头后的吐息

、包裹着周身的温暖……所有的一切全在此刻变得无比鲜明,再加上先前那低哑的嗓音透露出的、西门晔正竭

力克制着自身欲望替他更衣的事实,青年只觉身子一热、双膝一软,竟就那般不由自主地跌坐了下!

但以二人眼下的姿势,这落下的躯体最终的归处,自也只可能是身后男人半环着他的肩膀和胸怀了。

原先似有若无的接触,在这一刻便作了不容置疑的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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