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分不高，会饿死。——你呢？”

“小时候被我妈强迫着学的舞蹈，又被我爹逼着要考级部前几名，哪里有时间学画画啊。”方青骅撇了撇嘴。父母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梦想强迫地加到后一代的身上，却忽略的孩子自己的心愿。方青骅在小学初中当了9年的美术课代表，有好几次转美术生的机会却都被家长拒绝了，最后只好从招收普通理科生的专业里挑了建筑学这么个专业。结果Q大的所有建筑相关他统统排不上号，退而求其次才来到B大城环。“人生啊！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而活！”

“嗯，大概是没那个机会了。”

诡异的高深话题还没有结束，414宿舍里另外三个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欧不羁，哭丧着脸：“大方子！你没事吧？”

“老子就闪个腰！没死！”

“没事儿就好……哎，这位是……？”艾归第一次来宿舍的时候林阑和欧不羁睡得很香没能见过他，只有杜子航还有点模糊的印象。

“啊，以前来过是吧……”

“我表哥！我表哥！”一点也不想被室友知道自己的性向，方青骅顺着艾归今天跟傲寒师兄扯的谎就回答了，“Q大的，也学城规。”

等到好几天过后方青骅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不对啊艾归，凭什么你是表哥啊？我们好像从来没比过谁大啊！”

“噗嗤！”

“别笑！严肃！10级的比我年纪小的绝对少！我可是91年3月的！”

“啊，我92年10月……”艾归比方青骅小了一年零七个月呢。

方青骅顿时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为什么你是表哥为什么你是表哥！能不能NG重来啊！”过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10月？你生日刚过？过生日怎么不跟我说啊！”

“嗯，10月12号。”

正是两个人认识的当天。

Chapter 6 初吻这件小事

舞蹈队和合唱队在最后的十次练习日中聚在了一起。唱歌的嫌弃跳舞的娘，跳舞的笑话唱歌的行头。艾归倒是很久没来了，Q大没有129却有别的活动，大学嘛总是不缺这些，学生们可怜的没课的时间都被瓜分走了。只剩下星期天能够聚一聚，像是习惯似的，方青骅接了艾归的电话之后赶到Q大，两个人在校园里的小路上慢慢走着。

方青骅一边走一边跟艾归讲：“他们合唱队，哈哈，一人在肩膀上用别针别着一块橘黄色的布料！还掉毛！呛得好几个人打喷嚏了！哈哈哈！那块布好丑！要举在胸前！据说是假装唱诗班穿的那种衣服！哈哈哈！哪里像了！——哎艾归，你们那个……什么什么比赛，穿什么服装？”

“正装。”

“我们就是牛仔裤配特别定做的衣服！特别定做哟！一件纯白的T恤！哈哈哈！在一群正装里我们好突出！”讲起129这事儿方青骅就止不住地笑，笑得都有点肚子疼了。

“另辟蹊径也不错。”方青骅眼里带着笑意看着旁边手舞足蹈的方青骅，不得不说方青骅本身的肢体动作比他讲的好笑多了，“你们不是还要唱《Waving Flag》？太正式的衣服也不好。”

“另……另辟蹊径？哈哈！明明是院里穷！不用不好意思承认啊！还有他们那歌——一开始学长认真严肃地在前面领唱‘When I get older， I will be stronger. They call me freedom， just like a waving……’”方青骅学着领唱的学长，把长腔拖足之后深吸一口气，接着唱，“你的泪光……”慢版《Waving Flag》立刻穿越到《菊花台》上，方青骅强撑的认真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哈哈笑着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艾归无奈地推了推眼镜。

今年城环所在的赛组比赛时间正好被分到了129当天。比赛之前方青骅给艾归发了短信问他晚上能不能抽出空来，直到上场了还没有回音。方青骅想着大概他在上课吧，艾归上课的时候从来不开机的。后台很冷，跳舞的都必须穿着贴身的衣服，身体的曲线是体现出来了，薄薄的衣料完全抵挡不住寒冷的侵袭，方青骅默念着运动开就热了运动开就热了上了场。

学长一声“……JUST LIKE A WAVING……”后跟上男声齐唱的“你的泪光”果然惊到一片，比赛结束后，井然有序只能维持到退出舞台，一群人疯狗一样冲向堆放羽绒服的化妆间，方青骅更是冲在最前面。把厚厚的羽绒服裹在了身上，他舒服地吐了一口气，回到观众席上玩俄罗斯方块去了。悲催的手机四格电只剩下两格，经不起方青骅长时间游戏，还没撑到比赛结束呢就光荣地自动关机了。关键时刻掉链子！方青骅恨恨地把手机踹在了口袋里。

今天这场次的结果在比赛结束之后立刻就出来了，城环竟然拿了第一名。

城环的学生们欢呼，方青骅有点目瞪口呆。这个样子就是第一名吗？难道是雷的太别出心裁？不管怎么样反正是赢了，学生会和老师们都很开心，公费请全院同学腐败。冬天请的是热呼呼的火锅，三两个同学卸了妆之后勾肩搭背地就去了。

414房间的几个人到的比较晚，剩下还有空位的桌子是学生会头头坐的那一张。转了一圈都找不到别的地方的四个人只好坐了下来。体育部部长王航和文艺部部长刘湘廉又靠在了一起。据说两个人睡一张床（上下铺），据说王航是一杯就倒的体质刘湘廉是伺候人的那一个，据说……这些据说叠加起来怎么就那么暧昧呢？

饭桌上的酒不能少，哪怕一杯就倒的王航面前摆的也是啤酒。不幸的是来这一桌敬酒的人又特别多，方青骅喝的脸都红了。饭桌上娱乐也不能少，好多桌都玩起了什么三国杀狼人杀，文艺部副部长李晓君君爷就提出了：“我们来真心话大冒险吧！”他们玩的规则是，从某个人开始顺时针，说一件自己会做或者不会做的事情，其他的人如果相反就要竖起一人手指，第一个伸出五根指头的人就要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了。第一局输的人是刘湘廉，学长选择了大冒险，君爷就霸气异常地指着王航：“吻了他！”

谁料刘湘廉只是瞥了喝的眼神都直了的王航：“我们宿舍都把他睡了个遍，亲一下算什么。”

方青骅含在嘴里的涮肉差点吐了出来。

下一轮进行到欧不羁，喝大了的家伙口不择言：“我还没谈恋爱呢！谈恋爱的都给我把手指竖起来！”方青骅已经伸出四根手指了，纠结地盯着自己唯一还藏在掌间的大拇指。伸，还是不伸？这，是个问题。

正犹豫着呢，欧不羁撩高了嗓门：“哎哎我说大方子你是怎么回事儿？跟叶紫都暧昧成那样了还不承认！”

明明有了艾归之后就没跟叶紫出去过几回儿好不好！不要再扒着我们俩不放了！方青骅愤恨地伸直了最后一根手指：“真心话！”

“真心话是吧？嘿嘿，你说，你……那个了没？”

……大鸟啊，你口里的“那个”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吧……“未成年的小盆宇（小朋友），这种成年人才可以讨论的事情大葛革（大哥哥）是不会告诉你的，把你带坏了可不好哟！”方青骅怪声怪气地回答。虽然欧不羁是414四个人里个字最高的，不幸的是他年纪最小，93年，还有几个月才能成年呢。

“靠！别拿我当小孩子！你说……你说你亲没亲吧！”高大威猛（自认）的欧不羁被踩到了尾巴。

搞了半天就是亲一下啊！说的跟多大的事儿似的，真纯情。方青骅无限同情欧不羁，然后坚定地点头：“初吻嘛——早就在我还没记忆的时候不知道被哪个姑姑阿姨夺去了。”小时候的方青骅可是人见人爱啊！“回答完毕，下一轮！”

“大方子！你耍赖！”

这样玩玩闹闹地，直到晚上快十二点了才结束。一群醉汉护送院里的花儿们回了宿舍楼之后，都蹒跚着脚步摇摇晃晃地向着自己的宿舍前进了。

因为林阑半路上吐了，414的人落在了其他人后面。等到到宿舍楼底的时候，方青骅被一只手截了下来，才看到大门旁边艾归正倚着墙站着。

“……你怎么来了？”方青骅脑子有点儿转不动，愣愣地看着艾归。

“我打了你一晚上的电话你都没接。”

“哦……我手机没电了。——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你们没门禁吗……”方青骅从裤兜里掏出校园卡，宿舍楼的门是必须要刷卡进的。方青骅拉住宿舍楼门，看着欧不羁和杜子航搀着林阑晃荡了进去，转头问艾归，“进楼？外面怪冷的……”

“我们出去转转。”艾归说着，拽着方青骅走了。

B大的宿舍楼都是四层小楼，楼与楼之间种着杨树。12月初的杨树叶子都凋落得所剩无几了，艾归拽着方青骅，方青骅脚步不稳，几步便踩到干枯的杨叶。沙拉，沙拉，杨叶在脚步下破碎的声音成了这个夜晚唯一的声响。

艾归拽着方青骅躲在紫藤萝花架里面。脚步停下太快，方青骅有些刹不住，一头撞在了艾归的怀里。

“……怎、怎么了啊。”方青骅揉了揉发胀的头，口齿不清，“跑到这里来……干嘛……好冷……”说着他抱着自己的双臂，抖了抖。

“我很担心……”

“不就是手机没电么……俄罗斯方块玩多了……手机电池真不顶用……还不给备用的……”本来就很啰嗦的方青骅醉了之后更喜欢碎碎念了，含含糊糊地抱怨着。

“……嗯，下次要记得充电，别再这样了。”

“你还说我……你不也是么……一上课就关机……嗝！……知道你是好学生……”酒有点撑人，方青骅打了个嗝。

“……嗯，我以后也会记得开机的。”

“你说那啤酒有什么好喝的……味道怪、怪怪的……我现在都觉得……嗝！嘴里的味道好奇怪……”

“不知道，我没有喝过酒。”艾归回答。

方青骅笑了笑：“小孩子了吧！酒都没喝过……刚成年的小孩子……哪天带你去……”“哪天带你去尝尝”方青骅想说的话没有说完，艾归突然俯下身来含住了他的唇，灵巧的舌头先是在他的唇上刷过，又钻进了唇瓣里，撬开牙齿，生涩却又霸道地扫遍了他口腔。突如其来的吻吓到了方青骅，甚至一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一个吻。方青骅找不到呼吸，良久之后才大口大口地喘气。只见艾归满意地舔了舔嘴角：“嗯，啤酒的味道真不怎么样，以后还是不要喝的好。”

“你、你、你、你、你……”方青骅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初吻？没事，我也是，我们扯平了。”

“靠！谁跟你在这种事情上算什么扯平不扯平啊！”方青骅指着又变成传说中的邪魅男的艾归怒斥。

声音太大过于扰民，紫藤萝花架旁宿舍某楼向下扔了不明物体：“大半夜的干什么呢？你个大老爷们被女人强奸了？！”

Chapter 7 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

129之后的整整三天，明明两个人都闲了，方青骅却不想搭理艾归，艾归也没有来烦方青骅。最终还是方青骅先沉不住气了，一个电话打过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通电话的话，第一句还是问你好比较礼貌。”艾归又纠结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了。

“我就是没礼貌了你能怎么样！”方青骅吼到，却还没说完这句话，就听手机里响起的“嘟嘟”的声音，电话被挂断了。

要挂电话也是我挂啊！方青骅咬着手指，抱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直到在下铺躺着看书的杜子航拿脚踹了踹床地板：“喂喂喂，大方子你干嘛呢？跟叶紫吵架了？那么吼人家女孩子你也好意思……”

“我跟叶紫没关系好不好！都跟你们解释多少回了！”方青骅的火气无处可发，便拿杜子航做了出气筒。

杜子航的脾气并不好，皱起了眉头：“承认了能丢你多少脸？”

“没关系本来就没关系！老子是——”老子是Gay。再度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总算被方青骅掐住了话头，咬着舌头和着血把话吞回了肚子，方青骅滚到了一边挺尸，气儿都撒了，“算了……”

“你老子能是李刚？”

憋着一肚子的问题不知道到哪里说好，方青骅没有理会杜子航，咬着牙缩在被窝里登陆手机QQ，搜索着群和好友列表里，有没有谁可以倾诉。几个Gay群跳动着信息，群里的那帮永远饥渴的骚货们又在聊着些少儿不宜的话题。方青骅一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插话进去，来一句“嘿北鼻们我男友挂我电话了嘤嘤嘤嘤”。再看好友列表，却发现一个好久没有亮起来了的头像竟然亮着。

好友列表：多多。在线人数：1。列表人数：1。方青骅专门给发小程多多在QQ里分出了一个列表，两个常年隐身的人，对对方设置的都是隐身可见。

劳资天下第一猛！：QAQ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

伦家不要嘛：……萌仔你没发烧吧？

方青骅把QQ名改成“劳资天下第一猛！”也就是高考完那个暑假的事儿，见到这个QQ名之后程多多笑得花枝乱颤（……哪里不对吧），摸了摸方青骅的脑袋：“骅骅你是天下第一萌才对吧。”从此之后程多多就一直叫方青骅萌仔，方青骅抗议多次都被驳回。

劳资天下第一猛！：多多你跑到魔都之后纸醉金迷乐不思蜀都忘了我了！

伦家不要嘛：……萌仔乖。

伦家不要嘛：宝贝，天子脚下的生活美不美？

劳资天下第一猛！：多多你更怎么越来越风骚了？

伦家不要嘛：呀嗒～～伦家的理想明明是做一朵被无数邪魅帅哥呵护的一朵纯情的小受嘛～～

劳资天下第一猛！：靠！

劳资天下第一猛！：多多多多多多，我恋爱了QAQ伦家不要嘛：……我了个去的！你竟然抢在哥哥前面！

伦家不要嘛：人帅不？智商高不？情商高不？个字高不？在床上勇猛不？

劳资天下第一猛！：[滴汗]程多多你给老子矜持点儿。

被发小程多多这么一搅合方青骅心情好多了，在被子里低低地笑了出来。方青骅翻了个身，噼里啪啦地跟程多多诉苦。

劳资天下第一猛！：你说那个混蛋，三天前趁我不防备强吻了我，这三天还不理我，今天跟他打电话还敢挂我的电话，那混蛋他在想什么啊！啊啊啊啊啊我好纠结！

伦家不要嘛：= =摸，乖萌仔，别跟个妞儿似的。你要是喜欢就去死缠烂打，不喜欢了就掰，干的干脆利索点儿。

劳资天下第一猛！：你才是妞儿你们全家都是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