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西征

他一袭黑衣，微微挺直的背影在雪地上很突兀，很倔强。他停在那里看着那个已经相隔很远的背影，

有些恍惚。

＊＊＊＊＊＊

第二天下午，陈述实在架不住艾行衍的眼神，两个人又来到了片场。恰逢他们在拍戏。陈述想上去跟

金导说说，被艾行衍拦下了，看看他们拍戏也好，反正我们都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吧。陈述听了翻了

个白眼，确实是不差这一会了，我们光路上就跑了一个小时。

艾行衍看见了陈述的白眼，他笑了笑没说什么，也许是那天看了他清装造型，心里不知道怎么了，格

外的想念，所以他此刻跟陈述就站在旁边看着，没有喊他们。

金导他们拍的这一场戏是西征的戏份。

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丙申）

这一年的十一月，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祸乱西藏。康熙皇帝盛怒。

这个时候的八阿哥大病初愈，听见康熙帝传召，于是勉强撑到了大殿之上。

在他的乾清宫里，所有成年的阿哥一个不少的立在乾清宫里。

康熙皇帝把手里三千里急件摔到众阿哥面前。

站在前排的大阿哥慌忙捡起来“皇阿玛？”

“自己看！”康熙帝站了起来，从坐上走了下来，来到他面前。

大阿哥慌忙展开，看完了低着头，不敢说话。策旺阿拉布坦祸乱西藏，也就是说自己失职了，他是掌

握兵部的，出了这样的事，他的罪名在所难辞。

“你在兵部这么多年，说，你有什么看法，对这次策旺阿拉布坦祸乱西藏有什么想法？”说道后面已

经冷成冰了，大阿哥知道这是在怪罪他了。

他诚惶诚恐的跪在了“皇阿玛，我看这次策旺阿拉布坦不像是大举进犯的样子，他们不还徘徊在天城

以北吗？”大阿哥说着抬头瞄了一眼康熙帝。康熙帝冷冷的看着他，大阿哥惶然低头“阿拉布坦他，

我们天朝这么多年在边疆施行仁政，他们怎么能这样……”大阿哥也觉得自己说的话简直是儿戏，他

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了。

八阿哥看了一眼站在在自己对面的四阿哥一眼，四阿哥看了他一眼，他病了2个月，脸色明显的瘦了。

四阿哥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转开了眼神。

八阿哥也若无其事的转开了眼神，看着地面，眼观鼻，鼻观心。兵部的事不是他这个掌握吏部的人可

以搀和的。再说他现在是什么权也没有了。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阿哥，心有戚戚然，大哥啊大哥

这么明显的事你怎么看不明白。

此时的康熙帝已经年逾六旬，不再是那个两次亲征葛尔丹的马背上夺江山的皇帝了，他已经老了。他

一方面有心想征服西藏，征服边疆，看他两次亲征就明白，他想永远统治西部边疆，给他毫不留情的

打击，想让西部边疆永远臣服在他大清朝的脚下。

可是他没有想到，边疆是如此难啃的一块骨头，打击过后一两年很快就休养生息好了，游牧民族有着

血一样的性子，他们本来就是善于征战的民族，大清朝当年就是这么抢来的疆土，而如今他们也用同

样的方式来抢了。

策旺阿拉布坦能这么快的给予反击，这深深的打击了这位戎马一声的帝王。

他此刻其实已经决定全力攻打策旺阿拉布坦了，可是他看着自己的诸位皇子，还是想试探一下，所以

他听见大阿哥那自大又泄气的话气成那样，这个大儿子如今越来越胆小怕事。康熙皇帝不知道，他把

他囚禁在宗人院的时候，大阿哥的朝气就早已磨光了。

大阿哥已经无话可说，康熙帝冷笑了一声，从他身边走开。

站到三阿哥面前，三阿哥咽了咽口水，他是很愿意看着大阿哥吃瘪，可是他这个掌管礼部得那里知道

战场上的事啊，所以他看着康熙帝的目光，有些结巴。

康熙帝看着他这个在诗词功夫上高人一等的三儿子，大概是看出他的紧张，康熙帝对着他的语气很柔

和“老三，你不用着急，我也知道你不是管这方面的，所以你就大胆的说，我就权当个闲话听听。”

三阿哥听了他的话心下大喜，急忙说出他的想法“儿臣以为，策旺阿拉布坦太过分了，不念我们这几

年在边疆给他开的互市，竟然还想反攻我们，简直岂有此理，皇阿玛我们应该打”

康熙帝没有想到他竟然说的符合自己的心意，这下看他更加的顺眼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夸了他几

句，三阿哥得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大阿哥。

大哥狠狠瞪着他。三阿哥回瞪了他一眼，他也只不过是碰巧了而已，他不过是想跟他对着来而已，他

说不能打，那么他就偏要打，没有想到歪打正着，哈哈。这就是天意，老天都帮他，太子已经下去了

，剩下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是谁？

八阿哥冷眼瞧着这一对不对付的两兄弟，心里淡淡的嘲讽。

转眼看向四阿哥，康熙帝已经走到他面前了。“老四，你如何看待这件事啊？”

四阿哥沉重的脸并没有缓和，他也是个明白人，他岂能不知道康熙帝的想法，只是那来的银子打仗啊

，兵马未到粮草先行，这样的道理谁都知道，可是关键就是国库空虚啊。康熙帝是仁慈心疼老臣，所

以贪污行贿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他这几年东征西站，再加上重修佛寺，诏修《功臣传》，修

坛庙殿廷乐器，这些难道不是花钱的吗？所以到了今天这个时候国库里竟是一点银子都没有。

所以他实话实说了“皇阿玛，虽然策旺阿拉布坦可气，可是我们要出兵也的好好考虑一下，粮草报备

都需要准备一下”。

八阿哥看着他，心里想这个人果然不知道变通，明知道康熙帝不喜欢还这么敢说。

果然康熙帝的脸色冷了下来，可是四阿哥依旧看着他，目光里是坦然的，他实话实说的。如果他怪罪

下来就怪吧，总比让士兵空着肚子上战场的好。

康熙帝问他“国库如今还有多少，我就不信养区区几个兵都养不起。”

“皇阿玛，国库存银不足一百万两！”这话一说出来，康熙帝彻底的愣住了，他的国库竟然还剩这么

点钱了。

“想办法吧！”半响康熙帝硬邦邦的说了这么一句。四阿哥低声说了声“皇阿玛……”可惜康熙帝没

有再听，胤禩抬头看他，果然他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胤禩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四哥你这下子有麻

烦了。

四阿哥也看了他一眼，眼里是深不可测的暗光。

康熙帝很快就转过身子走向他这边，看着他有些消瘦的脸，语气不自觉的软了下“小八，你看呢”

“皇阿玛，儿臣也赞同三哥说的”八阿哥轻轻的咳了声，嗓子堵得难受。

为什么还要问他，他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了。他康熙帝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他要是再反对岂不是更

让人厌弃，他已经不想再说任何话了，实话也好，假话也好，都与他无关了。这天底下敢于说实话的

恐怕也只有他四阿哥。

八阿哥说出征了，小九小十自然是符合他的话了，再后面就是13阿哥了，

十三阿哥是偏向四阿哥的，他是四阿哥一派的，说的自然也是让他要准备好了再定不迟。

康熙帝自然心里不悦，但是看到旁边跃跃欲试的十四阿哥，心里又笑了“胤祯，你有什么看法？”

胤祯？八阿哥心里嘲笑了一声，他以为他皇阿玛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全部按排行叫，原来他不是不记

得，而是不记得他们几个的罢了。原来他心里只有这个是他儿子。

这样想着的胤禩一抬头就看见四阿哥也是脸冷着，低着头看不出表情，胤禩心里笑了笑，他四阿哥应

更难受一些，也不是康熙帝怎么想的，叫十四阿哥的名字就跟叫他的名字一样。真是讽刺，两个同母

的亲兄弟起一样的名字。也怪不得他们两个从小就不对付。一个娘生的亲厚却是天差地别。

这时十四阿哥站出来，大声说道“皇阿玛，我愿意西征，不胜不归，把他们永远赶到天城已北，让他

们永远也过不来。”

“好好好”康熙帝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他是多么喜欢这个儿子。

后面的事情也就简单了，康熙皇帝决定了“十四阿哥挂帅出征，三阿哥礼部、四阿哥的户部，以及八

阿哥吏部，等各部全部准备好，等出征日期一定就给十四阿哥送行，祝他旗开得胜。”

众位阿哥陆陆续续的散了，四阿哥跟十三阿哥当先一步走了。八阿哥站在台阶上看了一眼他跟十三阿

哥走远的背影，一袭黑衣，微微挺直的背影在雪地上很突兀，很倔强。他停在那里看着那个已经相隔

很远的背影，有些恍惚。

九阿哥跟十四阿哥也走过来了，过来拉他，“八哥，你在这等我们吗，这就走吧”八阿哥晃了一下神

，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的将帅顿了一下。

“八哥，怎么了？你身体还没好吗”九阿哥看他的眼神有些恍惚着急了。

他不说八阿哥没有什么感觉，他这一提醒，他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九阿哥着急的给他拍了拍背，八阿

哥缓了一会轻声说道“已经好了，让你挂心了。”

“说什么呢？八哥你是我哥哥。”

“是啊，八哥自家兄弟那么客气干什么？”

十四阿哥笑容很阳光。八阿哥又看了一眼远处消失的背影，他才是你的亲兄弟。

十四阿哥随着他的眼光看了一眼四阿哥走远的背影，鼻子里哼了一声。八阿哥叹了口气，亲兄弟固然

如此，又何况是他呢，他们早已经不是兄弟了，他已经跟他是对立的了，早已经是了。

这边的走远的十三阿哥问四阿哥：

“四哥，你有什么打算？国库空虚不是一回就能凑齐银子的。”

四阿哥叹了口气“哪有什么办法，想来想去全是得罪人的法子，皇阿玛执意要出征，我们只能得罪人

了，先从老臣下手吧”十三阿哥也叹了口气。这样得罪人人的事，老是四哥你在做。

无奈大局已定，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更改了。

十二月十二日，十四阿哥胤禵号抚远大将军西征。

“好”金导喊停。这一处戏，恩，金导沉思下，八阿哥分外的低沉，神情又有些飘忽，可是他没有喊

停。他觉得也许八阿哥这个时刻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第四十六章：柔奸成性

雪花沙沙的声音，他开始低声咳嗽，越咳越厉害，他微微弯下了身体。手压着胸口。慢慢的低声咳着

。病根早就种下了，不管戏里戏外。

＊＊＊＊＊＊

金导喊停后，任子清就拉他下来了，因为下面还有一场，所以衣服不用换。众人难得见这么大的大雪

，这个故宫里几乎一片素白，所以这中场休息，都穿着清装疯玩去了。任子清跟胤禩两个人没有走远

。一个是见惯了故宫，一个是压根不喜欢。

看见人散的差不多了，艾行衍才跟陈述走近了。任子清老远就看见他们两个过来，翻了个白眼，昨天

他明明说自己很忙的，现在又来了。还打着探自己班的幌子。

看见他来，任子清想赖在这的，可惜被陈述拉走了。

看到艾行衍走近，胤禩心里稍微叹了口气。他站在雪地里，一袭黑衣，一如戏中那样突兀却又无法让

人忽视。艾行衍看他没有走开，心里有些高兴，他今天穿的较多，看样子金导给他加衣服了，素白的

长袍外面是深色的披风，褐色的厚厚的毛领，仰着脸色有些红润，大概是刚才咳嗽的太猛了，他在台

下听得都心惊。

艾行衍已经靠近他了，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胤禩稍微侧了下身，艾行衍笑了下“我就给你系一下带子

。”

“你怎么又来了”看着他的笑容，胤禩心里有些郁闷，他怎么最近天天来呢。

“天太冷了，恩，我来探班！”艾行衍心里笑，他知道他又来了就好。

“我们走走好不好，其实故宫下雪的场景不多见”艾行衍看见他沉默开始没话找话说。在雪地里走走

是不是很浪漫。

胤禩被他的话刺激了一下，什么不多见，几乎年年这样好不好，想到他不记得了，胤禩心里一暗。不

想再见他。

“你走吧，我等会要拍戏了”胤禩看着苍茫的故宫淡淡说道。

艾行衍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些急，想说话可是他已经转过身。他站在乾清宫前得御石台阶上，微微仰头

，侧脸很冷清，他在等着他走。艾行衍的视线有些受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又开始下。

这场大雪像是要北京一年的雪都下完。纷纷扬扬的，很快两个人的身上成了白色。艾行衍看了看远处

正在打雪仗的人心里有些心疼。雍正传记的剧组大多是年轻人，所以他们很快就混熟了，打成一片，

唯独他好像融不进去，明明只有20岁啊，为什么喜欢独自一人站在这，冷清的仿佛随时都会融进雪里

。

像是要验证他的话，飞扬的雪花非常调皮的飞到他脸上，眼睫毛上竟然挂上了雪片，他眨了眨没有眨

掉，雪依旧挂在上面，没有温度，所以没有化。艾行衍一时看愣了，他怔怔伸出手来抚在了他的眼睛

上。

胤禩一回神才发现他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脸上，手有些温热，雪很快就化了。他后退了一步，看到艾

行衍身上的雪一愣，原来下这么大了。

“艾总，我要去拍戏了，你回去吧”没有管艾行衍说什么，他开始沿着台阶往上走，头顶是乾清宫，

下一场戏还是在乾清宫。他曾无数次的在这个乾清宫前等着上奏，罚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雪花沙沙的声音，他开始低声咳嗽，越咳越厉害，他微微弯下了身体。手压着胸口。慢慢的低声咳着

。病根早就种下了，不管戏里戏外。

艾行衍看着微微弯下的背，眼睛里有些热，他已经走的远了，听不见他喊他的声音，或许听见了装作

听不见，他喊他“云起，我明天要忙了，不能来看你了”你不能多呆一会吗。

他没有回头，艾行衍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剧组其他的人来了，艾行衍只好转身走了。

下面的一场戏，是胤禩奉旨查原内务府总管、废太子胤礽之奶公凌普家产后回到乾清宫想康熙帝禀奏

的戏份。这是一场跪戏。

乾清宫的地板上很冷，可是胤禩已经跪的习惯了，这个地方他跪了那么多年，已经觉不出冷了。

康熙帝看跪在下面的八阿哥心里冷笑，果然是假仁假义，一副与世无争的摸样。

胤禩抬头看见康熙帝冷冷的脸色，心里大骇。他知道去查废太子是多么不讨好的事，果然是迁怒于他

了。胤禩低下头等他训斥，果然康熙帝的声音尖锐的可怕。“凌普贪婪巨富，众皆知之，所查未尽，

如此欺罔，朕必斩尔等之首。”

胤禩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康熙帝看着他低头跪的端端正正，那张俏似良妃的脸此刻低垂着。

康熙帝攥了攥手，他不该喜欢那样一个低贱的女子，更不应该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他的品行都与良

妃太过相似。

这么想着康熙帝心里竟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羞辱之意来，看着这个儿子，就会想起他曾经宠幸过一个辛

者库出生的女子，还曾差点喜欢上过她。这实在是他人生的奇耻大辱。

这么想着康熙帝都没有注意他说的话是多么的恶毒：“你到处妄博虚名，人皆称之。朕何为者？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