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香如故+番外——战靖
战靖  发于:2013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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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南迁的那条狗王不抓来炖成香肉,老子又怎能甘心……”汉子原地再蹲,捡起一只竹枝画着只有他看得懂的符号,又琢磨了两刻钟过去,才速速抛开快快飞奔。

因为他瞄见了一条熟悉的身影擎着一柄寒芒甚盛的利器,从窄巷的入口处直直朝他冲过来!

“不许逃!”这声音阴魂不散的,每晚都要吓醒他,不逃才奇怪!

“离本王每每隔开二十丈,本王身后的这串,就砍掉一个的脑袋!”

“啊!”一声惨呼,很像卖菜的老阿婆啊。

“四十丈两个,八十丈四个!”

“啊!啊!啊!”又来三声,都是熟人。

“够了,住手!”思无益的良心撑不住了,只能旋身折回。

却看见让他头疼的蒙罕大郡王偏着头噙着笑,倒把着思家的赤血剑,穿着思家的褒忠铠,双手环胸定定的望着他。

27

一旁惶恐跪着的乡亲,每个的头全还黏在脖子上,刚刚他眼尾馀光瞄见被砍飞的,都是草人头,四溅开来的鲜血,是执刀者一旁的人配合泼洒的。

肏你老娘的,老子中计啦!

“怎么不跑了?本想草人砍完最后一个,再来就砍真人的,你却败我兴致。”就算一脸胡须,思无益的恼恨还是显而易见的,喇摩看得心生舒坦,眼波自然流转春风。

他的得意,却让思无益万分不爽!

“你既然想砍,为何不自己动手,还要别人砍给你看?”

“大胆!”执刀的黑衣将刀尖指向思无益,一旁泼血的靛衣拿靴尖轻轻顶他,眼睛飘了下喇摩的方向,提醒他留意主子的脸色。

“本王这身衣裳,是来到柳京才新裁的。若染了血,岂不可惜?”

丝绸做底,湖水镶云边,一看就知道所费不贷,确实染血可惜。

不过,真让你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愿的,还是因为你太挑人吧?

“放了这些无辜的老百姓,老子就任你打到死透,也不反抗。”思无益说得咬牙切齿,喇摩一开始最乐意对他做的事,就是亲自执鞭打得他体无完肤。

就算他穿着的白战袍被他的血喷红了,也没见他闪避过,更不曾听他为他的白袍道声可惜。

“给本王一个放人的好理由,听你的,也未尝不可。”喇摩又笑出最擅长的那种无辜又和善的面容,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就跟天朝昔日礼贤下士的那些诸侯一般有气度,正与他家私逃的性奴打商量呢。

“对新收的领民怀柔,于你,于你的国家,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嗯嗯,继续。”喇摩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继续个屁!“……这些人,虽然都只是市井小民,贩夫走卒,地位卑下。可他们的营生是送往迎来的,要宣扬政绩,要广收民心,没有比他们更好的工具了。”

“对啊,有道理。”喇摩捶掌,双眼圆睁,转身吩咐呼和:“教他们说些好听的,都会说了再将他们放了,每人发个几两碎银当宣传的费用,明白了?”

“明……明白了。”呼和又无奈又想笑,主子爷只要遇上思将军,真的就没正常过。

“你也明白了?”见黑衣脸都僵了,不赞同的情绪都快掩不住,喇摩便笑着多问一句。

“属下……也明白了。”主子就是他的天,说什么办什么就对了,黑衣也不敢多嘴。

“那就押下他,回了。”喇摩口吻很是轻松,挟剑贴着臂后,唇角一勾,率先开步走了。

那些乡亲虽然没被砍头,几人身上挂彩却是难免,押解他的阵容尽管疏漏,也没上头枷手铐脚镣,思无益见闵爷爷老阿婆被拖得鞋都掉了,袜子污糟不堪,便也不敢中途再想脱逃。

到了一处华丽的宅邸外,思无益认出这位址原是他的塾学同窗柳惠元的故居。他的父亲是经商能人,据闻近年柳家在这对父子的手中跃升成京城首富,想必这金漆大门里的雕梁画栋,小桥流水,琉璃露亭,百花争艳,都是首富无计可迁走,这才不得不割舍,留给蒙罕人侵占的珍宝吧。

“喂,老爷爷能不能跟老子关一起?他腿脚早年受过伤,现在成了痼疾,环境太潮湿了对他不好,其他人怕是没空留意他的状况……”到了二进的内院里,思无益被留下来推进一间空房,看见其馀的乡亲还要再往后边赶,思无益忍不住出声留人。

陈述却让进房来的喇摩打断了!

“你自身难保,还想保他人?”

“是你亲口说的,要让他们宣扬你们蒙罕的德政,那就该善待老人家!”

“你哪只眼看见我苛待他了?”他住的地方还比这里干燥得多,但喇摩懒得说出口,手指一扬,押解思无益的那两人立刻将他往地上按!

“呃!”思无益忍下冲到嘴边的询问,因为他想起他曾应承过的话。

可接下来眼前看见的景象,却让他无法忍受!

“要杀便杀,要剐就剐,老子不是牲口,你别来这套!”

两块烙铁还没烧红,搁在被抬进来的炭炉上,袅袅朝空扬着无色的轻烟。

“你对本王,从来就无信用,处置你的事,本王不打算听你的。”一众乡亲不在这里,阴险鬼便露出了真面目,眼若成刃,思无益早被割得肤肉不存了!

“你想弄死我就痛快点,搞这些花招,你不嫌累?!”

“呵呵,呵呵呵,累?怎么会呢。”要能弄死早就弄了,搞得今天这步田地,你以为我就欢喜?

28

喇摩状似闲散地坐进铺了整张斑斓虎皮的马扎里,双腿交叠直伸,靴跟搁在矮凳上垫脚,伸指一勾,立即有人奉上一盅热气腾腾的,盖子尚未掀开思无益就闻着浓浓的老参味儿,混着极鲜极嫩的禽肉香,从他的鼻孔直钻胃底。

于是,腹中很是配合的咕咕作响起来,提醒主人今儿个的遭遇多有不幸。逃跑藏匿花销不少攒积多日的体力,那只他躲在厨房开小灶亲自料理烤得焦黄的大鸡角他才啃了一只腿,偷挖启封的陈年烧酒也才喝半碗,不知道他匆忙之间跑给人追了,那鸡和那酒最后都便宜了谁?

“饿了?”不是喇摩耳力好,实是思无益的腹鸣太响,恐怕连站在廊外的汉子们都能听见。

思无益闭唇不答,不单跟喇摩置气,实是也怕嘴巴一张,被汤馋出来的口水就要如瀑而下。

他娘的老子哪种刑罚都不怕,就怕连死都得当上饿死鬼!

不过,这种话谁会没事平白招出来?思无益可还没饿傻。

“你,拿过去,一次灌了,一滴都不许剩。”

捧来的那人低声应诺,驱前躬身,双手接过那盅人参鸡汤低头行至思无益跟前,押住他的人朝后扯拉起他上身,捧盅那人腾出一手掐住思无益的颔骨迫他吃痛张嘴,另一手便将滚烫如火油的汤汁徐徐灌进他嘴里。

谁都多少有烫口的经验,这时可不能让这般烫的汤水误入气道侵浸入肺,脆弱的脏器受不得这样的折腾,要没当场就死,日以继夜的凌迟肯定让人生不如死,捱不了的也许会干脆跪求一死了。

思无益被烫得扭头想躲却受制,直想骂娘却不敢轻易敞开喉咙怒吼,痛觉从唇舌一路划割入食道,不过一盅不得不吞的煲汤,就能激出铁骨男儿不能自控的男儿泪!

“瞧瞧,竟让思将军喝得热泪盈眶,感动不已?这与你家里厨子料理的味儿差不离了,是吧?”

喇摩下颔朝烙铁一点,旋即有人以火钳子夹起其中一块走到思无益身后,押人的也一左一右动手扯他上着,让精壮的上身得已整个裸到腰间。

“让本王想想,这奴印,该烙哪儿为好……”在蒙罕,奴印烙的位置愈明显,代表愈得主人轻贱,尤以头脸为最。

体内的伤远比体外的致命,思无益合着眼,整副心力都扑在刚得的烫伤上,嘶嘶地专心吸着凉气给烫伤降温,无暇去听喇摩说什么。

“这里,还有这里,都来一个,想来必然很不错?”直到喇摩两颊都扇了一下,思无益这才发现这厮已然站在他跟前,正拿指甲抠他唇上的伤处。

“嘴巴闭上烙一个,往后开合的时候,瞧来肯定也有趣,你觉得呢?”

指头钻进他嘴里,指甲继续抠弄已然肿胀的舌头玩。思无益用力咬下,却正好咬着自己被扯长的前端,痛得不得不闷哼!

“胆子也没少烫,都肿得恁肥了,嗯?”喇摩以指甲用力掐着继续朝外扯,思无益忍不住呕呕出声。

要烙就快,磨叽什么?思无益睁开眼瞪过去,喇摩望之,一声冷哼,手上倒是岀他意料的放过了他。

“再瞪,就烙你双眼,让你想逃也识不清地头,辨不出方向!”

思无益也闷闷一哼,扭过头不与喇摩对视,意识却迅速陷入昏沉,等他觉出不对劲,已连眼皮都重得快要抬不起。

见思无益眼神开始涣散,喇摩下颔又是一扬,拿着烙铁的那人走向里间,一个中年男子便轻着脚步提着药箱迎出来,与他一齐站在喇摩面前,施施然地拱手作揖。

“缛节可免,做事吧。”喇摩抬手一挥,深幽的目光仍粘在思无益身上,看不出喜怒。

“是。”来人蹲在思无益右侧打开药箱,取出一小张薄得透光的人皮,低着头请示,“王爷,需垫于何处?”

喇摩因军功再晋一级,此时已非郡王,而是仅次于比肩王的四界王里,封地在南的尊南王了。

“……哪里最易去除?”气恼归气恼,还是替这厮备下了后路,喇摩也拎不清自己对思无益的心思,厘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筋肉愈少,自然愈容易。”大夫回禀,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贸然给出暗示。

这大夫师承其父,他的父亲曾是轰动天朝的快刀怪医,因为屡屡犯了人命,最终逃至蒙罕继续悬壶济世,传了一手开膛剖肚割肠清淤的绝学给三个儿子,说起刨皮易皮去疤这等本事,此人的技术还较两位兄长更为精良。

“那就……”喇摩想过好一响,方道:“两侧肩头吧。”

“是。”大夫将浸过独门药水的人皮铺在肩骨突起处,再取出另一张铺在另一肩,然后退开。

“铁印不够烫,得再红点。”大夫见拿烙铁的对着人皮就要烙上去,连忙唤住。

“嗯,那就先换另一块过来。”隔着一层,烙印反而容易不全,被人看出破绽。

换上来的烙铁捂在炭上够久,通体暗放红光,大夫见了又急忙唤住:“这样却也太烫,连骨头都烙出痕迹来的话,就算届时换上新皮,还是隐约看得出烙印的形状的。”

“那你看着办,行了就出声。”喇摩明知他该坐回马扎上看人上烙就好,可他靴底好似沾了米浆,站久了就移不了。

“是。”大夫是个眼尖的,打小就跟着父亲东躲西藏的躲官兵,哪里能容他练不出讨生活、讨命活的好眼色?

小心放眼扫视屋里一圈,大夫心里对自己的判断更加有把握,在场的也就喇摩自个儿看不见他对思无益有多要紧,也难怪无病无痛的,还要派人重金请他,从蒙罕一道过柳京这儿来了。

29

第一个恢复过来的知觉,就是喘不过气的窒息。

再来就是痛。人还活着,就被当成肉放在火上烤的那种痛。

想伸手扒开喉咙,让流动的凉气直接灌进肺里,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整具身躯,似乎让人拿藤软刺利的荆棘给团团困住了,每个毛孔都有根锐刺探进扎穿,无法言喻的痛感,直直扎进脑髓,让他疼得不住颤抖。

体内此刻正燃着恶火,将愈来愈少的稠血滚得沸腾,缺乏水气的脏器应当快被烤得熟透了吧?整个鼻间塞满火舌直接炙上肉皮的兽毛烧焦味儿,也难怪一丝活气儿都甭想有缝钻进来。

突然,有个凉凉的东西涂上嘴巴四周,思无益就像滨临渴死边缘的马匹,转头想张嘴伸舌去舔,舌根一动,却又疼得呜呜出声。

凉凉的东西稍离之后,换了形体再贴近。粘稠感没了,却更清爽,徐徐自嘴唇滴进他干涸的嘴里,化成能让沙漠之花短短数日自萌芽到结籽的救命甘霖,浇熄妄想窜出喉头的火焰。

不够,不够,太少了,思无益贪婪的吞咽着,身体不安地蠕动,给水的腾出一手安抚地轻拍他赤裸的胸口,逐渐唤醒他的神识。

不过几滴水,思无益便觉得力气回来了几分,睁开眼等眼睛适应后,他看见了熟悉的一张脸。

是那个曾照顾他的哑巴少年,阿斯。

看见思无益眼神清明,不悲不怒的看着自己,阿斯原本因专注而抿住的唇松开动了动,对他说了一句蒙罕语。

『思将军,再来喝药。』

提到喝药,自遇见喇摩便被千般折磨的记忆犹如江浪一波波地朝他扑来,想骂娘,喉咙还被肿肉挤着,连微弱的耳语都发不出。

阿斯真是提篮不离身,自里头拿出另一个水袋,解了囊口,飘出的却是苦苦凉凉的药味儿,闻得思无益直觉皱眉,将头撇到一旁去。

打小他就身强体健的,五六岁看过家里照顾他的ㄚ鬟反覆的喝药吐药再喝再吐,最后头伸出帐外死在床榻,嘴里的药汁细细一条流到地上,流了好久也不见停,积在她鞋子四周积了好大一滩,颜色乌黑气味甚臭。自此,喝药便成为他心里的阴影,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阿斯将他的脸扳回来,温驯的眼里有笑意,虽然极淡,『我喝过了,不会苦。』

堂堂七尺男儿,岂容稚儿取笑?思无益想拿过囊袋自己灌,忘了手脚俱被困住。

『不要动,小心伤。』阿斯担心思无益蹭到双肩的烙伤,那种滋味他识得,非常不好受,要是没有王爷相救,溃烂与失温早就要走他的命。

阿斯一向寡言,今儿个却频频以唇语与他沟通,思无益有些不解,阿斯对他的以眼相询只是一笑,虽是一闪即逝,还是让思无益察觉出异样,晕厥间有块缺失的记忆浮现了一角,让他一阵惊愣后,又想破声骂娘!

趁思无益整理思绪的当下,阿斯喂他喝了几口药。这药主疗消肿,本来酸苦带涩,王爷屏退众人亲自喂了思将军一回,便命大夫再多加几味润喉好入口的药材。他熬好后放凉,发现新增的甜味久久不散,装袋之时手指沾上,他又好奇舔了口,这回口感非但不恶,还挺回甘,心想这位名满大京的大夫,果然名不虚传。

『是不是烙了?是不是?!』

阿斯早有预备,思无益头一转开他便捏紧袋口,来不及止住的几滴药汁滴在思无益的脸颊上,阿斯欲拿巾子给他擦,又被他恶狠狠的目光吓得一时不能动弹。

『烙在哪里?说!』

阿斯明白思无益的感受,垂下头不忍再看他。他出身平民,得罪权贵才被恶意烙了官奴的奴印,割去舌头,抛弃在落着大雪的野外。思无益与王爷关系匪浅,出身想必不寻常,要是知悉双肩同时被烙下官奴与尊南王府家奴的印记……

虽说之前在军营里,王爷早收他为性奴,可终究没上烙,只要他不惹王爷生气,他是外邦人,回京王爷给他弄个平民做做,也未可知。

现在烙了印,尘埃落定,他就一辈子当定奴隶了,还是专属尊南王府不得跟其他权贵通换的。要是知道这般不堪的事实,思将军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他上回看见的那样宠辱不惊,处之泰然?

“阿斯,比给老子看……”声音像车轮辗过砂砾,思无益才说这么几个字,食道顶端的嫩肉被震动的痛,直疼得他人中冒汗。

阿斯闻言,将手里的药袋系绳缠回去,放进提篮里,然后撩开长及一半大腿的衣摆,褪低宽松的长裤,拨开耻毛,让思无益看他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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