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M的没资格这么叫他。”邹凯补上一拳后，扔下汪睿航，担心地看着秦杨，“饭吃了么？你出来干什么？

这些我会解决的，你身体不好，先进去吧。”

“恩，我知道。不过我有些要和他说。今天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不行！要是他再……秦杨，不要再和他接触了，好么？”邹凯不甘，又有些担心。

秦杨看着失魂落魄的汪睿航和忿忿的邹凯，哑然失笑：“不会的。有些事情，不解决是不行的。放心吧，要是

有危险，我会打你电话，好么？”说完还不忘眨眨眼睛，秦杨极力证明自己可以解决。

“你啊……那好吧，要是有情况一定告诉我，千万不要被他欺负了！”邹凯不无担心，还对着汪睿航翻了个白

眼，才向楼下走去。

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看地秦杨既觉好笑，心里又多了些安定。

“恩。”秦杨收回目光，定了定神后转向汪睿航，“进来吧。”

汪睿航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疲惫，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不知道刚才邹凯和秦杨的对话有没有伤害到他，只是默

默地跟着进了门。

“坐吧。”秦杨尽量装作自然，眼睛却因为紧张而不住飘移。

“……”

“……”

“……”

“对不起。”在沉默了良久后，汪睿航终于挤出了三个字。

简单的三个字，却沉沉刻在秦杨心里。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躺在床上时有过很多种设想，想过他向自己道歉，想过他为自己那晚的行为作出各种辩解

，甚至还偷偷地想过他说要对自己负责。

虽然内心还是无法接受那件事，但无论怎样，都是依然残存着一丝可笑的期望的。

现在亲耳听到了，却发现原来真的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过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自己居然依然这么不

知廉耻地对他抱有根本就不可能的希翼……

秦杨的眼睛有些发酸，他低下头，不敢看汪睿航的眼睛：“我是个同性恋。”

“……怎么突然说这么，我……我知道。”汪睿航愕然，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哥，我以前很喜欢你。”必须快点解决，再这么下去，是不行了的。

“……”汪睿航完全无法应对，只能傻傻地看着秦杨。

“不是弟弟喜欢哥哥的那种，而是……男人喜欢男人……”秦杨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觉得，恶心的那种…

…”

“……”

秦杨偷看了眼汪睿航的反应，失落地笑了笑：“昨晚的那件事，其实我心里是恨的。毕竟那样的事情，不是谁

都能接受的。”

汪睿航动了动嘴，似乎想解释什么，却被秦杨的话阻止下来。

“可后来我想通了。这也不能完全怪你，都是我自己惹出来的。要是……要是我不是个喜欢男人的……不是个

喜欢男人的变态的话，也许不会发生这些。”秦杨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断断续续叙述着。

“我没有觉得你变态，我只是……”汪睿航想要劝阻秦杨，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没关系，我也知道自己不正常。恩，你不用困扰的。昨晚之后，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所以……你也不用困扰了。”

“……”汪睿航抬起头，有些吃惊，又有些想要拼命留住秦杨渐渐流失的笑容。可现在的处境，那样压抑地人

喘不过气的气氛却让他没办法说出任何话。

“我不爱你了。”秦杨终于抬起头直视汪睿航，眼角发红，还沾染了一层水珠。

第8章

【中篇】

“我不爱你了。”

汪睿航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的睡衣都浸湿了，汗淋淋地粘地身体十分难受。

抽了几张纸巾擦干额头，觉得说不出地疲惫和恐惧。

这样的梦做了无数次。每次都能看见秦杨泛红的眼角和干燥的嘴唇，似乎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昨天。而那句“

我不爱你了。”更像是个魔咒，总会时不时地跳出来，扰乱汪睿航的平静。

都已经过去3年多了，居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晰。汪睿航不禁苦笑。

那天听完秦杨的话，不是没有震动。原来自己，居然被他默默地爱了这么久。有惊讶，有感动，有看到他最后

决绝时的悲伤。但更多的，是无法遏制的混沌。

汪睿航知道自己也爱秦杨，甚至是很爱。但那种爱并不是男人对男人的，而纯粹只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的怜惜和

疼爱罢了。

从小就像个小尾巴似的弟弟，突然有一天对自己说爱，然后又说不再爱了。聪明如汪睿航也无法得心应手地解

决。

这不是像做个数学题那么简单的。若是自己想求得原谅，无疑就是默认了他的爱恋；若是任由他这么下去，自

己也实在放心不下。

这么纠结了许久，汪睿航始终想不出一个两全的办法。内心对秦杨的疼爱与对同性恋的排斥让他陷入了两难的

地步。加上之后秦杨的刻意回避，两人也便渐渐少了交集。

那年高考的志愿，汪睿航鬼使神差地填了远在北方的一所学院。不知是为了他口中的‘锻炼自己’，还是在逃

避什么，整整三年，他都没有回过家。

秦杨的消息，也都是和妈妈打电话时断断续续知道的。

秦杨的中考没考好，只上了一所私立的高中，据说校风不是很好……有两个男生居然为了他而打架，一个还是

校外的，他还因此被记了处分……秦杨爸妈离婚了。听说有个大肚子年轻女人来秦杨家挑衅，被秦妈妈扇了几

个巴掌，之后秦家夫妇也分开了……秦杨妈妈后来再嫁了个老实巴交的教师，可秦杨不愿意跟过去，也不想见

到父亲，就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都没什么人管，让他来家里吃饭也推三阻四，偶尔才会过来……

汪睿航知道这些年秦杨发生了许多事情，而且都不怎么舒心。他也一度担心地想要冲回去看看他，却每每在买

了火车票之后改变主意。

虽然发生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但至少他现在很安定不是么？要是自己去了，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吧……

在这种纠结中，汪睿航不知去火车站买了多少票，也不知退了多少次。连过年时也推脱自己学业忙，还要实习

，都三年没回去了。

汪睿航爬起来冲了个冷水澡后，重新钻进了被子。天还很黑，还是睡觉吧。

不知道，还会不会做那个梦……

……

“睿航，怎么了？不好好吃饭还出神。”沈瑜把手伸到汪睿航眼前晃了晃，无奈地叫他。

自己这个傻男友，智商虽然高，不过情商却很低。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他却似乎对谈恋爱没什么概念，倒是经

常望着窗子发呆。

想到自己是花了巨大脑力和心力才突破重围，荣升为他的女友，沈瑜不禁觉得一股浓重的爱慕和骄傲在心里激

荡，对汪睿航也愈发在意。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个高数题。”汪睿航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在回想昨

晚做的梦吧？

“呆子，高考折磨地你还不够么。喏，吃点这个。这里的红烧肉不错的。”沈瑜夹起一块肉放进汪睿航睿航里

，“怎么总是吃不胖呢？唉，我得想办法让你胖点。”

“额，这样不好么……”

“胖点就没人打你主意啦！看那些女的眼睛，像要把你吃了似的，哼……”沈瑜指指隔壁几桌窃窃私语的女生

，有些不爽。

汪睿航觉得好笑，便摸了摸女友头发，算是安抚。

说起自己的小女友，汪睿航心里甜丝丝的。

沈瑜小自己一届，刚进学校就成了出名的小美女，追她的男生快可以编成一个联队了。可这个高傲的小美女偏

偏只对汪睿航情有独钟，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倒追。

汪睿航进了大学便没有心思谈恋爱，甚至连大家一度认为毕业后会成为汪睿航女友的雷晓欢都因受不了他的冷

淡而转向别人的怀抱。

也不是不想，只是不能。每次试着想要接受那些眼巴巴等着他的女生时，总会反复做那个梦。

梦里的秦杨眼角泛红，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哭诉：“我不爱你了，我不爱你了，我不爱你了……”

在梦中恐惧地醒来，惊出一身汗的狼狈事迹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回。

既然无法摆脱那个梦，那么孤身一人也没什么不好。汪睿航便在图书馆、教室和学生会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时

光。

而沈瑜的出现是汪睿航苦闷人生中的一道亮丽风景。年轻的女孩容貌姣好，声音清脆，笑起来更是比春风拂面

还舒服。

她的执着汪睿航是看在眼里的，伤害那个单纯的女孩，实在是做不到。再加上她总是有让人开心起来的本事，

汪睿航便也慢慢地接受了她，直到成为男女朋友关系。

“睿航，我有事情跟你说。”沈瑜眨眨大眼睛，一脸天真。

“恩？什么？”

“小敏说她男朋友要带她回家，见父母。”沈瑜的小脸有些泛红，“就在这个暑假。”

“啊？这样啊……”小敏是沈瑜室友，她的男友汪睿航见过，和沈瑜她们一样才大二，没想到这么早就要带女

友回去。

“恩……所以……我……我想……”沈瑜的脸像熟透的蜜桃，看得汪睿航也不禁一阵恍惚。

“我门在一起快两年了……而且，我觉得……我也不会喜欢上别人，所以……”

汪睿航猜出了女孩的心思。也是，交往也差不多两年了。虽然两人至今都保持着纯洁的关系，但沈瑜似乎是认

真地想跟着自己的。

小女友好几次有过类似的提议，但都被汪睿航委婉拒绝了。看着她失落而担忧地样子，汪睿航不是没有歉疚。

其实，带她回去见见爸妈也没什么……爸妈会很高兴的吧？

顺便，顺便还可以去看看那人过的怎样。说起来，也三年没见他了……

汪睿航提起精神，对沈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下星期我去买票，等考完试我们就回去吧。”

第9章

“喂，一起回家好么？”冷冷的声音里夹杂着别扭，传进耳朵。

秦杨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你又来做什么？不是说好以后都没关系了么？”

自认为已经给足了眼前的人面子。关系？呵呵，本来就是这个家伙一厢情愿贴上来，自己又何时和他有过关系

？

秦杨撇撇嘴角，眼神斜向窗外。

“可是……我不甘心，我会比他对你好！”高个子男生的冷冽里显露出极力需要被证明的急躁，“你明知道他

……”

“张凌峰，你够了。”秦杨不耐烦，拿着书包就要出教室。

这种危险的傻瓜，离得越远越好。

张凌峰一把扯着秦杨的袖子，眼神里全是浓浓的占有欲和不甘心：“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对你是不

是认真的你应该很清楚，为什么宁可跟那种人也不愿意试着接受我！”

几近咆哮的叫声震地秦杨耳膜发颤。拼命想要逃开，却被箍地更紧。

“你放开我！我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TM说话不算数！”

“叫我怎么算数？！我没办法……”

“你们在做什么？”迷人的声音透着懒散的味道幽幽传来，打破了激烈的争吵。

邹凯穿着一身仔裤和格子衬衫，倚在栏杆上看着两人：“张凌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之前定的协议这么

快就不认账了？”

许是被对方的语气激怒，张凌峰放开秦杨，转向悠然的邹凯：“之前的协议是谁赢了谁好好对秦杨，照顾好他

。可你呢？你敢说你做到了？！”眼红的少年眼里全是怒意，狠狠盯着邹凯。

邹凯不以为意，优雅地踱着步子走近秦杨，一把搂住：“宝贝儿，我怎么舍得把你当筹码？”

“别说我不舍得，就算舍得，你也已经输了。我警告过你离他远些，要是下次再让我看到，折的就不单单只是

条腿了。”这句是对着张凌峰说的，邹凯的眼里多了丝凶恶的气息。

说完还不忘比个中指。邹凯带着秦杨走下了楼梯，留下气地红眼却无可奈何的张凌峰在原地傻愣。

“宝贝儿，你等等我啊……”唉，果然是出了门就不认人了。

秦杨不理会，仍只顾自己走。在人前算是给他点面子，现在既然没什么人，就不用管了。

“宝贝儿，你慢点啊……”

“刚才还没恶心够？以后别这么叫我，我犯晕。”秦杨被橡皮泥一样贴上来的邹凯搅地没办法，只能停下来警

告他。

“好好好……我不叫还不成么？刚才是为了气那家伙嘛……谁叫他还缠着你？我没再裳他两拳已经很客气了。

”邹凯作愤愤不平状态，却露出小孩抢糖吃时才有的表情。

这家伙，有时也挺可爱的……

邹凯的出现很意外，却又似乎很自然。仔细算算，有他陪伴的日子差不多也三年了。

不长不短的三年，改变了很多东西，自己也慢慢长大成熟，唯一没变的，也只有身边这人了。

对秦杨来说，重要如父母、汪睿航这样的人很多，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更是数不胜数，邹凯却恰恰是个例外。

自从发现自己是同性恋，并和汪睿航撕破脸后，邹凯便一直在自己的生活中充当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邹凯不是个痴情的人，甚至连专一都说不上。但他对自己很好，好到足矣抵挡许多风雨。

两人的关系至今都说不清。说是普通朋友，那些寂寞夜晚留在床上的印记又算什么？说是情人，可他们的相处

方式实在没有哪对情人会雷同。

也许，只是相互取暖，排解偶尔的寂寞吧。

邹凯有过许多床伴。长的一个多月，短的甚至一次解决。这些秦杨从不过问。

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份兴致。秦杨需要的，只是现在两人这种简单的相处方式罢了。

三年里，也不是没有想过跟邹凯认真地试着交往看。但每每在夜深人静时，靠近心脏的地方依然会为了某个人

而疼痛。

根本就忘不了。十多年的依赖和爱恋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抹煞的？即便承受了他施予的过多折磨和痛苦，但那颗

不安分的心却仍会可笑地跳动更激烈。

夹着着恨意的爱，真是重地人喘不过气来。

既然做不到，那还不如维持现状。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各过各的生活，偶尔依偎着排解堆积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