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的第七年——色与水
色与水  发于:2012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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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起一边散步一边谈论陆想的病情,以为我有红杏出墙之嫌。我哭笑不得。不过说到红杏出墙,孟小园最近

倒是有艳遇。那个写恐怖小说的小作家据说追他追地很勤,弄得孟小园天天来跟我献宝让我表扬他有多忠贞。

开始我还担心一下吃醋一下最后心里再开心一下,次数多了就干脆当耳旁风,看他像只得不到骨头的大狗在一

边失落也是蛮有趣的。

天气越来越冷,眼见着就临到年关。圣诞节那天我事先调了班,空出来想跟孟小园一起庆祝一下,虽然他一向

不喜欢什么洋节日,不过怎么着有个过节的噱头总不能放过。谁知道他们单位要新搞个什么玩意的有声化,没

日没夜地加班加点,圣诞节也不放过,我也只好作罢。恰好这时候陆念打电话给我,问我圣诞节是否有空,想

和我一起陪陆想过个圣诞,我便答应了。

说实话听陆念问我的时候我心里还真咯噔一下,作为一个同性恋我自然不能坦荡荡地不想歪。不过这念头也不

过一闪而过,我会答应这个提议的原因是,我能看出来陆念是个真真正正的直男,半点弯的可能都没有那种。

一方面是感觉,一方面是经验。常辞以前就算知道我是个同性恋,也还是大大咧咧完全不介意跟我进行Gay 眼

里很暧昧的在他看来只是哥们式的接触,而当我发现他开始注意这种接触的时候,我就知道常辞这厮找个男人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而陆念给我的感觉,无疑就是以前的常辞。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我会很干脆地答应这个提议。我其实很希望能跟陆念成为朋友。我们俩很聊得来,他是个直

男,还有他不知道我是个同性恋。自从我被父母赶出家门我就跟以前除了常辞以外的朋友断了联系,也因为这

个对自己是同性恋这一点意识太强,下意识跟生活中出现的各色直男保持距离,唯恐自己的秘密被发现。至于

Gay圈……在这里真的能遇到“朋友”么?更何况和孟小园在一起以前,我跟没有节操这种东西。数过来,我

能算得上朋友的人,居然只有一个青梅竹马常辞而已。其实年岁渐长,看问题开始成熟,我也渐渐想要多交些

朋友。然而能接触到的人不是病人就是同业,前者自不可能,后者交往太深则太容易被看透。

所以陆念是个意外。接触久了大概了解,他为人随和,正直勤奋,乐问好学,而且从不窥探别人隐私。他是个

当代社会罕见的正直青年,大学时看到在我们眼里只是笑谈的“大学校园征兵号召”,居然去参了军。退役以

后自愿去支教三年,还参加了一个梁思成的孙子创建的我都记不得全称的环保组织并为之奔走,现在在本城一

间高中做老师。跟他聊天实在是很愉快的事情,而且这种纯粹兴趣相投的谈话让我可以暂时忘记一下我是同性

恋这个事实——我父母让我把这个事实看作一种病态,虽然我明白其实这种想法才是病态,但是我没办法治好

自己由此而生的自卑感和异类感。

而事实证明我答应得没错。原本以为没有孟小园圣诞夜会过得无聊又漫长,但是跟陆念陆想在一起刚好相反。

陆想的自闭症有很大好转,而这孩子本来就是很可爱的。我跟陆念买了蛋糕和火鸡——不要问我为什么是火鸡

我只是觉得晚饭应该吃肉而已——还在陆想的病房里支起了一棵小圣诞树。我俩轮流给想想讲跟圣诞有关的故

事,规定不能讲重复谁先讲不出就罚贴条,开始还很正经地讲耶稣讲圣母玛利亚,后来就开始没边地乱扯,太

上老君王母娘娘轮流上场,最后讲到机器猫蜡笔小新想想居然笑了出来,我跟陆念都惊喜得要命。

后来我们给蛋糕上插上蜡烛,拍着手唱铃儿响叮当。没人过生日,插蜡烛只是想插,插着开心而已。我看着蜡

烛跳动的火光忽然想到了孟小园,记得他那个小说有声化就是那本《红莲百日》,也就是说他现在加班大概也

是在跟那个小作家一起。

我脑中忽然蹦出这么一句奇怪又可笑的话:在一起第七年的圣诞夜,我们俩彼此都跟不同的男人在一起。

第十六章:孟小园

一觉睡醒的时候天还是黑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指针指向六点,忽然有点恍惚到底是早上六点还是下午六点

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正想要翻身的时候却咕咚一声跌倒在地上去了,于是才突然想起来昨天圣诞节我加班没回

家直接就在公司睡了——于是现在应该是早上六点的吧?正在地上摆pose的时候,忽然一双手伸过来抱住我的

腰,我顿时吓了一个哆嗦,然后听到了吴筱山的声音:

“哎,怎么就到地上去了?”

我掰开他的手,咳嗽一声站起来,后知后觉想起来昨天实在太晚了所以他也跟着我在公司休息室休息了。弯腰

在柜子里面翻出崭新的毛巾和牙刷转身递给他,我说:“这个你将就着用用。”

“昨天圣诞夜,你都没有回家去,你爱人不会怨你吗?”吴筱山接过了牙刷毛巾然后看着我,

唇角上翘,应该是在笑,“你不回去吗小园?”

“忙完了就回去了。”我说,“你也早些起来然后回家吧!剩下的都是后期,做好了会找你来

台里先听。”

“小园,我发现我有点迷恋你,怎么办?”吴筱山慢条斯理地说,“我以为经过长期的接触我

会对你丧失兴趣,但是我发现恰好相反。你很吸引我,所以我昨天晚上下了一个决定,我一定要把你追到手。

不惜任何手段。”

“……”不惜任何手段,他真的以为生活是小说啊我擦,无语片刻,我挤了牙膏到牙刷上,转身去厕所洗口,

大早上不洗口就在那里拼命说话真是不爽,于是一面盘算去吃馄饨还是去吃叉烧包,我去了厕所。

没等我把牙刷完,吴筱山就进来了,他没穿外套就穿着个衬衣,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一边洗口他一边看我,

看得我迅速搞定洗漱问题奔回休息室想要给我家黎海唐打电话,我得告诉他我遇到搞不定的对手了海唐快来帮

忙啊啊啊啊啊。

电话通了,没人接。

再打,占线。

梳了头发再打,通了,终于接了,但是……那个陌生的男声是谁?

挂掉电话,迟疑片刻,再打过去,这次终于是我家黎海唐接电话了。

“小园?大早上的什么事情?”黎海唐问。

“我擦我还以为我打错电话了海唐啊啊啊啊我要死掉了你来电台接我下班好不我身心俱疲我需

要安慰……”一口气说完,换气,吸气,吐气。

“行,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

“诶?什么事?哦对了,刚才接电话的是谁啊?”

“我一同事,刚才我去了一趟院长办公室,手机忘了带。”

“那你快来啊,我等你啊。”我眼神已经瞥到吴筱山到了休息室门口。

“好的,你先找点吃的垫垫,这个路程有点遥远……你指望我自行车过来……对了给我准备点吃的……挂了啊

。”

然后电话挂断了,然后我瞬间呆滞了,骑自行车过来?天哪地啊雅典娜啊,他真的是我家黎海唐吗?我迅速脑

补了一幅画面:黎海唐他骑着自行车哼哧哼哧地从四院一个大下坡滑过……哼哧哼哧地过了n条马路,太阳从

东边升起到正中天,然后他甩一把汗到了楼下……

他要么就是抽风了……要么就是小宇宙要爆发了……总而言之一定不在常态上。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口,吴筱山进来了,看了一眼我的手机然后问:“毛巾牙刷放哪里?”

“这玩意你可以带走的……”我想了想,“哦不对,最好还是填一张领取单,唔,算了我填,你又不是台里的

人。”一边说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休息室,然后打算去解决早点问题。

“刚才你在给你朋友打电话吗?”吴筱山站在门口问。

“我跟谁打电话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吴筱山说,“你记得我刚才说的吗?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

“小朋友你醒醒吧你是在做梦呢还是在做梦呢你的确在做梦呢?”我愤怒了,我真的愤怒了,我最讨厌那种自

说自话完全不理别人怎么想法的人了,要是拍死人不犯法我一定一凳子拍过去,然后恶狠狠地踹上几脚:叫你

垂涎爷的美色,叫你自说自话听不懂拒绝,叫你死缠烂打不放手!不过这是现实,而且我不可以动 粗,于是

我嚎完了那句话以后,一堆带颜色的话只能咽进肚子里,转身就往电梯走。

估计吴筱山是被我吓到了,他没跟上来,我很郁闷地下楼去了。到了旁边那个巷子里面一看,哇咧,空空的,

一个早点摊子都没有,再往前看,城管的面包车缓缓驶过。我顿时悟了,城管的强大是不可比拟的,再环顾四

周,似乎除了肯德基我就没选择了。

就在这时,一个热腾腾的油饼伸到我鼻子底下来了,大喜过望顺着那油饼看过去,是常辞。他塞给我一个油饼

,又塞给我一杯豆浆,然后把我塞进了他的车,然后再上车去,笑眯眯地开口:“我来的时候还以为你忽悠咱

海唐呢,看你傻站在那里还真是像出事了。”

“诶?海唐让你来的,海唐呢?”啃一口油饼,再喝一口豆浆,真饱。

“海唐早上接到他们院长指示,临时出差呢,这会儿应该到火车站了。”常辞拍拍我脑袋,“他不在啊你可不

能红杏出墙什么的,听他说最近你桃花很盛啊。”

“我冤枉啊我,就是上次我跟你说那小作家啊,我真拒绝了啊那人听不懂我的话我怎么办啊我擦我还说让海唐

过来帮我震摄一下他的我……常辞要么你帮我上去解决了他?”

“怎么解决?弄死分尸撒入大海?”常辞摸下巴,“哥哥我还没做过这种事情呢,要么我们搭档来一笔,然后

浪迹天涯去?”

“……浪迹天涯也不跟你一起啊,要浪迹天涯也得跟我家海唐一起。”再啃一口油饼,真香。

“哦,你还嫌弃啊,我这可是豁出去了才跟你干这一票啊,你这人太没良心了。”常辞哼了一声,忽然摇了摇

我的脑袋,“诶,前面那个腰细腿长穿黑外套的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小山吧?”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还是吴筱山。

第十七章:黎海唐

陆想毕竟是孩子,折腾了好久就撑不住,睡了。等陆想睡着,我跟陆念也正打算各回各家。陆念开一辆小排量

的别克,我骑了三十来年车认得这标志还是因为小园那辆商务车。我坐他车来的,没骑车,自然也还得要他送

回去。

这两天睡眠一直不大好,虽然跟陆念聊天挺开心,我坐在车上也不想说话了。脑袋里头有什么东西嗡嗡地响,

这时候有什么东西一起也响起来了。我看了眼手机,常辞。

本来不大想接,看看时间已经过了12点,估计是有什么要紧事,这才慢慢吞吞地按了接听,不情不愿地把手机

放在耳边。常辞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在我耳边响起:“小唐你快来出事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怎么搞的?你说清楚!”

“我说不清楚总之你快来我家我知道你在跟老孟过激情圣诞没事老孟不开心我跟他解释你快来来来来来来……

“你冷静点常辞——”

“我冷静不了你再不来就出人命了就这样我挂了!”

嘟……

我差点把手机捏爆。

话说回来我有时候会想,常辞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我跟他从幼儿园开始玩到现在,算下来也有近三十年了。

如果说我最爱的人是孟小园,那我最了解的人就是常辞。但是近些年我越发不好形容他的个性,大概了解得越

多,越难下定义吧。

常辞是个真蠢货。中学的时候跟他关系好的几个家伙打架闹出事,为了所谓哥们义气他帮人家背了处分到头来

那几个混账东西却转眼就翻脸。大学的时候他那个也就是跟他谈恋爱玩玩的女朋友玩腻了要分手,随口说是因

为没感觉到常辞喜欢她,他就能大冬天在女生宿舍楼底下摆一宿的蜡烛。毕业的时候常辞的成绩本来是可以直

研,却因为一家庭很困难刚好卡在名额边上的哥们跑来跟常辞掏心挖肺,他居然就把名额让了,结果那哥们其

实一边跟常辞动之以情,一边跟管直研的老师各种旁敲侧击倒常辞的是非,当真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滥好人说的大概就是常辞这种人。他总是圣父一样地不介意不在乎,不过有时候看着他我觉得他其实才是最聪

明的。人说上帝关了你一道门会给你开一扇窗,我原本以为在常辞这儿是上帝给他开了无数扇门他把大多数都

让给了别人,最后才发现其实正因为他让了很多门才会有后来更好的窗。

高中虽然背了处分但是那几个混账小子里头有个小子他爸是德育处主任,心知肚明儿子干了什么,毕业前把常

辞处分撤了不说,还给常辞搞了个预备党校的名额。大学时候冻的那一晚上虽然没挽回女友的铁石心肠,但是

却招来了别人的注意,没多久校园里就又多了一对鲜花牛粪,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系花怎么会看上只有身高高点

的常辞。至于直研,看他现在就知道,这厮情趣用品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小金库不知道有多充实。

所以常辞虽然大惊小怪疯疯癫癫没头没尾大脑简单……但是他本质上是这样一个人:他觉得生活很美好,于是

生活也就真的对他很美好。他很温柔地对待生活,于是生活也就真的对他很温柔。

所以我在看到常辞家里的修罗场的时候傻掉了。以上这些全部是我在这一瞬间的各种脑补。

地板的血迹混着另外一种液体的痕迹滴滴答答从客厅一直延伸到浴室又延伸到卧室,这中间还有厮打挣扎的痕

迹。常辞在床边上像只大狗一样可怜巴巴地跪着,床上趴着他的那个小助理姚柯,没穿衣服——事实上我觉得

这惨状他也穿不上衣服了。

我有常辞家的备用钥匙,自己直接开门进来的。常辞一看到我立刻冲上来:“海唐你快,快帮他,帮他……”

我觉得他大概是在“包扎”“清理”“治疗”几个词中间徘徊不定,事实上我觉得全用上也不为过。

“操!你小子怎么把人折腾成这样的?老子是精神科医生不是肛肠科不是急诊科也不是外科!为什么不送医院

?!”

“他不让送……”

“他说不让就不让?!”

“他拿着个瓷片说我要是叫救护车他就割下去……”

我一看,姚柯手里果然紧紧攥着个瓷片,手都攥出血了。

“行了……真是没一个省心的。”我叹了口气,走到写字台前找了纸笔唰唰唰写了张单子,“你下去药店和超

市买这些东西回来,顺便跟楼下那辆黑色别克牌照 A3216的车里头的人讲黎海唐今天就住这了不好意思请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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