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蒋老爷子终于被蒋茂勋气的高血压犯了，还好家里除了爷爷没人敢多说他一句，要不然，他这大不孝的行为还不得被那些叔婶为了表现孝心而把他骂个臭头。

一接到爷爷犯病的电话，蒋茂勋就回家了，他到的时候葛菲正在病床边照顾着呢！他什么也没说的走到床边，看到爷爷的起色还好，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还在气头上的蒋老爷爷就当没看见蒋茂勋，等着他先跟自己说几句软话。结果等了老半天那小子全然不把这房间里3人沉默的实在有些尴尬的气氛当回事，悠闲的坐在躺椅上看起报纸来了，葛菲本是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沉默的，只是又怕会把事情弄的更糟！

最后还是蒋老爷子先绷不住了，沉着脸先开口了：“你舍得回来了呀！我还以为，不到我死你都不打算再进这个家门了。”

听到爷爷这明显带着威胁口吻的抱怨，蒋茂勋缓缓的从报纸里抬起头，看着葛菲说道：“你先出去把，我跟老爷子单独说会话。”

听了蒋茂勋的话，看到蒋老爷子也没有阻止，葛菲便轻’嗯‘了声走了出去。这个聪明的女人完全的掩饰了自己的不情不愿，表现的很顺从。

“要骂人前咱先把事情弄弄清楚，到底是我不回来，还是你存心不想我回来的。”蒋茂勋放下报纸，看向爷爷，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的说到。

“你这话时什么意思？”爷爷愤怒的忍不住向前撑了撑身子。

“你让那女人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好媳妇样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难道你想要一个处处跟你对着干的媳妇吗？”

蒋茂勋最终还是因为爷爷的明知故犯而不能平静了，一下子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努力克制着受伤的感觉，认真而坚定的说到：“爷爷，如果你还要继续这样的行为，我马上就去找律师跟她办离婚。”

“你敢。”爷爷的警告掷地有声，听在蒋茂勋的耳力却没有一点震慑力。

“我敢不敢，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在离开的时候，考虑到爷爷的高血压，蒋茂勋克制住了想要摔门的冲动。他今天来原本是想跟爷爷好好谈谈的，没想到一开口爷孙俩就火力全开，没句好话。

看着愤怒离开的蒋茂勋，蒋老爷子真是打心底的后悔了；后悔当初就不该把他教的这么霸道，还惯出这么个坏脾气；就应该把他养成一只听话的绵羊或者兔子，那么今天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场面了，管他愿不愿意，所有的事还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从家里出来，蒋茂勋漫无目的的开着车，脑子里乱极了。

他刚出柜那几年，爷爷经常给他介绍女朋友，那时对爷爷这样的行为蒋茂勋虽然不乐意，但却是理解的。只是，他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爷爷还在做这无聊的事情。他婚也结了，孩子也准备生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肯让这事过去呢？

爷爷现在还想着让这个足以让全天下男人嫉妒的老婆俘虏他的心，这说明，在他出柜后的这10几年里，爷爷从来没有用任何渠道来了解一下同性恋这一族群，从来没有试图去理解自己的性取向，他依然固执的认为，同性恋只是个选择的问题，是可以改正的错误。

这次爷爷真是伤透了蒋茂勋的心……

蒋茂勋的父亲蒋成礼在家排行第三，因为温和，与世无争的个性很不得蒋老爷子的心，他到也不在乎，每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做他的画家梦。30岁那年在一个画廊跟蒋茂勋的母亲凌瑶一见钟情。爱的你死我活、如漆似胶一个月后俩人就结婚了。

婚后半年，生性都有点浪漫过头的俩人决定去环游世界，结果却发现凌瑶怀孕了。对此俩人的第一打算都是不要这孩子。蒋老爷子在知道这事后，就让他们先去找相熟的医生确认了孩子的性别，要是男孩就生下来，他养着，至于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当时，老爷子已经有了4个孙女了，想孙子都快想疯了。

等蒋茂勋满月，凌瑶做完月子俩人还真的就继续启程环游世界去了。每几年他们倒是会回来看看，至于跟蒋茂勋的亲自关系可想而知。他们建立的那个俩人世界就连他们唯一的孩子都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蒋茂勋有父母等同没父母，从来身边就只有爷爷和一个奶妈；那奶妈对他很好，他很喜欢她；只是在他上小学后，爷爷发现他对奶妈太过于依赖，便让那奶妈离开了，为此蒋茂勋可是哭了个肝肠寸断。

蒋茂勋对爷爷的感情相对就要复杂一些了。他确信爷爷是爱他的，要不然也不会从小把他当做蒋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来培养；但在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会想，他如果是个女孩子，他如果没有哪些经商的爱好跟头脑，他没有做到爷爷在事业上对他的期待，他是否还能得到爷爷的爱。爷爷对他的爱总带着很强的目的性。

他跟家里出柜的时候，所有人都给于了理解跟支持，可蒋茂勋很清楚他们的支持跟理解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甚至还带着幸灾乐祸。对他爱男人还是爱女人，唯一在乎的就只有表示反对的爷爷，当然他同样也只在乎爷爷的想法，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等待爷爷改变心意的那天。

后来爷爷表示他只要还肯结婚生子，就不再在乎他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时他是真的很高兴的……结果，没有想到，都这么多年了，原来爷爷始终都没有接受过！

蒋茂勋把爷爷当做他唯一的亲人，他真的很需要爷爷的理解，他真的需要……

满脑子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蒋茂勋的车子不知不觉的就开到李逸家楼下了。但他并没有直接上楼去，只是下车倚在车门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直到把烟盒里最后一根烟也抽完了，这才带着一脸的不舍和不甘上车掉头往’空中花园‘开去。

蒋茂勋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当时，在楼上的李逸也正在想着他。

都一个月了，蒋茂勋都没在出现过，说李逸不想那绝对是骗人的，他甚至有些后悔那天他离开的时候没跟他说些什么！

只是在这段算是感情的关系里，他早就习惯了等待，习惯了他的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习惯了他在这段关系里的绝对主导权；因而，他看着手机上蒋茂勋的电话号码，最终还是没有按下拨出键，为自己的懦弱，李逸气的一把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蒋茂勋一出现嘉木就发现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所以就没按他的要求立刻给他找人，而是硬拽着他陪自己喝两杯。

大概是因为心情实在很不好，没喝几杯蒋茂勋就醉了。嘉木一看机会来了，这才开口询问他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还不是蒋老爷子……他口口声声说最疼我了……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理解我一下……为什么就不能替我着想一下……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过的快乐点……”已经喝醉的蒋茂勋大舌头的厉害，所以嘉木并不太能听清他都说了什么，只是他那怨愤、难过的情绪，他感受的很清楚。

从来都没有见过蒋茂勋脆弱一面的嘉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他了，只是一脸心疼的将他揽在怀里，一下一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嘉木的家庭是很保守的传统家庭，所以当他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后，就从没想过要跟他们出柜的事情。结果没想到，高三那年一个依然炎热的夏季午后，当他跟蒋茂勋在房间里做的正激烈的时候，他原本应该在上班的父亲突然闯入小屋。

嘉木被暴打一顿后便被赶出了家门，大概是因为内疚，蒋茂勋从那时起就一直照顾着他，为他付大学的学费，为他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做什么都把他带在身边。嘉木可不像李逸那么别扭，他即使知道蒋茂勋这么做并不是出于爱，也依然很享受他的照顾跟陪伴。

嘉木从俩人一相识就爱上了蒋茂勋，在得知他也是同类后就勇敢的跟他告白了。蒋茂勋没有说接受也没有说不接受，只是把他拖上了床。那是嘉木的第一次，也是蒋茂勋的第一次，完事后，蒋茂勋跟他说’我对认真的感情没兴趣，不过要是你不见意的话，咱俩可以当个炮友，我觉得咱俩在床上挺合的。‘嘉木同意了，那次之后俩人就常常滚上床；但是，在被嘉木父亲发现的那次之后俩人就没有再做过了！

让嘉木感到庆幸的是，这么多年蒋茂勋没有爱他，可也没见他爱上任何人，

直到6年前李逸的出现；他虽然没有说过爱他，甚至都没有忠于李逸，但是以他对蒋茂勋的了解，他对那孩子的爱已经很深很深了——光是这场名义上的婚礼让李逸很不开心，蒋茂勋就不知道在他这里一脸为难的抱怨多少次’为什么蒋老爷子非那么执着的让我结婚啊！真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

知道只有李逸可以安慰到蒋茂勋的痛苦，所以即使都快嫉妒死了，嘉木也还是打算去找李逸一趟。他爱蒋茂勋，不比蒋茂勋爱李逸少！

第6章

嘉木把醉倒的蒋茂勋扶到床上去之后，就去给李逸打电话，结果手机怎么打也打不通。还好之前为了找蒋茂勋有要了李逸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在听说要约他见面后，对方显得很惊讶！但还是很干脆的答应了，约在明天中午在对方的学校旁边的川菜馆见，嘉木到是想约李逸去个更高级的地方，但是想到对方的午休时间只有一个钟头，所以只能作罢了。

蒋茂勋的朋友遍天下，李逸却只见过嘉木这一位朋友。除了嘉木曾向自己告白过，蒋茂勋到是把关于俩人之间那些有关友情的有关隐私的事情都跟李逸说了。因为只是见过几次面，也并没怎么交谈过，所以李逸对他这张相帅气的朋友并不怎么了解。只是从蒋茂勋的叙述中，他对嘉木的印象挺不错，他个性随和对朋友讲义气，是个豪爽的人。

第二天，到了约定时间，一看到李逸出现在餐厅，嘉木就发现他瘦了好多，看来蒋茂勋结婚他的日子真的是不好过。

因为不熟，在餐桌相对而坐后，俩人都感觉有些尴尬，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给这次谈话开个头。“想吃点什么随便点，你可比我上次见你要瘦多了。”快1分钟后，嘉木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都可以，你点什么我吃什么。”李逸把嘉木推到他面前的菜单交给一旁等候的服务生，不卑不亢的对嘉木说到。

嘉木也觉得这样客气下去也没意思，就挥手让服务生离开并让他们上菜。“不用我明说你大概也猜到我为什么来找你了。”服务生一走开嘉木便开口说到。

“应该是跟蒋茂勋有关吧！”李逸显得有些不自然的回应到，他不知道蒋茂勋是怎么跟嘉木说起自己的，在他朋友的眼里自己跟他又是怎样的关系，因而有些拿不准应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他接下来要跟自己说的事情。

“茂勋因为结婚的事，这半年跟蒋老爷子关系很紧张，这事你知道吧！”

“大概知道一点。”嘉木的口吻很平和，但李逸依然听出了质问的口气。

“只知道一点？！……那我可以告诉你一点：茂勋的爷爷一直都不能接受他是同性恋的事实，甚至到现在还在想着改变他，正想办法让他爱上葛菲呢！没错，茂勋有时候让人觉得他有些冷血，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他在乎的；可他其实不过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乎……像他这些年心里一直都有块石头，他一直在等着爷爷理解他……只是他没想到，他等了这么多年，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李逸那事不关己的口吻惹的嘉木很火大，因此话说的就有些不太好听。说完就不懂声色的抬头观察了一下李逸的反应。只见李逸低着头，手里的茶杯先是被他无意识的把玩着，这会儿正被死死的攥在手里。

看他那隐忍的样子嘉木就知道他是被自己的话激到了，能被激到就说明他还是在乎的，于是便放软了口吻继续说到：“昨天他回家看老爷子大概是又吵起来了，一到我那里就猛灌自己酒，怎么劝都劝不住，现在酒还没醒，床上瘫着呢！……我来找你，就是想你在这事上多劝劝他，让他不要再用别人的错误伤害自己了。”

“嗯！我会的。”李逸依然紧紧捏着茶杯小声而坚定的答应道。

李逸知道蒋茂勋是他爷爷一手带大、培养出来的，因此他对爷爷很尊重，甚至把爷爷当做他唯一的亲人；虽然关于爷爷对他性取向的态度蒋茂勋没有跟他正面提过，但是从他逼蒋茂勋结婚的事他大概也猜到。李逸在那个遥远的家乡也还有些亲人，那些所谓的亲人对于他的一些特别之处也是不太能接受的，而李逸也正是因为他们的不接受而从家里跑出来了。那些亲人跟李逸并没有什么感情可他们的不接受就已经让他很难受了。而蒋茂勋对他爷爷的感情如此之深，爷爷的不接受可想而知让他又多难受了，想到这，李逸都不由的为他感到一阵心痛。

“那吃饭把，你等一下还要上课呢！”嘉木有些僵硬的招呼着始终不愿意抬头的李逸，看来他刚刚的不客气真的是被这小孩子给听到心里去了。

嘉木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是有些不太好听，可又拉不下脸给一个小鬼道歉，又想着这样可能以后会提醒他对蒋茂勋的事多上点心，所以也就任由着李逸别扭下去了。

李逸从餐厅出来跟嘉木一分手就开始给蒋茂勋打电话，他一连打了好几通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最后他只能给他发了个短信，让他给自己回电话。

蒋茂勋的电话是在第二节课刚响铃的时候回过来的。李逸犹豫了一下还是跟老师说了声要上厕所，就着急的往教室外走去。他一直走进了厕所才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电话一被接通就从那头传来蒋茂勋焦急的询问声。

“啊？什么事也没出啊”对于蒋茂勋的焦急，李逸也是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真没事？！”李逸很少主动给蒋茂勋打电话，如果打来自己没接他也就不会继续再打，因为他知道，自己看到未接来电一定会尽快给他回电的。刚才一醒来，看到手机上竟有李逸的5通未接来电，还有一个让自己回电的短信，蒋茂勋一怔，给他回电话的手都在发抖。

“没有啊？……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出事了呢？”李逸对他不信任的反问更是不明白了。

“没有！”蒋茂勋被李逸问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了起来。“那你打来是找我干嘛？”赶忙转移了话题，让被自己吓得不轻的心脏也缓和一下。

“那个，就想问一下你晚上要不要过来。”李逸原本想找个理由让自己的突然邀约能显得合理一些，结果一紧张，把事先想好的理由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希望我过去吗？”蒋茂勋刚差点就同意了，突然又想起他上次眼里的高兴，就把那脱口而出的同意硬给咽回去了。

“希望。”虽然不明白蒋茂勋这又是个什么意思，但李逸还是依着他的意思回答了一声。

“这还差不多。”看李逸回答的挺干脆，蒋茂勋就挺高兴的。“要不这样把，一会儿我去接你下课，你不是喜欢吃韩国烧烤嘛！挺嘉木说有家新开的馆子不错，带你去尝尝。”

“嗯，就这么说定了，那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这还上着课呢！”

“小逸。”见李逸要挂电话，蒋茂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声他的名字，阻止他挂断电话。

“嗯？怎么了？”李逸被他这声大叫真吓到了。

“你今天打电话让我过去，是不是因为想我了？”蒋茂勋也觉得这种肉麻兮兮的问题并不适合他这30好几的人问，但他此时就是特别想听李逸说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