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他本就没想追究，丢了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就是不想看这小混蛋得意的样子，偏偏要为难他一番，不过今天他可不是为了那些无聊的事来的，还是正经事要紧。“苏杭，明天晚上，你到残际来一下，我有礼送你。”

听到有礼收，苏杭弯了眉眼，“安哥还真是疼我，即是有礼，我当然会去，别忘了叫凡姐准备我的饭！”

“那你歇着吧，我走了。”

送走了安雪洋，苏杭不由怀疑，要是只有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他亲自跑一趟，莫不是这礼有什么蹊跷不成？这件事让他一直心神不宁，上课的时候也是神游太虚，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什么把柄在安雪洋手里。

“啊！”低呼，该不会是柴梓衍来了吧？苏杭抽抽唇角，这礼可不好……陆崎看他神色变幻，推了推他，“你怎么了？”听到陆崎的声音，苏杭把围绕在身边的害羞全部赶跑，笑嘻嘻的说：“没事，我在听课呢。”

陆崎的手覆到他额上，苏杭一惊，“干嘛？”陆崎收回手，没事人一样继续听课，好像刚才他什么也没做一般。苏杭心道：最近的人怎么都这么诡异？转念又想，陆崎是在担心他有没有发烧吧？心里又暖了一点，这个冷血还是很可爱的嘛！“陆崎，我问你，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恩……调戏我，可是为什么后来都不怎么理我了？”

“开始觉得你玩起来很可爱，后来发现你是不能玩的类型。”苏杭忍不住的又抽搐起来，这是哪门子答案……陆崎又说：“我不喜欢和人谈感情，很无聊又没劲，不过和你的话也不错。”靠！这算是表白了吧！苏杭一激动，忘记了这是在课堂，当下就站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陆崎，我真的喜欢你，爱你爱到要死！”说完，感觉周围的气场好像不怎么对劲，转头望去，一地被他的豪言壮语惊掉的下巴。

“苏杭同学，你要是这么闲的话，就去外面跑十圈！”

“是，老师！”

现在别说让他跑十圈，就是让他跳楼都行，只要能离开这个教室！

跑完圈的苏杭躺在草地上，看见一个女生向他走了过来，该不会找他表白吧？他现在对表白这件事可是有很强烈的心里阴影……

“那个，请问你是苏杭吗？”

拜托，这个学校里谁不知道我是苏杭，要搭讪也不先想好开场白。“是啊，你有什么事吗？”笑意盈盈，对待女性他可不能失礼。

“今天韩江没来上学，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你和他关系比较好，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韩江没上学？不会是醉到现在还没起来吧？“我也不清楚，你去问问陆崎吧。”

女生一脸的疑惑，“为什么要问陆崎？他们很熟吗？”靠！避嫌避到让人都认为不熟的地步了？真是牛！

“好吧，我要是有什么消息我再告诉你好了，你和韩江一班？”

“恩，那谢谢你了，我先回去了。”

苏杭坐起身，给陆崎发了条短信告诉他韩江今天没来上学，然后拨打了韩江的电话，没人听，不是关机，是没人听。苏杭心里蔓延着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要命的事。没一会儿陆崎给他回了短信，算上标点，只有六个字。

【别管，死不了】

苏杭不禁为韩江感到悲哀，怎么摊上这么个兄弟，怪不得大家都觉得他们不熟。不过，陆崎的回信也没能让他安心，他告诉自己或许韩江是有事，而不是出事。

接下来的两天，陆崎表现的都很正常，也没开口提韩江怎样，可越是如此苏杭心中越是不安。这种不安让苏杭觉得有些恐惧，他好像对韩江这个人在意过头了，这不是他该有的感情。陆崎都不去担心，他担心个什么劲！强制自己压下心中那怪异的感觉，放了学还要去安雪洋那里收礼，可不能被那个变态看出什么端倪。

放学的时候，陆崎拦住走出校门的苏杭，“今天跟我回家吧？”这……陆崎主动邀约啊……“方便吗？”靠！他这是问了什么，好像他很期待要和他发生什么似的……陆崎倒是没想歪，很随意的回答他：“我爸妈经常出差，没什么不方便的。”靠！这不是在勾引他吗！明知道他意志力薄弱……一阵吵人的铃声打断了苏杭的绮念，不由又想，为什么陆崎的电话铃声这么难听……

“……啊……什么！”听着听着，陆崎脸色大变，“好，我知道了。”挂了电话，陆崎有些抱歉的看着苏杭，“对不起，我家里有点事，改天吧。”

“没事，既然有事你就先走吧。”

“苏杭……”陆崎欲言又止，“没事，我走了，明天见。”

苏杭想着陆崎的怪异，不过没等他想到什么，身后便有人喊他，“小混蛋！”天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是在喊他，回头，果然是淳于凡，“大姐，你还是这么精神呢！”淳于凡敲着他的头，“你还真大牌，老大叫我来接你，上车吧！”安雪洋这是怕他不去吗？不过如果不是陆崎临时有事的话或许他真就不去了。

上一次他来残际总部的时候因为吃了药脑子不怎么好使，走的时候也没怎么注意，原来这里还是在山上，风景还真是不错呢！淳于凡看着这小混蛋没心没肺的看着窗外的景致，失笑道：“你一会儿可不见得能开心的起来。”苏杭转过头，一派天真可爱，“为什么？我不是来收礼物的吗？”

是收礼物，只是这礼物，你见了不一定会欢喜。“小混蛋，你骗了组里人那么久，大家还不一人揍你一拳。”

“怎么会，我这么可爱也就大姐舍得打我！”

真是天真的孩子，为什么老大偏偏要对他这么残忍……“少臭屁了，你哪里可爱了！”苏杭歪着头，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脸颊，“怎么看人家都最可爱了！”淳于凡在心中苦笑，要是一会儿看了那件礼物，你还能这么笑出来就好了。

到了大宅的时候，安雪洋整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看见他们回来，伸手招呼道：“苏杭，先吃饭吧。”苏杭扑到安雪洋怀里，“安哥最好了，不想大姐就知道吓唬我，不过看样子安哥和大姐在一起也不错的样子。”安雪洋还没反应，倒是淳于凡惊呼一声，“小混蛋！你别乱点鸳鸯谱，我们只是很正经的老大和属下的关系！”安雪洋也是一副苦恼的样子，“到底是谁给了你这样的错觉啊？”

“唉？不是吗？可是你身边就这一个女人啊！”

“啊……那是因为……”安雪洋还没说完，苏杭就自己下了结论，“啊！我知道了！安哥你喜欢男人对不对？怪不得一直没见你找女朋友……哇！残际这么多男人，安哥，你……行吗？”屋里的每一个人都能看见安雪洋不算抽搐的眉角，只有苏杭瞎了一样继续自说自话，“真是看不出来啊，我说，要是做攻的话这么多人是不是太勉强了？还是……这里其实是你的后宫？”

“饭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低下头的时候，苏杭收敛了天真的笑意，安哥，最好不要是和韩江有关系。

事情没那么难想，诸多巧合连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韩江失踪，安雪洋要送礼，然后陆崎接了神秘电话，再加上一路上淳于凡的欲言又止，不过他也希望是他想过，或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联系。

Chapter 13 退无可退

身后是万丈高山，我已退无可退，但想我跳下去，等一百年都不可能！——苏杭。

吃过了饭，大概也要进入正题了，苏杭嚷着要看礼物，安雪洋把他带到了地下室，不知是谁开了灯，刺眼的光让苏杭一时无法忍受，本能的伸手遮住了眼睛，恰好是这份刺目才让他在手指的缝隙中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后能及时收敛自己的情绪。

这是苏杭第一次看见活着的死人，活色生香的戏码刺激着人的感官，如果，如果他看见的不是韩江，或许他的小弟弟真的会硬起来。眼前的韩江，玫瑰色的肌肤，脸上的表情是高潮时的欢愉还带着些难耐的痛苦，而周围的男人有的痴迷的看着他，有的环抱着他，有的还埋在他身体里……看的苏杭一阵反胃。

“安哥，你还真是不怕麻烦。”这是苏杭说的第一句话，让人着实不明白。苏杭看着安雪洋，脸上还是一抹从容的笑，“我说，人家好歹也是个少爷，就这么挂了，你不怕麻烦吗？”安雪洋揉着他的头发，“你只要告诉我，你喜不喜欢这个礼物就好了，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

苏杭一撇嘴，“那安哥可要说明白了，你要是只送主角我当然喜欢，其他的我看了恶心。”

安雪洋微笑着，转头吩咐手下，“把韩少爷单独装起来，动手轻点。”说完，又对苏杭说：“这样可好？”

苏杭找了个地方随便坐下，神情专注的看着那些人把韩江当做货物一样装进一个箱子里，在他们眼里，韩江只是个高级的玩偶，连死人都称不上。苏杭不禁好奇，安雪洋是如何将这些人的人性磨灭至此？若说收服人心，安雪洋确是有一套自己的手段，毕竟骗际联盟那十年东主不是白做的，只盼望日后柴梓衍契约期满之时莫要这般变态才是。

安雪洋坐在他身旁，伸出手想揽他入怀，可他却突然穿过头，满眼的不解，“安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喜欢这么做，就这么做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原因，他喜欢，他高兴，所以他就这么做了。苏杭仍是不解，“那为什么要送我？”安雪洋看着他，眼里流转着暖人的光华，“觉得你会喜欢，就送你了，还是你希望我把这个作品也拿出去展览？”苏杭轻哼着，问道：“你不怕？”

“日子过的无聊总要找些事情来做？”这样随意的口气惹得苏杭一阵轻笑，安雪洋看着苏杭，这孩子眼里布满了戏谑， “哪怕伤了我的心？”这种话他听的多了，便也知道该怎么回，“如果你有心可伤。”不过一句玩笑，苏杭却换上了认真，“安哥，你说的对，我苏杭没有心，早在我家破人亡被地下城买给你们骗际联盟的时候，我就当我自己死了，已经死了的人哪有什么心，你说是吧？”

苏杭站起身，好像刚才什么也没说一样，拍拍屁股，“装好了，这礼我收下了，我先回了。”

淳于凡对他说：“用送你回去吗？”他仰着头，还是那副可爱的模样，“你不派人送我，要我怎么抱这么大个箱子回去。”淳于凡看向安雪洋，安雪洋对她点点头，她说：“既是我接你来的，就让我送你回去吧。你们把箱子装上车，也跟着我走。”

“大姐好记性，知道我住七楼。”如今，听这孩子说话，只觉得讽刺。

车开着，一路上苏杭很安静，似乎是因为倦了所以没什么精神，瞌着眼睛睡着了一般。淳于凡看着他，越来越疑惑，表面上这样安静，他的心也是这样波澜无惊吗？便是自己看惯了生死，也不免会有些心悸，可他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经历多少？还是真如他所说，早就当自己死了，隔绝了一切为人的感情？

“小混蛋，到了。”

苏杭揉揉眼，看见外面确是自家楼下，不情不愿的说：“大姐应该直接把人家抱上去，人家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睡眠不足会长不高的。”淳于凡自动忽略了他的话，指使着手下人把箱子抬上去，然后坐回车里，吩咐司机开车。苏杭奇怪的看着扬长而去的车，“这女人抽什么疯？自己小弟也不管了？”

他不知道，淳于凡只是本能的没有办法面对他，或者是面对不了他的强颜欢笑，或者是面对不了他的心死麻木。

和搬运工道了谢，苏杭小心翼翼的把箱子盖打开，韩江睡在棉絮里，笑的很开心。轻抚着他的脸颊，抹去那不该存在的笑容，脸上一阵凉意，泪水就这样不受控制的落在了韩江脸上，所有的笑全部褪去，余下的只有悲伤。

这是韩江，是给他温暖，让他疼痛的韩江。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深夜里抱着他喃喃自话，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在意着他的感受，这个人骗过他利用过他，却也真的爱着他。“韩江……”道不同，便要如此吗？便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一条人命在你安雪洋眼里，就这样糟践？恨极了，也未必能对人做出这种事吧？他韩江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么践踏他！

他把韩江抱出来，放到自己床上，然后自己躺在他身旁，说着这辈子不会再和别人说的话。“对不起……我甚至都不能为你报仇……”那是安雪洋，那是整个残际，他苏杭再是自负也没把自己神化。“在我心里，始终都是自己重要些。”他喜欢韩江，他不认同安雪洋的作为，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因为还有一个叫柴梓衍的在看着他。

“在你死之前，我没想过我会这样难过，我甚至都以为，我是不会难过的。八岁以前，我过的也是少爷日子，人间炼狱我也去过一次，Y市的地下拍卖场比安雪洋那里也好不上几分，当自己死了，就不用抛弃尊严哀求那些禽兽放过自己，后来我遇见了柴梓衍。柴梓衍，什么尊严什么骄傲，在他面前通通都要折腰，我不喜欢他，本能的排斥他，却也离不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像你，明知不能喜欢我，却还是这样喜欢我，你有你的身不由己，我也有我的苦衷。韩江，是我苏杭对不起你，你要恨就恨我吧。”

翻身抱住已经没有温度的人，属于韩江的味道早就被药物掩盖，苏杭侥幸的想，或许这只是一个像极了韩江的玩偶，这不是真的韩江，韩江一定还在家，明天就能看见了……

“安雪洋杀了你，安雪洋杀了你啊……我怎么办？我和陆崎要怎么办呢？”他再麻木，也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越过韩江的尸体继续和陆崎在一起。一想到昨晚，他和陆崎共赴云雨享受欢愉的时候韩江却在受苦，他就不能面对陆崎。“到底是谁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该早点和你划清界限，我该明白我和安雪洋早就是一路人了，我该明白的，你都觉得我们是一路人，他也觉得我们一路人……”收紧手臂，心中无法宣泄的苦楚全都化作了泪水。“韩江，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总揪着他不放？陆崎，你做的事他是不是也参与了？”可惜，他的疑问再没人能回答他。

最后，苏杭扯出一抹笑，“说到底，我也不过一个骗子，要那么多真心干嘛，谁对不起我，我对不起谁，又有什么关系。”这么说着，好像想通了一般，先前的悲伤也不见了踪影。

“韩江，晚安。”

第二天一早，苏杭将韩江抱回箱子里，然后打电话叫来了崔沐渲。一大早就被扰了清梦的崔沐渲飞车敢了过来，一进门就说：“大少爷！你要是没什么要命的事，别说我拆你的骨头！”

苏杭打了个哈欠，“四哥，你帮我把这个箱子送到布拉格，到了会有人接你的。”

“就这个？”崔沐渲活动活动手腕，这孩子欠揍了吧？“很重要，要是你办砸了我就杀你全家。”崔沐渲一年到头被苏杭以死相逼好几次，不过这个杀全家还是第一次说，不禁对箱子里的东西好奇起来，“喂，小东西，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