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唯目瞪口呆，“……”

秦小白浑身颤抖，眼冒金光，“……！！”

纪子轩扫着门口的月季花瓣，“干嘛都这样看着我？”

“你说真的啊？”秦小白忧伤的看着他。

“嗯……”

秦小白欢天喜地：“太好了我可以去追宋叫兽了！”

宋予唯咬牙切齿：“你试试看……”

陈帆一脸欣慰：“……小轩轩恢复单身了……”

展廷面色冰冷：“你什么意思……”

凌楠恍恍惚惚，“……”

肖然如临大敌，“你敢乘机搏乱试试！”

纪子轩继续扫一地的月季花瓣，闲梦江南和笛雨飘飘，一只抱住他一边教，吧唧吧唧地眯起黑豆眼，用毛毛的身体蹭着纪子轩。

纪子轩悲伤的感叹道，顾影自怜状，“居然到最后只有小白小花对我好。”

傍晚，天边铺满红霞，纪子轩一人站在熟悉的单元楼楼下，拿着一酒瓶装起失意青年，不停往嘴里灌着酒给自己打着气。

十六楼之上，宋予扬站在窗边观望，拨不通纪子轩的号码，对方已经跟他失去联络整整两天。不来上班，在学校里也遇不上。他又没有勇气去宿舍去找他，毕竟这件事上，的确是自己立场不够坚定才闹成现在这种僵局。

“予扬，来吃饭吧。菜做好了。”祁轩把菜端到桌子上，又把宋予扬拉到座位上，按着对方的肩膀，“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几样菜，我还记得，你尝尝。”

宋予扬拿起筷子夹了一快糖醋排骨，嚼进嘴里，不由笑了起来，“嗯，这次吃起来不像煤块儿了。”

祁轩愣了愣，“什么煤块？”

宋予扬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人并不是纪子轩，一阵没来由的失落，摇了摇头，“没什么。”

纪子轩不会做饭。

宋予扬买回本食谱，教着他手把手的做，他不在家的时候，纪子轩就一人抱着本小册子毁灭厨房。

头一回想尝试做糖醋排骨，作料都买全了，纪子轩照着书上和宋予扬说的，一步步在厨房一人折腾，最后菜出锅的时候，每一块儿排骨都是全黑的。

俩人对着一盘黑糊糊的东西大眼瞪小眼。

纪子轩：“你先吃？”

宋予扬：“……你先吧。”

纪子轩：“没事儿没事儿，老师您千万千万别跟我客气，您吃吧。”

宋予扬拿他没办法，只好夹起一块送进嘴里。

纪子轩皱着脸，紧张的看着宋予扬，“怎么样啊？还能吃么？您真别勉强，不能就吐出来吧，我不伤心，真的，您吐出来我也不会想哭的，我也不会想和您吵架的。”

“……”

“到底什么味儿啊？”

宋予扬扶住他脖子吻上去，勾住他的舌尖轻舔一下，湿润的唇齿间弥漫开怪异的味道。

纪子轩推开宋予扬的吻，“这口感……焦得更煤块似的！妈妈的！”急忙推卸责任，“就是你丫乱教我，我本来可以做得很好吃的。”

宋予扬很无辜，“这关我什么事儿啊？”

祁轩伸出手在宋予扬面前晃了晃。

“啊。”宋予扬揉了揉眉心，“不好意思，我又走神了，吃饭吧。”

祁轩苦笑一声，“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休息不太好啊，用不用我去给你买薰衣草精油，今晚熏一熏？”

宋予扬突然想，如果是纪子轩，他肯定会一脸淫笑拉着自己说，“小妖精，给我干一炮，干完了你就累了，就可以乖乖睡觉了。”

“不用了，就是学校的事儿有些忙。”

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不是有人敲门？”宋予扬站起来，步履不自觉快了起来，他希望门外就是他想见的那个人。

祁轩心一下乱起来，跟着宋予扬往大门处走。

纪子轩站在门口一愣一愣的打着酒嗝，鼓着软趴趴的小脸委屈兮兮的念叨，“小妖精小妖精我想你。”

宋予扬把门开了。

纪子轩低着脑袋说，“小妖精你想不想哥哥我啊。”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祁轩一个激灵，搂住宋予扬的脖子深吻起来。

纪子轩抬起头，表情愣住。

46

空气像是停止了流动，一瞬间的安静，让纪子轩几乎以为自己能明晰听见心跳和脉动的频率在缓缓放慢。

纪子轩呵呵傻乐，手中拿着的空酒瓶落在地上碎开，他久久的盯着宋予扬的侧脸，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好依然笑眯眯的。

宋予扬一把推开了祁轩，祁轩反应不及，几个踉跄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子轩。”宋予扬一脚踏出门外，向纪子轩伸出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别过来过来我咬你了。”纪子轩往后蹦跶一下，恶狠狠的等着宋予扬。

看到纪子轩躲闪的动作，宋予扬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只觉得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纪子轩蹲到地上，一个劲儿的吸鼻子，哭得一脸都脏兮兮的，“宋教授，您知道么？”纪子轩扬起脑袋，紧紧盯着宋予扬那张神情黯然的脸，“您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宋予扬觉得眼眶酸涩发烫，充斥在胸口这种汹涌的感觉是满满的慌乱，蹲到纪子轩面前想把人拉到怀里安慰，给纪子轩用力推了一把。

“纪子轩！”宋予扬强行压抑着哽咽低声吼他的名字。

纪子轩一愣，抽噎的动作都不由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宋予扬，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却像是夜色一样阴骘不已。

纪子轩回忆起刚才宋予扬叫他名字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嘶嘶哑哑，似乎还带着一丝快要崩溃的尖锐，纪子轩第一次知道，原来宋予扬的声音可以那么难听。

“不要吼我。”纪子轩醉醺醺的嘟嚷，语调还带着几分稚气，捂着毛茸茸的头发盖着的耳朵，可怜巴巴的小媳妇样，“你自己做错事还吼我。”

白净的脸蛋挂满眼泪，纪子轩抬手摸了摸脸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在哭，一直在哭，眼眶发酸，眼前的人影都全然模糊。

想敛起失意的模样，不让人笑话，想理智冷静最帅气模样，可是显然，颓然与沮丧从来也不是够被人轻易能掩饰的。

他在模糊的视线继续看着宋予扬，却只能越看越模糊，越看越觉得其实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他不知道他的过去怎样，他不了解他的爱情会有怎样的扣人心弦，他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以往每分每秒时光里，用温柔的语调叫他‘小轩’时，究竟是在叫谁。

纪子轩还很年轻，在遇上宋予扬之前，没有和谁爱过，对爱这个字的理解也最简单不过。

俩人一块儿，乐乐呵呵的，生活中小别扭小争执总避免不了，或许也会被对方的利刺划伤，但那又会怎么样呢？

不还是该爱的爱，争吵过后互揉伤口，轻声暖语一句不痛不痛，牵起手依然可以往最明亮的路上行走。

这是他想象中的爱情。

带着青涩少年的天真和傻气。

“不该是那么累的……”纪子轩认真吧唧几下嘴巴，口腔里浓重醇香的酒味扰乱了一切思绪。

总是一味的往后退，总是一味期待有人会为了自己忘记谁放下谁，总是一味天长地久地凝视身边某个谁。

“我不想那么累了。”一脸诚恳，长不大的孩子抬起脸看着哪个谁，像是宣判像是询问。

我们还要不要在一起？

我想要轻轻松松的被爱和去爱，你又究竟给不给得起？

时间静静的流淌，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祁轩叫了一声宋予扬的名字，宋予扬只是长长久久的站在门口，不踏出那条线，也并没有理会他。

宋予扬看着灯光笼罩下纪子轩柔软的头发，很想去摸摸，像以往每一次一样把他捞进怀里使劲扑腾。

纪子轩坐在一小格阶梯上，缩在墙边低声呜咽，哭也不敢哭得太大声，嘴里不停念叨着，“哥哥我后宫三千，美人成群，我不稀罕你，我不稀罕你，我不稀罕你……我稀罕你，哇。”

宋予扬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纪子轩就在自己眼前，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他竟然不敢碰他。

他害怕纪子轩用疏离防备的眼神看他，他害怕他再闪躲，那些都像利刃，直直插进胸膛左侧，鲜血溢出最痛不可当。

纪子轩哭够了，两只手臂胡乱抹了半天，眼睛红肿得像小兔子，冲宋予扬眨巴着，酸涩涩的扬了扬嘴角，“我一直以为你会来我宿舍找我，可是你没有来。我就跟宿舍里扎你小人儿，现在为止已经万箭穿心了。你要真想找我又怎么会找不到？你根本没有想过我会不爽，我怎么就那么寸呢，给你祸害了。”

宋予扬听着他这样念叨，眼神完全灰暗下来，他心里打鼓，害怕纪子轩说出他最害怕听到的话。

纪子轩捧着脑袋晃晃，倔强的抿抿唇，“其实小美人挺好的，虽然又贱又骚又装B，但是他特喜欢你。”

“你不许说！”宋予扬脸上的表情阴翳的吓人，开口说话的声音哑到几乎听不清，喉口都有冒血的感觉，口腔内莫名泛起铁锈的味道。

纪子轩很无辜，“为什么不说呢？留着彼此穷折腾？咱谁都累，何必呢？其实咱俩的感情也就这么回事，不痛不痒的。”

不痛不痒的。

这句话给宋予扬在心上划了一刀血口子，长而宽，血光粼粼。

纪子轩扶着墙站起来，顺便拍拍屁股上的灰，蹦跶到宋予扬面前，抬起脑袋笑得奸兮兮的，“宋~宋教授，咱，咱俩，算了吧。”

宋予扬一怔，胸中翻腾着一股怒火，抓住他的手，脸色发白，“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纪子轩不敢对上宋予扬的视线，瞥开脑袋吊儿郎当的咕咕哝哝，“你让我再说一遍我就再说一遍，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宋予扬一时间失笑，在纪子轩反抗之前，触不及防的托着纪子轩的脸吻了上去。

迅速把他抵到墙上，用力按住对方的身体，一开始就没有一丝温柔的亲吻，注定了它的热烈与狂躁，他恶狠狠的吻着纪子轩，咬着他的嘴唇舌头猛地钻进去勾缠不清。开始的贴合越来越深，直到彼此都开始呼吸加剧。

纪子轩不停反抗着，脚开始踢宋予扬，咬破了对方的舌头，口腔之间满是血腥味，就连唇角都挂着鲜艳的一抹红色，对方还是没有放开他，甚至把手伸进了他的T恤下摆，停留在胸膛两个突起处大力搓揉起来。

“放开我。”

宋予扬动作并没有停下，纪子轩无力再去推拒，只是双眼失神的盯着黑暗处，轻声重复，“放开我。”

宋予扬显得有些狼狈，把手从纪子轩衣服里抽出，往后退了几步。

纪子轩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宋予扬身后，揪了他一把，“嘿嘿，你占我便宜，我最后占回去一次，这小翘臀手感真销魂。”

47

宋予扬抬起一只手给纪子轩抹去脸上的眼泪，眉头紧蹙，神情有些不自然，“你哭了。”

纪子轩伸手拍掉宋予扬的爪子，两只手搓起脸来，冲宋予扬做着鬼脸，“哭什么哭，你懂个屁。这是我刚才沾口水抹上去的，专门儿用来骗你这号大傻帽儿的。”

宋予扬听完这话笑了，惨白的脸笑的很难看，反着浅浅绿光的镜片下看不清眼神，“谁是大傻帽儿啊？”

他的声音还是温柔，只不过这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嘶哑，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无助。

纪子轩用力揉了揉发红的鼻尖，气鼓鼓的，“我我！我是大傻帽儿成了吧！我就是爱你的大傻帽儿。”

纪子轩是笑着说的，自嘲一样的笑容，眼睛里的东西看不清也说不清，像是布满失望与绝望，那眼神就跟无比锐利的刀子一样露着致命锋芒，划拉到哪一处都是火辣辣的疼，宋予扬几乎想抬起手捂住自己心口那个不断抽痛的位置，可想想这动作看来太弱，只能让手藏在身后颤抖。

他记忆中的纪子轩，总是吊儿郎当的，一副笑嘻嘻模样，他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受伤的表情，尽是防备姿态，好像接近一些，眼前自己这个心尖尖上宝贝着的人他就会奋力逃开一样。

宋予扬脸色微青，身体被气得发了抖，抓住纪子轩的手，被人一把甩开，他近乎暴怒的逼近纪子轩，扳过纪子轩的脸，逼他抬起头和他对视。

一把把人拉进怀里抱着，哄孩子似的语气温柔道，“再为我当一次大傻帽儿？”

纪子轩胡乱的在他怀里挣扎着，呜咽着飘出两个字，“不要。”

宋予扬目光一暗，圈着纪子轩的力道更紧，几乎把怀里的人弄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纪子轩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的继续挣扎，“我跟你分手了。”

宋予扬抱着纪子轩的手上几道青筋凸显出来，“那我现在重新追你，你愿意跟我在一块儿么？”

纪子轩用力推开宋予扬，想找地方跑下来，醉醺醺的撞到墙上，对着一面墙揉脑袋，额头都红肿了一块儿，纪子轩瘪着嘴巴，眼睛湿漉漉的盯着那堵墙咕咕哝哝，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可怜巴巴。

“撞疼了么？”宋予扬心里一紧，把他身体扳回来，抬手揉着他的额头。

“放手。”纪子轩淡然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一下清醒很多。

宋予扬红了眼圈，心口一阵绞痛，急迫的续道，“再给我个机会，别一下把我给否决了。”

纪子轩眼眶浮上水汽，声音都带着浓重的哭腔，偏还要假装乐呵呵的痞子语调，“就不乐意。”

“予扬……”

纪子轩嘻嘻笑了声，疲惫的半垂着眼皮，“宋老师，小美人叫你呢。”

宋予扬身体一僵，纪子轩跟他相处过程中经常会宋教授宋老师的叫着玩儿，可是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很公式化的口吻，就好像他跟他之间，真的就除了师生，再没有别的，从来没有过别的。

祁轩蜷缩在客厅的角落又叫了一声宋予扬的名字，声音逐渐虚弱下去。

“怎么？”宋予扬问了一声，步子却不敢挪半步，像是生怕自己离开一步，眼前的纪子轩就会立即消失一样。

“我胃疼。”祁轩靠在墙上，不停喘着气。

纪子轩打个个酒嗝，心里微酸，“快去吧，别待会儿真出什么事儿。”

宋予扬深深看了他一眼，走进门里。

“怎么会突然胃痛？”

祁轩看见宋予扬走进来，两手环住他脖子，脑袋蹭上去，“不知道，就是突然特别疼，一阵儿一阵儿的抽。”

宋予扬皱眉，“你等等我，我去找药。”

祁轩眼皮沉下去，犹豫了一下，抓住宋予扬的手，“吃药没用的，带我去医院。”

“……”宋予扬点点头，把祁轩打横抱起来。

纪子轩醉得晕晕乎乎的，托着脑袋蹲在阶梯上哼歌，原创歌曲，《你是我的小妖精》。

看到宋予扬抱着祁轩走出来，抬起头看了祁轩一眼，“小美人的眼泪是不是用口水沾上去的。”

祁轩：……

纪子轩继续哼哼唧唧，“否则就是滴眼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