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裆，炸线了。
“美莎，奶奶家有男式裤子吗，能借给我……噢不，卖给我一条吗？”
“！……”乐天掩嘴憋住快爆出来的笑声，好半天才缓过劲，抬起来，一本正经地说：“不好意思，阳阳，爷爷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爷爷的衣服全都烧了，家里只有奶奶的裤子。你，要穿吗？”
“这样啊……”文阳低头略微沉思，微笑道，“那算了吧！”
啊？乐天揉揉眼，没搞错吧，这样，就算了。
文阳已经走回柴禾边，脱下外套系在腰上，挡住了炸线的裤子，手心呵口气，继续挥斧劈柴。
乐天觉得心里有一块闷闷的，堵得慌，他关上门，坐回火炉边。
奶奶端来两杯清茶，递一杯在他手上。“我说小姑娘啊，你的试探该结束了吧！”
“啊，试探？”乐天不明所以。
炉子烧得正旺，奶奶手挨近水壶边，一脸慈爱的笑，“你们小年轻啊，就爱搞些新花样。你花钱雇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试探他的真心吗？哈哈……我看得出来，那个小伙子很喜欢你哟！”
“喜欢？喜欢我？奶奶您说笑了，他才不是喜欢我，他是在跟我闹着玩。”
“噢？是这样吗？”奶奶呵呵笑两声，“如果只是闹着玩，他会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对你有心的刁难也只是一笑置之？奶奶活那么大岁数，还没见过一个男人会为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做这么多事。”
乐天沉默了，转过头，窗外的文阳正对着手心呵气，看样子冻得不轻。
身上单薄的毛衣让他光是看着就觉得受不了。
可他……
“如果只是闹着玩，他会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
是啊，文阳，如果你只是和我斗气，真的有必要让自己留下来受这份罪吗？这个玩笑，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乐天站起身，拉开门，大步走出屋外。
文阳闻声望去，乐天已来到他面前。“有……有事吗？”他已经冻得牙齿打颤，声音打结了。“是不是还有什么活，等我劈完柴，可以吗？”
乐天的怒火蹿上头顶，他真的很想一把揪住文阳衣领，咬牙切齿质问他，“文阳，你还没玩够吗？你知道我是在耍你吧，你明知道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答应这么做。你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
脱下羽绒服，罩在文阳身上，不等他开口，转身回屋。
有什么，在一瞬间暖了他的心口。
乐天回屋刚一坐下，奶奶捧着冒热气的茶杯笑起来，“小姑娘啊，你到底还是舍不得的。”
“我没有舍不得。”乐天吸吸鼻子，带着一股子倔强，“我只是，怕他冻感冒了，到时候我可赔不起他的医药费。”
水壶里的热水“咕嘟嘟”响，奶奶掀开水壶盖，热水翻滚，无数泡泡急欲冲出壶口，氤氲热气蒸得人眼前模糊。
窗外一个蓝色的身影挥舞着斧头，干劲十足。
“小姑娘啊，奶奶不会看错，他是个好男人，你要好好珍惜啊！人这一生啊，能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不容易啊！”
奶奶的话响在耳边，乐天拉回视线，水壶被奶奶提走，只剩红通通的火苗着得正旺。
真心爱自己……
这恐怕，会是2007年最大的笑话吧！
回去的路上，乐天跟奶奶买了一件大袄，套在自己身上。而那件蓝色的羽绒服，他执意没让文阳脱下来。
公车上，文阳累得往座位上一靠，便沉沉睡去。
头挨近玻璃，一点一点的老是撞上去，被撞醒后，无意识地瞟一眼，再坐正重新睡去，连十秒钟也不用。
到底累成什么样，才会困到这种地步。
这个笨蛋！
乐天脱下大袄，盖在文阳身上，再将他的头移到自己肩膀上。
算是还他的吧！乐天在心里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文阳缓缓睁开眼，在公车的颠簸晃动中，隐隐约约有一张被光线勾画的棱角分明的侧脸也随着晃动，敛眉沉思着什么，长睫忽闪，薄唇微启，高领毛衣包裹着修长的脖子，淡淡的清茶香。
身上暖暖的，是她的大袄，文阳慢慢闭上了眼。
美莎……
窗外夜景飞逝而过，文阳心头热热地升起一团火苗，他终于找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理由，沉沉睡去。
24
“美莎，大厅有人找你。”
于美莎从自己的格子间探出头，“什么，找我？”
“对啊！”抱着文件刚从外面进来的小女生陶青一脸暧昧的笑，“是个帅哥噢，开着BMW（orz，我为什么又写BMW，orz，原谅我吧）的帅哥。你真是的，什么时候钓到那么有型又有钱的男朋友，也不通知我们一声，怎么，怕我们宰你啊！”
“胡说什么啊！”于美莎从格子间走出来，整整衣摆，“谁交男朋友了，我连是谁都不知道呢！”
孟薇薇趴在格板上，一脸好奇，“帅哥？是什么样的帅哥啊？有多帅？”
陶青噘起嘴想了想，“呃，我想想噢，比李X基更有男人味，比吴X祖更有气质，比赤X仁更有型，哇，粉帅粉帅的哟！”
去！
乐天撇撇嘴，比李X基更有男人味？呸，啥是男人味你们懂吗；比吴X祖更有气质，哼，气质是什么，气质是靠钱堆起来的，你们这群爱慕虚荣的小女人；比赤X仁更有型，我靠，眼前这么大个有型的男人你们都看不到，哼，一个个要眼珠子干嘛去了！！！
“哇，听你说的那么好，我都动心了，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长什么样。”孟薇薇扔下手中的笔，跳出格子间。
“那就要看美莎让不让我们看了。”陶青朝于美莎电眼一闪。
“你们要是不怕主任逮到，尽管去看啊！反正我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于美莎撩一撩耳后长发，于一众羡慕的目光中缓步走出办公室。
孟薇薇一个白眼飘过去，“你看她得意的那样。已经进入主任黑名单人选了，她还不知道呢！”
陶青轻叹，“唉，没办法，谁让人家长得漂亮，将来乌鸦变凤凰，这种工作人家才不稀罕呢！就像今天那个，我看哪，美莎要是把他抓住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就只有瞧的份喽！”
乐天抬起头，“我说你们这些小女人，就想着钓金龟婿，有钱男人有几个好的，到时候给你们找几个好妹妹，一个个就在那抹眼油吧！”
孟薇薇笑眯眯走到乐天的办公桌前，“哟，乐天，怎么，你眼红啊！是啊，有钱男人的确没几个好东西，可是呢，没钱的男人就更可恨了。找个有钱的，最起码他再花心，我手里还能多几张票子出来，这个钻石戴戴，跑车开开，人前也能光鲜一些。这没钱的嘛，不但要花心，还要掏空我们女人的钱去养小的，你说，哪样更可恶啊！乐天……”
吴侬软语说得乐天起一身鸡皮疙瘩，乖乖将头缩回肚子里，顺带奉送咖啡一杯，“大姐，您喝咖啡喝咖啡……”
“乖！”
孔老夫子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至理名言，咱还是得听的。
孟薇薇啜一口咖啡，“哎，陶青，那人是谁，你打听了吗？”
“怎么，你还想去插一脚啊！”
“哼，说不定人家不喜欢她那种娇媚型的，反而像我这样的清纯美女更对他胃口呢！”孟薇薇纤指抚上大腿，尽显靓女风采。
恶！
就您还清纯呢！乐天在她背后直吹气，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陶青“！哧”一笑，“我听前台的小张说，好象是姓文的，文明的文还是听闻的闻就不知道了，干什么的，我也没问。”
去！那说不定还是蚊子的蚊呢！
厚厚厚厚……啥？
乐天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猛地站起身，把坐在他桌前的孟薇薇吓了一跳，直捂心口。“要死啦你！”
“你说，说，他，姓，姓什么？”
“文啊，乐天，你怎么了？”
文！！！
老天爷啊，你别耍我了行不行！
十二层的办公大楼内一道高亢的男声响彻云霄。
“美莎，回来！！！”
“乐天？”于美莎不解地看着冲到她面前死喘活喘的男人。“你有什么事啊？”
稍事休息，乐天抬起满是汗水的脸庞，绽放春日阳光一般的微笑，“美莎，你今天好漂亮。”
于美莎白眼一翻，“我没钱。”
“？？”
“我没钱！”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问你借钱。”
“我也不会跟你约会。”
“呜呜呜……能不那么直接吗……算了算了，我也不是要跟你约会。”
“那你到底要干嘛！”于美莎抱膀子靠在栏杆边，不耐烦地瞅着他。
“那个……”乐天扭扭捏捏，摇头晃脑，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美莎，其实，那个人，不是来找你的。”
“不是找我？”
“对对对，是她们搞错了，不是你，嘿嘿，真的不是你。”
“我们公司有第二个叫于美莎的吗？”
“呃……好象没有。”
“还是，我们这栋写字楼有第二个叫于美莎的？”
“其实，这也说不定噢，兴许真的有噢，我听扫厕所的李婶说，最近有新人要进来，好象也姓于，不知道是不是叫于——啊……痛痛，痛死了，放手！”
于美莎一把揪住乐天的耳朵，拧个弯，“死乐天，我叫你再说，再敢说！”
“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女人是老虎，女人是老虎，呜呜呜……
于美莎一双美目里射出能杀死人的目光，拍拍手，“滚开，别挡道。”
乐天揉揉刚从老虎爪下，噢，不，是鲨鱼爪下解救出来的耳朵，哭丧着脸道，“你可真狠！”
于美莎眼尾一挑，娇媚一笑，“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哼哼，乐天，你那点小心思还能骗过我？我知道，你是怕那个男人真如陶青她们所说的完美无瑕，然后我这全公司第一美女被他拐走了，你们这些歪瓜劣枣的就没有盼头了，是不是？哦厚厚厚……乐天啊，你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哦厚厚厚……我还是劝你，癞蛤蟆呢就要守癞蛤蟆的本分，至于天鹅肉呢，等你什么时候变成了青蛙王子再来想吧！”于美莎一跺脚，趾高气扬从他身边走过。
这个毒鲨鱼！！！
拼了！
乐天一咬牙，转身赶超上于美莎，将他拦在身后。
“乐天！我警告你，再不让开，我就叫保安了！”
乐天深吸一口气，“美莎，你说，不听主任的话会不会很惨？”
“那还用说！”
“那，坏了主任的好事，是不是更惨？”
“废话！”
“得罪美女和得罪主任哪个最惨？”
“你说呢！”
“好象是主任！”
“知道就好，再敢拦我，我就告诉主任，让他扣完你的奖金！”
乐天仰头望天，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气魄，“既然如此，得罪了！”
长袖一捊——
“啊！！！死乐天，你放我下来，乐天，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乐天将美人扛在肩上，忍受着美人在他身上扭掐挤捶的小动作，悲壮地奔往主任办公室。
25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于美莎被扔在沙发里保持了十分钟张大嘴，死鱼眼的表情，在王雪莉说出总结性语言并轻啜了一口咖啡后，才缓缓苏醒。
“你是说，现在，乐天，变成了我？”
“没错。”
于美莎指指缩在墙角画圈圈的男人，“他是，于美莎？”
“是。”
“那我是谁？”
王雪莉后背靠向真皮椅，“你爱是谁就是谁，总之，从现在起，到文阳自动放弃为止，你不再是于美莎。”
“凭什么！”于美莎拍案而起。
“凭我是你上司。”王雪莉拍案而起。
“*%￥#?&”于美莎：官大一级压死人。
“哼！”王雪莉：有钱能使鬼推磨。
乐天躲在墙角咯咯咯地笑。
“闭嘴！”
“闭嘴！”
高跟鞋、文件夹以凌厉之势飞向乐天躲藏的墙角，正中目标。
乐天揉揉头，无比哀怨地画小人诅咒两个大巫婆。
一个连降三级，一个永远嫁不出去。
女人是可怕的动物，女人是老虎，永远不要招惹得好。
干脆找文阳算了。
脑子里刚一产生这个想法，乐天便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妈的，想什么呢！又不是变态，找那带把的家伙？？
“那么，你的意思是，文阳一日不对他死心，我就永远没有机会做回于美莎了？”
“你知道就好。”
“那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啊？”
“不晓得，这要看文阳喜新厌旧的期限喽！”
“哼，我为什么要遇到这种事啊！”
“哎，这到底是因为谁啊，还有脸跟我说！”
于美莎窝回沙发里，红唇贝齿咬着指甲，依据先前王雪莉提供的资料，那文阳是文翔建设的小开，亿万家产，英俊潇洒，温文儒雅，这样的人……很适合做金龟婿啊！
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眼珠子滴溜溜转的于美莎沉吟了片刻，便道，“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么，只要我们能做到让文阳对乐天死心不就好了！”
王雪莉抱胸挑眉，“你有什么好点子？”
于美莎优雅起身，高挑、性感的身材立于王雪莉面前，“真身出马，您还怕那文阳不上钩吗？”
王雪莉轻嗤一声，“我当是什么好点子呢！当初我就曾经带姚娜娜去拜访过，还不是一点回应也没有。”
于美莎轻蔑一笑，“那是因为她是姚娜娜，而我，我是于美莎，您觉得，我们一样吗？”
且不说那花容月貌，单是婀娜多姿、娉娉婷婷、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便可让男人趋之若鹜、心猿意马。
王雪莉点点头，“嗯，也许……真的行噢！”
乐天转过头瞟一眼，呸！不就是只胸大！大的鲨鱼吗！稀奇了，你有的，人家姚娜娜哪里没有？
女人的自负心啊，真的很可怕。
转过头，乐天小声教训被他玩了半个小时的蟑螂同学：所以说啊，漂亮的女人都不可信，千万别找漂亮女人，要找老婆就要找清纯可爱的，乖巧温顺的，波霸最最不可取，你的，明白？
蟑螂脑袋一耷拉，发出“呜呜”的悲鸣声：大爷，放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