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回头看了一眼沈诺，再回头时，李默然那张愁眉不展的脸，更让他觉得默然真的是厌恶自己！而被那个可恶的男人吸引着。

“你！”李默然用性感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叫着已经靠上自己的男人。

沈诺的那双眼睛很黑，黑到让默然一眼望进去就已经不可自拔地陷入了进去。

沈诺慢慢地靠近李默然，眼里的朦胧神韵让默然醉了，他感觉沈诺要吻自己。

他的心跳加快，有些期待。

沈诺用眼神瞥着林轩，眼底带着肆意的炫耀，像是在说，“你看，默然完全被我吸引，你不可能有戏，就快滚吧！”

林轩的脸由红变青，再变黑，然后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有时候，最后的尊严比什么都珍贵！

“他走了。”

当一丝微凉的空气换回默然的神志的时候，只听见沈诺这么一句。

没有感受到期待中的柔软，失落之后，默然的眼里却带上了一丝玩味。

默然看着近在眼前，神态镇定自若，眼神却飘忽不定，始终不敢看向自己的男人。

“……你刚才……”

沈诺的脸颊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红晕，在门口小灯的光晕下显得特别的可爱。

本来这个词并不适合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的，但是，此时，却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什么刚才！他是你什么人？他喜欢你？你竟然喜欢男人？”沈诺有些慌乱，噼里啪啦问了一顿，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问了些什么。

自己刚才那些行为，现在想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地不可思议！

自己竟然会那样做！

好像完全不经大脑，好像一切自然而然——他就应该生气，他就应该以那样的暧昧方式气走那个叫林轩的碍眼的家伙！

“你这么多问题，想让我先回答哪个？”默然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

“……你做什么靠我那么近？”沈诺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几步，试图远离那个越靠越近的男人。

“沈诺。”李默然一个字一顿地吐着，还故意把热气往沈诺的脸上吹着，“你脸红了。”看着他往后退，又继续向前，“你……吃醋了！”

沈诺的脸“腾”地红了个透，一把推开笑得肆意而暧昧的李默然，板着一张脸，转身就往屋里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是怎么回事？而这，又算个什么？！

“我很开心。”李默然跟着沈诺进屋，嘴角带着笑意，静静地说着。

沈诺经过几个深呼吸，已经平静了一些了，他转身看着默然，“李默然。”

李默然看着他。

“我很乱。”他的样子像是被什么苦恼着一样，默然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他直觉沈诺接下去的话会对他很重要。

然后，他听见沈诺说，“我们……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此时的沈诺，纯粹到让所有人都能为之心动。

24.

“我们……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沈诺是个直的，这一点李默然很早就已经发觉，而且他还是许许多多直男中感情经历几乎空白的类型。

所以，能从他的嘴里听见这样的话，已经是实属不易的一件事情了。

李默然有些激动，原本一直漆黑如深空的眼中迸出了某些特殊的炫丽神采，只是，兀自低头苦恼中的沈诺却并没有机会看到。

“沈诺。”默然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沈诺抬头看他。

“……能形容一下你心里对我的感觉吗？”

“……”沈诺不知道怎么形容，李默然给他的感觉是那样的复杂，里面有太多他至今也都难以懂得的东西！

沈诺看着默然，眼中带着难得的忧愁，看得默然又是呼吸一滞。

他们之间本有半个手臂的距离，默然朝前跨了一步，这半个手臂的距离就遽然缩短到只有一个手掌都不到的距离。

两个人的身高相仿，于是，只是抬眼，沈诺便可以清晰地看见李默然那双深邃迷人，此刻带着点微醺的黑色眼睛。

随着两人呼吸频率的加速，空气似乎乱了。

当感觉到默然唇上的温度的时候，沈诺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

李默然在亲我！

李默然在亲我！！

李默然在亲我！！！

沈诺感觉自己的脸在迅速升温！

心底的震惊难以附加！

李默然亲了我！

而我却没有任何的反感！

反而心里热热的！！

这！

这！

这说明了什么！

沈诺一下子推开了想要继续加深亲吻的默然，瞪大着眼睛看他，眼里是明显到极点的不可置信。

——至于他不可置信的是他自己反常的心态，还是李默然反常的行为，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默然的态度却反而出奇地谈定。

既然形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那么，他也不想再刻意隐瞒些什么了。

有些话，不说出来，也许沈诺一辈子也不可能自己想明白！

“沈诺，我喜欢男人。”默然看着沈诺的眼睛，淡淡的说。

虽然口气是这样的满不在乎，可是，他心里却是紧张的，眼前的这个人他很在乎！

忽然之间，沈诺觉得整个世界在他的眼前遽然变样，变得有些不认识了。

眼前原本被认为是朋友的人，刚才亲了他，还用特谈定的口气对他说，“沈诺，我喜欢男人！”

而自己，在他那样的行为后，在听到他这样的话后，竟然是不自觉地从心底深处涌上一丝丝甜腻腻的欣喜，而不是厌恶。

沈诺摇摇头。

不，不！

这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沈诺胡乱地往后退着，喃喃道：“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对……”

他现在很乱。他的世界似乎完全乱了！

以前所肯定的一切似乎马上就要被重新洗牌。

沈诺有一种惶恐，仿佛现在横在他面前的是一道看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只要轻轻地往前一步，就会马上万劫不复。

默然看着他不住后退的脚步，却用一种更加肯定与郑重的语气又说了一句更加让沈诺震惊的话，他说，“沈诺，从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了！”

沈诺更加快地往后退着，似乎马上就要转身离开一样，他继续摇着头，神态就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小孩。努力寻找着应该走去的方向，却只能看见迷雾重重。

“沈诺。”默然不着痕迹地试图慢慢靠近他，“你并不讨厌我吻你，是吗？”

李默然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轻轻柔柔地钻入沈诺的心底。

沈诺心里似乎被他的声音触动了一下，后退的脚步也变缓慢。

他抬头看他。

“你也有点喜欢我……是吗？”默然换了一个问题，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诚恳的笑容，眼神透露着某种渴望，似乎心底极度想要得到他肯定答案的样子。

沈诺一直看着他，听见他的问题后，先是不自觉地轻轻往下点了一下脑袋，但是嘴里却说，“不，不是这样的。”

看着他下意识的动作，默然的心情激动，脸上绽放的笑容带着无与伦比的灿烂和幸福！可是，当听到沈诺的回答的时候，却一下子皱眉，“你在骗你自己！”

随后，默然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沈诺，我不喜欢口不对心的人，你明明已经点头了，身体是不会说谎的！”

沈诺在A市可是横行无道的一方小霸王，可是此时，面对李默然的霸道，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了。

他把眼神瞥到一边。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下巴，沈诺似乎被冻到一样地轻微抖了一下，随着指尖力量的加大，沈诺慢慢抬起头，眼神迷茫。

他这副纯真的样子，一下子消泯了默然心里的怒气，神态也柔和了许多，反而还刺激了他心中那原本就已经有些蠢蠢欲动却硬是被他自己压制的欲/望。

靠近，低头，一切是那样的自然而然，双唇触碰到一起的瞬间，默然却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力量大到差点弄疼沈诺。

这一切，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默然在对沈诺刚才不诚实的行为进行惩罚一样。

但是，只有靠在一起的两个人才能感受到彼此因为对方而序乱的呼吸，才能知道，他们彼此之间是怎样的热力四射，是怎样地被对方吸引，而陷入一种不可自拔的境地！

25.

沈诺从小到大，几乎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这么亲密接触过，不要说是男人了，就是女人，他也没有这样亲密过几回。

记忆里那可怜的唯一的两次，一次是被一个很强悍的女警主动强吻的！

那滋味，让沈诺心中对于亲吻这样一件美好事情的幻想一下子消失殆尽。

另一次，是沈诺主动去吻一个看上去就十分柔弱娇小的女人，结果，嘴唇还没碰上，那女人就因为太过紧张而涨红着一脸小脸，昏倒到沈诺的怀里。

怀里那种软绵绵的感觉让沈诺一下子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才比较好。

他那时还是一副粗犷的样子，杂乱的头发，黝黑的皮肤，加上他那带点猥琐大叔样子的苦笑，再加上他的手在人家女孩子身上乱摸，结果，被一个正巧路过的正直青年当成了猥琐的色/情/狂，还差点被带到他的老巢——警察局！

还好当时，沈诺当机立断，把那女人一把推倒那正直青年的身上，抄小道逃走了，要不然，真被拖到警局，那他的一世英名可就完蛋了！！

不过，听说后来，那两个人倒是阴差阳错地走到了一起，记得那天他们婚礼的时候，沈诺也在被邀嘉宾之列。

男主人看见是他，还特别不好意思地过来跟他道歉，说自己当时真是误会他了。

天知道，沈诺当时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想想，那个今晚的新娘曾经跟他出去约会过耶！还被这个新郎撞见了自己那么糗的事情！

那新郎后来喝高了，还特激动地感谢沈诺那一推，才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其实，沈诺那时心里的滋味别提有多变扭了。

从此以后，女人，特别是美丽的女人，成了一位位只能远观而不敢亵玩焉的仙子级人物。

因为，他怕一亲密，一切又会像曾经那两次一样，瞬间显形成一个个无比美丽的泡沫，一下子全部破碎在他的眼前，还外加溅了他一脸的肥皂水。

于是，沈诺在感情方面的纯粹也不是毫无理由的。

总结起来，就是遇不到对的人。

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第一个让他无比有感觉的吻，竟然对象是一个同性生物！

粗重的呼吸声中，沈诺怎么也平复不了自己狂乱的心跳。

默然的声音也不再平稳，“你明明很有感觉，难道还不想承认？！”

“可是，两个男人，怎么可以……”沈诺还是一脸迷惘，钻不出自己摆下的牛角尖。

“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你点头，明天我们就可以飞去荷兰结婚！向全世界宣布，我李默然喜欢你！”默然看着沈诺带着一丝红晕的脸，有些激动地喊出了他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出的话。

“……你是认真的？”

沈诺的手刚才一直放在默然的心口上，通过柔顺的衣料，他感受着那里面曾经因为他而变得序乱的节奏，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是，李默然确实给了他一种浓烈地，任何人都无法给予的感觉。

那感觉，会有点苦，有点涩，但是，更多的是甜，而那甜蜜的感觉，就像是罂粟，一旦尝试，便无法自拔，只能不断深陷其中。

沈诺是孤儿，他的记忆中没有父母的影子，他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是否会想念他。

虽然在生活中他表现地一向大大咧咧，像是完全没有任何烦心事的样子，但是，他的心底深处，还是期望得到一个全心全意，完全对自己好，能够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温暖，并且陪伴他走过人生路的人！

默然抓住了沈诺这一刻的一丝松动，连忙捧着沈诺的头，轻笑道，“傻瓜，只要我们自己开心就好，何必管别人那么多？这样活着多累啊！”

沈诺低头，默然见状知道逼太急不好，于是，见好就收，迂回着说，“你也不用这么快就回答我，这样吧，你先在我这里住着。你这颗烟雾弹这么快就消失不见了，威天那边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你现在随意在外面走我不放心。”

默然看见沈诺张嘴想要说什么。

一提到工作，沈诺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地转移，默然笑了一下，仿佛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似地接下去，“我知道你很行，但是，我不放心！你看我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要是因为担心你而发生了什么意外，你过意地去嘛？”

虽然没怎么正面正式地交过手，但是，沈诺知道，李默然的身手不会比自己差到哪里去。

看他的神情，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是，听见他说自己会发生什么意外，沈诺的心里还是紧张了一下。

迟疑了一阵，点头道，“那好吧！”

默然又笑了一下，他的笑容一向十分地迷人，此时，这平时难得一见的温柔表情在他脸上一下子变得频繁起来，让沈诺有些难以适应，脸颊边的红晕也一直没有消退干净。

四肢发达，大大咧咧的男人突然纯情起来，会有一种难以忽视的魅力。默然一边解说着，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沈诺。

“我这里的外墙撞了摄像头，安全等级虽然不是最高，但是也还过得去，来，我带你去看看监控室。”说着，竟然牵起了沈诺的手。

沈诺对这样被当做小女人一样呵护的姿态还是有些难以适应，挣脱了几下，却发现默然力气大得惊人！

默然也知道沈诺在别扭些什么，于是，停下脚步，当他们两人并肩的时候，才又跨出步子。

并肩而行，果然让沈诺不再那么抗拒自己一直被牢牢握着的手了。

默然指着后门，说，“如果你发现什么不对劲，就从这后门走，那外面拐角处一直停着一辆满油的吉普赛，车钥匙在外面第三个盆栽底下，你一直往前开，三个红绿灯之后的那个加油站里有我几个得力助手，他们会帮助你的！”

沈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没想到你一个小侦探，竟然这么神通广大？”

其实，从在A市的时候，沈诺就发觉李默然这个侦探做得没有一般地侦探那样辛苦和操劳，似乎不用付出多么大的努力，却永远过着最奢华的生活，有着最为得力的助手。

李默然神秘地笑了一下，“这个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小侦探！但是也足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哦！”

沈诺不太相信地看了他一眼。

一切我想要的？

说得太绝对了吧？

默然看着他怀疑的神色，只是笑笑，却在心里想：

我既然已经把自己的真心都给了你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给的，还有什么是我给不起的？！

26.

那晚以后，沈诺便在默然的家里住下了。

以前住的地方也不去了，那里是天堂的老板给他的容身之所，他与天堂老板的合作关系很简单，他给他提供食宿，他在天堂挂牌，陪客人的收入四六开，沈诺拿四。

自从他不去回那间小屋之后，天堂的老板也曾找过他，问他怎么不去了。

吉尔在天堂还是有一些知名度的，他不在那里挂牌了，天堂的生意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

沈诺低沉地笑了一下，带着吉尔惯有的忧郁与雅致的声音说：“我年纪大了，忽然也想要安定下来了。”