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的只能辅助理解，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好嘛。”难得见到秦慕言这么婆婆妈妈的时候。

讲解继续，2小时后——

“……对于反倾销税，商务部可以决定对其必要性进行复审，也可以经利害关系方申请，由商务部决定复审，所以这个选项不对……”

“……B公司的信用存在缺陷，而且它支付了预付款后，没有按照约定付清余款，只支付了第一批货物的款项，A公司有权中止履行合同，所以A可以选……”

“……对于已征收过临时反倾销税的情况，终裁反倾销税的征收采取……嗯？！”

秦慕言突然被吓了一跳，原因无他，柯悠竟然直接一头栽倒在书上！

把人翻起来一看，睡得都流口水了！

秦慕言气结，他讲得就这么没水平么，看这个样子，估计睡得有一会儿了，真是，败给这家伙了。

把柯悠轻轻地抱到卧室去，给他脱鞋脱袜，给他盖被子，一系列动作都没有惊动他，可见这家伙睡得有多死沉死沉的！

“白痴。”坐在床边，秦慕言盯着他的睡颜，良久才吐出这两个字。

但是呢，梦里的柯悠一直觉得自己在一个很温暖很温暖的地方，一股淡淡的薄荷气息都快把他融化了，让他不由自主地沉入更深的梦境。

翌日晚。

“我靠！”一本《国际经济法概论》被狠狠地砸在墙上，然后自由落体又狠狠地摔到地上，完整地演绎了昨日试题大全的完美轨迹。

秦慕言再度推门进来，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呀！咖啡！这是什么！”柯悠看见咖啡跟狼见了兔子似的，眼睛绿得都发蓝了！

“前几天刚买的蓝山。”秦慕言把咖啡端进屋里，放在桌上，柯悠就要伸手去拿。

“等等！”秦慕言按住他的贼手，“看20页，给你喝一口。”

“不是吧！那么残忍！人家都是先喝来提神的诶！”柯悠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秦慕言凑近他：“你眼睛瞪得再大都一样，不看到20页别想。”

“哪有这样n.u.e待人家的！我是你爱人诶！这是家暴家暴！”柯悠跳脚。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三十二条第三款第二项规定，家庭暴力是指行为人以殴打、捆绑、残害、强行限制人身自由或者其他手段，给家庭成员的身体、精神发面造成一定伤害后果的行为。我只不过对这杯我煮的咖啡喝的人做了一点小小的要求，不，构，成，家，暴！”秦慕言相当相当淡定地摆出了法律依据，最后几个字还是一顿一顿说的。

这下柯悠怎么办？

打掉牙往肚里咽呗！

于是他就只能愤愤地拿起书，闻着扑鼻的咖啡香，努力地背起来。

而秦慕言也坐在他一旁，翻起他的书，安静地陪在一边。

两个人，两本书，一杯咖啡，一抹浓香，秦慕言偶尔转头，便是柯悠认真而专注的侧脸，看着他，他轻轻地弯起嘴角。

我愿意，陪你做任何事情，就算是临时抱佛脚。

40. 起诉相思罪

期末考前一天晚上，柯悠又在闹腾。

“不想考试不想考试啊，考完了就放假了，放假了就回家了，回家了就见不到你了啊！”

一想到会有1个多月的时间见不到秦慕言，柯悠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

“过个春节很快就又要回来了。你年年的春节不都这样么，估计以往很乐意放假吧。”秦慕言兀自翻着书。

“那不一样！现在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能抛家弃夫呢？”柯悠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说完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问秦慕言，“对了，你爸妈春节回来过吗？”

“应该是会的。”

“应该……？难道还有没回来的时候吗？”柯悠抓到关键词。

“嗯，有时候忙就没回来。”秦慕言一点也不在意地继续靠在床头翻书。

房间一下子就寂静了——

感觉到万分诡异的秦慕言一抬头就发现柯悠以一种形容不出的表情看着他，嗯，具体说就是，同情中带着点怜悯，怜悯中带着点心疼，心疼中带着点圣母，圣母中带着点惆怅……

“你被鬼上身了？”秦慕言皱皱眉。

“我就说你这变态个性哪里来的，果然就是从小缺乏家庭的关爱才会这样，啊~我错了，我现在一定要以充分的爱来弥补你缺失的亲情，honey~”说完柯悠就要扑上去狼吻。

“有病快去吃药，别影响明天考试。”推开。

“坏蛋，就是想骗个吻而已。”吐吐舌头，柯悠死活蹭上去，硬是在秦慕言脸上盖个章才翻身睡去。

——

三天后考试结束。

阳光温暖明媚。

柯悠一出考场就看到秦慕言，他欢脱地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秦慕言看着阳光下被柔和了的脸，没说什么，只是抓住他的手腕就走，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

在上次之后，秦慕言越发张扬，越发嚣张，随时随地都不避嫌，虽是没有特别过的举动，但是他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回避两人的关系，像是牵手，勾肩搭背这样的，他做起来都万分自然，柯悠一开始还不甚习惯，但是看秦慕言如此强硬的态度，他也越来越适应，反正，有他的保护，没什么可以再伤害到他。

只一个柯悠好对付，那么再加一个秦慕言呢？没有人敢拔老虎须，男生们避退三舍，女生们黯然神伤，这俩人倒落得清闲自在。

尹淅就曾经调笑过柯悠：“你就是只燕千鸟，只有秦慕言这条鳄鱼才能护着你。”

燕千鸟就燕千鸟吧，有这么强大的保护者，不要白不要。

一路开车回到家，柯悠就忍不住叹气，一口气叹出了愁肠百转的感觉。

“又不是见不到了，寒假过完不就可以回来了？”秦慕言坐到沙发上，翻起报纸看。

“你倒是不在意，我忍受不了有一天见不到你，更不要说一个月了！”柯悠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撒泼。

“你不是小孩子了，快点去收拾东西，吃完午饭我载你回去。”

“好过分啊！这么快干嘛啦！”

“你妈打电话来拜托我的，我能怎么办？”秦慕言抬头睨他一眼。

柯悠这下语塞了，他妈的确时不时就会和秦慕言联系一下，问问他的情况什么的。

母亲大人都下令了，那就别得瑟了，赶紧的吧！

看着柯悠耷拉着肩膀上楼收拾东西，秦慕言把视线调回报纸上。

白痴，你以为我就想和你分开那么久吗？可是我不能让你的世界只有我，你还有父母，还有需要你爱的人，所以，宝贝，我不能自私。

楼上。

柯悠打开衣柜和里面的衣服大眼瞪小眼，这一幕好熟悉啊！好像一个月前他就干过类似的事情嘛！

不过上一次是分手，这一次是分别，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拖拖拉拉地把衣服一件一件放进行李箱，看着衣柜渐空，箱子渐满，柯悠鼻子酸酸的，真的要走了吗。

看着衣柜里他的衣物放置处空荡荡的，而秦慕言的衣服还整齐地挂着，又开始脱线了——

“小小秦们，接下去你们又要度过一个月虚无的没有同伴作陪的时光了，好可怜啊~我知道你们很想把我留下，可是呢，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我终究是要回去一个月的！等一等，很快我就回来了！不要太想我啊~！什么？你们说很想我？那怎么办？……嗯，要不这样，你们派个代表和我回去吧！”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地说完一段极其煽情又傻缺的话，柯悠瞄瞄房门，好，秦慕言没上来，趁现在！

他贼兮兮地把手伸进去衣堆里，翻出了一件白衬衫，然后折得整整齐齐把它放到自己的箱子里，满意地看了半晌，他又想起：“对了！我也派个代表留在这里吧！”

说完又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一件差不多的白衬衫，挂在相同的地方。

挂完以后，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坏坏地笑着，你穿上的话就好像我把你抱在怀里一样，啊啊啊~这样想想都好甜蜜诶！

但是呢，小悠，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其一，大冬天谁穿衬衫；其二，你那么小件衣服秦慕言能不发现？能穿得下？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柯悠拎着箱子下楼，沈姨已经张罗着开饭了。

“来来来，今年最后一次给小悠做饭啦，特地煮了些拿手菜呢！”沈姨擦着手笑眯眯地道。（其实还是沈姨掌厨，柯悠那是偶尔来做一两回）

“谢谢沈姨！”柯悠笑着道谢，又转头问秦慕言：“我把那盆小仙人掌带走咯？”

“嗯。”

饭后，秦慕言就载着柯悠踏上回乡之路。

柯悠很想珍惜一下今年和秦慕言最后相处的机会，没想到酒饱饭足的他一上车竟然直接在开着暖气的车里睡着了！最后到了他家楼下还是被秦慕言给推醒的！

“啊！你怎么不掐我一把让我别睡啊！这么快都到了！”柯悠懊恼地抓着头发。

秦慕言还是不忘嘲讽：“睡得跟死猪似的，几个刹车都刹不醒。”

柯悠苦着脸说：“那你先跟我回家坐坐再走。”

“不了，我还得回去西郊的房子那儿，我爸妈这几天可能就要回来了，我要回去准备。替我向阿姨问好，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的。乖。”

秦慕言看他这脸苦得连苦瓜都比不上，打开车窗朝他勾勾指头，柯悠乖乖地弯下腰，他就拉下他的领子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然后轻轻地说：“一个月后，我会来把你载回去的。”

伴随着又惊喜又离愁的情绪，柯悠目送秦慕言的车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叹口气，柯悠总算转身上楼，按下门铃，里面就是哐啷的一阵响，然后门开了，柯妈妈看到柯悠惊喜地就上来一个拥抱好多亲吻：“哎呀，儿子，总算回来了~小言呢？怎么没和你一起上来？”

“他啊，他要准备回去迎接他爸妈了。”柯悠答得有气无力的。

“哎，看来是个孝子嘛，你别这样，过了寒假就能见到了！”柯妈妈也一样脱线，没往别的地方想，就觉得他是和朋友分开有点低落而已，“来来，去楼上收拾一下，妈给你做了点心！”

“好。”

一到自己的房间，柯悠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诶，果然是不习惯啊，没有他的气息，觉得自己的房间都陌生了。

怎么办，才分开不到1小时他就这样，之后那么多小时，是要他怎么熬呢？

——

几小时后，柯悠手机响了，他叼着点心，一溜烟就窜回房里接通：“喂？”

“我到了。”

“嗯。”

静默静默静默……

“秦慕言。”

“干嘛。”

“我要以害我相思罪起诉你啦！”

（破天荒的二更啊！亲们给点鼓励嘛~）

41. 秦睿的羽翼，哥哥的守护

柯悠这法律学得不错，懂得必要时候采用起诉这词，不过呢，这案子估计除了他自己没人要接吧。

“那我等着法院的通知。”秦慕言不知道哪根筋坏掉了，跟着起哄。

“哼，我要把你告到倾家荡产，让你一辈子只能依附着我！”柯悠还来劲了！

“只要我赔钱啊？我以为你会要我赔别的东西。”这话说得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我……”

“小悠？你在里面吗？怎么吃一半就跑掉了？你表哥来了勒，不下来看看你外甥？上回竟然给你竟然给你跑掉了，要不是看在小言得了重病差点来不及急救的份上才不会那么容易饶了你……”柯妈好死不死地就在这时候敲了门。

“重病？急救？我什么时候病入膏肓了我怎么不知道？”柯妈的大嗓门让电话那头的秦慕言一字不落地听了下来，语气不善语气不善啊。

“啊……啊啊，这个啊，那什么，呃，我等等再打电话给你啊，拜拜！”柯悠整个神经一绷，明智地选择了挂掉电话。

这边秦慕言瞪着被挂的电话，好小子，竟然还敢挂他电话了？

我天哪，老哥到底怎么跟妈说的啊！柯悠无力地扶额，赶在柯妈大有破门而入的架势之前开了门，“哈喽，老妈~”

“哈你个头啊！快给我下来！”柯妈直接揪着他的衣领就下去了。

楼下客厅，柯爸正在招呼着秦睿夫妻，而他的小外甥正在地毯上满地乱跑。

秦睿一看到柯悠立刻就站起来，冲到他身边，把人从柯妈手里一带，又往楼上奔去，还不忘回头招呼柯爸柯妈和他老婆：“我和小悠有事要说，你们先聊着啊！”

柯妈还维持着刚才揪着柯悠的手势，呆呆地看着秦睿风风火火地把人劫走，

“嘿，怎么又上去了！”

柯悠是被扔进他自己房间的，随后秦睿跟进，“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我说哥，能不能别那么粗鲁啊……”

“小悠！”柯悠还没抱怨完，秦睿就直接把人按到了椅子上，“你和女朋友和好了没有？”

“嗯？和好了啊……”柯悠还没回过神来，顺着就说了。

“呼……我就知道是我听错了，还好还好，没说出去。”秦睿像是突然被人搬走了担在肩上的一块巨石般，整个人瘫在柯悠的床上，天知道自打那天柯悠说了那事以后，他一直沉浸在耳朵是否出问题的状态中。

“听错？”柯悠细细地回忆了一下那晚上自己说了啥，然后……

“哦！女朋友，你说的是那个啊！你没听错啊，他是男的，我们都是男的。”柯悠顿悟，敢情他老哥指的是这个？

秦睿听到那块巨石砸下来的巨响，听到他的肩膀碎掉的声音。

“你……你……”一个字含在嘴里半天都说不出来，秦睿有点受不住那个冲击。

“哥，你不会也那么保守吧？”

其实柯悠为什么会对秦睿坦白那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秦睿只比他大5岁，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一直以来秦睿都是极为疼他，护他的，像是小时候被隔壁家狗狗追着跑，中学时被喜欢的女孩子拒绝，高中时数理化集体挂车尾，哪件糗事不是秦睿帮着他解决的？对柯悠来说，秦睿是哥哥，是朋友，拥有绝对不可取代的地位，所以，既然迟早要让家人知道，那么最先知道的，理应是秦睿。

但是此时秦睿似乎并不高兴自己成为第一个身先士卒的家庭成员。

他深深地几个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抬头看看柯悠小心翼翼的神情问他：“你是认真的？多久了？”

“嗯，一个学期了。”柯悠很老实地坦白，随后又很紧张地问“哥，你接受不了同性恋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接不接受同性恋，而是我接不接受自己的弟弟是同性恋！”秦睿气结，他就知道，柯悠这傻小子，想事情就是简单。

“看别人是一回事，那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作为局外人，我当然之美了！这不一样啊！你是我弟，和我流着一样血的弟弟！你让我哪里来那么宽阔的胸襟？”秦睿很少后悔，但这回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劝了他弟什么啊——快点和人家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