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闪的挺厉害，周华原本想着揉揉，可面前坐着一尊佛，让他那拿的顺手术刀，弹得溜钢琴的手，多了份欲说还休的味道。

多余的人一走，团子叫唤的更深情、更卖力了。

周华看着它那样，一心软接了过来，小样，会撒娇了。

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周华决定在冯青开口辞了自己之前，沉默到底。毕竟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让他看在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交情下，放自己一马，罚点工资了事。

冯青：“这房间原来是为客人准备的”

周华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对他突然的一句话不是很明白。

“钥匙我会让冯尧交给你的。”

周华的疑惑更深了。

“要是想住，先让人收拾一下”他皱着眉头说道，“不少人住过，不干净。”

周华想，他再也不怀疑友谊了。

友谊简直就是人类最伟大、最纯洁的情感，没有之一。

周华含蓄的一笑，顺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的问道：“不扣工资吧？”

冯青：“你要是想扣，我可以完成你的心愿。”

周华：“绝对没有。这种心愿，除非我死，否则永远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冯青：“回家吗？”

周华：“回，困死了。”有顺风车，不坐白不坐。

虽然晚上的事情挺惊心动魄的，但是周华还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口中的困，所言非虚。回家的路上，他就再次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褚凌泷登门拜访。

一听这消息，周华就想着抱着团子回房窝着，毕竟他前一天刚把一个姓褚的打出血来。但考虑到这人来的目的可能关乎自己的生命安全、切身利益。他还是抱着勇敢的、大无畏的精神，躲在二楼的拐角处——偷听。

褚凌泷倒是没提他小叔的事情，至于是故意不提还是真不知道这就无从得知。他这次的目的和上次一样，就是商谈两家联姻的事。老生常谈，无外乎褚红梅和冯尧年纪都不小了，褚家的长辈几乎天天念叨着，一心挂念着褚红梅的婚事。最后委婉的指出，这几日褚红梅心情不好，希望冯尧能去常看看他。

听到这里周华深不以为然，以往都是褚小姐往冯尧那里跑，她接着去就好了，这会的躲在家里，算是婚前恐惧还是欲擒故纵。

若是婚前恐惧，也不用很担心，他看着冯尧对褚红梅也没那么个意思。

若是欲擒故纵，那就不好说了，这可是经得起历史考据的十大追男必杀技。不过褚小姐玩得好玩不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冯青态度良好，至少没释放冷气压，也没直接拒绝。他充当了一个很好的聆听者，任褚凌泷发言，绝不主动打断。

褚凌泷最后直接提到了褚红梅和冯尧的婚事，他表示褚家相当开明，西式或者中式婚礼都可以接受。若是两个年轻人愿意，可以两种都办一场。当然他状似无意的提出，若是两家联姻，褚小姐陪嫁可观。

等冯青送走了褚凌泷，周华站起来，望着他的背影直感叹，这褚红梅褚小姐是相当的恨嫁呀。连豪门嫁女最常用的手段都用到了。

不过可惜了，冯尧好像不缺钱。

自己挺缺钱的，但是他和禇小姐不来电。不仅如此，他和整个褚家都不对付。

团子先自己一步跑下楼，占据全别墅最高不可攀的位置——冯青的怀里。

周华慢慢的走下楼，坐到沙发上，“冯尧魅力很大嘛！”

冯青：“魅力？”

这种时候当然不能忘了拍马屁，“不过，和哥哥比还是差一点。”

冯青对他的奉承不置可否，只是说了下接下来的行程，“待会我出去”

周华：“用不用我跟着？”

冯青：“不用。”

周华挺失望的，“奥。”实际上，他挺高兴的，因为他就有时间再去那次遇见公孙的巷子转转。

虽然他去了几次都没遇到，可他还是觉得，功夫不负有心人。说不定，走着走着就遇到了呢。

冯青：“不过要是你愿意，可以跟着。”

周华：“……”那他到底是要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呢，他其实真不应该脸部表情那么丰富的，他又不想当影帝，干嘛呀，搬起石头堵了自己的路。

“愿意，非常愿意。”

23、训练

身在曹营心在汉，周华就算是上了车，手下摸着团子软软的毛，心里还是想着公孙的事情。他没有朋友，自然对唯一的朋友就特别的上心。

虽然他也是拼过高考、熬过大学、硕博连读磨砺出的高材生，可这一心两用的本事可依旧没练出来。心不在焉、左耳进右耳出此等功力还是很有发展前途。

所以在他一心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开溜的时候，冯青说的话也算是轻轻的飘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对冯青他是非常向尽心尽力的。

尽管他一直看不懂也看不穿这个人的想法。在他以为自己会离开的时候，他提都没提那个话题。

上一世他读书，书没读完就进了医院实习工作。他并不知道私企或者国企的老板是怎样的，可他真心的说，冯青是个好老板。至少他在自己伤了客人的时候，没有压着自己给客人道歉。那可是自己在不少电视剧和电影中看过的情景。那时候他硬气，抱着骨气就是全部的想法，但他知道骨气连空气的效用都比不过，它填不饱肚子，养不起师父。不过是能让心里好受些。

周华的心理活动是一波接一波，冯青在等着他回答却迟迟收不到答案的时候，终于发现这人已经神游天外，不知和哪位天人在交谈了。

前面耳听八方的司机心里惊的一阵一阵的，要不是早知道周华颇受冯青器重，他真觉得这种忽视老板的行为已经让他告别银子，直接滚蛋了。

周华轻轻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要不还是明天再说吧！”

某人后语不搭前问的行为并没有使身边的老板恼怒，他只是耐心的再问了一句，“先去餐厅，再去参加一个商会。你是一直留在餐厅还是去一起去？”

周华：“啊……去餐厅？”

冯青：“那好，你在餐厅呆着，等我回来一起回家。”

冯青只在餐厅呆了很短的时间就离开了，如果非要一个确切的时间的话，五分钟差不多，这还要包括经理匆匆的跑到办公室的时间。

不知道冯青说了什么，周华只看到冯青离开后，这老板已经吓的满头大汗了。

周华：“老焦，怎么了，挨老板训了。”

老焦拿了帕子抹净了额头的汗，苦着脸说道，“没事没事。”

周华：“你这样子是没事的样吗？好歹我们也算是同事了，说不出来，我帮着你参谋参谋。不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老焦：“就是有了服务员惹了点祸，被大冯老板知道。”

要不是抱着团子，他都想托着下巴说出下面的一句话，事实是他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说道：“那肯定是挺大的祸了。”

老焦：“也差不多”

周华：“这样吧，现在离晚餐还有段时间，你把服务员都给我叫到大厅，我给他们指导指导。就算是做不到持证上岗，也要有持证上岗的水水平。”

老焦：他就应该坚持住，不该因为对方眼睛一笑就认为他就是天神下凡。万一在大冯老板回来，看到餐厅乱糟糟的，受伤的绝对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但是他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对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让受大老板器重的是对方不是自己。

在心里哀怨不已的老焦发布了命令，服务员都告别了摸鱼混时间的好日子，老老实实的站到大厅。

老焦这种瞧不起人的想法，虽然不完全正确克也算是合情合理，毕竟他从来没见过周华有什么能力，看到的只是他抱着一个猫，跟着老板混吃混喝。

老焦就站在周华旁边，希望对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玩的不太过火。

周华把团子放到桌子上，拿出军训那会教官的气质严肃说道，“站的像什么样子，男女分两排按照高低个由左向右站好。”

人群混乱了好一会才站好，男服务员还好，那些女孩子都是一个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这不怕，要的就是她笑。

周华：“你们不是喜欢笑吗，好，我就让你们笑。记住你们在这个餐厅的工作，你们是为来餐厅用餐的客人服务的，客人满意你们的服务就是你们的成功，也就无愧于你们的工作。所以笑，非常重要。”

周华的话一说完，那些女孩再也忍不住笑起来了，她们可不认为他说的多好，她们来这里工作就是为了挣钱，挣钱就是一切。周华那些话在她们听来就是不伦不类的笑话，听到笑话当然要笑了。

周华声音猛地一高：“站直！挺胸收腹！”

下意识的，那些服务员包括身旁的老焦都忍不住在听话改变站姿。

周华：“对，虽然你们是服务员也要拿出点气势来。男人都把自己想成士兵，女人就想着以前宫里的那些主子是怎么站的。腰板挺直。”

在这些话说完效果不明显的时候，他一个一个的纠正，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二十分钟后，“当你微笑的时候，你就想着自己是蒙娜丽莎。”

所有人都开始画问号。

冯尧走进来，那些服务员都齐齐的问号，整的真跟王爷回府似的。

冯尧：“你确定她们知道蒙娜丽莎是谁？”

周华：“当……然”不确定。只是在他

的记忆里，他的同学没有一个不知道这女人的名字的。

“冯尧，你这么问是故意的吗？”这声音带着娇嗔，更是带着寻常女人没有的自信。

周华看着紧跟着冯尧进来的女人，鬓发编成细长小辫，和其余的头发从后面一起扎起来，穿着类似旗袍的白色长裙，简单中洋溢着自信。

可重点却不是这个女人的外貌、着装或者气质，重点是——她不是褚红梅。

24、离开

周华有好些天没去过冯尧那里了，自然不知道他这些日家里有些什么人。不过现在看来，眼前的女人就是褚小姐忧郁的原因了。

就这女人的俏模样确实是和禇红梅有的一拼，并且傲气程度一点也不输给对方。

此刻，姑且不去计较他和禇家那位的恩怨仇恨，也不去计较褚红梅把他当成女人的事实，单单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讲，他觉得冯尧挺不是东西的。

一天之内的前半天，人家的哥哥再起去大家长那里催婚，这后半天，他就带着新欢来餐厅约会来了。

算了，他还是不当正义使者了。那褚红梅的性子也够呛，故意也是把冯尧烦的厉害了。这年头，女人有点家世都有些大小姐脾气。

周华瞥了眼那女人挽着冯尧胳膊自然的动作，觉得真的听没有意思的。他还以为没有现实的摧残，没有房子车子奢侈品的压力和诱惑，爱情会更容易些。

现在，他觉得对别人抱希望就相当于明天大考，试卷失踪不靠谱。

他对着服务员甩了一下手，“都散了吧，以后再说。”然后走过去，把团子从桌子上抱起。

那女人看都团子，特别惊喜的咦了一句，“好胖好白的猫咪”说着就想着过来抱团子。

团子喵了一声，把头埋进周华怀里。

周华也没搭理她，反正她也不是和自己说的话，转头给老焦说了句，“等大冯老板回来，告诉他我先走了。”

老焦看着一脸迷茫，不知道这位少爷又抽什么风，“我知道了”您老好走，不送。

看着他抱着团子，目不斜视，悠闲的走出餐厅的门，冯尧挑眉，自从跟了大哥这家伙脾气见长，现在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给无视了。

吴菲菲晃了晃冯尧的胳膊，望着门外问道：“那谁呀，脾气挺大，连你都不理”

冯尧但笑不语。

周华走出来，吹着初秋尚且称得上凉爽的风，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心情不好，却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心情好起来。

他沿着路一直走，来往的人群没有在他眼里留下任何影子。

团子也懒懒的，窝在他怀里不发出任何声音。

路过光明书局，他在外面站了许久，盯着他的牌子，直到眼睛发酸了，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他才从发呆中走出来。

“我正愁怎么去找你呢”

周华：“找我有事？”

主编：“你关心的事”

周华：“是嘛？”

主编：“恩。公孙走了，临走之前来了我这里

一趟，让我遇见你把一个箱子交给你。”

周华：“那他怎么不去找我。”

主编：“可能找不到你吧。”

周华不认为公孙找不到他，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上班，去夜上海找自己还能找不到。他是不愿意去罢了，可他还给自己留了东西，这就说明他还是把自己当成朋友的。

周华跟着主编取了箱子，主编把钥匙一并交给他。

第一次，周华坐了黄包车。

他坐车到了家，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才用主编给的钥匙把箱子打开。

里面的东西挺简单的，信、房契和几本书。信是给自己的，拆开信，才知道他已经离开上海了，房子是他奶奶留给他的，他不打算回来了，转送给自己了，至于那几本书是让自己转交给冯尧的。

他抱着团子，再读了一遍信件，直到确信公孙真的已经离开了，才把那几本书拿出来，把剩余的东西都收好。

一个小时候冯青回家，他把团子交给冯青照顾，然后去了冯尧那里。

冯尧的客厅大变样，不仅多了架钢琴，连留声机沙发都换了新的。他进去的时候，冯尧正和他在餐厅遇见的女人跳舞，留声机里放着舒缓的曲子。

周华的出现并没有使吴菲菲有任何的不悦，显然在家教方面，她更胜褚红梅一筹。她对着周华一笑，大方的坐到一边。

冯尧：“请坐”

周华：“不用了，我是帮人送东西的，送完就走。”

冯尧：“很难得团子没跟着你过来。”

周华没再接他的话，把书递给他。

冯尧：“是帮人送东西还是你自己送东西，不会是你自己翻译的书卖不出去，自产自销吧。”

周华：“你翻翻就知道了。我还有事，不用送了。”

冯尧低头，随意翻开一页，然后越翻越快，等周华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大声叫住他，“等等。”

周华站住，“还有什么指教？”

冯尧：“这些书怎么在你那里？”

周华：“就是你想的那样？”

冯尧：“他在哪里？”

周华：“走了。”

冯尧：“走？”

“永远都不回来了……”他喃喃的又低声说了一遍“永远都不回来了。”

冯尧快步上前拉住周华的胳膊，“你什么意思，他到底去了哪里？”

周华：“死了或者等死……他没说。他只是说再也不回来了。”

周华扯开他的束缚，一用力，摞在他左手的书哗啦

都落地上了，他慌张的蹲下去，小心的捡起来。周华看着他的样子，觉得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心里冷笑了一下，走了。

25、宴会

回到冯青家，周华对自己的前途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担忧，他刚才稍稍没控制住情绪对大老板的亲弟弟发了火，还挺傲气的讽刺了一下。

周华扑到床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你是不是脑袋发热呀，你是不是不想混了，你抱的大腿呢，你找的金主呢，就被你这样彻底的给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