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
纪沐浅继续YD的笑，然后伸手抓住我的脚，一把将我拉进了游泳池里。
水慢慢淹过我的口鼻，沉闷的窒息感，冰冷的水，好像是，千百年以前，曾经受过的事情……
最后闪过脑海的意识是……
纪沐浅……
宰！了！你！
绝、对！
“小醒，小墨，他们是纪伯伯的儿子哦！”
咦？
“哥哥叫纪慕莲，弟弟叫纪沐浅。”
是老爹的声音啊。只是，好像少了些许沧桑？
“要好好相处哦！”
我慢慢睁开眼，入目的，是四个小孩子。
这是，梦吧？
可是，为什么会梦到，小时候的事呢？
不过……
我饶有趣味的看向四个小萝卜头……
这样的体验还是蛮有趣的。
只是……
我看了看小时候的纪慕莲。
那混蛋，小时候就这样的，祸水啊……
我凝眉，看他笑得温润如风。
他直直的看向那个名为“苏醒”的孩子，眼神温柔万分：
“我叫做纪慕莲，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哦！好朋友。”
那样温柔的眼神，和现在，长大了的他，一模一样。
我愣愣的不知所措，看他又低低的喃喃自语起来。
是了。
三岁的第一次见面，纪慕莲好像又说了什么，可是那时候，兴奋的我因为有了新朋友而高兴着，根本没注意。
我直直的盯着纪慕莲的唇，看它缓缓的一张一合：
“对不起，久等了。”
“我，找到你了。”
我看着他，一头雾水。
这孩子，这么小的时候就这么成熟，真是奇怪了。
可是，内心的这股，激烈的波动，是什么呢？
果然……
纪慕莲你这个家伙就是从小面瘫到大的！
似水滴蔓延般，画面渐渐转变。
那个坐在沙发上，状似不可一世的孩子，大概，就是，四岁的我……吧？
真想不承认……
我慢慢看着，注意到厨房的方向跑来的小小身子。
“小醒，喝水。”
沙发上的苏醒轻抿一口水，然后皱眉，大怒：
“这么烫！你想烫死我啊！”
纪慕莲清浅的勾起嘴角的弧度：
“那我重新再给你倒一杯，小醒别生气。”
“那你就快去！啰嗦什么！”
我看着轻快跑走的身影，然后又倒了一杯水。
苏醒总是嫌恶的皱眉，然后口出恶言。
那个小小的身子就在我面前跑过了一遍又一遍，嘴边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变过，似乎就连这样恶意的捉弄，也让他沉迷不已……
看着四岁的我，我止不住的暴起了青筋。
这个孩子要是这样对我，我绝对一拳送他去死！
可是纪慕莲却，完全不介意的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呢？
那时候的我，因为老爹夸了纪慕莲笑的很温暖，就生气的忍不住想扒开他的面具，告诉所有人他也有不笑的时候。
可是，结果，完败。
真奇怪呢。
当时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呢？
那样的行为，就好像是，惩罚不乖的玩具。
因为，那个玩具的好，被别人发现了。
因为，那个玩具，是那么那么重要。
因为，小孩子的，独占欲。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不停用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醒一醒醒一醒，苏醒你要清醒点！那个混蛋那么过分，你要跟他绝交才对！你的大脑绝对是被外星人攻占了才会有奇怪的想法！外星人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凌虐了一会自己的脑袋，我才继续看向周围的一切。
画面又开始转变。
这次，是5岁的他们。
是，家里的莲花池。
5岁的纪沐浅站在池边，对着苏醒说话，满脸的严肃：
“你不要再欺负纪慕莲了！讨厌的小孩子！”
“自私！任性！坏脾气！纪慕莲凭什么要忍受你！”
“你以为所有人都该围着你转么！”
5岁的苏墨从一边跑出来，狠狠地把深谙泳技的纪沐浅推进了莲花池，第一次破口大骂：
“你又凭什么欺负我哥哥！”
“我最讨厌你了！”
“讨厌鬼！”
纪慕莲慢慢从苏墨身后走来，看都没看池子里的纪沐浅。
他只看着抿嘴不语的苏醒，温和的笑：
“纪沐浅是嫉妒小墨和你最亲近，不是故意的。”
苏醒依旧抿唇不语，恨恨瞪向一边的空地。
那时候的我，是怎么想的呢？
啊！是了！
那时候的自己，一遇上纪慕莲就别扭起来了。
自己，是因为很喜欢他，所以才特别喜欢亲近他，欺负他。
最好是能把他脸上的淡然打掉。
可是，纪沐浅不懂，还整天找我麻烦。
大概就是那时注定了纪沐浅一辈子都要被我揍。
再抬眼时，是因为纪慕莲接下来的话。
初夏的风，夹杂着浅浅的水汽迎面扑来。
纪慕莲就站在晨曦之中，温柔的笑，轻拍上苏醒的脑袋。
“没关系的。”
“小醒就算，再任性点，也没关系的。”
“这样的小醒，才是小醒啊。”
骗子。
大骗子！
明明说出了什么“不要再任性了”的话！
凭什么在这里笑的温文尔雅？！
高兴地看见苏醒一把将纪慕莲推下了莲花池，我在一旁大笑出声。
你活该！
哼！
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我抬头再仔细看眼前的环境时，又是另外一个场景了。
我眯眼，仔细看向周围。
这里的环境，好熟悉啊。
“要不是因为纪慕莲，我们才懒得理你！”
前面的小巷传出了人声，我抬步向前走去，侧头。
入目的，是被一群高年级的女生包围着的，三年级的苏醒。
“只是让你转交情书，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为首的女生怒不可遏的揪着苏醒的领子，用力晃了晃。
“有力气把我从教室里叫出来，怎么没本事亲手交啊？大、婶！”
被揪住领子的苏醒危险的眯眼，语气里透露出他的不耐烦。
话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小学的时候，被高年级的学姐叫出了教室，却被告知是转交情书。
这样被利用，谁都高兴不起来吧？
反正我是很讨厌的。
貌似那群女人还说了什么让人讨厌的话来着……
刚想到这里，就看到那群女人里的某个发出了怪异的嘲笑声：
“不愿转交情书，你该不会也喜欢纪慕莲吧？”
“小朋友，你是不是搞错自己的性别了啊？”
“男生喜欢男生，真恶心。”
……
……
……
被揪住衣领的苏醒反手抓住那女人的胳膊，狠狠地将她摔了出去。
然后凌厉的视线瞪向我所在的方向，把我吓了一跳。
我怎么不记得我小时候能看到……奇怪的东西啊？
随后，就看到纪慕莲穿过我的身子，走进了小巷。
虽然知道这样凝重的气氛下，不应该想些奇怪的事。
虽然知道自己梦见小时候的事情本身就很玄幻了。
虽然知道自己本身在这里，大概就是非人类什么的了。
不过知道是知道，接受这种事要另外看情况啊！
纪慕莲你丫从我身体里穿过去就是为了提醒我我是非人的存在对吧对吧？！
纪慕莲你丫果然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都那么欠！打！
怒瞪了纪慕莲一会，就看见苏醒抓起地上的一打情书一把甩上了脸：
“再发生这种事，老子宰了你！”
随后怒气腾腾的走出了巷子。
在心里称赞过小苏醒后我将眼光移向了纪慕莲，却第一次看见了他，紧绷着脸，丝毫不见笑容的样子。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论我怎么对待他，他的脸上，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这样的，冷漠的冰冷的表情。
那是一种，会让人，由心底发寒的表情。
他冷漠的看向巷子里的众人，薄唇轻启：
“太难看了。”
随即，丢下脸色苍白的众人，尾随苏醒而去。
画面渐渐隐去，我却依然呆愣在那里。
那样的纪慕莲……
好陌生。
也……
好可怕。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想到他是因为我而露出了那种表情的时候，我却高兴的，忍不住笑容呢？
忍不住一把拍上额头，我喃喃自语着：
“坏了，是不是被沈风影响太深，脑子真的抽了？”
身体四周突然缓缓腾起雾气，原本的黑暗也被光亮所代替。
用手挡住刺目的光，然后微微睁开双眼，慢慢适应周围的光亮。
周围的景色，让我吓了一跳。
古式的亭台楼阁，蜿蜒的长廊，平静的一方清池，以及……
池边伫立着的那抹白。
他就那样，仿若遗世独立般，静静的站着。
这是，那么，那么熟悉的景色。
就像上次的梦境。
只是这次，多了一个，十二岁的苏醒。
十二岁的苏醒，跳下了水漫及腰的池子，仰视着那人。
眼里有好奇，有吃惊，有心疼……
“呐！你是谁？”
那人原本直立着的身体突然就轻晃起来。
他摇摇晃晃的跳下水，然后一把抱住了苏醒。
“你回来了。”
苏醒脸涨得通红，不停推拒着那人，可是那人却将手收的更紧了些。
“不许走，不许你再走了。”
那人的声音无措着，透漏着那人的所有的悲伤及无助。
“好好，我不走，不会走的。”
看着苏醒拍着那人的头轻声安慰，我的胸口忽然疼的厉害。
那人，是谁呢？
那个仿若在心上刻下了几百遍几千遍般的身影，是谁的呢？
原先苍白的景致，因为苏醒而变得温馨真实起来。
只看到那人平缓的嘴角慢慢拉起弧度：
“莲儿，你回来了。”
苏醒听了恼怒了起来，重重捏着那人的脸颊：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我是苏醒！才不是纪慕莲！”
那人似是并不在意苏醒的反应，嘴唇颤抖着，继续缓慢地吐出字来。
“莲儿，我的莲儿，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原本挣扎的苏醒向着那人翻了个白眼：
“好吧说吧！你又是那个混蛋的哪笔烂账？”
那人他继续张合着双唇，似喜似悲的呢喃：
“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能，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再也没办法看向池子里的两人，我捂住心口慢慢蹲下。
好疼。
好疼啊……
为什么会，这样的疼呢？
眼前闪过一阵白光，我慢慢睁开眼，自己正穿着十二岁的苏醒穿着的睡衣被那人拥在怀里。
“你是谁？”
我捂着心口颤巍巍的问。
你是谁？
你是谁呢？
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梦中？
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脸？
为什么这样的……悲伤呢？
那人垂首看着我，缓缓勾起嘴角，然后一字一顿，慢慢道：
“我是……云华。”
“我是，云华啊……”
云华？
云华……
云华……是谁呢？
我抱着疼痛不已的脑袋，阻止接踵而来的记忆。
……
“呵，一阵子没回来，竟长出了莲花么？”
声音温润低婉，仿若丝竹。
“‘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就唤你风荷，可好？”
……
不要……
不要！
我不要想起来，不要！
……
“我对莲儿，是喜欢的。”
“所以，不要在哭了啊，小笨蛋。”
“嗯，不是骗人的，真的喜欢。”
“不是做梦呵，我的莲儿。”
……
骗人……
骗人的！
那是一场，好美好美的，梦！
只是梦而已！
……
“风荷，幽辰所中之毒，经天池水浸泡，无人能解。”
“近几天，你一直在天池附近出现，池边的茶叶亦是你亲手栽下，无人触碰。”
“能取出天池水而不惊动府中人的，只你一人而已。”
“风荷，你可有话要说？”
……
我不要想起来……
不要啊……
不要！
第21章：JUDGEMENT
“小醒，醒醒，醒醒！”
不要……不要！
“小醒，快点醒过来。”
好可怕，好可怕啊……
“小醒，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不怕，不怕。醒过来就不怕了。”
骗人的。
你总是骗人……
“不骗你的，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好不好？”
才不信你……
绝对不信……
不信……
……
我慢慢睁开眼，还未适应刺眼的灯光，就被一片阴影挡住了光亮。
抬起右手想揉揉眼睛，却被那人伸手拦住：
“小醒，用手揉眼睛对眼睛不好。”
说罢伸出手指按摩着我的太阳穴。
即使看不见，我也知道。
那双正为我按摩着的手，纤细，修长。
是如月光般晶莹温润，无可比拟。
就好像，这个人一样。
温柔清隽，而——无心。
不是他的错的。
都是被他迷惑了的我不好。
他那样的清俊高贵，是刚开始的我没有看出他的遥远淡漠。
我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似有什么在微微的跳跃闪烁着。
他的嘴唇轻轻张翕，声音低沉却僵直着：
“小醒，你都想起来了？”
我看着他，忽然就一拳挥上了他的脸：
“滚出去。”
他不躲不闪，依旧直直地看着我：
“小醒，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哼！”我轻勾起嘴角，抬眼看他：
“想起来怎么样？想不起来又怎么样？”
他就那样呆呆的，嘴唇动了动，似是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半分仙人该有的架势都没有。
他亮亮的眼睛莹然生光，似乎包含了一切，有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于其中。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把我拥抱住。
虽然力气轻柔，手臂却越收越紧。
谁要你抱了？！
谁要你这样的补偿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忘不掉？
只是这样被拥抱，我的心就痛得象要裂开一样。
可是，你抱着的是我，你想的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