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留东风住(穿越)上+番外——月之旎舞
月之旎舞  发于:2012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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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这身装束,方才儒雅的俊俏书生便成了江湖上的夜行客。随后,他又把一直系着的银腰带,换了

暗黑无光的那一面系上,又把几只短镖揣在怀里,这才算是收拾妥当了。

他又静静等了一会,见四周依旧寂静无声,这才轻巧地拨开窗户,一个飞身跃出,无声无息地落在了

客栈旁边人家的屋檐之上。此时正是丑寅之交、月暗星稀,守夜的更夫也乏了气力,即便上有人看见

薛宁在屋檐上飞掠而过的身影,十有八九也只当是自己花了眼,把飞翔的夜鸟看成了人。

轻松地跃过十几米高的城墙,薛宁便不再小心隐藏痕迹,使出九成功力直奔城外沧山下的暗堡而去。

暗堡坐落在沧山下,背靠千尺断壁,左右俱是茂密的老林。这周围十数里内,除了暗堡,人迹稀少。

远远望去,只见暗堡幽深冷寂,虽然不过是一座冰冷的死物,却让人心生恐怖、望而却步。

薛宁在暗堡外犹豫了一下,依着他的特殊身份,原也是可以不用这么急切,冒险夜探的,但想着七哥

的笑脸,他终究还是下了决心,要早些将情况弄个明白,也好放心。

他主意一定,便再不迟疑,飞身越入了堡内。他本是抱着一探虎穴的念头,却没想到一路都十分顺利

,遇见的护卫都是些手脚平庸的三流人物,简简单单地就被他潜了进去。虽然心头也有些疑惑,但想

着现在暗堡内部压轧,底下各处敷衍了事也是正常,便又继续潜行、直入暗堡深处了。凭着幼时隐约

的记忆,他很快就来到了留园,那是韩琛所住的地方。

留园方圆近百米,里面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更有草木清雅、莲池幽香。园子十分安静,里外竟是一个

人都没有。薛宁在园子里小心探了几处,才寻到韩琛的卧房,借着暗淡的月光,他查看里面的情形。

房中的家具简单大气,但也不乏精巧的装饰,墙上还挂了几幅泼墨的写意山水。但屋里最显眼的还是

那张足有三、四米宽的雕花大木床,床上被褥零乱,还保持着主人刚离去的模样。记得燕成风说韩琛

当时是一夜过后离奇失踪,想来那之后这房间便再没人整理过了。

薛宁细细检查了房间。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迹、也没有其他可疑的迹象。

韩琛究竟是怎么离开暗堡的?是自愿离开?还被人下药暗算?又或是被人胁迫?

想着那个冷漠的身影,薛宁摇摇头,否决了最后一个可能。

又重新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房间,薛宁还是一无所获。虽然心头疑惑半点也没有少,但毕竟不敢在这里

久待,他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连忙一个翻身,跳到了高高的屋梁上。

他刚藏身妥当,就听得有脚步声渐渐近了,听声辨息,应是三个人。没多久,他们便停在了门口,然

后门吱呀一声,一个人轻轻走了进来。薛宁不敢大意,连忙运起龟息心法,气息顿时变得轻微悠长,

几不可察。

那人在黑暗无光的房中静静站了一会,然后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轻轻抖出火苗,将桌上烛台上插

着的几支白蜡点燃。长长的烛火驱散了部分的黑暗,薛宁这才看见那人原来是一名作少妇打扮的女子

。他从上面看去,只看见那女子穿着一身藕色的锦缎衣裙,身材高挑、体态姣好,面容却是看不真切

那女子点燃了烛火,却依旧站在原处,只是缓缓地移动手中的烛台,将周围一点点照亮。薛宁看不见

她脸上的神情,只觉得这女子的举止优雅从容,有说不出的一种娴静温柔。

过了一会,留在门外的人轻轻唤了一声“夫人……”,那女子才熄了蜡烛,慢步走了出去,薛宁心头

高挂的石头才落了地。

夫人?

在暗堡之中,能够随意出入韩琛卧房,又被称为夫人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韩琛的宠妾,凭一介女儿

之身而掌控暗堡金堂的月如心。

审慎果断,虽为女流之辈,却有大将之风,便是方小心,江湖最大消息贩子——小心门门主对月如心

的评语。能够让方小心这样评价的人,薛宁自然也不敢大意,虽然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远去,但他依旧

待在屋梁上一动不动。

又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外面依然没有动静。就在薛宁正要放心的时候,突然几声微弱的破风之

声响起,他心头警讯立现,又潜了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门窗同时一响,四个人从不同的方位跳了

进来。见屋子里面空无一人,他们却丝毫没有放松,互相配合着在屋子里搜了起来。看他们身手敏捷

,神情镇定的模样,便知道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

薛宁缩在房梁上,也不禁有些懊悔自己孤身潜入、实在太过托大。但此时情景尴尬,他也不敢贸然表

露身份,只得想法如何安全逃出。

第七章

房间虽然很大,但可以藏人的地方并不多。很快那些男子便将注意力转到了头上。薛宁暗暗从怀中摸

出几枚飞镖,全身戒备着。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似乎是有人想进来却被阻拦住了。隐约还听见几声“夫人”、“二爷”的

称呼。

听见外面的声响,里面的男子也停了动静,面面相觑。薛宁心头一喜,一抖手,手中的飞镖便朝着不

同的方向飞去,那几个男子反应极快,闻声便向离自己最近的声响处扑了过去。

薛宁这才身形一动,飞出藏身的角落,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的窗户掠去。

他出镖和掠出的时机配合得绝佳,再加上那几个男子心神已乱,竟被他毫发无伤地逃出了屋子。他出

了屋子,也不敢停留,刚一着地,便又提气,纵身而去。他轻功极好,寻常高手一步不过两、三丈,

他这全力一跃竟是有了寻常人的两倍有余。

几起几落,他眼看就要离开这处,就听得身后弓弦作响,一阵疾风直奔他的后背而来。

薛宁听风辨声,头也不回,右手按上腰上的银带暗扣,将暗藏其中的软剑抽了出去,运上真气一抖,

软剑便在身后画出一道亮丽的银弧。

铛~

疾刺而来的长箭被挑落。

薛宁还来不及放心,嗖的一声,又是一箭破风而来。

连珠箭!

薛宁这时姿势已经用老,人又在半空,已是躲闪不及,只得将身子一偏,尽力移开要害。

痛!

银光闪过,鲜血飞溅。

薛宁顿时如折翅的飞燕,翩然跌落。回眼望去,只隐约看见身后的人群中有一名女子正手持长弓,面

向着他。那女子面容姣好,一双如水的眼睛幽寒清冷,却正是他方才在房中所见的月如心。

还好那长箭虽然来势甚急,但总算是被他避过了要害,只是射中了左肩。他缓过一时的冲力,便又在

屋梁上一点,飞身而起。身后立时又有数道黑影腾起,吊在他后面死追不放,但却再无长箭袭来了。

薛宁虽然肩上带伤,但好在轻身功夫全在脚上,所以受影响不大。他也顾不得止血,使足了十成的功

力,一路急奔。也不知在夜色中狂奔了多久,那些紧逼在身后的人才终于不见踪影。

确定已经甩掉了那些难缠的家伙,薛宁这才松了一口气,手上真气一收,将软剑重又插回鞘中。环顾

四周,俱是高大的树林,原来他急切之中,慌不择路,竟是已到了沧山的深处。

他撕下中衣的下摆,一咬牙,反手将肩后的长箭拔出,鲜血顿时狂涌了出来。他连忙在左肩穴道上急

点了几下,嘴咬住布条的一端,用一只手将肩上的伤口包裹好。

山林中寒气重,他中了箭,又失血过多,身上渐渐冷了起来。他怕暗堡之人还在附近,不敢生火,只

得靠在树下盘腿而坐,默默运起真气驱寒。过了一会,苍白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丝血色,身上也暖和起

来。

薛宁正要收功,却突然胸口一阵血气翻腾,真气四处乱冲,竟是完全没了章法。在这要紧时候,竟是

那内伤不知怎么被引发了。接着便是心头一紧,一口腥臭的鲜血便喷了出来,身子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借着朦胧的星光,薛宁这才看见那沾了血的草叶,在夜色下竟然反着幽幽的绿光。

有毒!

薛宁心中一寒,正想运功排毒,却发现那毒素猛烈,转瞬之间,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丹田内的真气也

已涣散开去,不听使唤了。

背后的伤口和胸口都好像火烧一样,但身体却是又重,又冷。身子躺在冰凉的草地上,渐渐地,眼前

的世界开始模糊了。

又要死了么?

七哥……

叔祖……

父皇……

还有,母妃……

一张张熟悉的、微笑的面孔浮现了出来,薛宁原本因痛楚而扭曲的脸容渐渐平静了。

恍惚之中,好像有什么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是谁?

勉强睁着双眼,却只能捕捉到一道模糊的身影。然后,薛宁便彻底地陷入了昏迷。

第八章

这里是什么地方?

薛宁走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间,茫然找不到自己的所在。

远处隐约有点点亮光,薛宁快步朝着亮光走了过去。很快的,他走出了白雾,来到了一条夜色笼罩的

街道,而那些闪亮着的则是一盏盏高高的街灯。一个男子的身体静静地躺在路边,身下是大滩已经干

涸的血迹,映衬着周围洁白的雪地,格外的鲜亮。年轻的眼睛还大大地睁着,但那双黑色的眸子已经

再没有了生气和神采。

那是他。

一个已经被他渐渐遗忘的自己。

薛宁缓缓地走到男子的身边,蹲下,拉起男子已经冰冷的手,合在自己同样没有暖意的手中。眼泪不

由自主的流下。曾经恍若不在意的孤寂、隐藏在心底的茫然、和挣扎着生存的无奈,又重新在心头活

了过来。无论这一世如何的逍遥洒脱,如何的宽厚知足,但骨子里,他从不曾真正忘记那个活得卑微

、死得也卑微的自己。

雪越来越大了。整个世界全是一片令人心慌的白色。那个寂寞死去的身体也消失在这白色之中。看着

眼前已经空无一物的平地,薛宁觉得心头空了好大的一块。

薛宁无助地站起,看着周围飘洒的雪花。他想要离开这里,但不管走了多久,却这条熟悉不过的街道

却仿佛没有尽头似的,怎么也走不完。

身上很累,眼中也全是迷茫,脚步却丝毫不能停歇,只能不停的走啊,走啊。

“宁儿。”身后传来一声低柔的呼唤。

母妃?

薛宁惊喜地转过身,一个美丽的女子低下腰正向他微笑着张开双臂。他一低头,这发现自己成了短手

短脚的幼童。他心中有些奇怪,但很快又被狂喜压过,飞奔了过去,扑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

“母妃。母妃。”薛宁在母亲怀中磨蹭着。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孩童,没有前世的记忆,也不再置疑

生存的意义。

他孩子气的亲昵惹得那女子欢喜地笑了起来。“宁儿,你怎么老是念叨着母妃母妃的啊。这才一会没

见,你就这么想念母妃了么?”

“我是怕母妃不见了啊。”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女子温柔的神情便晦暗了。薛宁不知怎么,也开始害怕了。慢慢的,女子的嘴角

滑下一丝血迹,白皙的脸庞也成了青色。

看着眼前的情景,薛宁刚刚温暖的幼小身体又冷起来了。他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能静静地看着女子颓然地倒在地上。

“宁儿。”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温文怯弱的脸上全是伤心。是了,这个人是他今生的父

皇。他是多情的丈夫,孝顺的儿子,慈爱的父亲,温和的帝王。但可惜的是,这四个身份不断地互相

冲突,到最后他那一个都没能真正做好。

男子很快地衰老了。消瘦的脸上堆满了皱纹,但眼睛却射出了从来没有过的神采,枯树皮一般的手紧

紧抓住薛宁,急切地说道:“宁儿,朕要传位给你。现在谁都不敢说什么了,没有人能再反对朕。宁

儿,朕一定要让你坐上龙椅,成为天下至尊。”

父皇,对不起,但这不是我要的。薛宁摇着头,退了两步。男子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了。

又是一阵狂风吹起,卷起漫天雪花。已经死去的女子、和即将死去的男子都不见了,出现在他眼前的

一个年轻而朝气蓬勃的男子。“十三弟。”那人朗声唤道,神情中俱是欢喜。

“七哥。”薛宁轻声地叫着,踌躇着正要走过去。大片的雪花洒下,将佑宁帝掩在白色之中。

眼前的世界再次变的迷离。

风雪中,又有人走来了。这次来的又会是谁呢。薛宁静静地等待着。

那人越走越近了,却看不清楚容貌。薛宁心中正奇怪着,就感觉右手一紧,却是那人轻轻地拉住了他

是谁?薛宁一惊。

“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面目依旧隐在迷雾中,但牵着他的手却是温柔的。

然后,雪停了,风也住了,大片的阳光撒进了这个封闭的天地。

心,同着身体,一起温暖了。

第九章

太阳静静地洒了进来,躺在了薛宁的床前。薛宁身上搭了条半旧的薄被,依旧沉沉地昏睡着。没有血

色的苍白脸孔、微微干涩的唇、紧闭的眼、长而翘的睫毛,加上他平静的表情,便让平时明快俊朗的

薛宁显得格外的文静秀气。他胳膊上的箭伤已经被重新包裹妥当了,沾了血污的夜行衣也被换成了干

净的白色中衣。

屋子里十分安静,为数不多的简单家具显示出了这户人家的节俭朴素。除了薛宁所躺的木床外,屋子

里也就只有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和几把凳子。桌上整整齐齐叠放着的,正是薛宁换下的衣物和其他随

身携带的小物件。

透过敞开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是个小小的四合院子,而这件屋子正好是其中朝阳的一间。中央露天

的空地,被人栽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各自正在争奇斗艳。

“嘎~”木门轻轻作响。随着门扉的轻开,一个男子端着一碗汤药轻巧地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身平常

的青衫,但眉目如画,相貌比起薛宁少了一分英气,却多了几分清秀。那人脸上冷冷的,但动作却很

轻柔。他先是坐在床边,把薛宁的头小心地托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才用汤匙勺了药汁

,一口一口地喂入薛宁的口中。

伤重昏迷的薛宁,却是十分的好伺候。每次药汁入口,他便十分合作的微动喉头,将药汁咽了下去。

不多时,一碗漆黑的药汁便喂完了,男子用布巾轻轻擦净薛宁唇角上残留的药汁,便让他平躺了回去

仿佛在睡梦中,亦感受到了对方的温柔,薛宁的脸上十分祥和,嘴角轻勾,竟是露出了几分笑意。那

男子随手药碗放置在床头的小柜上,一只微微带着凉意的手摸上薛宁上弯的嘴角,眉头颦起,眼中带

了几分困惑。

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能露出这样温和安祥的神情?是有持无恐呢,还是真的不畏生死?

自他从密林中将薛宁带回,已经过了三日了。除了最初一天,薛宁曾经说过几句胡话之外,其余的时

候一直都是一个十分安静听话的病人。不论药多么苦、伤多么痛,他也不过是在昏迷中轻轻皱一皱眉

头罢了。

“冰月。”男子喃喃念出了一个名字。冰冷如月,美丽而无情。这是如心夫人让人专门为她制作的防

身毒物,从不轻易使用,没想到却在这个年轻男子的箭伤上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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