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欢情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两人都精疲力竭，这才偃旗息鼓。此时偏是宁商不识情趣，砰砰砰的来敲门——“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吃饭啦？吵死了！”

55、 末世

“起来了！洗完澡就出来！”时杨撇撇嘴高声道，心里无端有些心虚。

爬起来把习诚文也弄了起来两人一起去浴室洗澡，习诚文不懂现代卫浴的设备，时杨就细心的给他讲，时而相视一笑，倒也温馨。

可是澡洗到一半，时杨忽然惊叫一声把莲蓬头扔了出去，习诚文也是满脸凝重的看着浴缸里的水，原来莲蓬头里的水刚才还是清清凉凉的透明色，这会儿却变成了鲜红色，犹如血液一般。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宁商在外面担忧的问道。

时杨稳了稳心神沉声道：“一会儿我出去跟你说。”随后用浴巾把自己和习诚文的身上都仔细擦了擦就穿了衣服出去了。

时杨打开房门也没理会宁商，直接就去看了厨房的水，用菜盆接了，一开始还是清凉的，没一会儿就开始有点粉红色，时杨赶紧把菜盆拿来，很快水就变成了鲜红色。

宁商和习诚文都站在一边沉默的看着，时杨关掉水龙头，平静的说：“看来水也被污染了，就饮水机里还有些水。”

“看来这里也没办法住了，我们干脆现在就出发回老家吧。”宁商说，我估计老家的情况也不会比我们这里好。

“嗯。”时杨点了点头，和习诚文一起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悍马被他们塞得满满的，三人才休息了一天就又开始了奔波。

这回是宁商开的车，时杨和习诚文都沉默着，车内气氛一度很压抑。习诚文见状主动开口：“我走的时候，小柳已经十八岁了。”

“嗯……爹和两位姨娘呢？”时杨知道他好意，也打起精神来跟习诚文说了起来。

“小柳十几岁的时候爹和姨娘们相继离世，你放心，都是寿终正寝的。”

“小柳孝顺么？”

“小柳是个好孩子，小柳十六岁的时候，他亲生爹娘找到了他，是京城的一个大户人家，可是小柳不愿意回去，一直留在我身边。”

“嗯……”时杨也不知道要接什么了，这时候真的没心情再说这些，末世，末世，看着曾经的家园现在满目疮痍，时杨的心里就觉得压抑得难受。

习诚文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欧行封在这儿么？”

时杨一惊：“你怎么知道他的？”

“你以前做梦的时候喊过他的名字。”习诚文低下头掩饰住黯然的眼神。

“我……”时杨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毕竟这事儿是他渣了，心里同时放着三个人，习诚文要怪他也是无可厚非。

“昨天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我大概也知道了一些，他是你在另一个世界认识的人是吧？”习诚文顿了一下又问，“也是像我们这样的关系么？”

时杨沉默，习诚文却知道他这是默认了，心里不由更是难受，可是他还有问题：“听宁商说，你是走了三个世界，那么应该还有一个人？是叫小白的？”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时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开口都有些讷讷，“我之前……以为我回不去了……”

任何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时杨也就住了嘴。习诚文也没再说话，宁商从一开始就沉默的在一旁看戏，这回更是勾起了嘴角幸灾乐祸。

过了会儿，习诚文又问道：“如果让你在我们三个中选，你会选谁？”这回宁商竖起了耳朵等着时杨的回答，时杨却久久都不开口。

“时小杨，你可别太贪婪了，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哟。”宁商玩笑般的说警告时杨。

时杨瞥了宁商一眼忽然也开玩笑的说：“我选宁商怎么样？位面管理者的大腿可是必须抱好了，否则小命都没了。”

宁商被噎了一下，瞪了时杨一眼不理他专心开车去了。习诚文也没再说什么，他知道时杨是在提醒他现在的情况，活下去尚且不能保证，谈什么情情爱爱？

不过时杨这样的回答习诚文也是知道他做不出选择，就像宁商说的那样，他贪婪的谁都不想放弃，齐人之福真有那么好享？习诚文淡淡的勾了勾唇。

宁商把车停在服务区，自己去旁边的加油站翻找，工作人员都没在，找不到磁卡没办法加油，宁商只好敲了一辆被丢在服务站的车，把人家油箱里的油弄出来装在自己油箱里。

他们在服务区休息了一会儿，四周环境不错，山水环绕，竟有几分悠闲的感觉，只是没什么人烟，一路走来都很少看到有车。

时杨和习诚文也下来呼吸新鲜空气，难得现在没有下变异的雨雪，太阳居然也放晴了，时杨一瞬间竟然错觉的以为他只不过做了一场梦，世界末日都是他梦里的臆想。

可是没有五分钟，他的错觉就没打破了，地下忽然开始晃动，时杨下意识的抓住习诚文，两人扶着车子才勉强站稳，宁商也迅速跑了过来。

好在服务区这块还比较平坦空旷，除了加油站，也没什么大型建筑，山川也离得很远，他们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可是时杨看到远处的大山晃动过，时杨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他不确定到底是自己在晃动所以眼花了还是真的大山在晃动。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地震了。”时杨平静说。

“陨石撞地球的影响已经进阶到第二个阶段了。”宁商更加平静的说。

“刚才那就是地震？之后会持续不断的发生地震？”习诚文问道。

“没错，持续不断的地震，还有火山，伴随地震的还有瘟疫，暴雨，然后有可能会引发泥石流。”宁商无比平静的说，“也许地球的根本被伤了，地壳在不断运动，我甚至怀疑陨石撞破了海底地壳，不知道西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时杨担忧的看着老家的方向。

“走吧。”换了时杨驾车，这一路上回去，有些地方是山区，还有不少隧道，他们现在不知道地震的震中是在哪儿，但是余震是肯定有的，他们甚至随时有可能被余震埋在隧道里，可是他们必须回去。

之后遇到了好几次大型余震，不过也许是上天眷顾他们，余震的感觉越来越小，他们应该是远离的震中。

一路上气氛虽然压抑，但是倒还算平静，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平原地带，没什么大山，还算安全。

唯一一次比较危险的是他们运气极差的近距离围观到了一次火山喷发。那是离老家只有两百多公里的地方，时杨和宁商对他都算熟悉，因为小时候去过好几次。

那里其实是一个旅游景区，一个死火山群，一万年前就已经停止了喷发，虽然知道那是火山，但是从没人觉得那里会有什么危险，可是一万年后，它竟然再次喷发了。

火山群是在一片平原上，四周都没有高山，所以火山尤其显眼，时杨他们在距离火山四十多里的地方看到了火山喷发。经过这些天的世界末日，时杨亲眼看到火山喷发也不觉得多惊奇，他很镇定的调转车头，远离火山群。

高速公路就修在火山旁边不到十公里的地方，本来那是他们回老家最近的路线，可是显然现在那里已经不安全了。

因为要绕远路，他们就必须要再次补充车上的食物和水，昨天他们在一个加油站很幸运找到了一张加油卡，加油站并没有被破坏，宁商成功的打开了出油口，加满油之后又装了好几桶油，足够他们跑一星期了。

这几天时杨他们很少进入城市，因为城市里人多，在世界末日的环境下，人性的丑陋暴露无遗，他们索性选择眼不见为净。

时杨把车子悄悄开到一个超市的背后，现在已经是末日后的第四天了，还活着也没有变异的人里也有很大一部分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自发的抱了团，随身携带者武器，抵抗着各种天灾，抵抗着各种变异人，还有寻找能让人生存的地方。

时杨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帮助他们，他现在连自身都难保，还要去救老家的父母，还有欧行封和小白，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宁商之前开了一晚上的车，所以这回由他留守在车上，时杨和习诚文一起翻过窗户去找还有没有剩下的食物。

随着时间的变长，寻找食物越来越困难，各地囤积得有食物的地方都被人翻找过了，只是因为真正还活着的人不太多，所以才不至于哄抢一空。

第一个点失望而归，剩下的都是些曾经昂贵享受现在却没有任何意义的消遣性东西。三人走了好几个地方，忽然发现有很多人往城市的中心拥挤。

时杨和宁商习诚文商量了一下决定去看看，市中心是一条步行街，现在那里距离地面大概三米高的地方正悬空停着一辆直升飞机，有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正不停的从直升机上成箱成箱的扔东西，还有瓶装水。

时杨想那应该是食物，这场景有点像当初和平时代地震灾区的情景。那时候除了灾区，其他人都好好的，他们有能力捐钱捐物资，国家有救援队和自愿者前往灾区帮助他们，时杨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类似的一幕。

可是放在现在时杨竟然有些不可置信，这次的灾难和以往不一样，全球的灾难，这是世界末日。以往有再大的权利，在这次的灾难中也没有任何的豁免权或者优待权。

时杨不知道政、府死了多少人，但是在世界末日之后的好几天里没有看到过任何救援救助，或者任何政府信息来看，政府已经是瘫痪了。

时杨倒是没有埋怨过，毕竟这次灾难太大，当官的也是普通人，他们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大的能力来救人。

时杨将车停了下来：“不如我们也去领一些？”

“开车！快走！”宁商却是脸色一变，催促时杨离开。

时杨皱了皱眉，却听宁商的话立刻离开，他知道宁商和他是不一样的，以往宁商做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

“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有什么问题？”时杨一边开车一边问。

“政府的想法和你不一样，很多时候他们的大方向是对国人好的，但是其中会使用的一些手段，不见得是你能接受的。”宁商皱着眉头说。

“就像在古代，一个城市爆发了瘟疫，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皇帝为了其他城市不被感染瘟疫，有可能会下令灭掉爆发瘟疫的整个城市。”

“弃车保帅？”时杨的心有一瞬间的冰凉，如果是这样的做法，时杨也不知道要怎么样评判了，皇帝这样的举动并不算错误，如果时杨是那个爆发瘟疫的城市市民，他绝对无法赞同皇帝的做法，其实也不过是所处立场不同，所看到的角度不同。

“所以这时候一定不能相信政府。”宁商沉重的点了点头，没办法怨恨，但是也没办法认同，这时候只能选择放弃和脱离。

只是作为一个国家的公民，连国家的保护都没有了，就像浮萍一样无依无靠的在大海里漂流，真让人觉得特别的可悲和绝望。

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要做的是重建家园，他却没有无私到心甘情愿的让自己成为重建家园的养料。

56、末世

时杨三人离开了那个城市，转而进了一个县城，时杨找到了一个食品公司的仓库，这里也许有食物。

当时杨把车悄悄开进去却发现里面有不少人，三人商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有人至少证明里面是真的有食物，而且听声音人也不太多，也许他们能抢到一点食物。

还是宁商守在车上，时杨和习诚文两人悄悄潜了进去。刚到仓库门口就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呼叫声，时杨悄悄伸出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孩正抱着一个男人的脚哭求着那人不要抢走罐头。

那男人将小男孩一脚踢开，转身进了仓库。习诚文见状上前怜惜的将那小男孩抱了起来，从身上拿出一块饼干给那小男孩：“乖，别哭了，叔叔这里有吃的。”

“叔叔……救救我……救救我妈妈……我妈妈生病了……又两天没东西吃，呜呜呜……”小男孩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习诚文叹了口气没说话，他可怜这孩子，能因为同情给他一块饼干，可是更多的，他也给不了，认识到自己的自私，习诚文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那小男孩见习诚文不说话于是爬起来拉着习诚文走，习诚文有些心软又有些愧疚，于是就跟他过去了，时杨抿了抿唇也跟了过去。

那小男孩儿将两人带到仓库的角落里，那里靠坐着一个双腿残疾的女人，女人非常虚弱，显然是命不久矣。

那小男孩见女人看了过来立刻扑了过去，小心的不把自己的重量压在女人身上：“妈妈妈妈，我找到人救我们了，妈妈你不会死了！”

虽然小男儿这么说，女人却是知道自己的命运的，她微笑着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头然后对时杨和习诚文说：“也许是上天的眷顾，让我在最后的时刻遇到你们……求你们照顾我的儿子……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随后女人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巨石一般垂下了手，临去的时候嘴角还带着放心的微笑。习诚文和时杨沉默着对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把这个孩子带走。

虽然这个孩子是个负担，在这末日里带着这样一个孩子很危险，可是因为有宁商的准备，他们并没有经历过最艰难的时刻，希望还没有完全破灭，人性也没有完全泯灭，到底还是不忍心。

时杨找了附近的一些纸板将女人的尸体盖住，习诚文将哭得快断气的孩子抱回了车上，随后时杨一个人去了仓库，里面的人比时杨预料的还要多，只是似乎所有人都眼神麻木，行动迟缓。

时杨皱着眉，知道这里的人都有问题，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变异人，可是人太多，还是不要和他们冲突上的好。

时杨退了出来，回到车上，却见宁商双眼冒火的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小男孩儿。宁商见时杨回来立刻怒道：“这时候了你还想带孩子？你脑子进水了吧？”

时杨皱眉反驳：“那怎么办，丢下孩子，看着他去死？”

宁商瞪着他，却也没有反驳他，半晌泄气一般的一拳垂在车枕上坐回身子不说话了。时杨心情也不好，他也知道带着这孩子不大合适，可是他看不下去。

时杨沉默的开着车在小镇上找了好久，终于在一家没人的房子里找到了一些食物和水，随后驾车离开小镇走小路，高速路被火山毁了，就只有那些老路可以走了。

夜里他们把车停靠在隐秘的田间，这几天的经历让时杨和宁商都是异常的累，习诚文又不会开车，只好停下来休息。

下午的时候天空就又下起了那种有腐蚀性的雨，好在悍马的质量还算过关，他们把门窗都关得死死的，倒还算平安。

只是因为这变异的雨，三人无法下车，只好在车里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将就着睡了。迷迷糊糊间，时杨只觉得有人在推他，时杨睁开眼就看到宁商有些凝重的表情。

天微微亮，习诚文已经醒了，小男孩儿还睡着，宁商微微偏头示意时杨看窗外，车两边正有五六个农民拿着铁锹之类的农具围着车子，一脸凶神恶煞的围着他们的车子。

悍马是防弹的，他们的农具对车身的损害不大，顶多有点变形，玻璃他们也敲不碎。时杨没想过下车，现在要是给他们食物的话，那只会使他们的贪婪扩大。

时杨沉着的发动汽车，起步，无视他们的阻拦强行把车子开走了。人总是怕死的，时杨毫不退缩的开车，挡在车前的人也只能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