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吻是——
清新的薄荷味，像柔软的白云盖在唇上，像四月的清风轻轻擦过，像无数的鲜花在草原怒放，像一颗
鲜活的心要跳出嘴巴……
“啊——”阳光明媚、空气清新、鸟语花香的早晨一长串凄历的尖叫撕碎如此和谐的画面。
乐天从今以后多了一句在心里的口头禅：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
靠着这句魔咒，他在恶女遍布的公司里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于是乎，
系着丝巾，擦着薄粉，涂着唇蜜，戴着项链，穿着套裙，涂着指甲，踩着高跟的——乐天版于美莎隆
重登场。
回眸一笑——千君倒。
乐天抱着王雪莉大腿，满含泪光，“主任哪，咱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俺虽然人穷，可俺志不穷，俺不
是变态，俺不要穿成这样。”
王雪莉双手抱胸，一脸的怨气。“你以为我喜欢看你装变态啊！不偶尔让你换一下女装，那个狡猾的
文阳该怀疑了。所以，今天你就委屈一下吧！”
“55555555，主任哪，要怀疑他早怀疑了，您别委屈我，委屈他得了，没关系主任，他有严重的视觉
障碍。”
王雪莉懒得再同他废话，毫不客气地揪着乐天耳朵把他一路拖向包间。
文阳如约来到酒楼，一进屋，就看见笑靥如花、艳光四射的两位大美女频频朝他直闪电眼。
王雪莉起身谄媚一笑，“文总啊，您坐您坐，您看您那么忙还把您叫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于美莎起身妩媚一笑，“文总您好，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巧。”
乐天坐在椅子上，托着腮邦没精打采的朝他挥挥手，“来了，坐吧！”
王雪莉看一眼乐天，不好意思地笑笑。“文总，您看，我们美莎真是太没礼貌了，回去我一定说她。
”
文阳浅笑，“没关系。”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菜单，“女士们想吃点什么呢？”
王：哈哈，您做主就好。
于：文总，不知道文总的口味是什么，我很好奇呢！
乐：我要大闸蟹，白灼虾，烤羊肉，辣子鸡，糖醋排骨……
王：文总啊，您看，我们美莎她，哎呀，真是不好意思。
于：就是啊，在文总面前你也有点形象好不好，女人都像你这样，怎么嫁得出去噢！
乐：嫁不出去才好呢！最好于美莎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于笑起来迷死人，于掐起来疼死人。
乐天一张脸扭曲变形，忍着那并拢起来的两根蔻丹在他大腿上所产生的威力。
文阳不解，“美莎，你怎么了？”
乐天咬咬下唇，“么……事……”
菜上桌时，本着恶心人的专业本事，乐天微微起身，朝着面前数碟如艺术品的美食，狠狠地——“阿
嚏”。
“哎呀！”
“美莎！”
王雪莉和于美莎齐声吼起来，“你在干什么啊！文总，真是太抱歉了，我们美莎她太失礼了。”
文阳不动声色坐在一边，抬起眼对着王雪莉释然一笑。
乐天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察看文阳脸色。
好家伙，泰山崩顶面不改色啊！姓文的，今天不攻下你这座大山，老子就——
泄气一般坐回椅子上，算了吧，这种誓言的话还是免了吧！都说了八百次了，那座碍眼的大山仍是巍
然不动地立在面前。
愚公移山也不争朝夕是吧！
点点头，乐天暗自给自己打气，掂起筷子，不客气地大杀八方。将桌上菜逐个尝过，最后一道牛筋入
口后，他嚼了嚼，又吐出来，扔回盘中，“这怎么嚼不烂，真难吃！”
王雪莉一个箭步飞奔到乐天面前，拍着他的背，大呼小叫，“美莎，你怎么可以这样！太没礼貌了，
你让文总怎么看我们啊！”
于美莎配合地搭上乐天肩膀，“就是啊，美莎，你说说你平时这样也就算了，我们大家宠着你，不跟
你计较。可今天文总在这，你怎么也——”偏过头，歉意地微笑，“文总，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
乐天大手一挥，“哎，你们懂什么，我们文阳很爱我的，他才不会介意这种小事呢，是吧，阳阳？”
文阳心领神会地一笑，挑了挑眉，“是啊！没关系，我一点也不介意。”说着，便将那道牛筋转到自
己面前，面不改色地夹起一块填入口中。
“呕！”王、于、乐三人齐齐转身，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这什么人啊？
强人！
伟人！
能屈能伸的人！
整理好面部表情，三人回眸一笑。
王雪莉谄媚的笑，“文总，您真是好男人。”
于美莎娇媚的笑，“像文总这样举世无双的好男人怎么让美莎碰上了呢，真是让人嫉妒呢！”
乐天抽搐的笑，“我就说……哈哈……阳阳最爱我了！”这话说得还真是不情不愿。
文阳起身来到乐天面前，捧起他圆乎乎的脸蛋，满注深情地说：“美莎，你是我这一生最想珍惜的人
。只要是属于你的，我都不会嫌弃。我爱你……”
话毕，附带一个温润的吻。
想恶心人是吧！看谁恶心得过谁！！！
天地刹那变色，王雪莉两眼一翻，倒在于美莎身上，只听后者惊恐地大叫“主任，主任，您怎么了，
主任……”
身为当事者却总是后知后觉地让那人占了便宜后，习惯性地当场石化而不是跳起来给他一拳，待十秒
的清醒时间过后乐天极度悔恨地抱头痛哭。
怎么会变成这样。
完了，被他传染成，变态了。
36
出得包间，王雪莉一双锐如鹰隼的目光来回穿梭在前面相依相偎，如胶似漆的两人身上。
“美莎，你说他们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知道，明明原装出厂的于美莎就在他面前，他偏偏要去亲那个山寨版的，你说他图什么？
”
王雪莉愤愤地给她一个白眼，还不是你这原装的没有按时交货，要不然，她劳啥子心惹这一身祸回来
。
四人行至大堂，却见几位神采奕奕的中年妇女朝他们走来，为首的一位甚是眼熟。
乐天眨眨眼，那妇人也眨眨眼。
乐天倒吸一口凉气，那妇人惊出一身怒气。
乐天撒腿就跑，那妇人张口大叫，“乐天！”
于美莎浑身一激灵，与王雪莉互使个眼色后，上前抱住妇人肩膀，呜呜道，“伯母，伯母……我们都
能理解你的心情，他走了……我们也很难过，伯母，您别这样……”
王雪莉惊出一头冷汗，覆在一脸困惑的文阳耳边，小小声，“文总，那位太太的儿子……去世了。”
文阳深吸一口气，面露悲伤，点点头。
可怜金妈不明所以，拉着于美莎的手，直指外面跑得没了踪影的儿子，“美莎，你说他——”
“伯母！”于美莎慌忙搂住妇人，截下她的话头，戚戚泣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您的心情
我完全理解，我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怎么可以——”
“就是啊！”妇人拍拍于美莎的背，反倒安慰起她来，“孩子啊，你别难过，回头我一定说他。你说
他捉什么妖呢，把自己搞成那副鬼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他不开口，我还不敢认呢！这孩子，从小
没这毛病啊，他一准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是啊是啊，刺激很大很大……”面朝文阳，于美莎悲切地冲他点点头，“美莎受的刺激很大很大啊
，美莎，心里真的很难过……”
靠，演这戏容易吗我！视线蓦地一移，冲着王雪莉挑挑眉。我要加薪！
王雪莉撇撇嘴，想得美你，你说加就加！
于美莎挑衅地头一扬，缓缓推开妇人……
王雪莉大吃一惊，痛心疾首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给你加就是了……
于美莎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重新搂紧妇人，呜呜低泣。
美人落泪，情深意切，声情并茂，入木三分。
一场电光火石的媚眼暗战以王雪莉惨败而宣布结束时，半路杀出的文阳华丽丽地上场了。
一副领导慰问伤亡家属的标准表情，深表痛心的上前握住金妈的手，诉说自己的哀思，“老人家，您
别难过了。逝者已矣，是为不幸。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实乃人生最痛苦的事，请您节哀顺便。如果有什
么我能帮得上忙的，请您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当！
从天上落下的一大块玻璃，毫无预兆地砸在王雪莉和于美莎头上，二人在心中难得不约而同地冒出一
个想法——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乐天抱头坐在江边，唉声叹气。
回家非得被老妈给打死，这一身造型还不得扒掉层皮才能解恨啊！
这该死的王雪莉，该死的于美莎，该死的——文阳！！！
这人是不是眼瞎了，一次次的还闹个没完了。现在倒好，连吻都上了，回去不但是被老妈打死，还得
被牛头主任、马面鲨面掐死不可。
你说这年月要做个平头小百姓咋就那么难呢！只想安安生生地挣个一般够用的工资，娶个一般漂亮的
媳妇，生个一般可爱的孩子，这人生啊，就没什么遗憾了。
可现在——平白无故勾个文阳回来，这人长得再帅，再有钱，对他再好，可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啊！
他总不能娶个男人回家吧，不把老妈气得去找老爸才怪。
再说了，娶回家当花瓶啊？该长的不长，不该长的偏长。又不是女人，又不能当女人来使，你说这要
是那个急了，该咋办？互打手枪？
联想画面1：
啊……唔……我不行了……文阳……快……快点……
乐天……我手都抽筋了，你怎么还没出来啊……
摇摇头，甩掉荒唐想法，这样下去，什么兴趣也没了。
再再说了，他也不能生孩子啊！老妈那头可是眼巴巴地盼着抱个大胖小子呢！
联想画面2：
乐天，你让我走吧，我不能为你们家传宗接代，这是我的错，我愿意退出，请你一定要得到幸福。
文阳，不，你别走，就是不能生，我也不会赶你走，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没有孩子我们就去领养一
个，文阳，我爱你……
乐天猛地从桥墩上站起来，疯了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会生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擦擦额头冷汗，却见曹操正从不远处跑来。
定定心神，乐天抬手招唤，文阳来到他身边，关切地询问，“美莎，你好点没有？”
乐天眨眼，“好点？”这什么意思？
文阳握紧他的手，“我都知道了，乐天已经去世了，这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打击，你会难过也是在所难
免的，你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555555555，乐天欲哭无泪，抓紧文阳衣领，一头撞进他怀里。55555555555，我不要死，我不要咒自
己，我不要做于美莎，我不要55555555555
文阳怜惜地拍拍她的背，小声劝慰，“美莎，你想哭的话就哭吧，生离死别这种事我们不能主宰，所
以，我们才更要珍惜身边的人。别等到有一天再也见不到时才来后悔，一切，就太晚了。”
乐天在他身上使劲蹭蹭，满意地看到眼影和口红之类的沾在那浅色的西服上，才缓缓抬起头，“你说
什么啊？”
文阳抚抚他的头，“美莎，别再把我往外推好吗？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几十年，
匆匆一过，我希望美好的回忆会比痛苦的和被我们浪费掉的要多的多。到那个时候，不管是我们其中
哪一个先离开，剩下的那一个也可以数着这些美好的回忆撑上孤独的几年。那时，该是满头银发的老
人了吧，戴着假牙，也许拄根拐杖，在孙子的搀扶下，重新走过我们常散步的那条大道。可以跟他说
说那些回忆，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心动。美莎，最近，我的这种感觉越
来越强烈。我也第一次相信了，真的有命中注定这种事，我想，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我真庆
幸，我当时没有放开你的手，否则的话，我可能这一生都再找不回你，找不回让我真心爱上的女子。
那样，该有多寂寞啊！”
乐天静静地听他用低沉委婉的声音诉说这些该是肉麻到让人直发颤的话，靠在男人肩头，他慢慢闭上
了双眼。
文阳，别再给我灌输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文阳，你的梦也许会有实现的一天，可陪在你身边的人，
怎么也不可能会是我啊……
文阳……
心有些些的抽痛，这个名字，早晚是不能再叫的吧！
哪怕和你做一百一千个梦，哪怕和你制造一千一万个回忆，终究会有事实拆穿的那一天。
我甚至不敢去想，当你知道，我是一个和你一样的男人时，你会不会——
文阳，那些令人陶醉的甜言蜜语，你还能再一次说出口吗？
对着我，和你一样的我。
乐天，一个你永远也不会和我联系上的名字。
对不起……
37
乐天病了。
在新社会的今天，一个正直善良、纯朴可爱的大好青年被一群老少女人四面夹攻，面对从四堵高墙上
倾泻而下的洪水。他被迫选择，光荣阵亡。
“臭小子，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你别想进这门。你什么时候有这变态的嗜好，
你等着，我今天不把你打过来，我跟你姓。”
娘啊娘，您别打了，您不知道，您一直跟我姓吗？您姓金，我姓乐，我是我爸的儿子，您当然跟我姓
，您叫——乐金氏，不对吗？
“好你个死乐天，你给我说清楚，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关系的？他不知道你是女人，我怪不了
他。可你呢，你脑子被水淹了，你糊涂了。你跟他接吻！你跟他接吻！你跟他接吻！！！啊——”
主任哪，您悠着点，妆，妆花了。抬头纹、鱼尾纹、嘴角纹、怒纹，还有您新隆的鼻子，当心着点，
这歇斯底里也要有个限度，您这三不五时地发作一次，全单位的人都当您是免费广播，他们还乐得听
呢！
“乐天！！！你说，你到底耍了什么花招勾上文总的。他看上你哪儿了？老脸？平胸？粗手？大脚？
还是一身臭男人味？没凸没凹，这个文阳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宝不当宝，草不当草，这一堆枯草，
有什么好吃的？！！！”
大姐，那不是枯草，那是俺的青丝，青丝！！！嘿，你不从自身找问题，反倒问我耍什么花招，嘿，
我还用耍花招，我乐公子勾勾手指，文大少就屁颠屁颠过来了。小样，你再凸再凹，人家就看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