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の泣——悠隶
悠隶  发于:2013年0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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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站起身来。

“姑……”我接过她手中并不重的袋子,却也十分吃力,手不自主的微微抖动。

“唉~”看着袋子里的东西,我彻底崩溃了。姑姑这回果然记住了我不能吃辣的,买了不辣的。但是……她忘了我海鲜过敏,买了鱼肉汉堡。

接下来的更让我伤心,姑姑买了四五个汉堡,竟然没有一个是我可以吃的。要么就是蟹肉的,要么就是虾肉鱼肉的。这些东西,我从小就沾不得,只要吃了一点,就会浑身痛痒的厉害。

“你们饿了么?我姑姑买了很多。”我无奈的转过身,对那两个丫头说。

这两位还真是不见外,把袋子’抢‘过去开始’分赃‘。姑姑也拿了一个汉堡,吃了起来。我呢,只能喝些热果珍罢了。

“白,你怎么只喝水呢?吃点儿东西啊。你看,姑姑都没给你买辣的。”她递给我一个汉堡,还热着呢。

说实话,真是饿了。但这个,我是真吃不了,总不能为了填饱肚子痒个三四天吧,太不划算了。

“姑姑,白不能吃海鲜。”紫涵狠狠咬了一口汉堡,若无其事的告诉姑姑。

“哎呀~我忘了。净想着你不能吃辣来的。”她这会儿才明白,我的天哪~姑姑,你要不要这么迷糊啊?

“对不起啊,白。要么姑姑再给你买一个?”她站起身准备走,却被我拉住了。

“不用了,反正也不饿。”我按着几乎快饿瘪的胃。

“喏~”静雅把汉堡上的面包片递给我:“这块没有沾到海鲜,给你吃吧。”

“呵~”我接过来,几乎是用哭的吃下去。明明是在给我买午餐嘛,为什么搞到最后只能吃到面包?

不管怎样,’愉快‘的午餐时间过去了。午后的公园还真是平静的舒服啊,吃点东西,听一听小孩子奔跑嬉戏的声音,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坐在一起,多惬意啊!

“白~我得回去了,很晚了。”紫涵站起身,有些不舍的跟我说。

“啊?明明才……”我掏出手机看看:“才两点而已啊,再陪我坐一下嘛。”虽然刚刚并没有什么言语交流,但紫涵坐在我身边,我总会有些安全感。

“今天可不行,下午四点之前我得回医院……打针。”她笑笑,苍白的嘴唇显得那个笑是那么的疲惫。

“你住院了?”虽然这个结论是意料之中的,但她自始至终都没说,心里还是有些恐慌,她是不是,很严重?

“嗯。你不用担心,过两天我就出院了。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吃饭哈~”紫涵朝我跟姑姑挥挥手,拉起静雅。

“水大小姐,送送我吧~”静雅极不情愿的站起来,但碍于紫涵的身体状况,也只得送她。

“白,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啊~”静雅扶着紫涵,但紫涵好像并没有那么虚弱,走得很稳。

“我们也走吧~”姑姑拍拍我的肩膀。

“让我再坐一会儿吧,这里的空气很不错。”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感受着阳光给予的温暖。

“也好。”姑姑也紧紧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现在的心情很不平静,虽然周围的人与我并无交集,但还是觉得心里安静不下来。最近的状态很不好,比起一开始的治疗,我现在并不积极。连续的吃药打针,每天看着无聊的电影,日渐衰弱的精神状态,这些都让我觉得,自己像是陷进一个永远轮回的噩梦。

姑姑睡着了,在这么温暖的阳光下面,睡着也是很正常的,看着她,突然有些心酸。从小到大,姑姑都很爱护我,如今更是一整天的不得闲,照顾我,帮爸妈照顾家。姑姑没有孩子,我便是她的孩子,这样的呵护我,我却,软弱成这副德行。

不知过了多久,我也睡着了,太阳很暖和,很温柔,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阿嚏……”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睡了两个小时后,我冻醒了。这里果然不是个睡觉的好地方。我裹了裹衣服,看看旁边的姑姑。她还在睡,真不知她熬了多少夜,在这种环境还能睡着。

“姑~姑!”我用手指捅捅她,姑姑疲惫的张开眼睛。“咱们走吧,我有点儿冷了。”

姑姑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扶起我,往家走……

“白,你的身体不错嘛。呆了这么久体温还没下降。”姑姑拉着我的臂弯。

“是么?可是我觉得很冷啊~”我忍不住的发抖。

“你怎么还觉得冷呢?我摸摸……”姑姑拉着我的手:“怎么这么凉?”又摸摸我的额头:“天哪~白,你发烧了!”

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迷糊了,瘫倒在地……

第三十章:干渴的生命

难受,全身酸疼的说不出感觉。讨厌的感觉。睁开眼,看到的是医院昏暗的灯光,闻到的是讨厌的消毒水味道,感觉到的,是吊牌中的冰冷液体一滴滴流进血管的刺骨。

病房里面很安静,安静的让我睡不着。门外,父母责怪姑姑的声音,不愿意听下去。无名的怒火涌上来,明明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交给别人,出了问题还要责怪别人。这样的不负责,让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个结。

“呃……”很渴,屋里拉着窗帘,开着灯,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不知道我躺了多久。只是,喉咙干的厉害,对于水这种物质极其的渴求。

我伸出手去够柜上的水杯,却发现,一只手被点滴管缠住,另一只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水~”声音微弱的连自己都听不到,这种无助让我十分讨厌。这个时候,我对某一个人的依赖滋生的更加厉害。文,你不在我身边,我没有办法……

无奈,叹了口气后,把手放回被中。闭上眼睛,听着门外的吵闹声,眼泪不自觉的流下。这么久,活了这么久,我第一次有这种恨生的感觉,好累,没有依靠的活着,好累啊。

因为身体支持不住,又睡了下来。再醒过来的时候,母亲已经睡去,姑姑不知所踪。点滴瓶一直连着我的手背,另一只手被父亲抓住,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点滴瓶中的液体一滴滴流下来。

“水……”我从未如此的需要过水,我尽量提高声音,希望父亲能发觉。

“唔……”他揉揉眼睛,看了吊瓶一眼。原来,父亲早已睡着,被我细微的声音又吵醒了。

他低头看看我,见我微微张开眼睛,兴奋的有些莫名其妙:“白,是你在说话么?”

“水~”我轻轻的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重复自己的需要实在是让我很心烦。

父亲听到了我的声音,把我扶起来,让我靠在床头,把水杯递给我。

“呃……”我想接过水杯,可是,手还是不听使唤的垂了下来。

好胜的心不知在做什么怪,这个时候异常的兴奋。鼓足的全身的力气想去接过来……却……

“啪嚓……”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母亲被惊醒:“怎么了?”她坐了起来,看着醒过来的我。

“没什么,孩子没拿稳杯,摔碎了。”父亲低着头,一点点拾起玻璃的碎片。

“你能不能安静点儿啊?我一天天上班很累的,你看看你,哪里不需要钱?再让我睡不好,上不了班,那全家都一起死算了……”母亲不知在发什么疯,神经质的喊叫着。

“你说什么?孩子都这样了,你还这么说话?”父亲瞪大眼睛,丢下碎玻璃。跟母亲吵了起来。

“我怎么了?你看他病的,从来就只会给我添麻烦。给他治病,我把房子卖了,给他治病,我把好衣服好首饰也都卖了。还得低着头,跟以前跪着求我的人借钱。我怎么说话了?我睡个觉还不能安稳么?”母亲用手指着我,就像指着一堆垃圾般。

“走走走,咱们出去吵,别让孩子心烦……”父亲把母亲拽出房间,狠狠关上门,留下一堆碎玻璃,和垃圾般的我。

他们的声音很大,即使是在隔夜很好的病房里面都听得到他们的吵闹。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辞,一些伤心透底的话语。我皱着眉头,泪又一次不争气的流下。

“呵~我还是没喝到水。”看着碎掉的玻璃杯,在肮脏的地面没有干掉的水渍。本能驱使我……需要水。

我在发烧,烧的没有半分体力。一点点挪动着身体,我很清楚,我拿不动水壶,房间里更是没有其他的杯子。

我只要,只要用地面上的水润润嘴唇就好,一点就好。

父母在外面吵得很大声,我现在已无心去管他们在说什么了。我现在,只需要水。

针管限制了我的活动,脑子一空,连胶布带针管一起拔了下去。血,冒了出来,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比起手背上的疼痛,干渴更加让我痛苦。

“呵~水。”我的下半身搭在床上,上半身完全悬空。用一直不停发抖的手支着地面,伸出令一只手,沾着地面上的水,抹着嘴唇。

“血~”手背上的血滴在水里,味道变得很咸腥。

看到自己的手背不停的冒血,心里竟溢出莫名的兴奋。我重新躺回床上,舔舐自己流血的手背。

这些红色的液体,完全不够我的需求。我咬着伤口,尽量让它变大……

“要不是看着医生都跑过来劝架,我不可能放过你。”父母推开病房的门,进来之后还是在一言一句的吵。

“白,你在做什么?”两个人一起跑了过来,把我的手拽离开我的嘴巴。

“呵~”我呆滞的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是啊~这样的场面——倒下的点滴架,带着血的针管,满嘴满手是血的绝症病人,能想到什么呢?难道是我渴了,没人给我倒水么?

“别这样。白,妈妈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绝对不会反悔。你这样,妈妈很害怕啊~”母亲竟然哭了出来,明明在几分钟前还用那种看着垃圾般的眼神看我。

“白,你做什么啊?爸妈不是跟你说了,你的病绝对能治好,你为什么要寻死呢?”父亲皱着眉,点着了一根烟。

“呵呵~”我笑了笑,哭着笑了出来。

寻死?难道,在你们的眼里,你们的心里,我只是那种依靠父母生存,遇到困难就会后退的可怜虫么?

我的父母,我深爱着,深爱着我的父母,竟然是这样的不了解我,这样的不体谅我……

第三十一章: 想,出去

很多天以后,我的发烧有了好转。姑姑也重新出现在我眼前。后来我知道,那天,姑姑也受寒发了烧。不过是跟我分病房住而已。

这些天,很单调,很无聊,很颓废。很晚睡觉,很晚起床,医院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只有特地从家里拿出来的鱼缸,zozo和yoki陪着我。那两个家伙的精神看起来也很差。

没有人来探病,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虚伪的人,跟父母嘘寒问暖几句,塞上一两百块,就走了。那些人,都是从前父母竭尽所能接济的人,有的我认识,有的我不认识。他们都不认识我,他们只知道……’他‘的孩子似乎病了。

我,沐白,曾经骄傲的无视全世界的沐白……代号,竟然是’他的孩子‘。

他们不了解我的费用,我的住院费用一天就要好几百块,药费更是有几千块一天之多。加上我不喜欢吃饭,买饭的钱也用的相当多。每个人一两百块,也许……付得起我一个礼拜的住院费吧~

我开始讨厌自己了,讨厌自己的身体,讨厌自己消极的情绪。看着日出日落,看着点滴一瓶瓶的打进血管,我真的开始有了轻生的念头。

“啊~~~”空荡的病房里,我喊了出来,几乎是耗尽生命运作的喊了出来。

“白?”走廊中,一个略微虚弱的声音传过来。

“白,是你么?”她推门进来,挂着吊瓶,她的母亲拎着点滴架。

“紫涵?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诧异的望着她,几日不见,她竟虚弱了很多。

“哈~”她坐在我旁边的床上,她的母亲把架子放下,也坐了下来。

“没想到吧,咱们住的是一家医院。”紫涵笑笑,干渴的嘴唇裂开了很多口子。

“喝点水么?”我死死撑起身体,指着放在柜子上的水壶。

“不了,紫涵她现在吞咽有些难受,还是不要给她水喝了。”紫涵的母亲冲我笑笑。

是啊~刚刚就看到了,她的嘴唇上,布满了紫色的小血泡,跟我发病的第一个月一样。

“呵,这样啊~”舔着自己的嘴唇,有些感同身受。

“白~”姑姑推门进屋,端着一些粥汤之类的半流食。

这些东西,真是无时无刻在提醒我,我是个病人。病床上的护理牌子上坦然的转到了’半流食‘的位置。

“哎呀,紫涵也来了。正好我今天买的多,一起吃点儿吧~”姑姑把病床上的餐桌架起来,把那些个装食物的杯子放在上面。

“可以吃吗?”我试探着问紫涵。

“当然,不吃会死人的~”她有些无奈的笑笑,抓过一杯粥。

“呵~”我想也是,空着肚子吃药,我很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我们两个人几乎是用同一种表情喝那杯粥,喝一点点,皱着眉头,像咽下去的是铁块般痛苦,咽下去。

“姑(妈)帮我吃~”在匆匆吸了两口后,我跟她又做出了同一个举动。把被子递给了身边的人。

“嘻嘻~”我们互视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吃不下了,应该说是喝不下了。喉咙口长满了血泡,稍稍一碰,便疼得抓心挠肝。我想,紫涵也好不到哪里去。

“回去吧~”紫涵的母亲看点滴有些接近瓶口,显得有些着急。

“嗯~”紫涵皱皱眉,看来,她还是喜欢跟我呆在一起。但看看架上的点滴瓶,也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白,我回去了。你要是能动弹了,要去看看我。”她有些不舍的向我挥挥手。我也疲惫的笑了笑。

姑姑的胃口很好,一个人吃光了所有东西。有时候我真怀疑,她的胃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想出去。”下午三点钟,我打完了一天的点滴,总算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活动。五点钟之后又是一轮,其实打这么多点滴也是有原因的,一个是因为我现在根本吃不了多少饭也喝不下水,全靠这东西补充营养。在一个也是因为抵抗力很差,要靠吃药完全维持不了我的免疫。

“嗯?”姑姑整理好点滴管,看着我。

“白,你现在还很虚弱,再吹风可不好。”姑姑关心的把被子帮我盖好。

“再不出去就发霉了,我都一个月没有出屋子了。”我摸着自己已经瘫软下来的大腿,有些懊恼。

“唉~真的不行。上次带你出去,你爸妈都差点杀了我。”想到这点姑姑还是心有余悸。也不怪她,我总是这么任性,她也很困扰。

“就半个小时,出去半个小时就回来,绝对不多留。再说……我现在这样,完全不能走路,你用轮椅推也把我推回来了。”提到这点我倒是很伤心。病了一场后,我完全不能走路了,连上厕所都要姑姑帮忙,有些埋怨自己,那个时候乖乖在家里也就不会发烧了,更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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